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領著余導站在一側， 他臉陰沉，剛剛才和紀雲昕商量好合作的事情， 現在又被這無端生事弄得合作不了， 他著急的來回踱步：“怎麽回事？”

　其他工作人員都靜默， 余導剛準備開口陳總咬牙：“你給我閉嘴。”

　“你說。”陳總站在製片人面前， 雙眼厲如鷹。

　製片人早就對余導的行為不滿， 兩人在簡煙沒來之前就吵過一架，現在變本加厲小聲說給陳總聽， 陳總邊聽邊繃緊臉：“又來，又來，又來了！”

　“你是記不住自己怎麽殘廢的是吧？”

　余導聽到殘廢兩字臉一繃，目光微沉， 其他工作人員都用竊笑目光看過來，如被針扎一般他渾身難受， 陳總轉身對他道：“今兒這事你最好給我去道歉，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必須給我拍下去，聽到沒有。”

　他說完見到蘇子期和傅強走過來忙迎上去：“傅助理，這位是？”

　傅強做介紹：“這位是我們京儀的經紀人，蘇子期。”

　京儀的經紀人， 而不是簡煙的經紀人， 陳總神色頓兩秒：“原來是蘇小姐， 早就聽過大名， 久仰。”

　蘇子期和他握了手：“陳總好。”

　陳總松開她手之後似乎有些不解道：“紀總好像和簡小姐， 是熟識？”

　不怪他有這些聯想，因為HIU的合作申請早就遞交上去了，沒道理到最近才聯系他，而且還恰好因為今天有拍攝，她又要到處逛逛，兩三個巧合，就不是巧合，蘇子期聽到他這麽說淡笑：“算是朋友吧，紀總一直很欣賞我們煙煙，最近有檔節目也一起參加了，自然熟悉一點。”

　她沒立刻撇清關系，蘇子期又不是傻子，紀雲昕那樣的表現，鬼才相信沒關系，與其撇乾淨讓她們胡亂猜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反正簡煙是京儀的藝人，又和紀雲昕在同檔節目碰面，最近兩人還拍了約會視頻，怎麽說都比陌生人強一點。

　陳總邊聽邊點頭：“原來是這樣，是我們怠慢了。”

　蘇子期笑：“陳總哪裡的話，是我們人微言輕，剛剛余導說不拍就違約，我想了下，還是不拍了，咱們煙煙雖然不是什麽大牌，但起碼的尊重也要有的，您可能不清楚，京儀呢，最在意的就是對藝人的保護，尤其是紀總。”

　她說完轉頭：“傅助理，能否麻煩您聯系下財務那邊……”

　“蘇小姐。”陳總賠笑：“蘇小姐言重了，剛剛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是HIU的不對，和簡小姐無關，我們非常願意配合簡小姐的工作，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們肯定滿足。”

　蘇子期驚詫：“可是余導……”

　陳總看眼余導，余導被他目光鎮住，他往前走兩步站在蘇子期面前道：“蘇小姐，對不起，我剛剛的話多有冒犯，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此乖順的態度，蘇子期卻並沒有覺得開心，歸根究底，這些都是紀雲昕帶來的，而不是簡煙本身擁有的，不管她們願不願意承認，簡煙距離這一步，還差很遠，很遠的距離，她神色沒緩和，陳總道：“這樣吧，今晚我做東，請簡小姐和紀總一起吃頓晚飯，就當賠罪，蘇小姐意下如何？”

　蘇子期失笑：“陳總把我抬得太高了，這還得要問紀總。”

　“不高不高，紀總沒空，我也要請你和簡小姐吃頓晚飯的，剛剛是我們HIU失禮了，應該賠罪，以後說不定還會合作呢。”

　HIU這個品牌在國內也算知名，以後不可能不打照面，蘇子期剛剛就是因為考慮到這點才對紀雲昕搖頭，她見好就收：“那好吧，我就暫時替煙煙應下了，至於紀總……”

　“我會和紀總說的。”

　蘇子期笑：“那就麻煩陳總了，我進去看看煙煙收拾好沒有。”

　“勞煩蘇小姐了。”

　蘇子期衝他微微點頭轉身往拍攝廳走去，推開門她就看到紀雲昕和簡煙比鄰站著，簡煙低頭說話，紀雲昕轉頭看著她，她和剛才一樣，一隻手環過胸口一隻手撐著下巴，微微側目，目光平靜，神色溫柔，她正在傾聽，沒打算簡煙的話，而是邊聽邊思考，她身材高挑，又穿著高跟鞋，靠在梳妝台上似乎比簡煙高了那麽幾公分，蘇子期往前走的步伐頓住，她從鏡子裡看到兩人一個說話一個看著說話的人，肩膀靠的近，畫面居然有幾分溫馨。

　簡煙率先看到蘇子期的，她對紀雲昕道：“紀總先回去吧，蘇姐在這陪我呢。”

　紀雲昕放下撐著下巴的手在她身邊道：“煙煙，你知道在商場上你這種行為叫什麽嗎？”

　簡煙蹙眉，轉頭看著突然一本正經的她：“什麽？”

　紀雲昕面色嚴肅道：“這種行為叫過河拆橋，是要被合作方譴責的。”

　簡煙張張口還沒吭聲就聽到紀雲昕繼續道：“為了不讓你有譴責自己的機會，我還是在這陪你吧。”

　奇葩邏輯，簡煙翻個白眼：“紀總。”

　兩人說話間蘇子期已經走過去了：“紀總，煙煙，我剛剛在外面和陳總聊了下，咱們還是繼續拍吧，就按照之前說好的拍，你能接受嗎？”

　簡煙點頭：“能，我沒事。”

　“辛苦了。”蘇子期說完看向紀雲昕：“還有這次，謝謝紀總幫忙。”

　紀雲昕點頭：“讓人進來繼續拍吧。”

　簡煙忍著一口氣重新坐在凳子上，沒一會工作人員重新走進來，她們對簡煙和蘇子期的態度儼然大為不同，傅強進屋，紀雲昕看他一眼，他走到紀雲昕身邊低頭道：“紀總。”

　“你先回公司。”紀雲昕道：“把和HIU的資料帶回去讓趙總監核對可合作性。”

　傅強點頭：“那您……”

　紀雲昕看眼腕表：“我還有點私事。”

　傅強不敢多過問，他當即道：“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您有事叫我。”

　紀雲昕揮揮手，傅強離開拍攝廳，陳總見到他離開之後才挨到紀雲昕身邊笑道：“紀總。”

　陳總四十來歲，個頭不高，微胖，板寸頭，臉上時常帶笑，看起來溫和無害，紀雲昕站在她身邊高一截，她低眼看陳總，啟唇：“有事？”

　“也沒什麽特別的事。”陳總說道：“就是不知道紀總晚上有沒有空。”

　紀雲昕的飯局其實不多，除非必要的，因為她不擅長酒桌更擅長談判桌，所以往往很多邀約，但她出席的寥寥無幾。

　“晚上？”紀雲昕垂眸想幾秒，陳總忙道：“是，剛剛和簡小姐的事情，確實是HIU的錯，所以晚上想邀請紀總和簡小姐一起用餐，算是賠罪，紀總您看？”

　紀雲昕看向旁邊正在上妝的簡煙默幾秒：“好。”

　陳總一聽松口氣，他立刻招手讓秘書過來低頭吩咐，並對紀雲昕道：“那紀總，我再陪您四處逛逛？”

　“我有點乏了。”

　陳總笑：“您這邊請坐。”

　紀雲昕走到椅子旁邊坐下，對旁邊陳總道：“陳總有事先忙吧。”

　陳總哪裡敢走，他讓人搬了椅子坐在紀雲昕身邊：“不忙不忙，我今天的任務啊就是陪紀總。”

　紀雲昕聞言垂眼。

　簡煙很快化好妝了，她進更衣室換第二套衣服，這次余導和她說話站在一米外，別說動手動腳了，就是廢話都少了很多，蘇子期看著他從進門就漲紅的豬肝臉憋笑，實在忍不住才揚揚唇角。

　第二套的布景是在家裡，簡煙坐在沙發上對著鏡頭說台詞，她右手舉著產品，面帶笑意，滿眼月色，那雙眼彎成月牙，眼角的黑痣把整張臉勾勒的更明豔。

　“再來一遍側面。”余導移動鏡頭，簡煙照舊說一遍台詞。

　“OK，右邊。”

　拍了幾遍之後余導才點頭：“換下一場。”

　下一場是最重要的，浴缸裡的戲份，這次不等蘇子期說話余導就道：“把道具安排好清場。”

　現場的人陸陸續續走出去，整個拍攝場地掛上白色簾子，紀雲昕坐在椅子上沒動，身邊陳總小聲道：“紀總？”

　紀雲昕偏頭：“嗯？”

　她神色不像是要挪動的樣子，陳總會意：“您先看，我要打個電話。”

　“嗯。”

　淡淡應話後陳總招呼助理和秘書離開，整個片場只剩下導演和攝影師，蘇子期陪簡煙去更衣室，沒一會簡煙披著浴袍出來，長發披肩，換了淡妝，她裡面穿了一件絲質打底吊帶，等會拍的時候她雙臂裸露在外，鏡頭會從她臉上移到胸口上方，繼而轉到後背，最主要就是拍她的背部，之前簡煙接到劇本時就笑別人是靠臉吃飯，她是靠背吃飯，不過好歹比靠臉舒服。

　燈光安排就緒，副導進來在余導耳邊說了幾句，余導看眼蘇子期和紀雲昕，走到簡煙身邊道：“簡小姐，等會拍的時候您直接拉下浴袍，不用完全脫掉。”

　簡煙點頭：“好。”

　“頭髮……”他說完簡煙點頭，她頭壓低完全埋進浴缸裡，幾秒後破水而出，秀發濕漉漉的，臉上也有細碎的水珠，在燈光下，發亮，紀雲昕看著她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一隻腿擱在另一隻腿上，下頜繃著。

　浴缸裡的簡煙就好像發光體，完全吸引紀雲昕的目光，她手指蜷縮又松開，掌心出了細汗，看著面前這一幕，她驀然想到那晚簡煙躺在身側的樣子，她偏頭就能看到簡煙額頭上布滿細汗，因為疼卻要忍著，她唇角被咬的發紅，齒白，唇色豔如血，那雙眼時而歪向一側不看她，時而緊閉，整張臉酡紅，滿身香汗淋漓，她一隻手抱著簡煙纖細腰部，一隻手在她身體裡摸索，偶爾能聽到簡煙細碎的聲音。

　“雲昕——嘶——疼——”

　“抱歉，是這裡疼嗎？那我輕一點？”

　“也不用那麽輕，可以——可以快一點——”

　那猶如貓咪一樣的叫聲此刻在耳邊出現，帶著哭腔的軟糯，夾雜不顧一切的瘋狂，她鼻尖似乎縈繞簡煙的香氣，嬌軀，柔軟的身體，肌膚相貼的顫栗，紀雲昕心裡浮起異樣的躁動，她手握緊，因為掌心出汗而指腹黏膩，很像進入她的感覺，她身體繃緊，面上浮現不自然的紅色。

　蹭一下！

　紀雲昕站起身離開拍攝現場，蘇子期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看幾秒，余導也有些莫名，蘇子期道：“余導，繼續吧。”

　角色互換，她現在宛如整個片場負責人，余導沉臉道：“繼續。”

　簡煙拍完這場戲已經六點多了，她換好衣服走出拍攝廳，蘇子期跟在她身邊道：“晚上要陪陳總他們吃飯。”

　“知道了。”簡煙應下後拎包跟在蘇子期身後，兩人走出拍攝廳，外面陳總的秘書對兩人恭敬道：“簡小姐，蘇小姐，這邊請。”

　他彎腰，簡煙和蘇子期跟在他身邊上電梯，上車時秘書拉開黑色轎車的門，簡煙準備往裡坐時見到裡面已經有人了。

　“紀總？”簡煙皺眉，她剛剛見到紀雲昕出去還以為她離開了，沒想到她還沒走，秘書道：“簡小姐，請上車。”

　簡煙看向蘇子期，蘇子期頓幾秒道：“煙煙，我去旁邊那輛車。”

　這次飯局只有陳總，他估摸是怕簡煙和紀雲昕看到余導生氣都沒叫他，旁邊的車裡只有陳總和司機，蘇子期上車後對陳總微微笑。

　“蘇小姐來了。”陳總道：“這次定的是西餐廳，希望和你胃口。”

　蘇子期笑：“陳總太客氣了，和您合作很愉快。”

　“愉快我就放心了，以後免不了還要和蘇小姐合作呢。”陳總說完看向另一輛車，蘇子期順著她目光看過去神色自若道：“陳總，紀總和煙煙是朋友這件事還希望您不要對外透露，您知道的，我們煙煙剛復出，受不起緋聞。”

　陳總點頭：“那自然，我明白的。”

　蘇子期淡笑看向車窗外，另一輛黑色轎車從她身邊擦過，裡面坐著的簡煙和紀雲昕誰都沒吭聲。

　半小時後，兩輛車同時到酒店，紀雲昕和簡煙同時下車，蘇子期和陳總已經站在酒店門口了。

　“紀總裡面請。”陳總伸手：“簡小姐也請。”

　簡煙微微點頭：“謝謝陳總。”

　陳總跟在她身邊：“簡小姐人美聲音也好聽。”

　“哪有，陳總才是人中龍鳳。”

　一波商業互吹之後他們到了包廂，包廂裡是一張長桌，四人面對面坐著，陳總讓服務員開了瓶紅酒，紀雲昕說道：“白開水就行，謝謝。”

　她不喝酒，陳總自然不可能招呼其他人喝，他對服務員道：“都上白開水吧。”

　服務員撓頭走下去，沒一會主菜端上來了，陳總對簡煙道：“簡小姐，今天的事情實在抱歉，是我管理不到位。”

　簡煙放下刀叉，還沒說話蘇子期道：“陳總您又說笑了，我們只是和余導有工作上的一點小分歧，無傷大雅，再說您今兒都請我們吃晚飯了，再說抱歉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那行，咱們就跳過這個話題。”

　“必須跳過。”

　“蘇小姐快人快語，真舒坦，這樣吧，以後凡是和簡小姐的合作，我都會慎重的。”

　蘇子期端起杯子：“那就有勞陳總費心了，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

　“大家都乾一杯吧。”陳總端起杯子：“紀總呢？”

　紀雲昕抬眼看對面的陳總，思忖幾秒點頭，她放下倒茶端起杯子，水晶杯碰撞發出清脆響聲，四人很快跳過剛剛的話題說下一個。

　“代言人？”蘇子期看向簡煙，說道：“煙煙接下來還要拍戲估計很忙，代言人，可能沒辦法了。”

　陳總原本想趁勝追擊，他又不是看不出紀雲昕對簡煙不同的態度，要是能綁定簡煙，何愁紀雲昕不和他合作。

　“價格我可以提高一倍。”

　蘇子期搖頭：“不是價格的事情。”

　“那時間我們完全可以遷就簡小姐。”

　蘇子期乾笑：“陳總……”

　“這些事以後再說吧。”紀雲昕用刀切了一小塊牛肉放在盤中間，抬眼看陳總：“先好好吃飯吧。”

　她說話間簡煙余光瞄著她，紀雲昕坐姿永遠是那麽端正，呢子敞開，衣角垂在身側，擋住她的雙腿，只能看到她踩著高跟鞋的小腿，筆直細長，她說完後微微抬頭，天鵝頸的弧線利落又漂亮，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精細的鎖骨，簡煙目光往上，紀雲昕側臉嚴肅目光認真，連發絲都透著一絲不苟，氣勢雖然沒那麽迫人但也不容人置喙，果然陳總當即閉了嘴：“是我不好，吃飯不該談生意，吃飯吧。”

　蘇子期淡笑低頭繼續吃晚餐。

　因為不能談生意的緣故，陳總就在找其他的話題聊，但是紀雲昕始終面色冷冷的，很少參與話題，簡煙吃完放下刀叉看向旁邊，紀雲昕還沒吃完，她切好最後一塊肉放在嘴裡細嚼慢咽，姿勢優雅，兩人坐得近，她能清晰看到紀雲昕的長睫毛，根根分明，又黑又濃密，簡煙想起以前她和紀雲昕有次坐在老宅吃晚飯，吃著吃著她就默默盯著紀雲昕看，直到她問：“看什麽？”

　她當時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她：“看你睫毛，真的好長，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嗎？”

　當然不可以。

　那時候的她們儼然比陌生人熟悉一點，別說觸碰，就是面都見不到幾次，紀雲昕一聲不吭的吃完飯之後就離開了，都沒有和她打招呼。

　“煙煙。”蘇子期喊道：“還要水嗎？”

　簡煙回神：“嗯，好，謝謝蘇姐。”

　蘇子期給她滿上水，三人等著紀雲昕吃完，末了才一起走出去，帳單是陳總結的，他對紀雲昕伸手：“紀總合作上的事情可以隨時聯系我。”

　紀雲昕沒伸手只是點頭道：“我會的，下次見。”

　陳總笑笑：“要我送您回去嗎？”

　“不用了。”

　陳總沒再多說什麽，他在酒店門口和三人打了招呼上車離開了，蘇子期在他走後問道：“紀總怎麽回去？”

　紀雲昕看向簡煙：“你怎麽回去？”

　簡煙看向蘇子期：“蘇姐我們怎麽回去？”

　蘇子期：禁止套娃謝謝。

　最後三人合計打車，簡煙帶上口罩和帽子，紀雲昕坐在她身邊，蘇子期上車前一拍腦門：“糟了。”

　簡煙看著她：“怎麽了？”

　“我車還在HIU呢。”

　簡煙：……

　蘇子期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打車過去。”

　如此情況，簡煙還能說什麽，她點頭：“好。”

　蘇子期對紀雲昕道：“紀總，麻煩您照顧煙煙了。”

　紀雲昕神色依舊嚴肅，落落道：“我會的。”

　蘇子期衝簡煙揮揮手，車離開酒店門口，簡煙靠在後座椅上，她轉頭看著車窗外，紀雲昕道：“回酒店嗎？”

　簡煙拉下帽子：“嗯。”

　兩人沒再說話，簡煙靠在旁邊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沉思，有司機在，紀雲昕也不方便說話，她只是頻頻看向簡煙。

　“咳……”快到酒店時簡煙驀然輕咳，她立刻捂著嘴巴，眉頭緊皺，紀雲昕看到如此低聲道：“怎麽了？”

　“可以停車嗎？”簡煙從嗓子憋出一句話，她忍住犯惡心的衝動頻繁咽下酸水，眼底水汪汪的，紀雲昕抬頭：“靠邊停車。”

　“前面就到了。”

　“停車！”紀雲昕極少大聲說話，更少發火，司機聽到她嚴厲的聲音頓了頓：“好的。”

　車剛停下簡煙就打開門出去，她做了兩個深呼吸，紀雲昕抽了一張錢給司機揮手讓他離開了，簡煙站在原地，身體緊繃，酸水一陣陣往上湧，她憋著道：“走了嗎？”

　“走了。”

　紀雲昕話剛說完簡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塑料袋，哆哆嗦嗦打開，低頭乾嘔幾聲，接著將晚飯全部吐了出來。

　紀雲昕看著她手上被揉的起皺褶的袋子抿唇，繼而擁著她走到旁邊花壇旁，兩人坐下，簡煙雙手握著袋子的手發緊，指尖微白，她吐完後沒抬頭就這麽一直低著，紀雲昕輕輕拍她後背，問道：“煙煙，你沒事吧？”

　“沒事。”聲音含糊不清。

　紀雲昕拍她後背的手蜷縮起：“經常嘔吐嗎？”

　“偶爾。”簡煙不太想說話，紀雲昕見她沒再吐將她手上袋子拿過來，簡煙死拽著不放，紀雲昕卻神色如常的拿過來，系上口子，對簡煙道：“沒事，我去扔了，你等我一會。”

　她說完從口袋裡拿出帕子遞給簡煙。

　簡煙動作僵硬接過，紀雲昕站起身從她身側離開，高跟鞋踢踢踏踏，逐漸走遠，沒一會又回來了，她手上還拎著一個袋子，紀雲昕坐下後打開一瓶水，遞給簡煙：“先漱口。”

　簡煙接過後漱了漱口，末了道：“謝謝。”

　紀雲昕面有歉疚道：“是我謝謝你才對。”

　簡煙握著水的手收緊，塑料瓶發出哢擦聲，紀雲昕偏頭道：“我——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麽，我聽說這些都是開胃的，你想嘗嘗嗎？”

　她說完看向簡煙，四目相對，簡煙發現她眼梢微紅，她不解：“你怎麽了？”

　紀雲昕定定看著她，似乎要從她雙眼看進她靈魂，半晌，紀雲昕道：“煙煙，你辛苦了。”

　簡煙皺眉，紀雲昕卻沒解釋，她剛剛站在貨架前在想簡煙能吃什麽，應該吃什麽，吃哪些才不會孕吐，可想了很久才發現自己一無所知，她只顧著享受即將擁有一個孩子的喜悅，卻忘了簡煙的辛累，想到剛剛簡煙在她面前吐到臉發白，想到那隨身攜帶的塑料袋，想到那泛起青筋的雙手，紀雲昕心口就像是被人狠狠錘了兩拳，很疼，很痛，她聲音乾澀，喃喃道：“辛苦了。”

　簡煙看她幾眼：“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後紀雲昕也緊跟站起來，這裡距離酒店還有段距離，夜風寒涼，紀雲昕手上拎著袋子轉頭看簡煙，沒走幾步她道：“等會。”

　她聲音已經恢復如常了，近看眼角的微紅也已經淡去，簡煙不知道她想幹什麽站在原地，紀雲昕將袋子遞給她，簡煙接過，還沒問話，紀雲昕就彎下身體幫她拉上拉鏈。

　“不用。”簡煙往後退兩步：“我自己來。”

　紀雲昕卻沒聽，她往前走兩步，站在簡煙面前，她仿佛沒聽到反駁，神色堅定的低頭，簡煙垂眼就能看到紀雲昕近在眼前的側臉，空氣中浮起不知名的花香，她屏息，見到紀雲昕的長睫毛在眼前輕顫，曾經朝思暮想的睫毛，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一瞬間，簡煙有種想摸上去的衝動，她轉頭，緩緩吐口氣。

　“好了。”紀雲昕將她的拉鏈拉到脖子下方，站起身，平視簡煙，路燈下，簡煙帶著帽子，一雙眼隱在帽簷下，她沒看紀雲昕。

　“煙煙。”紀雲昕站在她面前伸手拿過她手上袋子，兩人靠近時簡煙嗅到她身上獨有的香水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聞，她回神：“嗯？”

　紀雲昕沒動身，看著她道：“上節目，我想和你一個組，可以嗎？”

　簡煙遲疑幾秒，紀雲昕神色如常道：“你不要誤會，我就是想照顧你，想和你培養感情，想追你。”

　簡煙：……

　這他媽還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