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錦書在沙發上坐著坐著就睡過去了,夢裡有些冷,卻又不至於使人發抖,他就這麽沉在裡面拔不出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被霍闌搖醒。剛睜眼的時候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感覺到霍闌風塵仆仆,顯得很急躁,抓著他的肩膀問:“剛剛周小姐打過電話給我了,後面有人再來襲擊你嗎?”
韓錦書剛醒過來昏昏沉沉的,慢慢搖頭。
霍闌又問:“那你怎麽不接電話?”
他笑了笑:“有點被嚇到,不小心睡過去了,忘記打電話給你……”
霍闌:“我給你打了七八個你都沒接,差點又以為你被人綁架。傷到哪裡沒有?”
“你放心,我沒事。”
霍闌不放心,抓著他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看連個擦傷都沒有才放過他。剛要接著盤問,韓錦書就伸手抱住他,手摸上去環在他脖子上把他拉下來,堵住那正欲接著發問的嘴,閉著眼睛很溫柔地、安撫一樣地,與他接了個吻。
韓錦書腦子裡有些混沌,連睡著之前發生過什麽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想讓霍闌擔心,便以此來蒙混過關。
大概韓錦書是因為開了他的車才會遭這個殃。霍闌確認他沒受傷之後,馬上咬牙切齒地吩咐人加緊查這件事。
韓錦書洗臉陪了他一會兒,又泡了個茶,最後還是撐不住,說自己精神太緊張要去接著睡一覺。霍闌看他臉色不太好,還監督他蓋好被子才出去。
他縮在被子裡,精神立刻松懈下來,抱住自己的頭。他確實除了撞了一下後腦杓以外沒有其他問題,也不怎麽疼,就是暈乎乎的怎麽也沒法清醒。剛才在霍闌面前用盡了全力才能表現得和往常一樣,現在一個人了,努力要回想剛才的細節,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
韓錦書發抖了一會兒,最後爬到床邊,只能先把能想起來的事記下來。被撞了一下,記憶力變得更差了,沒有受外傷,沒有被霍闌發現。
他還記得要把撞了頭的事寫在另一本裡面,再次藏起來。
霍闌是因為……因為愧疚才與他保持這樣的關系。
他不希望再讓霍闌對自己有更深的感情。
韓錦書翻了翻前面幾頁,看到當初對自己寫下的嚴厲警告,回憶起來後苦笑了一下。
他將自己擋在界限之外,嚴守著不準自己再向前一步。如果霍闌對他再好一些,對他再說一點似是而非的話,他原先的那些決心大概就要崩潰作廢了。
韓錦書每半個月會去醫院複查一次。為了不讓霍闌發現,他若無其事忍了兩天,正好到了複查的時間。
近來的所有好轉都消失了,記憶力重新開始緩步衰退。他本想給霍闌一個驚喜,現在反而慶幸還好遲了一點沒有出口,否則現在怕是又要多做掩飾。
可能是不幸到一個極點後就會開始習慣。韓錦書拿著檢查報告,對著醫生欲言又止的眼神,只是禮貌地點點頭,不顯得傷心也不顯得失望。霍闌派來接他的人到了,韓錦書上了車就開始閉目養神,只是手默默地攥緊。
霍懷殷越來越囂張,霍闌的怒火完全起來了。韓錦書一時說不出霍闌最近都在做些什麽,對方都有一一告訴過他,不過他現在想不起來了,只能記得霍闌在養精蓄銳,為最後的反擊做準備。
他也幫不上忙,只希望自己能盡量不拖後腿。
接下來的日子裡,霍闌生怕他落單了會遭暗算,總是把他帶在身邊,兩個人形影不離。韓錦書有些擔心自己記憶的問題會被他發現,提前做好了準備,背了許多遍強行記在心裡。好在霍闌的大半心思放在別的事情上,他勉勉強強也總能掩飾過去。
周小姐也被這次的事激怒了,回去後添油加醋對自己父親描述了一番,又是撒嬌又是胡攪蠻纏地要家裡給自己報仇。由此,兩家的聯系越發緊密,霍闌如虎添翼,一步步落下棋子,做好埋伏。
他們的對弈又持續大半年,霍闌步步緊逼,巧妙周旋,最後抓到他的弱點,一口氣將對家擊潰。霍懷殷的大半資產被收刮,聯手的那幾家也紛紛放棄他,霍闌將他打擊到半點資本都不剩了,派人強行將他送到國外去。
霍懷殷被送走的那天,霍闌終於放下背了好幾年的重擔,整個人都容光煥發。韓錦書看他的笑容看得晃了神,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淡笑著對他伸出雙臂。
霍闌一把抱住他,又捏著他的下巴要他抬起臉來與自己接吻。
他們開始於這樁勾心鬥角,開始於韓錦書對他的舍身相救,又持續於韓錦書的溫柔體貼一路相伴,羈絆也因此而愈發地深。現在這唯一的威脅也被除掉,霍闌鏟去了自己最大的阻礙,也為韓錦書的傷報復了回去。
韓錦書受傷後不操心於公事,雖然仍會跟在他身邊忙碌,但卻負擔不大,過著一種近似於養生的生活。他五官俊秀,膚色瑩白,眉目間滿是柔和的氣息,霍闌結束一個吻後,仔細一端詳他,便覺得他相比兩年前越發地好看了。
霍闌又低頭吻他的眉毛,吻到他的眼睛,他也順從地合上眼睫,任人施為。霍闌的心微微地動了一下,再次吻上他的嘴唇,默不作聲地將他的腰摟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