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煙原先並沒有想把話說得這麽絕,因為她知道紀涵並沒有壞心思, 她對自己很好, 不管是從前和紀雲昕結婚時,還是現在離婚後, 她始終當自己是嫂子,當她是自家人,可有些話不攤開說, 只怕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她和紀雲昕不可能了,不管她做什麽,都是不可能的了, 與其讓她一次一次的試探,倒不如她做一次惡人, 將她這個念想回絕掉。
紀涵確實有些受傷的表情, 她啞口無言,她身側紀雲昕始終不吭聲,隻用莫測的目光看著簡煙。
簡煙不在意身側兩人異樣的眼神, 她衝紀雲昕道:“紀總, 沒什麽事, 我先回去了。”
她換了自己的衣服,風衣裡搭著一條乳白色及膝裙, 裙子收腰款, 曲線玲瓏, 裙下一雙小腿修長筆直, 踩著七八公分的棕色高跟鞋, 她在紀雲昕面前站得筆直。紀雲昕目光從她修長小腿看向她纖細腰肢,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後落在她漂亮的臉蛋上,簡煙運動之前卸了妝,此刻呼吸還沒完全平緩,雙頰是淡淡的緋色,她見紀雲昕沒回應抬起眼皮,冷不丁對上紀雲昕的雙眼,四目相對,那雙眼依舊深邃,但簡煙卻沒有任何探尋的欲望。
她現在不在乎紀雲昕的想法,也不在乎她現在怎麽看待自己,甚至剛剛那句話,她也不在乎會有什麽後果。
健身房所有儀器都關掉了,顯得很安靜,簡煙說完後見對面沒回應,她微微點頭從紀雲昕和紀涵身邊擦過去,剛走到門口手機響了,簡煙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名字她憋口氣,接通電話:“喂,羅編劇……”
羅晶剛從工作室裡出來,她工作的時候喜歡絕對的安靜,手機從來都是靜音,也就沒聽到簡煙的電話,剛剛出來她順手想看看微博,然後看到了簡煙的電話。
看眼時間,已經是兩三個小時之前打過來的了,羅晶邊懊悔自己把手機調靜音,邊給簡煙撥通電話。
那端很安靜,羅晶問道:“你在哪呢?”
簡煙往電梯走,余光瞄到身後兩個人走過來,她往電梯走的身形頓了頓,接著往長廊旁的窗戶走去,窗戶開了一個縫隙,寒風裹著涼意撲面而來,簡煙舉著手機道:“我在公司呢。”
“嗯,我之前在工作,沒聽到手機響。”羅晶解釋完又加了句:“我下次注意。”
簡煙秀發被風揚起,她撥了撥,說道:“不用,你忙不要緊,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謝謝你微博那事。”
“那事啊。”羅晶笑道:“那是小事。”
“你還在公司嗎?我來接你下班?”
簡煙當即道:“不用!”
她語速很快,聲音拔高,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羅晶微怔,聽懂她潛意思,她走到沙發邊坐下,猜想自己是不是把簡煙逼得太緊了,畢竟在簡煙看來,她們不過只見過幾次面,甚至都不算是好友,她的這些舉動,應該困擾到她了吧。
可是她就有點忍不住,回想這四年她到處打聽她消息,逢人便問,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接觸,她就按耐不住心思。
羅晶緩了緩語氣:“幹嘛這麽大反應,還說要請我吃飯呢,你該不會後悔了吧?我剛從工作室出來,餓著呢。”
她用正正經經的語氣說這話,簡煙眨眼,將那些想好要問的話又憋了回去,最後道:“沒有,現在太晚了,我怕你不方便。”
“我看看幾點了。”羅晶看眼腕表:“八點多了,確實不方便出門了。”
她順著簡煙的話往下說:“那就不打擾你了,早點回去。”
簡煙松口氣,明明是寒冬,她就站在窗戶前,頭上還是出了細汗,她對手機道:“那我先掛了。”
羅晶道:“後天開機儀式別忘了。”
簡煙往電梯走去,說道:“我知道了。”
羅晶聽著她清脆嗓音,一句明天你有空嗎始終沒問出來,剛剛簡煙的態度十分明顯了,她再問下去就顯得不識趣,她道:“那就這樣,再見。”
簡煙掛了電話,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十分差勁。
羅晶三番幾次幫助她,甚至為她破例,自己就算不能回應,也不至於用那麽糟糕的態度面對她,剛剛她那句話一定讓她不舒服了吧?
簡煙握著手機歎氣,回顧采的公寓還是沒精打采的樣子,顧采今兒難得沒去酒吧,而是窩在家裡看電影,見到簡煙回來忙不迭跟前跟後:“到底怎麽回事啊?”
“你和羅神啥關系?”
“網上該不會說的都是真的吧?”
“還有誰那麽無聊爆料這些,於悅?”
簡煙揮掉她探過來的頭,不高興的回她:“你哪來這麽多的問題啊,於悅,人家還不知道記不記得我了。”
“那你和羅神怎麽回事?真的?”
“真個屁,我和羅編劇只是朋友。”
“嘖。”顧采抱著零食坐在她身邊:“你覺得我眼瞎嗎?羅神什麽時候在微博爆料過自己的私事,這次可是為了你挺身而出啊,你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簡煙將包扔在茶幾上,整個人往沙發上一癱:“感覺?我要什麽感覺?”
“感動啊!”顧采踢了踢她的小腿:“你就一點不感動?不是吧,你現在該不會還喜歡紀雲昕吧?”
簡煙聽到她說出那三個字惡狠狠的看著她,顧采抓著零食的手一哆嗦,零食掉進袋子裡,發出哢擦一聲,簡煙翻個白眼:“我先去洗澡。”
顧采被她剛剛那個眼神鎮住,點頭:“去吧去吧。”
簡煙拎包回到房間裡,她趴在大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還覺得疲憊,再加上長期沒鍛煉,剛剛在健身房又運動半天,現在連抬胳膊都費盡,她沒什麽精神氣,懨懨躺在床上,手機滴一聲,她偏頭從包裡拿出手機,見到微博給她推送一個八卦新聞,她順手點進了微博。
熱搜已經換一批了,她的名字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熱門還掛著她消息。
羅晶那條微博評論破了五十萬,點讚超過四百萬,熱門第一高高掛著,隨即下面是劇組官方微博,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的私人博,這些私人博將她今天的表現添油加醋描寫出來,簡煙看到她們一個個把她誇上天還有些不適應,微博下的評論倒是還好,但也有明顯的質疑:簡煙真的這麽牛逼?
——四年沒拍戲了,復出就這麽牛逼嗎?
——我怎麽有點不信呢,說故事呢?
——怎麽說,我現在開始期待這部劇了,要是真的如他們說的那樣,簡煙演技還是可以期待的,當初成後就當我驚豔了一下。
——成後我也驚豔了,剛畢業,演技很成熟,而且羅神親自挑選的演員,這還是頭回,除非是真出彩,要不然羅神怎麽可能選她?
——不是礙於朋友的情面嗎?
——鬼的朋友情面,羅神要是真的在意這些情面,那她就不叫羅神了!
簡煙咬咬唇盯著這些評論看,想回復,邀請她試鏡,還真是因為朋友的關系,還沒深想,屏幕上顯示蘇子期的名字,簡煙忙接起電話:“蘇姐。”
“嗯?”蘇子期沒料剛通就被接起,笑道:“這麽快?”
簡煙乾笑兩聲:“剛剛在刷微博。”
“微博上我都看了,你之前的那些負面消息都壓下去了,別擔心,應該不會有問題了。”蘇子期問道:“晚上鍛煉還適應嗎?”
簡煙從床上爬坐起身,靠在床頭櫃上,她一隻手擔在額頭上,身後是軟綿綿的枕頭,她舒舒服服靠著,說道:“還好,孟教練沒壓的很緊。”
“那就好。”蘇子期說完猶豫,還是簡煙問道:“蘇姐找我有事嗎?”
蘇子期這才道:“是想和你說個事。”
“什麽事?”
蘇子期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分析開口道:“我想趁熱打鐵,炒一波你和羅編劇的緋聞,你這邊沒什麽意見吧?”
她之前就想過炒作她和羅編劇的緋聞,兩人在同一個劇組,即將要去同一檔節目,她準備托人找點關系,讓她們在節目上成一對,屆時炒作,誰都沒料現在提前發生了,雖然事情出來的有點意外,但是結果卻讓人驚喜,她一直想炒作的CP幾乎不需要她另外宣傳已經有人氣了,她現在就想推波助瀾,給這對CP加點火。
簡煙一聽頭皮發麻道:“不要。”
蘇子期沒反應過來,愣幾秒:“什麽?”
簡煙在想著措辭,她道:“蘇姐,我覺得和羅編劇炒作不太好,她都不是圈子裡的人。”
“她算是半個圈子的人,關鍵是有影響力,而且我之前問過她,羅編劇說沒問題。”
她說沒問題,那就是大問題,簡煙還沒那麽不堪,踐踏羅晶的真心給自己上位,炒CP是容易,放幾個煙霧彈消息,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照幾張曖昧的照片,如果她不知道羅晶的心意,也可能就照做了,但現在知道了,她就絕對不可能同意,簡煙一口回絕:“我不炒這個CP。”
她說完還和蘇子期道:“蘇姐,節目組那邊你也別費心了,節目組怎麽安排就怎麽來。”
蘇子期懵逼:“不是,怎麽回事啊?”
“沒怎麽回事。”簡煙按著突突跳的太陽穴,說道:“我和誰炒都可以,就是不能和羅編劇炒!”
這麽決絕?
蘇子期不是頭回和簡煙相處,對她的了解也不是一星半點,雖然她還是不知道這三年簡煙幹了什麽,但她相信簡煙本質上是不會有太大轉變的,她從前便一直很聽話,現在復出,她更是凡事以她意見為主,這次如此激烈的反對,倒讓蘇子期猶豫了,她也不是非要炒這個CP不可,但這個炒作能讓簡煙少走很多彎路,圈子裡都是人精,羅三日是什麽身份,能和她扯上關系,以後的道路可舒坦了,可現在當事人不同意,蘇子期想幾秒道:“那好吧,暫時就這樣吧。”
簡煙有些歉意:“對不起啊蘇姐,我知道你為我好。”
“多大點事,不炒就不炒,別放在心上。”蘇子期道:“行了,你今天忙了一天也該累了,早點休息,後天下午我來接你去參加開機儀式。”
簡煙默默道:“好。”
她掛了電話靠在床頭邊,窗外寒風呼嘯,刮在窗戶上掀起呼呼聲,簡煙抬頭看著外面,只有樹的影子斑駁,有幾片樹葉落在玻璃上,顯得冷寂又蕭條,她一鼓作氣爬起身,衝到衛生間裡洗了個熱水澡,再出來顧采來敲門,簡煙披著睡袍出去,濕漉漉的長發用乾毛巾裹著,顧采抬手:“過來吃晚飯。”
簡煙看著她:“你還會做飯?”
“不會做飯,就不能下面啊。”顧采說著將盤子放在茶幾上:“吃什麽自己放進去。”
是個專門煮方便麵的小鍋,裡面放了面條和青菜,最上面飄著油花,簡煙最近不太愛吃葷的,就添了些素菜放在裡面,攪合下,油花散開,沒一會,鍋裡咕嚕嚕冒著熱氣,顧采放下零食坐在茶幾旁,用筷子從鍋裡挑了面條出來說道:“熟了,吃吧。”
簡煙也用杓子舀了些熱湯放在碗裡,喝了口,全身都暖和了。
顧采吃了幾口面條道:“問你個事。”
“什麽事?”簡煙咬斷面條,很燙,但是吃下去又暖暖的。
顧采道:“羅編劇是不是真的在追你啊?”
簡煙吃飯的動作微頓,偏頭睨眼顧采,其實她已經模糊的有了那個猜想,也覺得自己猜的七七八八,應該就是那樣,羅晶是對她有意思的,可她不想耽誤和傷害羅晶,再者羅晶也沒親口說,自己這猜想再對又如何,她沒那麽不知恥的給自己臉上添花,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給羅晶帶來任何不利,簡煙搖頭:“沒有,她就當我是朋友,之前我們在旅遊團認識的,挺聊得來。”
“聊得來好啊。”顧采道:“人和人相處,不就是要聊得來嘛,再說我覺得羅神條件也不差,雖然她沒紀雲昕那麽有錢有勢,但人家和你處得來,你就不考慮考慮?”
“我和你說,這次的事情擱一般人,羅神絕對不會管的。”
簡煙用筷子敲顧采的頭:“你怎麽淨幫她說話?”
“我這不是怕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煙煙,你現在是不是還記掛著紀雲昕?”顧采一直都是不正經的態度,頭次這麽嚴肅的和她聊天,簡煙還有點不習慣,她放下筷子,認真的說道:“沒有。”
她對紀雲昕感情很複雜,說完全放下,那是騙人的,畢竟一個月前兩人才發生她心心念念的關系,但是要說還惦記,那是真的沒有了。
剛簽約那陣她還擔心自己在紀雲昕面前會露怯,會忍不住想看她,會下意識想關心她,可近來幾次相處,她發現自己想多了,她還算有骨氣,拿得起放得下,說斷就斷,這幾天頻繁見面,在她心裡,對紀雲昕的關注還沒有劇本來得多,雖然偶爾還是會因為她導致心情有變化,但和從前相比,真的不值一提,她相信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她就可以完全走出從前那段不成熟的感情。
顧采聽到她說沒有很滿意道:“沒有就好,我就怕你又替那人傷心,不值得。”
簡煙想了會回她:“顧采,其實紀雲昕,也沒有那麽糟糕,以前的事情,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能都怪她。”
“怎麽回事啊。”顧采咽下面條問道:“結婚那會還和我抱怨她,現在離婚反倒替她說話了,你是不是又想栽進去?”
簡煙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離婚挺好的。”
離婚了,走出來了,她才能看清楚那段婚姻,從前她一直抱怨紀雲昕,覺得她對自己太冷漠,不回應自己,是因為對她還有所念想,還想貪圖她的溫柔,所以她會抱怨,可現在走出來了,她發現自己的那些抱怨幼稚又可笑,很多事情是她心甘情願做的,紀雲昕從沒逼迫她,但是她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可事實上,受委屈的又不止是她,紀雲昕,又做錯了什麽呢?
不喜歡她是紀雲昕的錯嗎?
不是。
簡煙惆悵的心思感染到顧采,她衝到冰箱面前打開冰箱,拎了兩罐啤酒出來,給簡煙塞了一罐,簡煙擺手:“我不喝。”
“明天有活動?”顧采打開一罐,仰頭喝一口,冰涼的酒漫過剛剛被燙過的嗓子,說不出的舒爽,她道:“喝一點,算是慶祝你離婚。”
簡煙翻個白眼:“離婚那天我就喝過了。”
“那不一樣。”顧采道:“那時候我光顧著擔心你,壓根沒怎麽喝,現在看你這麽拎得清,我這個老母親的心瞬間就舒坦了,走一個?”
簡煙拗不過她,沒轍和她碰了杯,兩人就著泡麵喝了一罐啤酒,末了靠在沙發邊緣,聽著電視機裡的喧囂,簡煙喝了酒腦子非但沒混沌,反而很清醒,她睜著眼將那端婚姻的所有細節回憶一遍,發現現在回憶心底沒有一點波瀾了,她就像是一個外人,冷眼看著那段過去,簡煙悶頭又喝了一口酒,聽到顧采的鼾聲,她轉頭,見到顧采已經睡著了。
客廳冷,在這裡睡覺是要感冒的,簡煙關掉電視機,搖醒顧采,送她回屋。
出來茶幾上還是亂糟糟的,簡煙走上前收拾碗筷和小鍋,鍋底的油花已經結成餅塊狀,微紅,散發濃稠的油味,刺鼻,簡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了一杯酒有點不適,她總想吐,幾番作嘔之後她還是衝到衛生間裡,將晚上吃的面條全部貢獻出來,衝下馬桶後她才感覺舒服一點。
從衛生間出來,她將客廳收拾妥當,末了回到房間裡,明天沒行程沒活動,她可以放松一天,簡煙剛這麽想手機就叮一聲,是消息提示音,她伸手從床頭櫃拿過手機,看到微信裡有人給她發消息。
——煙煙,明天有時間嗎?
是杜雁,簡煙斂神,習慣性的打字:有什麽事嗎?媽。
準備發過去她才發現自己的稱呼沒改過來,她刪掉,斟酌幾秒回復:明天有時間,有事嗎?
杜雁很快給她發:明天你爺爺出院,他這兩天念叨你的緊,你要是有時間,過來看看?
簡煙回想在紀家,紀松林對她特別好,現在知道她搬出來,淨身出戶,只怕要擔心,縱使她和紀松林說了自己住在顧采這邊,他肯定還是免不了掛念,左右明天也沒什麽事,簡煙回道:好,那我明天過來。
放下手機簡煙覺得這一天過得是真累,但累也有累的好處,不會東想西想就能入眠。
一夜無夢,簡煙睡了個難得的好覺,次日天邊驕陽從窗口灑進房間裡她才醒,她用手擋住光,手臂纖細,肌膚白皙,陽光躍在上面,近乎反光,簡煙翻了個身,躲在被子裡刷了會視頻,等到困意消散下去她才上微博看看,關於昨天的熱門和微博全部都被壓下去了,只有官微那邊還有少許的幾個粉絲提到她,她昨天微博私信沒關,一夜過來,數不清的私信,有的是罵她不要臉,搶了黎微卿的資源,有的說她背後不知道誰包養了,言辭鑿鑿,有的是安慰她小姐姐沒關系,你很棒,還有的磕她和羅晶的CP,連夜將她們Q版頭像畫出來發給她,簡煙一早看到這些私信有些哭笑不得,她沒做什麽表示,只是關掉了私信。
出房間顧采還沒醒,她生物鍾一向是睡到幾點就幾點,簡煙沒打擾她,她用小米燉了粥,吃完早飯剛好九點多,她回屋換了身衣服,帶上口罩和墨鏡,站在鏡子前確認好幾遍不會被認出來才走出公寓門。
簡煙打的去醫院,到之後就徑直往私人病房走,沿途路上遇到行人也是神色匆匆,她裹得嚴實,沒人認出她,到私人病房門口站著兩個保安,他們認出簡煙主動開了門,簡煙進去後拿掉墨鏡和口罩,還沒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有聲音。
“現在不行嗎?”是紀松林的,他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中氣十足,簡煙調整好面部表情走到門口。
“爺爺。”話剛說完笑容僵在臉上,病房裡杜雁和紀水泉都不在,只有紀松林和紀雲昕,簡煙垂眼,她真是服了自己的運氣,之前要見紀雲昕一眼不得四五個月半年,現在卻是擱哪都能見到,老話說的不錯,想見的時候見不到,不想見了,整天在跟前晃悠。
紀松林看到簡煙立刻道:“煙煙!”
他驚喜道:“你怎麽來了?都沒和我打個招呼。”
簡煙忽略掉紀雲昕的目光,說道:“昨天媽——阿姨給我打電話,說您今天出院,我過來看看。”
“是,雲昕,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語氣不容置喙,紀雲昕歎氣:“好。”
原本醫生讓紀松林靜養一周,但是紀松林待不住,要提前出院,他身體倒是沒什麽大問題,出院也可以,但是紀雲昕想讓他多休息一直沒松口,簡煙過來時兩人還在較勁,簡煙聽完說道:“爺爺,您也不能任性了,還是要聽醫生的話。”
“沒問題的。”紀松林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簡煙原本還想勸說兩句,想想那些醫生可比她專業多了,他們都沒有意見,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紀松林說完自己的事情後問簡煙:“現在在哪上班的?”
簡煙頓了頓,道:“我復出了。”
紀松林愣住幾秒,重複道:“復出?”
簡煙點頭:“嗯。”
紀松林轉過頭看著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有擔憂,也有些欣慰:“復出好,復出好啊,有資源嗎?我讓雲昕……”他說到這裡笑了笑:“我想你大概不想雲昕幫忙吧。”
簡煙垂眼,神色平靜,她笑道:“我有資源的,紀總很忙,就不麻煩她了。”
紀雲昕站在門口剛好聽到這句話,她抬頭,見到簡煙的側臉,五官精致,面部線條好似雕琢過,漂亮到不可思議,她此刻低眼,長睫毛微垂,宛如蟬翼落在上面,輕輕一動,欲飛,眼角的那顆痣比往常更清晰,更分明,更動人。窗外的細碎陽光躍在她臉頰上,將她肌膚照的白皙透粉,紀雲昕鮮少如此仔細的打量她,此刻站在門邊,她卻看了好一陣,直到紀松林叫她:“雲昕。”
她走進去,低頭道:“爺爺。”
紀松林說道:“打電話給你爸,讓他們別過來了,我們直接回去。”
紀雲昕順從道:“好。”
簡煙聽著兩人聊完說道:“爺爺,那我……”
“一起去吃頓飯吧。”紀松林目光有些期盼:“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簡煙想幾秒後點頭:“好。”
兩人聊完沒多久紀雲昕折回來了,她對紀松林道:“打過來了,我們直接回家吧。”
“嗯。”紀松林道:“煙煙和我們一起回去,吃頓飯。”
他說完紀雲昕側目看著簡煙,往裡走兩步道:“那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你又耍什麽脾氣呢!”紀松林來氣道:“還要我請你不成?”
紀雲昕漠然的神色有些波動,她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紀雲昕看向簡煙,神色非常自然道:“你也同意嗎?”
簡煙突然被cue有點莫名其妙,她指著自己:“我?我為什麽不同意?”
反正她也要把話和紀雲昕說清楚,不如就今天。
紀雲昕語氣平緩道:“你不是說面對我,吃不下去嗎?”
簡煙:……
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