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做好飯後， 放在鍋裡沒直接盛出來。

　他回到客廳，往大門口那邊看了眼。

　外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厲焚到底什麽時候回？

　飯都做好了。

　楚塵打開手環， 好整以暇給厲燃發消息：燃燃， 你什麽時候回來？

　對了，哥哥之前說要在家裡吃飯，結果中途又說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幫我問問他什麽時候回，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涼了就不好吃了。我沒他聯系方式。

　連續兩條消息發出去， 楚塵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閑著無聊， 乾脆開始鍛煉自己的精神力。

　他心道，厲焚剛剛出去的時候氣勢洶洶的。

　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另一邊。

　楚家的老宅自從被軍團炮轟， 沒法住人後，楚家人沒修複老宅，而是基本都聚集在酒店， 看著可憐兮兮的。

　此時， 酒店八樓，其中一個房間內。

　厲焚的面容經過更改，戴了個白色面具， 只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來， 他修長的手指掐著楚昱的脖子，將人摜在牆上，神色冰冷， 問出來的話卻不緊不慢：“你之前在星網上發布消息，想找軍團接單，是想要殺誰？”

　楚昱神色驚恐。

　脖頸被男人的一雙大手緊緊按著，氣管被擠壓，楚昱完全呼吸不上來。

　他臉色憋得青紫。

　明明面前的人看著並不是很威猛，隻佔了一個高大，但楚昱一個成年男人，卻被這人輕輕松松提起，腳不著地的感覺讓楚昱心中倉皇失措。

　楚昱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很顯然，這人提問，根本就沒想過要他的回答。

　——男人早已經知道答案，所以才會來找他。

　原本楚昱該恨這個男人，恨猜到他要報復，所以早早有所準備的楚塵，但氧氣缺失，讓他的大腦都變得遲鈍起來，他現在隻感覺到無邊的恐懼，誰也不敢怨恨。

　過了會兒，一股尿騷味傳出。

　楚昱失禁了。

　他的褲子前端濕了一大塊，然而並沒有停下。水跡順著褲腿往下，很快又漫入鞋子，滴滴答答的聲響傳來。落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整個屋子的人都皺了下眉頭。

　這個叫楚昱的人，也太沒骨氣了吧？

　之前在星網上，嚷嚷著要找軍團要殺楚塵的時候，不是還趾高氣昂的麽？

　怎麽現在被稍微嚇唬一下，就成這樣了？

　嘖嘖嘖。

　虎子上前一步，提議道：“老大，還是我來吧。這人也太髒了。”

　厲焚神色淡淡。

　他沒說話，旁邊的人便知道，他們老大是想親自處理這件事。

　眾人忍不住對視一眼。

　一時間，都將楚塵在老大心中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害。

　之前還以為老大冷酷無情，絕對不會喜歡上什麽人，但現在看著可不是這樣……

　再看面前的楚昱。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禍，身體不住顫抖，但卻止不住自己的行為。

　淺黃色的液體順著地板往厲焚這邊流，就在即將靠近厲焚時，突然，周遭卷起一股狂風。

　楚昱身體哆哆嗦嗦，被恐怖的精神威壓攻得面容扭曲。

　精神力的攻擊，和身體上的攻擊完全不一樣。

　後者或許還只是讓你疼，讓你感覺不舒服，但前者，可以在一瞬間讓你瘋，又讓你保持清醒，讓你崩潰，又喚醒你美好的回憶，讓你想活下去，卻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死。

　“啊——”

　楚昱發出一陣慘叫，其中夾雜著痛苦不堪的呻吟。

　大腦像是被擠壓成片，又很快拉伸，腦髓有種被緩慢抽出的感覺。

　但身處暴風中心，他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沒有人能救他。

　厲焚面無表情，眸中的戾氣卻愈發地重。

　他對精神力的攻擊，一向控制地很好。

　除卻楚昱，旁人只看到這一片地方被暴風席卷，看見楚昱不住地掙扎，但沒人會被厲焚的精神力影響，甚至他們面前一絲風也無。

　“老大越來越會控制精神力了。”短不禁感歎。

　虎子點點頭，羨慕道：“是啊……什麽時候我也能這麽牛掰？”

　“……首先你要有一個至少s級別的精神力，你個a在想什麽呢。”

　“人總要學會做夢嘛。”

　眾人正調侃著，位於風暴邊緣的厲焚，手環突然響起。

　厲焚掃了眼，發現是楚塵發來的新消息，皺皺眉頭。

　周遭的風暴瞬間小了許多，直至消失不見。

　厲焚手一松，將楚昱放下來。

　楚昱神色癡呆，腿軟的根本站不住。

　此時被放下，他整個人當即順著牆往下滑，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重重按在尿漬上。

　但楚昱已經沒空在意這些了。

　他大口呼吸著，臉上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大腦一片空白。

　厲焚瞥他一眼。

　穿著黑色軍靴的長腿邁過去，走到一旁。

　虎子自覺地湊上前，他蹲下身，拍拍楚昱的臉，露出一個痞笑，問：“怎麽樣？以後還敢不敢對楚塵動手了？”

　“不、不敢了——”

　楚昱瘋狂搖頭，“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們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真的——”

　“老大？”短出聲。

　這段時間，厲焚已經將楚塵發過來的消息看完。

　他想了想，沒回復楚塵，而是直接往外走，且步子邁得又大又快，同時冷聲說：“留著他，好給楚家的人通風報信。”

　眾人一聽，點頭。

　也是，現在把人殺了，楚家的人還不知道楚昱為什麽會死。

　不如乾脆留著，等楚家那邊問起來，好讓他們知道原因，以後再也不敢對楚塵下手。

　反正這人看著已經瘋瘋癲癲的，下半輩子是徹底廢了——就算沒廢，他們以後也有千百種能力讓他廢。

　眾人魚貫而出。

　短問：“那楚悠呢？”

　厲焚掃一眼酒店長廊，嘴角突然勾了一下，說：“什麽都不做。”

　“好。”

　厲焚走出酒店大門。

　焚焰軍團的人跟在他後面，沒人敢攔。

　眾人魚貫而出。

　等厲焚坐上印有焚焰軍團標志的可隱形懸浮車，一路等抵達別墅門口，他才將面具摘了，露出一張微冷的面容。

　將面具順手扔給手下，厲焚道：“今晚的痕跡擦乾淨。”

　“我知道。”短答應一聲。

　“嗯。”

　厲焚應一聲，想了想，又說，“媒體那邊可以發。”

　短一愣，再次答應：“好。”

　厲焚這才轉身進入別墅。

　雖然用的是同一具身體，只要過去掃描，就能直接進入房間，但厲焚沒忘了自己‘哥哥’的身份。他特意敲了敲門。

　不多時，門被從面前打開。

　楚塵穿著一身居家服，脖頸上的吻痕大大咧咧地露出來。

　厲焚隻掃一眼，便忍不住蹙眉。

　下午楚塵見他時，上身穿著的是襯衣，領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吻痕倒不是很明顯，厲焚也沒注意過，現在換了身衣服，那些痕跡立刻變得引人注目。

　厲焚一眼就看到了。

　他心道，厲燃和楚塵也太不節製了。

　一點羞恥感都沒有？

　還特意……留下那些痕跡。

　給誰看呢？

　楚塵看見厲焚，面上倒是立刻露出溫和的笑容。

　他讓開一步，軟聲道：“老師您回來了？”

　說出來的話溫潤柔和，像是在撒嬌一樣。

　厲焚：“……”

　厲焚突然有點頭大。

　總覺得楚塵又要玩什麽奇怪的東西。

　……就像之前他和厲燃玩的那些。

　厲焚忍不住多看楚塵兩眼，才“嗯”了一聲，進入房間：“晚飯已經做好了？”

　“是。”

　楚塵道，“按照您之前的要求，多做了一些。”

　楚塵突然言笑晏晏，語氣溫聲軟語，讓厲焚有些不太適應。

　尤其還一口一個老師地叫。

　厲焚始終留著一個心眼，但聽到飯做好了，還是忍不住快步往餐廳那邊去，一眼就看到擺放在桌面上的四菜一湯。

　厲焚落座。

　兩人吃飯時誰都沒有說話，不過楚塵的手環卻叮叮叮響起來。

　推送一條接著一條的發。

　楚塵皺著眉頭，覺得這聲音有些擾人，正想關掉，卻發現這些新聞都與楚家有關——之前楚塵主動在手環上查過楚家，所以才會推送這些內容。

　楚家出事兒了？

　楚塵抬眼，看向對面的厲焚。

　厲焚風掃殘雲低頭吃飯，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

　楚塵隨手點開其中一條內容。

　——目前醫療小組已經進入楚家所居住的酒店。

　據說，楚昱的精神狀況已經不容樂觀，可能已經存在尿失禁現象。他的精神世界被擊潰，隱隱有精神暴亂的跡象。

　……楚昱？

　精神狀況不容樂觀？

　還失禁？？？

　楚塵再次抬頭看厲焚一眼。

　厲焚似乎察覺到楚塵的視線，抬頭與楚塵對視。

　他塞了口菜：“怎麽？”

　楚塵眨眨眼，笑眯眯道：“……沒，我就是想問問，老師之前突然出門，是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