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掃了一圈包廂內的眾人， 見一群人神色各異，面部表情精彩， 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逗你們的， 這兩個就是單純來陪酒的。你們滿腦子都是什麽些什麽玩意兒。”

　文向陽猛地松口氣：“我就說……”

　“嚇人一跳。”

　“下次可不準再開這種玩笑了！”

　“誰讓你們亂想，還以為我被富婆包養了？”

　楚塵他眼中含笑，起身道， “我媽還在樓上包間等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我下來一趟， 就是為了讓你們這小腦瓜不要再胡思亂想。”

　他頓了頓， 又說，“你們籌錢的心意我領了， 不過我現在確實不需要。先謝謝你們了。”

　“等等……塵塵，你真嫁給厲燃了啊？就是那個……精神暴亂的那個？”

　文向陽一臉別扭。

　以前他們幾個湊在一起， 沒少說厲燃是個廢物這類話。

　沒想到厲燃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好朋友的丈夫……

　可一個精神暴亂，還雙腿殘疾的人……

　楚塵怎麽就跳進這樣的火坑裡了？

　楚塵卻點頭， 說：“騙你們做什麽？”

　眾人一時無法接受，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楚塵在這個節骨眼上，能遠離楚家就是好事兒了。

　他們見楚塵一臉坦然， 你看我我看你。

　“那……新婚快樂。”

　“闔家歡樂！”

　一群人結結巴巴祝福， 誰都沒說那些掃興的話。

　楚塵笑道：“行了。我先上去了，你們繼續聊。”

　楚塵走後，整個包廂中沉默一會兒。

　眾人面面相覷。

　文向陽：“……草， 這也太……勁爆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說厲燃的壞話了。”

　“……你不廢話嗎？”

　……

　楚塵回到包廂時，沈瑜正坐在沙發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楚塵坐過去：“媽？”

　沈瑜回過神來，憂心忡忡道：“塵塵啊，我……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楚塵：“嗯？”

　楚塵目光轉移向陪酒的兩位，那兩個男人也很自覺，聽到這話，便主動出了包廂，包廂內頓時只剩下沈瑜和楚塵。

　沈瑜咬住下唇。

　桌子上的醒酒藥已經被打開。

　沈瑜現在酒醒了一大半。

　她斟酌半晌，說：“燃燃還小的時候，我和睿達因為公司的事情，不怎麽回家。”

　“大概因為太孤單了，燃燃學會了自己和自己玩，這其實也沒什麽，但是有一天，我發現他自言自語時，在對著空氣喊‘哥哥’。”

　楚塵垂下眼眸。

　他主動握住沈瑜的手。

　沈瑜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我第一次和那個‘哥哥’見面，是在燃燃七歲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精神暴亂人員。你也知道，精神暴亂的人會不由自主攻擊旁人，原本早該發瘋了的燃燃卻完好無損。”

　“……是厲焚救了他？”楚塵問。

　一聽到‘厲焚’，沈瑜瞬間看向楚塵。

　她微微一愣，明白了什麽，臉上又哭又笑，點頭說：“是。因為厲焚精神力是罕見的3s，沒有人的精神力比他高，即便是精神暴亂後的人員，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才沒有受傷……對不起，這麽長時間了，才跟你說出真相。真的對不起，之前騙了你……”

　“沒事。”

　楚塵聳聳肩。

　他本身就不是很在意秘密不秘密，或者騙不騙。

　他自己也有秘密。

　也有不想說真話的時候。

　就好比現在，即便沈瑜跟他坦白了有關於厲燃的一切，他也不會將自己穿越過來的秘密說出去。

　甚至如果涉及這方面的內容，楚塵也會騙別人。

　沈瑜見楚塵是真的不在意，才微微放松下來。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厲焚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和睿達猜測，應該就是那段我們不在的時光。厲焚的精神力實在是太高了，如果暴露他的存在，會牽扯很多利益，不止燃燃會出事，整個厲家都會出事。這也是我們之前不敢跟你說的原因之一。”

　楚塵：“我理解。”

　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

　沈瑜說：“我們隱瞞了下來，對外宣稱其實我生了對雙胞胎。一個是厲燃，一個是厲焚。只是厲焚不經常出現罷了。”

　“後來服兵役，是厲焚去的。”

　楚塵問：“您之前曾說過，厲焚精神力高，遭人嫉妒的事情……”

　“是真的。”

　沈瑜點頭說，“燃燃原本想加入聯盟軍，但他精神力不高，只有厲焚可以做到，厲焚隱藏自己的真實精神力，對外宣稱只有a+，但仍因為遭人嫉妒被設計，遇到蟲族圍攻……精神力再高，也有枯竭的時候，幸好當時一個路過的軍團救了厲焚，他在外療傷後，和那些人一起組成了焚焰軍團。”

　楚塵恍然大悟。

　原來焚焰軍團是這麽來的。

　沈瑜多看了楚塵兩眼：“那個……塵塵啊，你之前聽說過焚焰軍團嗎？”

　楚塵乖巧道：“聽說過。”

　沈瑜一頓，拍了拍楚塵的手，說道：“網上的一些傳言，真真假假，有一些是誇大了的。你和燃燃相處那麽久，應該也知道，燃燃不是壞人。”

　楚塵：“哦……是的。”

　楚塵眨眨眼，覺得問題不大。

　他之前上星網的時候，看到過很多燒殺劫掠的軍團，都是目前形勢中的常態，相比之下，焚焰軍團就是一隻剛起步的小奶貓。

　武裝力量確實不錯，但人傻乎乎的。

　沈瑜嚴肅道：“說來也很不好意思，其實我們本來不打算將這事兒告訴你，畢竟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太多了，如果你去舉報，我們整個厲家都完了，而且你也知道，燃燃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我們沒必要這麽冒險，但這一次不一樣，我們不得不坦白，因為……到了需要你做決定的時候，我們希望你在做決定的時候，是了解整件事情的。”

　楚塵：“？”

　沈瑜說：“今天早上，燃燃給我和睿達通訊，說他體內……又出現了一個新人格，而這個人格，很可能對你不利。”

　楚塵：“怎麽不利？”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厲燃說，那個人格很可能會對你進行攻擊。”

　沈瑜蹙眉，“我們怕他傷害你，所以將選擇權交給你。”

　楚塵：“都是有什麽選擇？”

　“離婚。或者繼續。”

　沈瑜頓了頓，有些難受地補充道，“最好是離婚。你還是我們的兒子，但這兩年內，最好離開望城，我們怕……”

　楚塵沒說話。

　沈瑜一手抓緊衣服，顯然很緊張。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沉默，讓楚塵自己思考。

　楚塵想了想，問：“你坦白的這事兒，厲燃知道嗎？”

　“知道。他也願意讓你知道。”沈瑜輕聲說，“不止我們，整個厲家的人，都選擇了讓你知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幾個清楚，楚塵和外面傳言的很不一樣。他是個好孩子，所以沈瑜在和厲家聯系後，一家人都選擇了賭博。

　——將一切都告訴楚塵。

　如果楚塵轉頭就將厲家舉報了，那是他們賭輸了。

　所有的後果，整個厲家都願意承擔。

　楚塵微微頷首：“好，基本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不過厲燃現在是什麽情況還不清楚，所以給我點時間，讓我去接觸一下厲燃，再做決定。”

　“……好，不過不是現在。”

　沈瑜說，“燃燃現在被睿達帶回家了，他現在很危險，我們不會讓他直接接觸到你的……你在家裡，也要注意安全，媽媽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楚塵笑笑，安慰道：“別擔心。”

　沈瑜點點頭。

　“那……我先回家了。”楚塵說著，站起身。

　沈瑜緊跟著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腳有些發軟，她把人送走後，眼淚不自覺就下來了。

　沈瑜捂住臉。

　現在的人大都是利己主義。

　剛剛沈瑜沒說那些話之前，就已經想好，如果楚塵直接說要離婚，她就立刻帶人去辦手續。她沒什麽好埋怨的，甚至應該感激，因為厲燃確實情況特殊。

　隻一個精神暴亂，就已經委屈楚塵了。

　更別說還有別的人格……

　如果楚塵是她兒子，那她說什麽，都不會讓楚塵和厲燃這樣的危險人物在一起。

　沈瑜歎息一聲。

　為什麽呢……

　為什麽會出現一個想要攻擊楚塵的人格？

　要是楚塵遇到的厲燃，是一個沒有暴亂，正常的厲燃，那該多好？

　……

　楚塵回到家時，房間中安安靜靜的。

　——厲燃已經被厲睿達接走了。

　也不知道厲燃會被關禁閉到什麽時候。

　楚塵漫不經心想著，給自己做了點飯，吃完後躺在床上，看到文向陽等人瘋狂刷屏，給他打問號，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一樣。

　楚塵忍不住發笑。

　他沒回，打算等第二天所有人反應過來後，再統一回復。

　洗漱過後，楚塵給機器人設定了程序，像是往常一樣躺在床上刷劇。

　沒一會兒，楚塵打了個呵欠，側躺著睡過去。

　入夜。

　半夢半醒間，楚塵哼了聲，感覺脖子上一片濕潤。

　還有點癢。

　他微微皺眉，想抬手，卻覺得手臂似乎被什麽東西壓著，想起身，卻被鬼壓床一樣，身體沉重無法動彈，甚至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恍惚間，皮膚上接觸到一片冰涼，凍得楚塵一個哆嗦……

　什麽東西？

　楚塵心中茫然。

　他努力睜開眼睛，這才察覺，自己脖子上多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上面一個發旋，楚塵看到過很多遍——是厲燃的。

　冰涼的手扣住楚塵的腰腹，不容他動彈。

　脖子上一片溫熱的觸感慢慢滑過。

　楚塵：“……？”

　這和他想的攻擊……不太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