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欲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楚塵不搭理他了。

　這事兒要是放在之前， 也沒什麽。

　因為楚塵性格一直很好。

　曾經厲欲就因為做的太狠惹惱楚塵，楚塵不搭理他後， 卻還會心軟， 考慮到他的精神暴亂，仍舊每天都給他做飯。

　兩人整天坐在一起吃飯，厲欲再抓緊時間討好楚塵， 道歉後哄一哄，就沒事了。

　可這次……

　前往前線的路途中， 厲欲才剛站到楚塵身邊， 還沒開口道歉，就聽楚塵冷笑一聲， 先發製人道：“楚教官，你不要離我這麽近。”

　他態度疏離又客氣， 微微後退幾步，表情淡漠地說，“我覺得我們一個教官， 一個士兵， 最好不要太親近，免得被人說閑話。”

　厲欲：“……”

　過去一年，楚塵可沒在意什麽閑話不閑話！

　雖然兩人的關系確實背著眾人， 但平日裡也很親密。

　“對了。”

　楚塵想到什麽， 又客氣地說，“楚教官，等去了前線， 條件會比較艱苦，我們整天擊殺蟲族，空閑時間不多，還很累，我不打算再做飯了。您還是繼續喝營養液吧，反正營養液除了味道不好外，也沒什麽副作用。”

　厲欲：“？？？”

　厲欲忙說：“那我——”

　楚塵打斷厲欲，壓低了聲音說：“請您打針。帝都研究院的針劑，不會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意外了。”

　厲欲：“……”

　針劑為什麽這時候送來！！！

　楚塵不去看厲欲的表情，轉身便鑽到人堆裡，與文向陽王宇等人聊天，厲欲雖然無奈，但總不能當著眾人面兒，直接把人拎出來。

　他有些焦躁，卻無從發泄。

　兩人之間的異樣吸引了同行的季晟的注意。

　季晟找到楚塵，像是閑聊一樣問：“你和楚欲吵架了？”

　“嗯。”楚塵隨口道，“煩他。”

　季晟有些訝異。

　他這一年裡，雖然不是一直待在這個基地中，還會在附近幾個前線星球來回跑，尋找適合加入聯盟軍的好苗子，但來回幾趟，從沒見過楚塵和厲欲生氣。

　這次的與眾不同，讓季晟不由多想了些。

　他想到什麽，蹙眉問：“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楚塵：“？”

　楚塵心中疑惑，不知道季晟在說什麽。

　他不動聲色看著季晟。

　季晟沉聲道：“我這邊其實早就得到消息，但之前你一直和楚欲關系好，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現在緩解精神暴亂的藥劑已經被研發出來，厲燃會延長壽命，你畢竟是他的丈夫，和他感情也好，確實不太好繼續在外面找備胎。”

　楚塵：“……”

　楚塵忍不住多看季晟兩眼。

　這人……還挺會腦補哈，不過正好省了楚塵自己解釋。

　而另一頭，厲欲的模樣，也讓其他幾名教官有些摸不著頭腦。

　畢竟算是上司，總歸是要關心一下的。

　幾人擠眉弄眼，最後其中一人找到厲欲：“楚教官，看你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厲欲蹙眉，瞧他一眼，他沒立刻開口。

　——厲欲和楚塵之間的關系，這裡的人知道的不多。就算用‘我有一個朋友’作為開頭，也難保不會被猜出來。

　到時候楚塵的名聲就更不好了。

　厲欲不喜歡聽別人說楚塵的壞話。

　他突然想起曾經楚塵在望城時，喜歡每天都看的那些愛情電視劇來，說不定會有辦法，便問：“你平日裡喜歡看電視劇嗎？”

　教官一愣：“會看。”

　“那能不能推薦幾部……”

　厲欲想了想，“追妻火葬場的電視劇。”

　教官一愣。

　謔。

　沒想到楚教官竟然還知道追妻火葬場！

　他當即興致勃勃道：“來來來我有好幾個——”

　……

　將近三天的時間過去，飛船抵達前線。

　眾人按照之前的分配，將行李放進宿舍，又休息將近兩個小時，當天下午兩點，就被楚教官喊集合，拉到了蟲族和士兵之間的交界處。

　交界處立起一道綿延數公裡的城牆，城牆的一頭是士兵們生存的基地，另一頭就是蟲族的地盤。

　這座城牆是透明的，立起將近十幾層樓的高度，蟲族雖然可以飛行，但普遍高度不高，飛不上去，落在城牆腳的屍體也會被很快清理，不會累積起來。

　眾人此時可以透過城牆，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蟲族所過之處，幾乎沒有什麽綠色的植被，看著死氣沉沉。

　“這座城牆用了特殊材料，可以完全隔絕精神攻擊，但是需要每天進行維護，那邊就是正在維護城牆的士兵。”

　厲欲指了指兩邊。

　只見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五六個人在輸送自己的精神力。

　應該是常駐在這裡，或者是上幾屆的士兵。

　“等出了城牆，與蟲族戰鬥時，你們身上也會攜帶這種珍貴的材料，用以隔絕隊友的精神攻擊，這塊材料，需要你們定期進行維護，且一個士兵只有一塊，丟了……”

　厲欲頓了頓，轉頭看向眾人，“就相當於是丟了你們的命。”

　眾人都抿緊唇，將這事兒記在心中。

　“嘶——”

　不遠處，幾名蟲族像是察覺到什麽，不約而同地振翅來到這塊地方。

　它們猩紅色的眼睛像是燈籠一樣亮起，巨大的一米五左右的鐮刀狀前腿，不停地攻擊著城牆，顯然，它們想進入這裡，吃掉所有的人類。

　這城牆看著就像是一塊玻璃，很不牢靠，雙方又一下距離太近，站在一旁的士兵們，都可以在瞬間觀察到那些蟲族的模樣。

　有些膽小的人，忍不住後退一些。

　厲欲下意識回頭，在人群中找楚塵。

　楚塵就站在文向陽身旁，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部被蟲族吸引，完全不與他對視。

　厲欲輕蹙眉頭，心中再次煩躁起來，升起一股要破壞一切的yu望。

　他想起這幾天裡看的那些電視劇。

　劇中的人在惹惱了愛人後，都會耍帥，然後對愛人強取豪奪——楚塵喜歡看這類電視劇，應該也會比較吃這種類型。

　厲欲想到這裡，眼尾在一瞬間紅了。

　那抹紅，讓厲欲的臉一瞬間變得妖冶起來。

　周遭的士兵們都沒正對著厲欲，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城牆外面的蟲族身上，誰也沒看到厲欲身上的變化。

　“你們在這裡等著，不要出來。”

　厲欲壓低了的聲音響起，他不等周圍的士兵反應，伸手按在城牆的凹槽上，一陣淡淡的光亮起，緊接著，厲欲跨步從城牆內走了出去。

　“嗡嗡——”

　“噠噠噠。”

　那些蟲族猛然聞到新鮮人類的氣息，都不由激動起來，振翅的頻率加大，即便隔著城牆，也能傳入眾人的耳朵。

　它們似乎是在呼叫同伴。

　厲欲冷笑一聲。

　在一眨眼的時間裡，一股巨大的風暴猛地以厲欲為圓心鋪散開來。

　那風暴非常凶猛，席卷著眼前的一切，幾名距離厲欲很近的蟲族，一瞬間便被絞殺，紅色的血霧登時噴了一整個城牆。

　“啊！”

　有學生尖叫著後退幾步。

　而被那幾名已經死的透透的蟲族叫過來的其他蟲族，似乎也意識到危險，只可惜它們體型太大，飛行速度也並不是很快，還沒來得及逃跑，便被捕捉到他們的風暴追過去，全部吞噬殆盡。

　眾人都已經訓練了足足一年，有很多人都渴望能將自己的精神力運用到實際，保衛家園，此時看到這一幕，腎上腺素都不由升高，激動起來。

　“楚教官好帥啊！”

　“牛逼，太牛逼了，這就是s級的精神力嗎？真的好羨慕啊……”

　“我也有點想擊殺蟲族了！我哥哥就是被蟲族圍攻，導致的精神暴亂，我要幫我哥哥報仇！”

　“蟲族本身的實力其實不是很強，它們主要靠的是車輪戰，畢竟是可以不停生的種族，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只要我們在和蟲族戰鬥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落單，在精神力匱乏之前，率先回到城牆附近，就有人接應，不會出事。”

　有人開始科普。

　“怕就怕距離城牆太遠，沒有人支援……”

　“不是團隊作戰啊？我們要相信自己的隊友！”

　“對，我們還有戰友！！”

　城牆附近的蟲族本來就不多，厲欲出去一趟，像是掃蕩一般，再回來，身上滿是血液。

　他體內的戰鬥因子被激發出來，卻並未能殺個痛快，隻感覺渾身有數不盡的精神力，發泄不出去。他微微垂下眸子，唇上也落了點點的血跡，抬頭時，猩紅色的眼尾讓周圍看到他的同學都愣了愣，他卻毫不在意，隻盯著不遠處楚塵看。

　楚塵一怔。

　厲欲此時的視線，就像是獵豹鎖定自己的食物一樣。

　楚塵意識到什麽，後退一步，厲欲卻主動朝著楚塵走去。

　現在的厲欲渾身氣勢有些可怖。

　他身上都是血跡，身旁的同學都不敢挨著厲欲，更不敢擋路，紛紛自動給厲欲讓出一條道路來。厲欲走到楚塵面前，伸手攥住楚塵的手腕：“你跟我來。其他人原地解散，回基地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自出城牆。”

　眾人都是一頭霧水。

　為什麽楚教官單單帶走了楚塵？

　“什麽情況啊？”

　被問的最多是楚塵的好朋友文向陽和王宇。

　但兩人也不是很清楚，一臉迷茫：“不知道啊……可能是有什麽事情要跟他說吧？”

　“但是有什麽事情，是只需要楚塵知道，我們沒資格知道的啊？”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當時楚教官看著楚塵的那個眼神……”

　“我突然想到，他們都姓楚，是不是親戚啊？”

　“嗯？”

　厲欲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他攥著楚塵手腕的力道也慢慢加重，他突然回頭，一雙眸子滿是掠奪的神色，將楚塵從頭看到尾。

　看得楚塵頭皮發麻，好似已經被剝光。

　最後，厲欲竟是伸手，不顧會被人看到的可能，攔腰將楚塵抱起來。楚塵的衣服上登時沾了厲欲身上帶的鮮血。

　他嚇了一跳，連忙朝四周看，見周圍沒人，才松了口氣，蹙眉問：“你幹什麽？”

　厲欲沒吭聲，但呼吸卻變得急促起來。

　他抱著楚塵，裹挾著風，一路回到宿舍。打開門，厲欲將楚塵往床上一扔，他拉扯自己的衣領，扣子崩開兩顆，卻一時間無法完全脫去。

　他急躁地湊上去與楚塵接吻。

　楚塵的舌尖頓時被重重吮住。

　他下意識仰起頭，濃密而長的睫毛顫了兩下，但想起自己現在還在和厲燃鬧別扭，頓時伸手抗拒地推了推：“厲欲……放開我。”

　厲欲並不聽話。

　直到這一吻終於結束，他才退開些許。

　厲欲漂亮的一雙眸子裡滿是楚塵，他伸出手，這時候，終於不那麽著急了，開始慢條斯理地解楚塵的襯衫扣子。

　他低聲說：“寶貝，我是欲望。”

　“我是他們的欲望。”

　“我不從壓抑自己。”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們都是一個人，但他們犯的錯，理應與我無關。你不能因為他們而定我的罪，還不搭理我。”

　說到最後，厲欲有些委屈。

　楚塵抿著唇不說話。

　厲欲也不在乎，他的聲音在楚塵耳邊喃喃響起，“我愛你。”

　“楚塵。”

　他像是怕楚塵沒聽清，不停地表述自己的心意。

　他說，“楚塵，我愛你，很愛你。”

　楚塵心跳慢慢加速，周圍的溫度升高。

　他不由仰頭看厲欲。

　厲欲唇邊的血跡變得淺淡不少，他的眼尾仍舊是紅的，一雙眸子裡像是燃著火，看著有些邪性，但也非常性感，很有魅力。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身上的軍裝被扯得凌亂，扣子崩開，露出裡面的肌膚……

　楚塵並不傻。

　他心中其實一直都很清楚。

　——厲欲本身就是厲燃的意志。

　他和厲焚不一樣。厲焚是因為厲燃小時候的遭遇出現的，而厲欲，則是在厲燃和楚塵結婚後，由欲望催生出來的人格。

　所以厲欲說的話，就是厲燃想要表達的話。

　但是……

　楚塵冷笑一聲，攥住自己的衣服，不讓厲欲再動作。

　他抬腳踹厲欲，在後者身上留下一個鞋印：“啊，你愛我，所以你就出去大殺特殺後，回來直接抱住我，也不怕被別人看見。在把我身上弄得一身都是血後，又把我扔到床上，搞得現在床單上也有血跡，甚至不去洗澡，就想和我做那事兒？”

　“你真以為我這麽好哄？”

　楚塵輕嗤一聲，嫌棄道，“現在，你給我洗衣服洗床單洗澡去！”

　厲欲：“……”

　厲欲眨眨眼。

　他看的電視劇上，明明不是這麽寫的！

　楚塵怎麽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