“猴子, 明天晚上去不去肘子家吃火鍋?”林知衡、孫天聖和蔣洲梓坐在招財甜品店裡。甜品店新出了一種煉乳冰淇淋, 幾人又來嘗鮮。
首都基地已經恢復了部分工業生產,蔣洲梓興奮地買了許多火鍋底料,總說著要和他們吃火鍋, 但一直不得空。
“啊明天不行。”孫天聖攪著杯子,冰淇淋都被他攪得亂七八糟的,“明天又要開什麽表彰大會,煩死我了。”
“又開表彰大會?”林知衡喝著果茶,眼皮都沒抬。
“是啊,太煩了。”孫天聖左手托著下巴,右手無聊地用小杓把冰淇淋舀起來又甩回碗裡, “這三年裡都開了多少個表彰大會了。每次老板還都讓我必須參加。”
“因為老板愛你。”蔣洲梓啃著雞排。
“什麽呀!”孫天聖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是因為每次都有指標, 我們實驗室必須去多少個人, 老板自己不想去, 每次都讓我去。”
“算了, ”林知衡覺得有些好笑, “反正是被表揚, 多去也沒有壞處。”
“說是被表揚, ”孫天聖不滿, “其實大部分是時間都是在領導講話,每次說的內容都是那幾句。我有個同事也總被選中去聽表彰大會,我聽說他現在正在打算雇人,替聽一次大會給兩積分的報酬。”
“噗。”蔣洲梓噴了, “第一次聽說花錢請人替自己接受表揚的。”
“你以為我們想,這幾年裡我都聽了幾十次表彰大會了。真的快不行了。
“有時候還要發言,我都背熟了,今天非常榮幸能夠站在這裡代表我們實驗室接受表彰,喪屍疫苗的研製成功不僅是我們實驗室的功勞,更是首都基地乃至全國各基地萬眾一心的結果。
“然後如果嘉賓裡面有其他基地來的,就要說,例如某某基地為我們做了什麽事。”
孫天聖翻了個白眼,繼續對林知衡說,“比如你們基地來的,就要說,S省安全基地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研究材料與技術人員,要是T省基地的人坐在下面就要說T省基地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儀器。哎煩死了。”
“哈哈哈。”蔣洲梓拍著桌子嘲笑,“你們也太套路了。”
孫天聖怒而吃掉了一大口冰淇淋:“你以為我想!”
“真想去看看猴子講話的樣子。”林知衡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傻死了!”孫天聖嫌棄自己。
“等下知衡!”蔣洲梓突然想到什麽,“猴子的同事不是在雇人幫他聽表彰大會?乾脆咱倆替他去?猴子你們還有別的同事不想去聽大會嗎?有沒有富裕的入場券?有償也可!”
“啊啊啊不要!”孫天聖鼻子都皺起來,“我好傻。”
“猴子,”林知衡嘴角掛著淡笑,“你昨天說,你想吃我做的石鍋花椒魚,如果你可以弄到兩張表彰大會的入場券......”
“花椒魚!”孫天聖一下子坐直,兩眼冒光,“我弄得到!”
第二天晚上,三人穿得人模狗樣的,在首都廣播大樓樓下集合。
沈成幫林知衡整理了一下襯衫的領子:“衡哥我晚上來接你回家。”
林知衡:“好。”
林知衡垂著眸,因為他整理領子的時候不慎碰到脖子而瑟縮了一下,這樣看上去有幾分乖順的味道。
沈成不禁抱住他,親了親他的額頭:“衡哥。”又親了親他的唇角。
林知衡連忙看看周圍,雖然他們在角落,可是猴子和肘子會時不時看過來。這時候無聊的孫天聖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幕,他趕緊捂住了眼睛。
蔣洲梓看著沈成就來氣,只能強迫自己不看過去。
林知衡氣得伸出玉白修長的爪子狠狠揪了揪沈成的臉,然後□□了一下他的大腦袋。
“衡哥我錯了。”沈成趕緊認錯,想要抱住他蹭一蹭,又礙於他的兩個室友在不遠處,怕臉皮薄的哥哥生氣,不敢輕舉妄動。
“行了快回去給姥姥姥爺做飯!”林知衡沒好氣。
“哦。”沈成揉揉鼻子。
前兩年他們由於發現變異葡萄這個特殊貢獻,成為了第一批被首都基地特許買房落戶的外地人之一。不過他們隻買了房,時不時過來住幾天,並不打算真的落戶在這裡。S省安全基地是他們看著從喪屍潮中生存下來的,更讓他們有感情和安全感。
三人憑入場券進入了會場,今天他們實驗室的講話代表還是孫天聖,所以孫天聖坐到了前排,林知衡和蔣洲梓在後排觀眾席。
正當他們落座,幾名身著陸軍軍裝的軍人走過來,坐在他們前排,過了一會兒,穿著各種衣服的人陸續走了進來。
“今天的表彰大會來了很多人啊。”蔣洲梓跟林知衡交頭接耳。
“嗯,”林知衡看了看大紅橫幅上的“首都基地表彰大會”,說,“這次表彰大會規模還不小。”
蔣洲梓:“咱們今天來的真值。”
林知衡嘴角抽抽:“是啊。”
不一會兒,大廳裡坐滿了人。等待八點表彰大會開始。
大會開始前,大屏幕上播放著幻燈片,展示著首都基地這幾年裡的成果。
“離子槍。”大屏幕上連續播放了七張圖片,是第一代離子槍到第七代,蔣洲梓不禁坐直,“今天不會表彰離子槍的發明者吧。”
林知衡:“有可能。離子槍和疫苗堪稱拯救人類的兩大發明,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幸見到發明離子槍的人。”
蔣洲梓又靠回了座椅:“不可能的。離子槍的實驗室一直是個謎。這麽多年一直嚴格保密,跟猴子他們實驗室正好相反。”
“武器和醫藥總是不同的。”林知衡笑道,“你這麽肯定,要是一會兒真的有怎麽辦?”
林知衡本意是打個賭,他們大學的時候經常賭一些無聊的各種東西,賭注往往是一頓飯或者代寫作業之類。
不過蔣洲梓不知怎麽想的,直接脫口而出:“不可能。要一會兒真表揚發明離子槍的實驗室,我管他們整個實驗室的人都叫爸爸。”
林知衡:“......”
其實蔣洲梓對離子槍真的是有感情的,這東西不知救過他的命多少次了。他對離子槍的發明者一直無比敬重。
幻燈片播放了兩遍就到了八點,會議正式開始。
一開始果然是冗長的講話。孫天聖在前排已經打起了哈欠。
“下面,我們將對這些為基地乃至全人類作出傑出貢獻的人進行表彰!”
聽到這話,孫天聖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那張每個發言人都有的發言流程表早被他看兩眼就丟到了一旁,反正不會有人比發明疫苗的貢獻還大,每次表彰大會他都是第一個上去發言的,然後發言結束他就回到座位,睜著眼打盹。
孫天聖知道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上台演講了,他先小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整了整領子,確保自己外形無誤。然後他小腿緊繃,準備下一刻大會主持者一喊他,他就立刻衝上台發言。
“在喪屍成為全人類最大的威脅的時候,在許多人已經絕望的時候,人類利用科技,完成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自救。有請第一個受到表彰的團隊上台領獎。他們是——”
孫天聖的屁股已經從座椅上抬了起來。
“離子槍的發明團隊。”
孫天聖一個不穩,一屁股又坐回了座椅。他的嘴巴張成了o形。
“我擦!”蔣洲梓也一下子坐直,“還真有啊!”
林知衡也坐直了身體。
“從第一代離子槍到第七代,他們付出了無數心血與努力......”
隨著音樂的播放,大屏幕上播放起離子槍的發展歷程和研究過程。
“肘子。”林知衡突然抓住了蔣洲梓的手臂。
“知衡?”蔣洲梓渾身抖了抖,“怎麽了?”
“你看那個人——”
“哪個?”蔣洲梓回頭看著林知衡。
“是不是有點像老大?”
“什麽?”蔣洲梓連忙回頭看向大屏幕,“誰?”
屏幕上已經換成了離子槍的圖片。
兩人盯著屏幕等了半分鍾,終於又出現了實驗時的照片。
“這個!中間這個!”林知衡忙說。
“我擦!”蔣洲梓使勁揉揉眼睛,“挺像的!”
兩人直直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什麽。
“好,好像就是。”蔣洲梓不敢置信地盯著前面。
幻燈片上的實驗室是軍方的實驗室,實驗者的白大褂裡面穿的是軍裝襯衣。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剛毅與執著,同時有著智慧與嚴謹。照片的清晰度不是很高,但是中間那個,麥色皮膚寸頭大眼的剛毅小夥,真是越看越眼熟。
“一會兒他們會上台領獎的,到時候看看有沒有。”
孫天聖坐在他的座位上,也有些震驚。他是個重度臉盲,但是那個照片中間的人真是太太太眼熟了。
孫天聖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是不是他太想老大了,才會看誰都像他。
正疑惑著,大會主持者突然說:“下面,請國家戰略核實驗室研究員王志明帶領他的團隊上台接受表彰。”
說完,會場響起了頒獎進行曲和一陣轟鳴般的掌聲。
林知衡和蔣洲梓震驚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老大厲害大發了這回!”蔣洲梓失聲喊道。
兩人伸長脖子使勁看向領獎台,無奈太遠只能看個大概。但就這也夠他們激動的了。林知衡甚至想從空間裡取出手機拍個照。不過現在智能機這種東西已經幾乎銷聲匿跡,沒有人使用了,林知衡也不好太張揚。
“老大胖了!”林知衡不禁感歎。
遠遠看去,王志明好像戴了個眼鏡,穿著軍裝,整個人挺拔英俊,意氣風發。他的團隊跟在他身後,也都身著軍裝,一身正氣。
主持人還在念王志明的生平:“團隊的負責人王志明年僅三十五歲,參軍十余年,二十三歲加入國家戰略核實驗室,曾獲得多項研究成果,立一等功兩次,二等功三次,末世後,負責離子武器研發項目,帶領團隊研製出離子槍,並不斷改進,為抗擊喪屍,保全人類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對離子槍實驗室的表揚持續了半小時還沒有結束,林知衡和蔣洲梓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了過來。
“知衡,”蔣洲梓掐了自己一把,“我沒有在做夢。”
林知衡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領獎台:“肘子,現在咱們幾個裡就咱倆最沒出息了。”
蔣洲梓一聽這話,頓時反應過來,小聲哀嚎:“你好歹還發現了那個變異葡萄,也算為人類做貢獻。我才是最沒用的那個。”
林知衡:“算了,反正咱們兩個活的應該是最舒服的。”
蔣洲梓:“那倒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咱們吃香喝辣的,你昨天早上十點的聚會都賴床遲到,咱們沒用也是正常的。”
“......”他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林知衡一般並不睡懶覺,誰讓沈成前一天聽說他要跟蔣洲梓孫天聖聚會,不知哪根線搭錯了,折騰他個沒完,搞得他第二天遲到。
蔣洲梓看著領獎台,又一次笑起來:“回來一定要問問王志明那孫子,這麽多年不聯系咱們,他到底在哪兒呆著。”
林知衡不知想起什麽,笑了:“沒準是突然消失在戈壁灘的哪個角落裡,悄悄研究□□。”
“哈哈哈。”蔣洲梓笑起來。
他們大學在寢室經常調笑學核物理的王志明,說問他要是想吃什麽就趕緊吃,想喝什麽就趕緊喝,不然沒準哪一天他就突然人間蒸發,消失在茫茫戈壁灘上。留下三個望眼欲穿的室友,等六七十年後才能在電視上看到白頭髮的他的被表揚的畫面。
不過他們都沒想到,他們的玩笑最後成了真,王志明真的去了國家核武器實驗室。
孫天聖在領獎台下恍恍惚惚,還跟王志明對視了一眼,王志明笑得很得意,他一直掌握著這三個室友的行蹤,但是三個室友對他的生活絲毫不知情。他是一個神秘的老大。
王志明下台後輪到孫天聖上台演講,他恍恍惚惚講完全程,索性他倒背如流,也沒出什麽差錯。
三個人的目光全程不由自主地放在王志明那邊,就等著大會一結束就奔過去。
誰知道,會議中途,他們不知道接到了什麽命令,出去了。這讓三人捶胸頓足。不過好歹知道老大沒事,而且還是他們幾個裡混得最有出息的。讓他們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
會議一結束,孫天聖趕緊向他們倆跑了過來,中途太匆忙還差點被絆一跤。
“天啊啊啊啊啊!”孫天聖嚎道,“這是我認識的老大嗎?太6了吧!”
蔣洲梓連忙說:“快!猴子!問問你家那位,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們見老大一面!”
“什麽我家那位!”孫天聖炸毛,“我老板就是我老板!我一會兒問問他!天啊啊啊!老大!”
激動的三個人暈頭轉向地走出了大廳。
謝準和沈成正站在門口等人,兩人見過不少次面,早就混了個臉熟,不過兩人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打了個招呼就各自站在那裡。
看著沈成站在那兒不知想到什麽自己傻笑的樣子,謝準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這小子一副美滋滋的甜蜜模樣讓人看著刺眼。
一看到三人走出來,沈成的眼睛一亮,大步走到林知衡面前,孫天聖則一副迫不及待地樣子衝到謝準面前。
謝準金絲眼鏡後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自己看上了好幾年到現在還不開竅的小家夥難得這麽熱情,也不枉自己在這裡等了這麽久。
謝準的手臂微微一動,想要張開懷抱接住撲過來的小家夥,不過還沒等他冰冷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意,孫天聖就迫不及待地喊道:“老板快快快!你能不能聯系到核實驗室的人!就他們那個王志明!是我室友!”
謝準嘴角堪堪勾起的弧度瞬間消失,抬手掐住孫天聖的肩膀,拇指慢慢摩梭在他脖子的嫩肉上,緩緩道:“王志明?”
“就是他!”孫天聖不適地撓了撓脖子,“老板你別撓我脖子,好癢!”
謝準抬手,狠狠掐住了他臉上的嬰兒肥嫩肉。
“唔唔唔!”孫天聖伸手解救自己的臉,“腦板你不知道嗎?知知那我們去問孟教授啊!他今天跟核實驗室的人挨著坐的!唔腦板你不要掐我的臉!”
林知衡看得一臉抽搐,他怎麽會有這麽個傻乎乎的室友。
“知道。”謝準冷冰冰地說,“我還知道他們中途離場了。”
“老板你怎麽知道?”孫天聖揉著自己被掐紅的肉肉臉。
謝準意味不明地笑了:“我帶你們去核實驗室。”
謝準開車載著幾人,穿梭在擴建後的基地科學院裡。在幽靜的小路裡拐來拐去,繞來繞去,終於停在了一個看上去破舊的老樓前面。
“這就是基地核實驗室。”謝準冷冷地說。
“啊?”幾人面面相覷,“核實驗室在基地裡?”
謝準嘴角挑起一絲不明的笑:“我還有事。你們進去吧。這是你們的通行證。”他把一張卡放到孫天聖手裡。
“哦,哦哦。”孫天聖點頭不迭。也沒看手裡的卡是什麽。
幾人從車上下來,興奮地直奔核實驗室而去。
謝準看著孫天聖興衝衝地開門進去,連看都不回頭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進門就被門衛攔住,孫天聖興衝衝地給他看了眼手裡的通行證。
門衛大叔立刻熱情又慈愛地看著孫天聖:“這些是你的同伴吧!快進來!就在拐角第一間!”
“好!我們快走!”孫天聖拉著林知衡就往裡衝。
“等——等等!”林知衡感覺事情不太對,他們還沒說要找誰,怎麽門衛大叔就把他們指了過來?
難道通行證上寫著要找誰?
其他人也都疑惑地跟著孫天聖衝過來。
孫天聖激動地砸著門:“大明!我來了!”
正喊著,門開了,一個白大褂的老教授開了門。
孫天聖跟他面面相覷。
“來了啊,太好了!”老教授一臉喜色,“謝準這次真給我派人手了,真是太難得了!快來!”
孫天聖一頭霧水:“啊?我們是來找王志明的啊。”
“王志明?”老教授一愣,“他不是已經回核試驗基地了嗎?”
“啊?”這回不止孫天聖,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您是說,他已經走了?”
老教授:“是啊,他們還有緊急項目呢。早就回核試驗基地了。”
“那核試驗基地在哪兒啊?”孫天聖問。
老教授笑了:“這可是機密啊。好了,不多說了,你們的朋友過些日子還會回來開會的,那時候再找他吧。現在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你們都是派來幫我的嗎?”
他們愣在那裡。
孫天聖呆呆問:“幫您幹什麽啊?”
“整理資料的啊。”老教授讓開身子,幾人看到屋裡堆放了滿地的半人高的資料,“這些檔案都要分門別類放好,並且記錄下來關鍵信息。”老教授有點疑惑,“你手裡不是有工作證嗎?”
孫天聖攤開手看了看,手中的卡片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工作證,下面的標注是首都科學院核實驗室。
“只有你有工作證啊,”教授有點失望,“算了,你一個人也能做完。明晚之前要弄好這些材料。明天你的師兄會來教你怎麽弄。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孫天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手裡的工作證。
坑人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