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吃到第一口果凍是什麽感覺,現在夏以桐就是什麽感覺。陸飲冰裡邊穿的是一件兩邊不對稱的襯衫,動作幅度稍大,左腰便會完全暴露出來,夏以桐蹭到那裡,忍不住將手慢慢地覆了上去。
從腰側,輾轉到小腹,手指微曲,指尖與小腹是主要接觸面,流連忘返。
陸飲冰閉著眼睛笑了,笑聲很清脆,腰肢扭動了一下,不是難耐,而是真情實感地掙扎著要逃開她的碰觸:“哈哈哈癢。”
夏以桐不動了。
陸飲冰也停了笑,從勾著她脖子的手已經改成抱著她的背,不安分地在她背上摸過來摸過去,毫無章法,與其說是在撫摸,倒不如說是在……給她撓癢癢?雖然夏以桐覺得這很煞風景,但是她背上的感覺有點像。
繼續摸,還是不摸?
這是一個問題。
還沒等她在這其中選擇出一個答案,陸飲冰的舌頭由一開始的主動回應變成了被動承受,再慢慢地轉化成了“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依舊不動”,不安分亂抓的手也靜止下來,腦袋慢慢歪到一邊,臉頰貼在床單上。
頸間耳邊,呼吸清淺,鼻子在睡夢中輕輕地皺起來,因為被人壓在身上的姿勢很不舒服,而手順勢垂落在床上,中指和食指蜷了蜷。
夏以桐哭笑不得地從她身上爬起來,陸飲冰就像一條矯健的遊魚一樣,咻咻的,自己就往上將除了穿著鞋以外的腳的部分通通蹭上了床。
夏以桐抱臂在床沿看了一會兒,決定幫陸飲冰洗個澡,大風裡吹著,又喝了酒,洗個熱水澡渾身都通透些,都在談戀愛了,又同是女人,幫著洗個澡,沒什麽吧?
她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開始檢查這裡洗澡的設備,西北高原地帶缺水,沒有什麽浴桶浴缸的給泡澡,只有一個簡陋的淋浴區,方方正正地大約半個平方米,兩個人挨著擠一塊兒保證沒問題,但凡想動個身,都得啪嘰要麽撞牆要麽撞門板,鋪有地磚,但地磚上有些綠綠的東西,瞧著像是……燈有些暗,夏以桐蹲下來用手機的電筒照明看,登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這、這是青苔?
這還是個旅館嗎?到底是怎麽經營下去的?夏以桐無法想象陸飲冰居然在這樣的房間裡住了一個月之久,清潔小達人夏以桐先是找來能用的東西,牙刷、沐浴露、洗發水等等,將青苔給清理下去了,看看還有什麽髒東西,用馬桶旁的紙巾筒裡的紙巾都弄乾淨,而後挽起褲腿試過水溫,才踮著腳從浴室,勉強稱之為浴室的地方出來。
陸飲冰睡得很安穩,鞋襪被夏以桐脫去後,一並挪上了床,因為冷還自己給自己蓋了被子。在有限的條件下,能不虧待自己就不虧待自己,這床不但窄,而且不長,頂多一米九,前邊再放個枕頭,沒多少能容納腳的地方,夏以桐瞧著一陣心疼,早知道這樣自己就給她帶張床來了。
在扛進去以後脫衣服和脫完了再弄進去之間,夏以桐選擇了第二種,進去脫的話,再出來陸飲冰的腦門怕是要被那個浴室給撞腫了。
以前看電影的時候,總覺得解襯衣是一個非常色情的動作,比起粗暴激烈的床戲,夏以桐更喜歡溫吞含蓄,通過對細節的特寫來表達情欲,比如手指、眼神。
而現在,她正在做這樣的事情。手指點在陸飲冰頸間不明顯的喉結處,下方似乎是有一個細微的凸起,隨著吞咽的動作在指腹下一起一伏,堅硬又柔軟。
陸飲冰咽一口口水,她也跟著咽一口口水,這讓她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受,好像她和陸飲冰呼吸共通,是一個不可分割的個體。
漸漸俯下身,借著燈光看清紐扣的朝向,一隻手握住一邊,在不碰到陸飲冰肌膚的前提下給她一粒一粒地解開。
第一粒,鎖骨,每個人都有鎖骨,但是開合的角度各不相同,不是千篇一律的瘦鎖骨都好看,鎖骨往上會顯得脖子短。陸飲冰骨架中等,不算瘦,但是肩膀撐得起來各種禮服,鎖骨較平,纖細,幾近180度,但是不是太直,只是稍微有凸起,和她的骨架很配,安靜的時候看起來並不扎眼,但是只要一用力呼吸或者說話,或者拍攝動圖的時候,就會特別明顯,頃刻間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夏以桐解到她胸口的時候,陸飲冰似乎察覺到了,用力吸了一口氣,平直的鎖骨從皮膚下支起來,兩根骨頭連著頸部的經脈,長頸後仰,肌膚猶如雪白的細瓷,胸口跟著起伏,是個讓人欲火賁張的姿勢。
渾身上下都寫著:我很美味,快來吃掉我啊,快來吃掉我。
夏以桐深呼吸,別開了眼睛,手指慌張中碰到了陸飲冰胸前上半部分沒有被內衣遮掩的地方,很暖和,也很軟,夏以桐第無數次勸自己要忍耐,在停留了五秒鍾後,挪開了。但是陸飲冰並不肯放過她,直接攫住了她的手腕,放回到了原位,側身壓住。
夏以桐汗都下來了,俯身在陸飲冰耳邊問道:“陸老師,你醒了嗎?”
“陸老師?”
“陸飲冰?”夏以桐偷親了她一下。
“……”
夏以桐試著給她翻身,但是酒醉的人比平時重,她不舍得用力,推一下沒動。要不是怕陸飲冰的胸給她壓壞了,今晚上恐怕都得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了。
用力一推,陸飲冰翻身成功,險些將陸飲冰從單人床推下去不說,人也給她弄醒了。
從陸飲冰睡著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小小的補了一下眠,酒也醒得差不多,再這麽大的動靜,陸飲冰就算是頭豬,也該醒過來了。
她一臉驚悚地望著夏以桐因為震驚還沒有從她胸口拿出來的手:“你在幹什麽?!”
夏以桐看著自己的手,語無倫次地辯解道:“我,是你、你、你、你主動——”
“那你倒是拿出來呀!”陸飲冰比她還要慌張,畢竟是青澀姬佬,新司機連駕照都沒考,剛剛接吻的事情都是在酒精催使下發生的,她絕對不可能那麽不矜持地主動脫人衣服的!夏以桐一定會以為她色情狂,她得矜持,她德藝雙馨,穩住,她能贏。
夏以桐“哦”了一聲,收回手,又後悔怎麽沒趁著睡覺多摸幾把。
兩個人面面相覷,同時別開眼,扭頭望望年久失修掉牆皮的牆,又扭頭望望也不知道能不能鎖緊了的房門,有個栓子,那還好。
陸飲冰用眼角余光掃了夏以桐一眼,正好和對方偷偷摸摸的視線對上。
“那個……”陸飲冰邊淡定地給自己扣扣子邊說道,“你先去洗個澡?”
“我的行李在隔壁,你先洗吧。”夏以桐說。
要不……一起?
陸飲冰心裡剛浮現出這樣的一個念頭,她藝術工作者發達的大腦就開始假設出在浴室糾纏、從浴室一路滾到床單、再從床單滾回浴室的各種可能性,所看過的那些資源歷歷在目,閘門一開,洪水就止不住了。
她覺得自己的情感體驗又升了一個台階,洪水甚至灌進了她的鼻子裡,可以說是非常地代入了。
陸飲冰無論內心開過多少輛托馬斯小火車,表情都是淡定的,畢竟是影后,擅於掩飾自己的情緒,包括那些稍微有一點顏色的思想,被她那張正直的臉龐一襯,也是十分正直。
如果不是她已經滴落在腿上的鼻血的話,她還會更加正直。
先發現她流鼻血的是夏以桐,陸飲冰是面對著她的,鼻血不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流,而是毫無征兆地一瀉而下,快到夏以桐以為自己眼花,閉眼再睜開,血還是那個血。
陸飲冰懵逼地看著夏以桐開始四處找紙巾,直接衝進了浴室,將一卷紙都拿了過來:“陸老師,快,快堵住!稍微低一點頭,別仰著,鼻血會倒灌的。”
堵住……什麽?
陸飲冰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一摸,果然一手血。
“……”真他娘的服氣,連腦補都不行,真拿駕照上路她是要血濺當場嗎?
夏以桐望著陸飲冰抽了一大團紙,捂著鼻子氣呼呼的樣子,忽然不知道是為什麽。
“陸老師,你是不是在這兒羊肉吃太多了,上火啊?”
“可能吧。”陸飲冰含混答,不太想說話。
“那我給你買點鴨肉吧,羊肉補陽,鴨肉補陰,換著吃,就不會上火了。”
“嗯。”陸飲冰說,“我這樣兒一時半會兒也洗不了澡,你去拿衣服過來,先洗吧。”
“好。”
兩人默認了會住一間房,夏以桐開門出去,走廊不深,燈泡年久失修,發出幽暗的光,一條道過去大概也就四五間,對門不知道有沒有住人,從底下看過去沒有燈光。兩間房門隔了有三米遠,夏以桐一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空空的回蕩著。
吱呀,幾乎沒人能聽到的開門響動。
臨進自己房門的時候,夏以桐多了個心眼,忽然回頭往對面的一間房看去,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亮光,像是鏡片的反射。
亮光一閃,飛快地收了回去。
她沒被嚇一跳,房裡的人倒是嚇了一跳。
小辮子一個後仰倒在了黃毛懷裡,黃毛在擺弄手機攝像頭偷拍,被他直接撞翻在地,低聲罵了一句“操”,“你他媽有病啊?”
小辮子吞了口口水:“哥,我覺得她看見我們了。”
“看見就看見唄,不說有句老話說嘛,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黃毛聳聳鼻子,很不以為然,他們倆都從影視基地跟到大西北來了,那些明星都是人精,他不信對方就一點沒感覺。
小辮子吸了吸鼻子,想了會兒,說:“哥,咱是賊啊?”這話是這麽用的嗎?
黃毛抬手賞了他一個大脖溜子,眼一瞪:“怎麽說話呢你,咱們是新聞工作者,我就是打個比方,打比方你不知道嗎?文盲!小學念過嗎?”
小辮子忙豎大拇指,點頭哈腰:“哥您說的是,說的是。”
“學著點兒。”黃毛挑挑眉毛,眼下發青的小眼睛裡藏不住的得意,說,“瞧見沒,這倆……嘿,深夜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