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煙的禮物沒帶回去, 紀雲昕沒有勉強, 她送簡煙到電梯口目送她上電梯,兩人一言不發, 直到電梯下去之後紀雲昕才回屋, 她站在門口將巷箱子打開看眼,禮物全部退回來了, 一件沒少,她沉默幾秒抱著箱子回屋,茶幾上電腦屏幕亮著,官微的投票還在繼續, 越是快要結束,兩邊狀況就越是炙熱,下午兩邊的投票隻相差三千左右, 在紀涵說了買水軍之後她們投票就開始翻一番, 而讓人意外的是,她們投票竄上來,簡煙和羅晶的投票不動了, 也不算沒動, 只是相較於之前瘋漲,現在趨於完全平靜的狀態。
很不正常。
紀雲昕坐在電腦前, 她背靠在沙發上,一隻手環在胸口, 一隻手撐著下巴, 纖細手指抵在唇邊摩擦, 末了她目光微沉,拿起電腦旁的手機撥個電話出去。
同一時間,樓下也在打電話,羅晶坐在沙發上,電腦屏幕照的她發光,她帶著金絲框眼鏡,眯眼看電腦屏幕,電話那端的人還在問:“水軍安排好了,還刷嗎?”
羅晶盯著電腦看,她不確定能不能刷的過第一,從這兩天的架勢來看,那邊找的水軍也不少,雖然還剩半小時,翻盤很容易,但是被翻盤更容易,尤其是她們這種步步緊跟的狀態,她想了會說道:“不刷了,我們換個方式吧,別投票了。”
第一次做這種有違她性格的事情,羅晶的聲音都透著不自然,可是一想到有機會能和簡煙一組,她就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
電話那端的人錯愕幾秒:“什麽?”
“我說不用投票了。”羅晶眼底暗沉:“咱們換一種方式。”
沒過十分鍾,官微下面吵吵嚷嚷,原本【蜜月】這段時間就一直備受關注,所有網友都無比期待這次到底花落誰家,就在羅晶和紀雲昕爭奪最嚴峻的時候有網友跳出來說這次有黑幕!
——肯定有黑幕!紀雲昕和簡煙的粉絲就這麽多?一個禮拜前還沒有什麽CP粉呢,光一個視頻就冒出來這麽多,你們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也覺得有黑幕,她們投票就這麽快?直接碾壓羅神啊!
——沒錯啊,我早就想說了,什麽鬼嘛,居然這麽快就竄上來了,這背後沒點資本可不行!
——有一說一,人家是視頻出來後才火的,之前微博超話粉絲還沒四百好嗎?況且兩人真的很般配啊,承認別人好有這麽困難嗎?資本家,說得好像你們簡羅CP沒營銷一樣,之前剛投票的時候你們家可是到處宣傳呢,現在宣傳不過人家,眼紅雲煙CP粉有錢就故意說黑幕?你們家羅神不是頂牛逼嗎,怎不讓她直接去和節目組說呢?
——再牛逼也沒紀雲昕牛逼啊,人家可是CEO,如果要做點手腳不是分分鍾的事情?我早就看出上次那個約會投票有問題了!
——請求節目組徹查!我們簡羅投票從九點開始就一動不動了,節目組必須給個說法!
要求節目組給個說法,請求徹查這個風聲隨後就冒出來了,簡羅的CP群裡也有人發了這個鏈接,還說這件事確實不對勁,沒道理這幾個小時一動不動的,這件事的矛盾點一觸即發,就在群裡的人準備去討伐節目組時有群員發言:不是在動嗎?
——動了嗎?
——動了動了。
羅晶看到群員的聊天轉到微博看眼,剛剛還停著沒動的數據,此刻卻開始動了起來,數據還比之前跑的更快,她皺眉迅速打了電話出去:“不是讓不要再投票了嗎?”
電話那端的人懵逼:“我們已經撤掉投票了,不是我們。”
不是他們?
難道是群裡?
羅晶轉回群裡艾特群員問,結果她們都在否認,羅晶越發想不明白,她握著筆戳電腦屏幕,投票又恢復之前那樣,時時竄上來,又被壓下去,兩邊就和競賽一樣,此起彼伏,她盯著電腦角落,還有兩分鍾,到底是誰在給她刷數據?
羅晶看著投票上的數據越發覺得心煩,她乾脆站起身在房間裡踱步,同一時間的樓上,紀雲昕卻目光很平靜,時間一秒一秒走向十二點,投票那欄呈現灰色,投票截止,第一就是她和簡煙。
和她預料中一樣,投票剛結束就有人開始帶節奏,什麽節目組有黑幕,不公平,紀雲昕看著水軍的話出奇一致她手放在旁邊的手機上,撥打剛剛的電話,沒十分鍾,開始有人反駁質疑投票的人。
——節目組沒必要黑幕,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是紀雲昕做的,她堂堂一個CEO隨便砸點錢就行了,何必弄這麽明顯的黑幕呢?
——沒黑幕吧,如果真的黑幕,之前簡羅CP第一那麽久呢!
——我也不信有黑幕,說到底我覺得羅三日不配讓紀總黑幕。
——倆就不是一個檔次,雖然我說話難聽了點,但是紀總各個方面都是碾壓羅三日。
——別是因為投票沒人家高就開始說黑幕吧?羅三日粉絲就這素質?
一方質疑,一方反駁,兩邊很快就吵起來,網友原本對節目就十分上心,他們也很快加入進來,除了兩邊的CP粉之外,網友的爭議也是不分上下,原本簡煙和羅晶這對CP出來的時間長,很早就有人關注了,【一夢】之後她們還盼著兩人再度合作,所以【蜜月】出來後十分上心,滿以為兩人會成為CP,誰知道最後會被截胡,而另一邊的網友則覺得紀雲昕是完全沒必要黑幕,人家堂堂京儀老板,卻要在一個節目上用如此拙劣的黑幕,完全不符合她的身份,再加上她最近和簡煙的同人層出不窮,視頻也效果頗好,吸收很多新鮮的血液,投票成功是意料之中,沒必要黑幕,兩邊誰都不服誰,熱搜掛了好幾個,節目組撤掉立刻就被人買上去,作對似的,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個網友的評論破空而出。
——重新投票唄,就這倆對!
這條評論出來後立刻被人讚到熱評,下面一大片跟風,‘重新投!’‘我也同意。’‘沒意見。’‘重新投很公平。’不過這條評論之後後面又跟著網友反駁:憑什麽重新投,你知道投票一次需要多久嗎?耗費多少時間?就因為你覺得不公平就要抹掉重來?那對其他參加節目的人,就是公平了?
這次節目不是只有簡煙,羅晶和紀雲昕參加,一共十人,除卻她們三個,還有七個,都是有粉絲基礎的,誰都不想看到自家偶像吃虧,這種耗費時間的事情,她們更不願意看到,所以都投入譴責大軍裡,最後吵來吵去,她們想到一個折中的意見,讓簡煙自己選合作對象。
不過這個意見遭到簡煙粉絲的強烈拒絕,紀雲昕是簡煙的老板,不選她,萬一以後被穿小鞋怎麽辦?而羅晶是編劇界的大腕,流量堪稱娛樂圈的小花,身後腦殘粉無數,簡煙這次復出又多虧了她,萬一不選她,以後肯定會被羅晶粉絲罵得魚忘筌,左右她都不是人,所以這個提議不僅是蠢,還惡毒!
夜裡的網上比白天還喧囂,這些網友仿佛不會困似的非要看到個結果出來,而節目組這邊也深夜開視頻會議,紀涵坐在椅子上問道:“X運營聯系上沒有?”
“聯系上了,熱搜等會就可以全部撤掉,不過她說有人在持續買。”
“哪個神經病,和我們節目過不去?”
“她們拒絕透露客戶信息。”
眾人沉默幾秒,這次節目未錄大火在圈內是少有的例子,說不定真的碰到哪家的蛋糕了,所以對面才用這種方式抹黑節目,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處理目前網上的糾紛。
“要不重新投票?兩小時為界限?”
“或者讓簡小姐自己選吧?”
紀涵一個冷眼看過去,她和紀雲昕有三分相像,臉沉下來還頗有幾分威嚴,她呵斥道:“一個非議,我們就要改變規則,那我們當初還定規則幹什麽?直接讓網友發表意見就行了?”
眾人面面相覷,林木道:“老大,熱搜都撤掉了。”
下半句話他沒說,熱搜是撤掉了,但是網友的爭議還在繼續,而且因為撤掉熱搜的關系,那部分說她們有黑幕的水軍更加肆無忌憚,直接說她們心虛,節目組的名聲現在有些受損,還有些不理智的網友直接去官微下面討要說法,網上亂糟糟的,紀涵手抵著額頭剛準備說話手機鈴響起,她看眼眾人:“你們先商量,我接個電話。”
“姐。”紀涵問道:“你怎麽還沒睡呢。”
紀雲昕聲音很清透:“網上消息都撤了?”
紀涵沉默:“都撤了。”
紀雲昕道:“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休息吧,剩下公關部接手。”
紀涵有些猶豫道:“姐,我能不能問下,這次事情和羅編劇有關嗎?”
紀雲昕看著電腦裡匯報過來的信息思忖幾秒,她道:“有沒有關系我還不清楚,早點休息吧,晚安。”
掛了電話之後紀涵盯著手機看,她聽出紀雲昕遲疑幾秒的弦外之音,她拍拍臉頰走到電腦旁:“好了,大家都休息吧。”
“老大有方案了?”
紀涵聳肩:“公關部接手了。”
眾人了然,她們挨個打招呼下線了,紀涵卻沒下,她看著電腦裡又重新竄出來的節目熱搜,這次和之前不太一樣,句句都在維護羅晶,全部在譴責節目組的黑幕,說這次投票不公平,她看幾眼搖頭關掉電腦上床休息。
網上一夜折騰,次日關於羅三日受委屈的話題還掛在熱門,各個營銷號將羅三日這波受的黑幕加油添醋整理出來,而節目組也遭到有史以來第一次的排斥,可當事人羅晶,並沒有覺得很舒坦,她反而頻頻打電話:“怎麽回事?不是說不要過分關注我嗎?重點是節目。”
電話那端的人說辭很統一,消息不是她們放的。
羅晶看著手機發呆,在投票前半小時,有人幫她買水軍,現在又有人幫她伸張正義,這絕不是偶然,她右眼皮一跳,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
早上八點多,網上關於羅三日到底有沒有受黑幕有了詳細分析,這些分析有理有據還有投票開始到結束的全盤記錄,部分網友早就受不了那些營銷號一個勁的說她受委屈,說節目組不公平,現在這個分析一出來就被到處轉發,而這部分網友也開始深扒,扒著扒著發現從昨晚到現在不停刷話題度的全部都是營銷號,而且順著全盤記錄,她們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直到投票前數據還在時時刷新,完全不是CP粉說的滯留情況,而且投票截止時間前半小時,紀雲昕和簡煙的投票增加了三千,而她和簡煙的卻增加了七千,就差幾百就要超過和紀雲昕,說紀雲昕的粉絲買了水軍,倒不如說她的粉絲買了水軍!
劇情逐漸反向發展,從昨晚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已經有了好幾波結果,最後九點多官方給出組CP名單,簡煙和紀雲昕,赫然在同一列,而羅晶和於悅的投票數最高都與簡煙有關,所以她們倆成了一對CP,余下三對CP都是網友選出來的,官方給出名單之後還給出準確投票數,並在微博解釋這次投票絕對沒有任何黑幕,如果有發現證據的網友歡迎投訴節目,當然,如果再有針對說節目有黑幕的營銷號,也將會通過法律的途徑解決,這一波聲明出來後很多網友艾特昨晚的營銷號,結果她們發現這些營銷號不是刪博就是棄號,誰對誰錯,一目了然,網友不再揪著節目的投票不放,反而開始刷起新話題。
辦公室裡,節目組的幾人都盯著電腦,直到這件事平息下去眾人才悄悄松口氣,林木坐在紀涵身邊問道:“老大,網上消息看了嗎?昨晚的事情已經沒了。”
可比他們強製性壓下去好太多,他們強壓,之後那叫節目汙點,黑料,而現在卻洗的乾乾淨淨,紀涵點頭:“知道了。”
“是公關那邊處理的嗎?”林木道:“那些營銷號也是我們公關部找的?”
紀涵歪頭看他:“你要知道這麽清楚幹什麽?想賣資料啊?”
林木被她說的嗆到立馬抬手:“我哪敢啊,我就是好奇,這些都大營銷號呢,說棄號就棄號了。”
紀涵輕笑,確實都是大營銷號,也正是因為如此,發酵快,傳播快,帶的起來節奏,昨晚她們罵的多狠,現在就被網友指責的多狠,至於棄號,越大的營銷號,越不會和錢過不去,這一波公關部的自導自演十分完美,紀涵站起身道:“好了,十二點公司門口集合,先給嘉賓們發消息通知她們。”
林木舉手:“收到。”
簡煙收到消息還在睡覺,她對網上一夜的風波全然不知,第二天蘇子期來找她告訴她和紀雲昕組CP時她只是頓幾秒,很快就去衛生間洗漱,沒有什麽任何特別反應,蘇子期跟在她身後:“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簡煙吐掉漱口水用毛巾擦拭嘴角,末了放溫水洗臉,等到水撲在臉上時她才道:“她之前問我能不能和她一個組。”
“你同意了?”蘇子期靠在衛生間門邊,往裡看,簡煙穿著白色居家服,長發蓬松,剛睡醒的肌膚白裡透紅,水水嫩嫩的,簡煙搖頭:“沒有。”
不過她知道紀雲昕的性格,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通知。
蘇子期說道:“煙煙,其實我看到你和她在一個組,我松了口氣。”
簡煙掛好毛巾轉頭看蘇子期,後者聳肩笑笑:“你知道的,你的情況,越少人了解越好,況且,我不太想讓羅編劇知道。”
她說完看向簡煙,見簡煙沒回話,蘇子期道:“不問我為什麽?”
簡煙轉頭:“那我就禮貌性問一下?”
蘇子期被逗笑:“好了,準備好了嗎?咱們該走了。”
簡煙嗯聲看向旁邊的行李箱:“都收拾好了,我去換件衣服。”
蘇子期目送她離開客廳,她原本就不太想讓羅晶知道簡煙的事情,經過昨晚的事情,她就更不想了。
簡煙換衣服挺快,換好之後她上了淡妝,隨後跟著蘇子期上車,這次集合的地點就在京儀,她快到的時候接到羅晶電話,她說還有點私事不和她們一路,到時候直接酒店見,簡煙沒存疑,應下後掛了電話,蘇子期轉頭道:“是羅邊劇嗎?”
簡煙放下手機轉頭看她:“嗯,她說遲點來。”
蘇子期垂眼道:“你覺得羅編劇這人怎麽樣?”
簡煙想幾秒:“挺好的,很適合做朋友。”
蘇子期聽到朋友兩字淡笑:“那就好。”
兩人很快就到了公司,蘇子期帶她去了節目組,其他人還沒到,林木給她們倒了溫水:“麻煩簡小姐稍等片刻,紀總監馬上就回來了。”
簡煙點頭:“沒事,不用招呼我,你去忙吧。”
林木應下後走出去,蘇子期坐在椅子上撥弄會手機,然後轉頭在包裡找東西,簡煙問道:“蘇姐你找什麽?”
“我U盤。”蘇子期抬眼:“可能放在辦公室了,你在這邊坐會,我去辦公室找找。
簡煙捧著杯子喝口溫水:“去吧。”
蘇子期匆匆往外走,簡煙一個人坐在休息室裡,左右沒人,她無聊的撥弄手機,官方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就掛在置頂,還艾特她,簡煙沒看留言直接退出微博,她刷了會小視頻正看的愉悅時身邊有人走過來,她側目看。
“紀總?”
紀雲昕身後沒跟助理和秘書,她獨自一人走到簡煙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聽到簡煙的聲音她微微點頭:“怎麽來這麽早?”
簡煙還拿著手機,屏幕裡傳來搞怪的笑聲,她撥弄手機道:“沒事做,就來早一點。”
紀雲昕點頭:“我也是。”
簡煙尷尬笑笑,她會沒事做?京儀的員工誰不知道她是工作機器,過年都在加班,會沒事做?不過她沒質疑只是低低嗯聲繼續看手機,身側的人問道:“看什麽?”
簡煙輕咳:“視頻。”
“好看嗎?”紀雲昕一本正經的問,簡煙轉頭,看到她神色很認真,她頓了頓:“還好。”
紀雲昕坐正身體,雙手放在長桌上,十指交叉,她轉頭道:“我能不能一起看?”
她話剛說完簡煙屏幕上方浮動一條消息:煙煙,我先過去了,麽麽噠。
是羅晶的消息,簡煙有些不悅的關掉手機,整個休息室靜悄悄的,她覺得不自在端起杯子喝口水,旁邊紀雲昕問:“煙煙,我好像一直忘了問你,你喜不喜歡羅編劇?”
簡煙一口水沒咽下去差點嗆出來,她反駁道:“我和羅編劇只是朋友。”
紀雲昕眉梢的鋒利隱去,神色溫和,她雙手依舊交叉,坐姿端正,簡煙放下杯子道:“紀總,既然咱們倆要一起上節目了,我有些話就想提前和你說。”
“什麽話?”
簡煙轉頭看她道:“你沒必要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了……”
“煙煙。”紀雲昕也平視簡煙,四目相對,兩雙眼都很清亮,她說道:“我打擾到你了?”
簡煙看向紀雲昕微怔,末了道:“打擾到了。”
紀雲昕點頭:“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盡量用不打擾到你的方式追你。”
簡煙沒轍道:“你看不出來我在拒絕你,我不接受嗎?”
紀雲昕面色嚴肅,語氣正經道:“我知道你不接受我,嚴格來說,追求有個必要的前提,那就是不接受,如果你接受了我,那我們之間已經有了結果,那就不存在追求這個前提,所以就是因為你不接受,我才要追求,煙煙,你同意我這個觀點嗎?”
簡煙背部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按住微疼的太陽穴,細細琢磨紀雲昕的話。
因為你接受,我們之間有了結果,就不存在追求了,所以就是因為你不接受,我才要追求。
好像,好像並沒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