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這頭剛回宿舍， 就收到季晟的消息。

　季晟：你發給我的報告我仔細看過了，是個非常重要的發現， 我已經跟帝都研究院的人聯絡過， 他們現在正帶著儀器往最近的前線去，等結果出來，我立刻告訴你。

　楚塵：好。

　季晟：對了， 你和那個楚教官，現在怎麽樣了？

　季晟覺得， 楚塵也該和楚教官斷關系了。

　他那天想給楚教官補償， 結果不知道怎麽的，兩人就喝起酒來， 之後他就被灌醉了……後來發生了什麽，季晟斷片， 完全想不起來。

　季晟身為聯盟軍軍團長，記憶中都是一些比較機密的內容，他雖然知道自己應該不會說， 但畢竟不記得， 也不能那麽確定。

　這件事讓季晟警醒，特意在自己的備忘錄中又加了一條——不能喝太多酒。

　而另一邊，看到消息的楚塵， 一想到之前厲焚的騷操作， 冷笑一聲。

　他面無表情回復：他死了。

　季晟：“？？？”

　……

　厲焚的精神力比厲欲高，深入蟲族腹地，探查蟲卵那麽多的原因， 還是厲焚這個人格比較適合。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發了。

　因為知道其中凶險，很多學生自發早起，目送厲焚離開。

　楚塵則睡到日上三竿。

　他打了個呵欠。

　文向陽還沒到出任務時間，見他醒了，立刻過來八卦：“塵塵，你和楚教官的關系不是挺好的，今天早上怎麽沒去送他？”

　楚塵懶懶道：“我相信他。”

　“什麽相信……”文向陽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戳穿楚塵，“我看你就是想睡懶覺。”

　楚塵眼中帶出笑意：“竟然被你看透了。”

　他說著，掃了眼手環上的消息。

　手環一片安靜。

　上面顯示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厲焚發過來的：別擔心。

　楚塵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後準備出城。

　周圍人都在討論楚教官出城的事，大多數人眼眶微微濕潤，都認為楚教官是在犧牲自己，徐奎也在楚塵身旁感歎：“希望楚教官這趟出去，能安全回來。”

　楚塵：“一定會的。”

　“怎麽感覺你今天情緒不高。”徐奎又說。

　楚塵打了個呵欠：“可能是因為沒睡好吧。”

　雖然沒睡好，但楚塵的精神力依然強悍。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將負責的大區域清掃完畢，回程時，楚塵腳步一頓，蹙眉說：“徐哥，你先回去吧，我去找點食材。”

　“……咳，好的。”一聽到食材，徐奎立刻就想起之前吃到的蟲族的肉。不管怎麽說，確實好吃，但也確實讓人忍不住抗拒。

　人類和蟲族這麽多年的戰鬥，還真沒人想過要吃蟲族……

　他猶豫一下，禮貌地問，“要我陪你嗎？”

　“不用，我的精神力徐哥也看到了，不礙事兒。”

　徐奎點頭：“行，那你小心點。”

　楚塵快步往回走。

　他今天在大區域內總覺得不對勁兒，後來仔細觀察才發現，今天的蟲族數量比以往要少上很多，應該與厲焚有關。

　厲焚3s的精神力，按理說確實不會出事。

　楚塵再次打開手環。

　昨晚，楚塵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凌晨兩點多左右，手環響起。

　——是厲焚發來的消息。

　我的精神力很高，不會出事，曾經精神暴亂，是因為當時出了點意外，人格轉換成了厲燃，不過這次不會。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成鰥夫的。

　不是我想給你發這些消息，是我覺得厲燃肯定會想讓我告訴你。

　你別多想。

　別擔心。

　由此可見。

　……厲焚傻逼是真的傻逼，但又在傻逼中透著一股可愛勁。

　讓人欲罷不能。

　當時楚塵雖然沒回復，但反覆看著手環上的消息，總算能閉眼睡過去。

　楚塵一路走到區域邊緣，再往前，就是目前軍隊不讓士兵涉足的禁地。

　他找到一處比較順眼的地方，站著給厲焚發消息：我今天負責的區域內蟲族明顯減少，可能都往你那邊去了，小心為上，如果不行就先撤退，沒什麽比你的命更重要。我在邊緣等你。你回來實時共享一下位置信息。

　為了盡量不影響厲焚，楚塵將自己想說的一口氣發過去。

　沒一會兒，手環上彈出一條請求訊息。

　楚塵眼疾手快點了同意。

　厲焚發的竟然是個視頻通話。

　畫面一轉，只見無數蟲族像是瘋了一樣往厲焚這邊撲，周圍到處都是血和蟲族破碎的肢體，匯聚在一起的血液，像是小溪一樣，快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厲焚猩紅色的眸子瞥過來一眼，低聲說：“楚塵，你看好了。”

　話音落，一道鋪天蓋地的風暴猛地席卷所有蟲族。

　幾乎瞬間，那些蟲族便毫無反手之力地成了一片血霧。

　而在血霧中，厲焚長身玉立，靜靜站著。

　蟲族死亡的瞬間，他眼睛眨也不眨，像是早已習慣。一道由精神力組成的防禦牆擋在面前，蟲族的鮮血潑灑在上面，順著低落在地上，而厲焚身上幾乎沒沾上什麽血，只有尾擺處染紅了一片。

　他轉過頭，眸子裡滿是嗜血與瘋狂。

　楚塵眼睛盯著屏幕，心跳慢慢加速。

　人類大都幕強。

　這幅模樣的厲焚，對楚塵的吸引力一下子抵達頂峰，他甚至有種想親吻厲焚的衝動。

　“看見了沒？”

　厲焚顯然已經陷入某種情緒中，說話也有些不經大腦，語調得意道，“你老公可不會那麽容易出事。平日你見到的，都是精神力只有s級的我。現在，才是3s的真正實力。”

　楚塵感覺有些憋悶，扯了下自己的衣領。

　他挑眉：“我老公？”

　厲焚一頓，飛快看楚塵一眼：“……我是說法律關系上。”

　厲焚有些懊惱。

　他剛剛怎麽回事！

　怎麽順嘴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楚塵低笑一聲：“知道了。”

　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語調懶懶道，“那我在這裡等老公早點回來。”

　那聲“老公”，聽著溫柔又繾綣，讓厲焚的心臟都忍不住酥酥麻麻的。

　厲焚：“……哦。”

　他原先還只是像開屏的孔雀一樣，想向楚塵炫耀一下自己精神力的強悍，現在聽到楚塵的話，有種打了雞血的感覺，精神力一股腦的往外放。

　夕陽西下。

　厲焚已經深入蟲族腹地足足十個小時。

　他在不停前進，隻偶爾停歇，而他經過的這一路，周遭全部都是蟲族摞起來的屍體，幾乎有半人高，數量之龐大讓人心驚，也可以從這些畫面上看出，人類究竟是怎麽被蟲族逼到精神暴亂，甚至是死亡。

　兩人的視頻一直沒關。

　楚塵便坐在石頭上，靜靜看著厲焚大殺四方。

　偶爾來一兩隻不長眼的蟲族，就順手消滅掉。

　人造月亮漸漸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普照大地。

　“要回來嗎？”

　楚塵問，“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出去太久。”

　厲焚語氣輕松：“不用。我有預感，我快到了。”

　雖然厲焚隱隱有在楚塵面前表現的想法，但他並不是那種逞強的人。他說不用就是真的不用。

　楚塵“嗯”了一聲。

　又過十幾分鍾，手環響起。

　——文向陽和王宇見楚塵一直沒回，有些擔心他。

　楚塵切出去回復，等再回來時，便見厲焚周遭滿是風暴，將他團團包裹住，那風暴原本偏灰色，現在卻已經被染成血紅。

　厲焚正站在風暴的中心地帶，手中拎著一個個頭小幾號，像是個玩偶一樣的蟲族。

　這蟲族長相與一般的蟲族不同，並無作攻擊用途的鐮刀，身後的翅膀也小，像是裝飾品也就罷了，竟然還被齊齊折斷，大概是厲焚為了防止它逃跑做的。

　它一雙黑曜石一般，滴溜溜的眼睛盯著厲焚看。

　看著可憐又弱小。

　“這是蟲族的幼崽嗎？”

　楚塵好奇問。

　厲焚道：“是雌蟲，也稱為母蟲。你之前發現的那些蟲卵，全部都是它生的。”

　楚塵一想到當初深坑中密密麻麻的蟲卵，就感覺頭皮有點發麻，他的目光在雌蟲身上看了看，有些不可置信，重複問：“它一隻蟲生的嗎？就這一隻嗎？”

　“嗯。”

　“……這麽能生？”

　楚塵怎舌。

　厲焚確實遊刃有余，邊用無邊的風暴，將前來拯救雌蟲的蟲族斬殺殆盡，邊解釋說：“蟲族構造很奇特，雌性和雄性都可以生，但雄性和雄性結合後，一生平均只能生三到四個，雌蟲懷孕後卻生的非常多，一次大約有幾十隻，兩三天就可以生一次，但雌蟲數量稀少，很多前線星球都沒有雌蟲，只有雄蟲。這隻雌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孕育出來的，幸好提前發現了。”

　有雌蟲存在的星球，對士兵來說都是致命的。

　雌蟲太能生了。

　——只要那些被雌蟲生下來的蟲卵孵化出來，將變得鋪天蓋地，猶如蝗蟲過境，兩秒鍾不到，就可以啃食掉一個人類。

　沒人可以防禦得住如此大規模的蟲族。

　往年，只要出現雌蟲的星球，最後基本都是全軍覆沒。

　厲焚微微蹙著眉頭，“只要有雌蟲在，人類的數量就遠不如蟲族，蟲族也永遠不可能滅絕，所以才每年都需要大批服兵役的士兵，作為新鮮血液守衛家園。”

　厲焚說的都是客觀事實，並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楚塵卻想到什麽，點頭感慨著說：“是啊，說到這個，我就想起我那未出世的寶寶。”

　厲焚一愣，看楚塵一眼。

　他一個男的，哪兒來的寶寶？

　楚塵的手托著下巴，微微抬頭，像是在看夜空。他面容遺憾，輕歎著說：“上次我好不容易懷孕，都說了讓你試試緊不緊，你偏不，後來不小心流產……”

　楚塵開始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