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陽辦事兒效率很高，很快就發來消息。

　「那個厲家的廢物叫厲燃。他精神暴亂好像很厲害，現在治療精神方面的藥物對他沒用，估計活不了兩年了，這種人物，確實很適合你那個私生子弟弟。快告訴我，你是怎麽產生如此驚豔絕倫的想法的！」

　楚塵：「少廢話，聯絡方式發來。」

　文向陽：「草，你好無情。」

　一個鏈接被發來，楚塵點擊，立刻跳轉進厲燃的通訊個人介紹。

　這人一看就知道很無趣，頭像一片空白，名片上內容寥寥無幾，不像是一個經常使用的號碼。

　楚塵挑眉，添加好友。

　出乎意料地是，好友很快被添加成功。

　楚塵動了動手指，給厲燃發消息：「你好。」

　厲燃那頭遲遲沒有反應，楚塵也不在意。

　楚塵不是那種會問在不在的人，他向來都是直接說事兒：「我聽說你最近在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我有這個意向。先相親，適合就立刻結婚。感覺怎樣？」

　問完這話，楚塵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楚危雲將懸浮車開到楚塵公寓樓前，看到楚塵小憩，頓時更覺得自己是個司機了。

　他明明是楚家家主，現在卻淪落成這樣。

　楚危雲心中不爽，心想等楚家和霍家關系緩和，不需要楚塵從中搭橋牽線後，看他怎麽收拾楚塵。

　“小塵？”楚危雲柔聲道，“如果困了，就趕緊回屋去床上睡覺，車上不舒服。”

　楚塵睜開眼：“行，我這就滾。”

　楚危雲蹙眉：“你最近怎麽回事？說話一直帶刺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塵懶洋洋道：“沒什麽，可能是要結婚了，一想到以後會被家庭束縛，沒法出去鬼混，我就渾身不舒坦。你多擔待。”

　楚危雲：“……”

　這個廢物兒子，滿腦子廢料，這樣的人，竟然是簡黛生下來的。

　楚危雲心中又鄙夷，又帶著快意。

　瞧。

　簡黛的基因也沒有多好。

　他頓了頓，苦口婆心道：“你精神力低，結婚後，確實應該把心思放回家庭裡。”

　楚塵沒搭理楚危雲，下了車，甚至沒和楚危雲道別，直接掃描全身進入公寓。

　原主楚塵的公寓很小，看著也就七八十平，是用媽媽簡黛在世時，給他的零花錢攢下來買的。

　——他當初想買個更大一點兒的房子，無奈手中的錢不夠，本來是想問楚危雲要，卻被楚危雲一句‘家裡還不夠你住的，你還想上天？’給噎了回去。

　從此之後，楚塵就沒再跟楚危雲開過口。

　不過房子雖小，卻向陽，陽光照在床鋪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楚塵趴在床上，點開通訊器查看裡面的功能，最後點開外賣，先買了五隻營養劑，打算嘗嘗這種新鮮食物。

　星際世界的物流沒話說，五分鍾左右，快遞就送過來了。

　機器人托著頭頂上的箱子。

　楚塵人臉識別通過，箱子打開，露出五支比棒棒冰還小一號的營養劑來。

　楚塵饒有興趣地拿走棒棒冰，摸摸機器人的腦袋：“謝了啊。”

　“不客氣。”小機器人眼中冒出紅心，快樂地走了。

　楚塵今天一上午沒吃飯，早就餓了，他邊往回走，邊用嘴咬開一根，剛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去洗手間吐了出來：“什麽玩意兒……”

　這也太難喝了吧？有點像是餿了的米水。

　未來人過得都是什麽苦日子？

　楚塵瞬間想念起外賣和國內的各類美食。

　再想想現在的菜價，楚塵整個人都不好了。

　低頭看了看營養劑的包裝，楚塵皺起眉頭：“也沒錯啊……”

　原主平時吃的就是這種營養液。

　但在他的記憶中，這種食物並不是這麽難吃。

　算了。

　楚塵有些憂鬱地想，嫁到厲家的理由現在又多了一個——普通家庭可養不起一個總想著吃飯，而不是吃營養液的成員。

　也是趕巧，楚塵正想著該怎麽忽悠厲燃，厲燃那邊就來了消息。

　厲燃：「時間，地點。」

　楚塵看著簡短的消息，吹了聲口哨。

　哇哦。

　好酷一男的。

　楚塵以最快速度搜了一家好評最高，用農作物作為食材的高級美食餐廳：「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厲燃：「有。」

　楚塵：「地址發你了，晚上七點見。」

　楚塵決定吃大戶，心情頓時很不錯。

　為了這次會面，他下午試了幾套衣服，最後換上顯得年紀小，一眼看過去乖乖巧巧的純色襯衫。

　晚上六點半，楚塵來到餐廳，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厲燃。

　現實中的厲燃瞧著比照片上更好看。

　似乎因為最近沒出門，他皮膚白了一些，唇色很淡，靠坐在輪椅上，雙手交叉，轉頭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隻留側臉，眼中滿是淡漠，仿佛和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隔壁桌的幾個小姑娘都忍不住頻頻看他，點開手腕的通訊器偷拍。

　楚塵嘴角微勾，走過去：“抱歉，久等了。”

　楚塵拉開座椅，從容坐下，不等厲燃開口，便說：“認識一下，我叫楚塵，楚家家主楚危雲的大兒子，馬上斷絕關系的那種。”

　厲燃轉過頭，看向楚塵：“厲燃。”

　“我知道。”楚塵神色如常，態度自然地問，“你點餐了嗎？”

　“沒。”厲燃低聲說，“等你。”

　厲燃的聲音也很好聽，低沉略帶沙啞，雖然隻說了幾個字，但楚塵還是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楚塵招手：“小機器人。”

　機器人服務員飛奔到楚塵身邊，將菜單遞上。

　“謝謝。”楚塵翻開菜單，“你有什麽忌口的嗎？”

　“沒。”

　“那你帶的錢多嗎？”

　“多。”

　說話間，厲燃打量著楚塵。

　從見面開始，楚塵就說出好幾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和傳言中……放縱，浪，蕩，做作的形象很不一樣。

　倒是挺有意思的。

　楚塵愉快道：“那我點自己想吃的了。”

　菜單上的菜其實並不多，且大多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不過楚塵知道這個時代流傳下來的菜譜少，這樣的餐廳在星際世界已經算得上佼佼者，再加上他餓了一天，也不挑。

　楚塵一口氣點了五個菜：“我飯量大，你不介意吧？”

　“沒事。”

　等待上餐時，楚塵問道：“厲先生，你對另一半有什麽要求嗎？”

　厲燃垂眼，沒說自己的要求，隻說：“你了解精神殘缺和暴亂嗎？”

　楚塵：“知道一點兒。”

　“跟我在一起很危險。”

　厲燃說，“我發瘋時認不出人，很可能會傷害你。而且我現在雙腿殘疾，你需要照顧我。我精神力只有B級，暴亂後撐不了兩年就會死亡。”

　楚塵愣了愣。

　厲燃這是一口氣把自己目前的缺點都說了？

　兄弟，你媽媽沒告訴過你，相親時不能這麽誠實嗎？

　楚塵慢吞吞地說：“我不介意你說的所有內容。”

　厲燃挑眉。

　楚塵道：“其實來之前，我一直很猶豫。我現在身份很尷尬，父親愛私生子勝過我，還想利用我和霍家聯姻，從中獲得好處。我不願意，就得找個有背景的人嫁了。”

　“望城有背景，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很多，但我……”

　楚塵頓了頓，才說，“但我喜歡你，我知道你父母著急為你選擇配偶，我不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

　喜歡？

　厲燃有些驚訝。

　他對外放出這樣的消息，竟然都有人喜歡他？

　厲燃不禁多看了楚塵兩眼。

　楚塵垂眸，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臉頰微微有些泛紅，一副第一次表白的害羞模樣，心中卻毫無波瀾。

　這幾十年，厲家式微，越來越不如當年。

　楚塵嫁給厲燃，楚家得不到半點好處，卻拿厲家無可奈何，而厲燃的狀態又是這樣的，楚危雲看見不得氣死？

　他生氣，楚塵就高興。

　更何況……

　厲燃長得這麽帥，完全符合楚塵的審美。

　厲家又是個大家族，有錢。

　楚塵嫁給厲燃後，再怎麽說也是厲燃的愛人，他總得給楚塵點兒零花錢。

　花錢不舒坦嗎？

　當然舒坦。

　最重要的是，厲燃兩年後就要死了，楚塵馬上就要成為一個睡過帥哥，手握家財的俏寡夫。

　真香。

　想到這裡，楚塵起身，走到厲燃身邊。

　他似乎很緊張，身體微微有些僵硬，單手扶著輪椅把手，與厲燃一手交疊。

　手與手觸碰到一起，溫熱的體溫互相交換，讓楚塵心跳微微加速。

　他偷偷掃一眼厲燃修長的手指，判定厲燃絕對不小，心中更是滿意，微微彎下腰，楚塵在厲燃耳邊磕磕絆絆地說，“而且，我喜歡年紀比我大一些的，有經驗。”

　這模樣，活像是別人特意教楚塵撩人手法，可他隻學了個三分一樣。

　還挺可愛。

　厲燃不動聲色，臉微微偏一些，眼睛看向別處，只是搭在腿上的手微微緊了緊。

　楚塵手忙腳亂回到座位，咬住下唇，眼神中帶著些許懊悔。

　過了一會兒，楚塵輕聲道：“厲燃，你好好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你也不算吃虧。我的精神力B+，比你高一點，本來我們結婚，應該我娶你，但我願意倒插門。”

　厲燃：“……嗯。”

　楚塵小聲說：“而且我長相應該也不差。”

　厲燃的目光在楚塵臉上掃過。

　楚塵長相確實不差，甚至可以說非常好。

　他臉型很小，只有巴掌大，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來時，看著深邃又狹長。

　明明坐姿端正，卻不知道是不是楚塵五官長得恰到好處的緣故，總像是在勾人。

　長相與性格的反差，讓厲燃有些心動。

　橫豎他也活不過兩年了。

　最後的時光，身邊陪著個喜歡他的人，好似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