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燃看著楚塵綁人時嫻熟的手法， 陷入沉思。

　楚塵倒是沒在意那麽多，綁完之後拍拍手， 笑眯眯地伸手將厲燃手中的水杯拿走， 說：“老公好像渴了呢。”

　厲燃看著楚塵。

　他心道，這人又在玩什麽花樣？

　果不其然。

　下一秒，楚塵就故意用矯揉做作的聲音說：“可是老公現在身體被綁， 沒辦法自己喝水了呀。”

　“怎麽辦呢？”

　“好像只能我來喂老公喝水了！”

　楚塵一個人唱獨角戲，卻絲毫不覺得無聊， 只要偶爾目光往厲燃那一掃， 看見厲燃的微表情，楚塵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來。

　他眸子亮晶晶的， 去給厲燃倒了杯水，卻並不給厲燃直接喝， 而是拿著水杯蹲在厲燃面前，仰著頭問：“老公想不想喝水？”

　厲燃不吭聲。

　楚塵一挑眉，用手背在厲燃的小腿上輕輕拍了一下， 催促道：“快說話。”

　厲燃與楚塵對視， 只能勉為其難地配合楚塵：“嗯。”

　楚塵：“那老公喊我一聲塵塵寶貝，我就給你喝。”

　厲燃：“……”

　這下厲燃是決計不可能開口了。

　楚塵等了一陣，輕歎口氣。

　唉。

　無聊。

　真的無聊。

　這人明明長得這麽好看， 怎麽就沒有配一個有趣的靈魂呢？就算是不主動想著跟他玩這些， 好歹也被動配合一下啊？

　楚塵的目光在厲燃的臉上掃了掃。

　算了，誰讓這人長得這麽帥呢。

　不跟他計較。

　不過不計較可以，便宜還是要佔的。

　楚塵輕笑一聲， 說：“不逗你玩了，我來喂你喝水吧。”

　楚塵嘴上說得乾脆利落，卻並沒有直接喂厲燃，而是低頭在水杯裡抿了口水，湊過去親他。

　濕潤的唇角相接觸，舌與舌抵在一起，楚塵雙腿有些發軟，忍不住‘唔’了聲。

　他跪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手按在輪椅上，一手拿著水杯，杯子都有些拿不穩。

　親了十分鍾，楚塵讓開些許，輕聲問：“水甜嗎？”

　厲燃：“……”

　厲燃垂眸，靜靜看著楚塵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耳根紅了一片，嘴角卻微微下拉，抿成一條線，看著不太高興的模樣。

　楚塵也不指望厲燃會回應。

　畢竟這人就是個悶葫蘆。

　楚塵照著這個方法，給厲燃喂了好幾口水，仗著厲燃不能動，佔了他好多便宜，最後嫌水杯礙事兒，乾脆將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伸進厲燃的衣服裡，按著他的腹肌親他。

　全程一個字。

　爽。

　只可惜厲燃雙腿殘疾，又只有兩年可活，沒什麽運動的yu望，腹肌肯定會慢慢消退。

　一想到以後沒了這種手感，楚塵就趁亂又多摸了兩下。

　單方面爽完，楚塵心滿意足地正常將杯子遞到厲燃面前，喂了他幾口水。

　厲燃安靜喝著。

　楚塵看著看著，突然說：“你要是想上廁所了怎麽辦？我幫你扶著？”

　厲燃：“……”

　厲燃突然喝不下去水了。

　楚塵一看就知道厲燃在想什麽。

　他大笑出聲，肩膀聳動，端著水杯的手都晃起來，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說：“我逗你的，你喝吧，如果想上廁所就跟我說，我把你放出來。”

　楚塵當年對付他媽，經驗十足，完全不怕把厲燃放出來會受傷。

　等一杯水差不多喝完，楚塵起身，開始檢查機器人給他送過來的食材：“我回來之前，媽給我打電話，說你今天精神暴亂，讓我去外面住，不過我想著上次你精神暴亂，就傷到自己，怕你出什麽事兒，就回來了。”

　楚塵將食材都放進冰箱，說：“我在家陪著你。”

　厲燃怔了怔。

　精神暴亂的恐怖威力，所有人都知道。

　發病人控制不住自己，會在一定的范圍內進行無差別攻擊，而且因為精神透支的緣故，他們釋放出來的精神力，會比他們原有的品級高出許多。

　曾經有一個精神力a的戰士，突然在商場內發病，精神攻擊導致一個a級精神力，三個b級精神力的人都發了瘋，還有無數人的精神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

　所以發病人只要確定好暴亂的日期，那整整一個發病期，都會是一個人安靜地在家裡待著，不能外出，也從來都沒人敢說‘我陪著你’。

　厲燃淡淡道：“其實你不用這樣。”

　楚塵聳聳肩：“沒關系，反正你也不會傷害我。”

　楚塵將所有食材按照自己的習慣塞進冰箱，轉頭看向被牢牢綁在輪椅上的厲燃，笑眯眯道：“我相信你。”

　接下來一段時間，楚塵沒回房間。

　他盤腿坐在厲燃的輪椅前，放了塊抱枕墊在身後，靠著厲燃，邊用手環放特效電影，邊和厲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晚上。

　楚塵隨便做了點兒吃的，一口自己吃，一口喂厲燃，兩人‘甜甜蜜蜜’地解決掉了晚餐。

　十點左右，楚塵頭一點一點，最後在特效電影的爆炸聲中，靠在厲燃的腿上睡著了。

　厲燃看了楚塵一會兒，在有限的范圍內，輕輕將手挪過去，挨著楚塵白皙又脆弱的後頸，指腹與皮膚的接觸，讓厲燃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他不動聲色地在上面摩擦兩下，隨後不動了。

　體溫互相傳染，但厲燃總覺得，他手指碰到楚塵的那塊地方，溫度要比別的地方都高。

　入夜。

　楚塵覺得睡覺姿勢不太舒服，稍微一動，從厲燃的腿上滾下來，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腰閃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覺他和厲燃仍舊在客廳。

　四周一片昏暗。

　厲燃沒睡著，微垂著眼睛，見楚塵看過來，啞聲道：“你醒了。”

　楚塵打了個呵欠，眼淚都被逼出來：“幾點了？”

　厲燃：“三點。”

　“來過了嗎？”

　“沒來。”

　楚塵一愣，有些迷茫地抱著抱枕：“不是說好了晚上麽？”

　“……不知道。”

　這事兒厲燃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算的日子也是昨晚，可精神卻一直都很平靜，一點兒暴亂的跡象都沒有。

　他原本想叫醒楚塵，但見楚塵睡得香，最後愣是沒開口。

　楚塵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嘀咕道：“竟然沒來，會不會是日子算錯了？那我豈不是白綁了你幾個小時……累不累？”

　他起身，快速松開厲燃身上的繩子，說，“不管了，先去睡覺。”

　推著厲燃的輪椅回到房間，楚塵先將厲燃帶到床上，隨後縮進被窩裡，也不管厲燃什麽表情，直接湊過去，手腳並用地抱住厲燃。

　他睡眠質量一向很好，沒一會兒就陷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楚塵聽到外面隱約傳來沈瑜的聲音。

　“家裡竟然這麽乾淨？機器人都收拾好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兒子。”

　楚塵的眼睛像是黏在一起，根本睜不開。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睡眠被打擾，下意識往厲燃懷裡拱了下，發出一聲夢囈，緊接著就聽到沈瑜的驚呼：“小塵？”

　厲睿達：“小塵在？”

　“……對。我們先出去。”沈瑜輕聲說著，推了推厲睿達。

　昨天楚塵明明答應他們要去酒店，沒想到竟還是回家來陪著厲燃了……客廳裡那麽乾淨，不像是經歷過精神暴亂的樣子，很有可能就是楚塵收拾的。

　沈瑜坐在沙發上，神色複雜。

　她之前還一直懷疑楚塵會不會對自家兒子好，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能在精神暴亂期間，還一心一意陪著他兒子的，恐怕也就只有楚塵了。

　這樣的孩子……

　真的會像是外面傳言的那麽不堪麽？

　沈瑜怎麽想都覺得不對，轉頭問厲睿達：“之前讓你查楚塵，你查了沒？”

　厲睿達：“查了。”

　“那他外面的那些傳言是怎麽回事兒？我覺得他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楚晝。”厲睿達簡潔道，“就是楚塵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背後操控散播出去的，估計是為了繼承權。”

　“原來是這樣……”沈瑜若有所思地說完，輕哼一聲，“從今天起，我不想讓我兒媳婦兒受委屈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厲睿達無奈道：“知道了。”

　其實厲睿達在知道楚塵竟然陪著厲燃的時候，心中也有所動容。

　不用沈瑜說，他也是這麽打算的。

　樓上。

　楚塵攬著厲燃的脖子，後知後覺地問：“剛剛你爸媽是不是來了？”

　厲燃：“嗯。”

　楚塵：“……”

　楚塵揚起頭，飛速在厲燃嘴角親了下，說：“那我們快起來。總不能我們還在樓上舒服地躺著，讓爸媽在下面等？多不好。”

　厲燃又“嗯”了一聲。

　楚塵先去洗漱，隨後才出來，邊穿衣服邊問：“你昨晚是不是沒暴亂？”

　厲燃：“是，今天下午我去醫院檢查下。”

　治愈精神暴亂的藥物，市面上不是沒有，但無數暴亂者用生命驗證了，那些藥物根本沒什麽用，全部都是噱頭。

　所以精神暴亂後，厲燃也懶得吃那些藥，乾脆等死。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無作為情況下，他卻推遲了暴亂，為自己的生命掙到了幾天喘息的時間。

　為什麽？

　厲燃輕蹙眉頭。

　他正要說話，眼神突然一變，臉還是那張臉，但整個人的氣質卻完全不一樣了，眸子裡也顯露出一絲陰鷙來。

　意識到自己正坐在床上，且不遠處就站著一個隻穿了件襯衫，沒穿褲子，背對著他系襯衫扣子的楚塵，厲焚一愣，隨即露出個不悅的表情來。

　這都幾點了？

　怎麽才剛起床？？？

　這兩人，該不會背著他做了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