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微微眯了下眼。

　他抬手在前面的空間晃了下。

　智能感應到主人進入房間， 自動亮起一盞盞燈，眼前的長廊和不遠處的客廳頓時一覽無余， 目光所及之處， 並未有其他人。

　機器人乖巧靠在牆壁邊，紅燈閃了下，說：“歡迎主人歸來。”

　它挪動身體， 開始打掃房間。

　楚塵：“嗯。”

　楚塵抬起手環，想查看爸媽家的監控， 但考慮到現在已經有些晚了， 沈瑜和厲睿達應該已經下班回家，所以停了手， 選擇給沈瑜發消息。

　楚塵：媽，燃燃在家麽？

　沈瑜沒回消息， 估計在忙。

　楚塵也不急，就站在門口等。

　不過就在他低頭又抬頭的這麽一個小空檔，突然感覺面前一陣風聲， 他心中一緊， 等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多出一個人，將他摁在牆上。

　楚塵：“？”

　……動作好快。

　楚塵眨眨眼。

　果不其然， 他房間中多出來的這個人就是厲燃。

　面前是厲燃的第三人格。

　他微微喘著氣， 眼尾紅的仿佛出了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楚塵，像是餓了許久的狼， 終於看到一隻蹦躂到眼前的兔子。

　兩人才不過對視一秒，厲燃便壓上來，用力吻住楚塵的唇。

　身體觸碰的一瞬間，楚塵察覺到，面前的男人正微微顫抖。

　他皺了皺眉頭，沒什麽接吻的心思。

　將人推開，楚塵不悅道：“你過來就是為了親我？”

　這人頓了頓，像是聽不懂楚塵的話一般，再次湊上來，不過楚塵卻飛快捂住自己的嘴巴，還順便瞪了這人一眼。

　“……親一下。”男人啞聲說，“給我親一下。”

　他的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楚塵眼神不由柔和些許。

　他問：“疼嗎？”

　男人沒吭聲，只是盯著楚塵看。

　楚塵想了想，說：“跟我回家，就讓你親，讓你親個夠。但你要是不乖乖跟著我，或者偷襲我，我就什麽不給你親了。”

　他補充道，“以後都不給你親。”

　這個人格眼睛都是紅的，看著十分可怖。

　楚塵與他對視，卻並沒有退縮。

　過了會兒，楚塵眨眨眼：“我當你默認了。”

　他慢慢放下手。

　這人果然乖，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緊緊牽楚塵的手。

　看來能聽懂。

　那就好辦了。

　楚塵心中松口氣，反手握住男人的手往外走，剛坐上懸浮車，就接到沈瑜的通話。

　沈瑜焦急道：“塵塵，燃燃真的不見了！”

　“在我這兒。”

　楚塵忙說，“他現在狀態還好，我現在就帶他回家。”

　“好好好。”

　沈瑜原本緊繃著的情緒頓時松懈了些，這才解釋道，“今晚集團有個重要會議，我和你爸都去參加了，這才剛出來，一打開監控，就發現裡面已經沒人了。我之前想著，他身上有芯片，怎麽也不可能出門，沒想到他竟無視攻擊，也——”

　沈瑜長長吐出一口氣。

　厲睿達的聲音傳來：“在塵塵那？”

　沈瑜說：“對，他現在正把人帶回來。”

　“那就好。”

　厲睿達又問，“燃燃沒攻擊塵塵吧？”

　沈瑜輕咳一聲：“聽塵塵的語氣，應該是沒有。”

　楚塵聽完兩人對話，安慰道：“爸媽別擔心，他還挺乖的。”

　說著，楚塵轉頭。

　兩人仍舊像是之前那般牽著手。男人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身體仍舊微微發顫，但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楚塵看。

　楚塵嘴角勾起，他又和沈瑜說了兩句，便將通話關閉，問：“你看什麽？”

　“看你。”男人說。

　“為什麽看我？”

　“你長得好看。”

　楚塵眼睛彎起：“你長得也很帥。”

　他有心轉移男人注意力，乾脆和他閑聊起來，問，“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搖頭。

　楚塵：“不記得了？”

　男人沉默半晌。

　就在楚塵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緩慢說：“我沒有名字。”

　楚塵：“？”

　楚塵有些驚訝。

　按照楚塵之前對這類人的了解看，分裂出來的人格，應該都會有自己的名字，甚至有自己的年齡，自己的性格和思維方式。

　就像厲焚。

　可這人竟然沒名字？

　那他又是為什麽出現的？

　楚塵正想著，懸浮車終於抵達沈瑜和厲睿達的住所。

　楚塵一刻沒耽擱，拉著人的手下車。

　等邁入芯片適用范圍內後，男人身上的輕微顫抖才緩緩停止。

　沈瑜和厲睿達早已經在門口等待，看見兩人，沈瑜立刻衝上來：“塵塵，放開燃燃！”

　楚塵一愣，下意識松手。

　緊接著，沈瑜一個飛踢，結結實實踹了兒子一腳。

　楚塵：“！”

　楚塵目瞪口呆。

　所幸厲燃身體比較結實，面對沈瑜的這種攻擊，也只是稍微後退兩步。

　他迷茫地看向沈瑜。

　厲睿達走到楚塵身邊，解釋道：“你不用擔心，燃燃以前惹你媽生氣的時候，你媽經常這樣。她力道不大，燃燃連皮外傷都不會受。”

　楚塵：“……好的。”

　沈瑜顯然氣瘋了。

　她指著自家兒子說：“你是要氣死人啊！你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嗎？誰知道你會不會攻擊人，就知道跑去找塵塵！你是不把他的安危放在眼裡嗎？還有你身體裡的芯片！沒感覺出去之後身體會痛嗎？還亂跑——讓你亂跑——”

　楚塵輕咳一聲，心道也不能就這麽站著看沈瑜打厲燃。

　他忙過去，拉住沈瑜的手臂：“媽，別衝動。”

　沈瑜情緒激動，楚塵差點扯不住，還是厲睿達了解沈瑜，在旁邊說：“燃燃已經很痛了。”

　沈瑜崩潰道：“我能不知道嗎？我不心疼嗎？！”

　她蹲在地上。

　楚塵看向厲燃。

　按理說，自己的母親都已經是這種狀態，身為兒子的厲燃，應該去安慰，但他卻站在原地，只看了沈瑜一眼，就又將目光轉移，盯著楚塵看。

　他與整個場景都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沒覺得沈瑜生氣是因為他，之前沈瑜踹了他一腳，他也沒有任何表示，更沒有生氣。

　就像……

　他存在的所有意義，都是為了楚塵。

　厲睿達皺著眉頭，顯然也有這種想法。

　他看向楚塵：“塵塵，你先帶燃燃回房間。”

　“好。那我和燃燃先進去了。”

　楚塵給男人使了個神色，男人悶聲不吭地跟著楚塵往屋裡走。

　厲睿達神色複雜，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背影，轉頭對沈瑜說：“這次是我們預估錯誤，還以為燃燃這個人格沒有神智，用這種方法最起碼可以困住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沈瑜忍住眼淚：“我知道。我就是生氣。氣他亂跑，也氣我自己。”

　厲睿達歎息一聲，將沈瑜拉起來，攬進懷中。

　他輕輕拍拍沈瑜的背：“別擔心了，看樣子，塵塵可以處理好一切，燃燃也並沒有攻擊塵塵的想法，你剛剛那一腳，他都沒回應。”

　沈瑜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不過還是得小心，我回頭再試探幾次。”

　另一邊。

　進屋的楚塵還在換鞋，便被男人抓住手腕。

　楚塵轉頭看去。

　這人的眼睛仍舊是紅色，按理說與他對視，應該會讓人覺得可怖，但楚塵卻從中看出一絲偏執的渴望來。

　還隱隱帶著焦灼。

　楚塵一下子想到男人想幹什麽了。

　他卻不急，低頭繼續換鞋，問：“會換吧？別等會兒把爸媽家裡踩髒了。”

　男人看了看楚塵，動作迅速地換好鞋。

　楚塵起身：“你的房間在哪兒？”

　男人瞬間抬頭，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楚塵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進入房間，男人便反身將楚塵壓在門上，他湊近楚塵，卻不親楚塵，而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懷裡的人。

　顯然，他在等楚塵主動。

　楚塵啞然失笑，雙臂抬起，攬住厲燃的脖頸，湊上去吻他。

　即便只是簡單的親吻，也依然讓人動容。

　兩人一路親吻到床上。

　楚塵被壓在柔軟的床鋪上，他還顧及著這是在沈瑜家中，趁著接吻的空檔，啞聲說：“今天就親親，等我把你帶回家，我們再玩別的好不好？”

　男人沒吭聲，只是一下下親楚塵的唇角。

　楚塵被親的也有些情動：“你這模樣……”

　他心中一動，說，“要麽我以後叫你厲下惠吧，正好和你現在的狀態中和一下。”

　男人：“？”

　楚塵看他不再動作，而是皺著眉頭，一副思索的模樣，忍不住低聲笑起來：“怎麽？你不喜歡？那你想讓我喊你什麽？我總要稱呼你。”

　男人突然說：“厲欲。”

　這回輪到楚塵打問號了。

　楚塵眨眨眼：“什麽欲，是我想的那個欲嗎？”

　“欲望。”

　男人壓低聲音，他湊到楚塵耳邊，輕聲說，“我是……求而不得的欲望，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欲望，也是想讓你眼中只有我一個人的。”

　他頓了頓，才說：“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 楚塵：厲下惠這個名字真不錯！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厲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