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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漫遊指南》第175章 飛越瘋人院(十七)
通訊中斷,聞折柳愜意地哼起了斷斷續續的小調, 手指點在身側的金屬座椅上, 一下又一下。

 謎底揭曉的時候, 總是那麽令人驚喜, 而揭露謎底的人卻往往對此一無所知,自認為隱蔽聰慧。

 他望著怪物切開的, 青紫僵硬的肌理,又想起法比安往自己胳膊上匆匆打過的一針,不由莞爾一笑, 等待著杜子君的結果。

 ——他們給賀欽送去的飲食, 統統摻雜了人魚的血。

 從聞折柳第二次進入地下監牢的時候, 他與賀欽只是對視一眼, 便在彼此的眼神中明白了答案:黨衛軍高層不可能無條件地相信一個敵國的軍官, 他們或許可以在實驗陷入僵局的時候嘗試聽從他的建議, 但卻不可能不對此采取一點保底的措施。

 一切為他準備的,可以入口的東西,恐怕全都夾雜了人魚致命的血液。倘若賀欽傳遞的消息不假,那七天后自然可以保住他的一條命;倘若賀欽傳遞的消息有誤, 那七天后他也是異變的怪物一隻,跟隨眾多不值錢的實驗體一塊關進迷宮,倒也不會什麽損失。

 於是賀欽轉出托盤,望著聞折柳的眼睛, 問他要不要嘗一嘗;於是聞折柳表面上說自己不愛吃甜食, 實際上已經將有毒的巧克力放進了自己的包裹。

 “我開玩笑的, ”他唇邊凝出笑渦,指尖旋轉著糖果五彩斑斕的包裝,“其實我挺愛吃甜,真正不喜歡吃甜食的是我哥,我只是不愛吃這裡的甜食而已。”

 熟悉了上尉的作息時間和生活習慣,拿到了強力的原材料,為了確保計劃的一環萬無一失,聞折柳還特地借著這個機會試探了一下醫生。沒想到法比安的反應比聞折柳想象得還要強烈許多,也有趣許多,看著他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聞折柳差點就笑出了聲。

 新一輪實驗開始的第一天,聞折柳心想,他們一定不會把所有犯人都用來轉化,或許,他會在今晚的實驗中看見一些眼熟的人。

 耳邊傳來滋啦一聲,聞折柳抬起頭,輕聲問道:“好了嗎?”

 “好了。”杜子君回答,“巧克力混方糖,保證什麽都喝不出來……禦召茶看見有人進來了,正在往露台上走。”

 “能再近一些嗎?”

 杜子君:“不行了,陽光太盛,禦召茶會受傷。嗯,他喝了一口。”

 聞折柳問:“你在和禦召茶共享視線?”

 “那不然呢,”杜子君心不在焉地說,“他停頓了……可以,沒發現破綻,然後喝了第二口。這糖的劑量到底夠不夠?”

 “靠,”聞折柳笑罵,“裡頭就有人魚血,你感覺不出來嗎?”

 杜子君沉默了一會,道:“……妥當,杯子放下,看樣子是喝完準備脫衣服休息了。廢話,我又不是瓏姬,肯定感覺不出來裡面有多少人魚血。”

 “喔,挺好,絕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晚上,醫生都說他很正常。”聞折柳評價道,“沒關系,他們肯定抱的不是細水長流的心思,就是要一吃必中的效果,別說一顆,哪怕舔一口估計都夠嗆……行了我先不說了,這邊的醫生快回來了,晚上再跟你聯系。”

 “行,有事再叫我。”語畢,杜子君便乾脆地掛斷了通訊。聞折柳不緊不慢地從衣領上撕下結界符咒,疊好收進包裹。

 “中士,”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後,法比安恰好也推門而入,“久等了。”

 他身後跟著面容陰鬱冷豔的瑪塞爾,她用色澤濃麗的綠眼珠望著聞折柳,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聞折柳對他們點頭示意,笑著說:“沒有關系,您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法比安重新給自己的手消過毒,仿佛閑聊一般地跟聞折柳道:“中士,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也是為人魚血準備了解藥的。”

 “解藥?”聞折柳倒是真有點好奇了,“人魚血的成分都不明了,你們拿什麽做的解藥?”

 法比安戴著口罩,但他抬頭看著聞折柳,綠眼睛戲謔地彎起,在眼尾處堆疊出深深的皺紋。

 他們都是綠色的眼睛,即便是同民族的人,這種情況也是不常見的吧?聞折柳思忖,這是否意味著,他們都是經過改造的機械體?

 “確實,不明成分,也就無從談起製作解藥。”他說,同時示意聞折柳看向他手邊的一個小銀箱,“但嚴格來說,我們利用人魚血研發的藥劑,也稱不上是真正的解毒劑。”

 聞折柳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等待著他的下文。

 瑪塞爾戴著橡膠手套——她和指揮官一樣,都是絕不肯把多余的肌膚往外顯露一絲一毫的苦修客,這和她妝容精致的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種十足禁欲的美感——接著乾脆利落地撥弄了幾下密碼,將其中一管墨綠色的藥劑展示給聞折柳看。

 “再確切一點,”博士緊盯著解剖台,他有如一個量體裁衣的手作藝人,又如一位工具精妙的畫家,在怪物鱗甲斑駁的外殼上果決劃出一道完美無缺的直線,於沉悶的嗤嗤聲中挑起一束雪白的神經,“這其實是種劑量猛烈的……猛烈到堪比毒藥的興奮劑。”

 這一刻,聞折柳忽然明白為什麽他和瑪塞爾會對這個解剖的工作親力親為了,針對更加精密的研究,應該沒有一個醫生能僅憑手術刀就破開怪物堅硬的外殼。

 “興奮劑,”聞折柳饒有趣味地重複,“願聞其詳。”

 博士哼笑一聲:“要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們真該乾一杯,為了您刨根問底的科學精神。現在您應該聽說過,服下了人魚血的實驗品會出現什麽樣的跡象……”

 “前六天完好如初,第七天突然病發,”聞折柳替他補充,“是的,我聽說過。”

 法比安眯起眼睛:“嗯哼……不錯。在病發的一瞬間,那個人就等同於無藥可救了。變異和畸形都是不可逆轉的結果,或許上一秒,他還在和你可憐兮兮地懇求,看在他為帝國獻身的份上,請我們保全他的朋友和家人,下一秒,他立刻就會肌肉爆起,衣衫破碎,渾身刺滿凹凸不平的魚鱗,然後咆哮著衝你撲過來……啊,那麽得快,是人類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啊。”

 他說得繪聲繪色,聞折柳心中卻掠過一陣不適的寒意。他知道,這一定是納粹醫官在過去的成百上千例實驗中經歷過的最平常的一幕。

 “但是,一旦有了這個,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他說得平淡,然而聽的人還是可以從他的口吻中察覺出一絲自傲的快樂,“在發作的那一刹那——眨眼間,只要喝下這管藥劑,你的肉體便會完全地暴走。”

 聞折柳訝異地挑起眉毛,驚奇於他口中有些太過朝前的概念:“你是說……暴走?”

 “嗯哼。”博士聚精會神地望著下方一小塊被燈光照得慘白的血肉,躬下身體,含糊道:“等一下……讓我先把這個……”

 瑪塞爾將冷淡的目光轉向聞折柳,語速快而清晰地說:“那麽,就讓我來解釋吧。即便人魚血的異變快速而不可逆轉,但只要在這之上,施加一個比它還要迅猛的力,人體就能獲得短暫的清醒。你的大腦全方位開動,每一根肌肉都像充氣般飽含力量……雖然這種藥劑僅能維持短短三分鍾,三分鍾過後,你就會像一攤使用過度的爛肉一樣碎的滿地,可這無疑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好好想想,你是打算做一個失去理智,但擁有漫長生命的畜牲,還是打算做一個壽命短暫,但能力擺脫極限的超人?”

 聞折柳被震驚了,他的腦海中立刻蹦出了一個概念:彎道超車。

 人魚血變異快,這個藥帶給身體的變異比人魚血還快,即使實驗品能夠獲得短暫的清醒,可也是通過過度壓榨生命才達成的目標,難怪說它是興奮劑……不,這根本就是催化劑才對。

 所以他們突然給他介紹這個做什麽,難道是打算把這個藥給他用,試試藥效嗎?

 法比安直起身體,長出了一口氣:“瑪塞爾的解釋很對。因為這種藥劑的價值,我們很少將它放在一般的實驗體上使用,但如果是願意為了帝國獻身的戰士……就非常恰當,並且值得了。你覺得呢,中士?”

 話說到這份上,幾乎已經是明示了,但聞折柳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微笑,點頭道:“確實。”

 博士看了看他,又歎了口氣:“它就放在這裡,實驗室什麽都夠,就是人手不夠,還要麻煩中士代為看管了。”

 ……真是瞌睡剛好有人送枕頭,沒想到啊,幾句話就能把另一個關鍵道具騙到手?

 聞折柳心裡喜滋滋的,不過,他仍舊佯裝嚴肅,頷首道:“好的,我一定不負所托,博士。”

 傍晚,夕陽西下,暮色蒼茫,所有囚犯終於可以從繁重的勞作中解脫出來,去舀一碗幾乎是清水的熱湯,然後一邊三三兩兩的蹲在地上,一邊稀裡呼嚕地喝湯,珍稀地咬著裡面攪得稀碎的土豆。

 池青流也和若乾相熟的犯人蹲在陰影中用餐,這時,他耳道處忽然傳出一陣不甚明顯的電流聲,他抬眼看了一下前方,隨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喝湯。

 “池會長。”清朗的少年音從耳機中傳出來,池青流借著喝得稀裡嘩啦的聲音“嗯”了一聲,像是咽不及的鼻息,“長話短說,我就省去自我介紹的步驟了。馬上有一隊黨衛軍會過去抓人進實驗室,如果不出意外,江山笑和無人入眠的成員都應該在其中,請你做好準備,不要吃他們給的任何東西。”

 池青流站起來抹了把嘴,也不見外,笑道:“餓了這麽些天了,他們要給我吃東西,我怎麽好推拒?”

 聞折柳也笑了:“池會長是偃師,偃師的本事,想必比其他玩家要大多了吧?”

 “我知道了。”池青流唇邊的笑容隱去了,他望著在夜色和探照燈的掩映下朝這邊走過來的一隊士兵,輕聲說:“先掛了,有空再聯系……聞笛。”

 “A85600號,A85671號,A85688號……”那隊士兵停在犯人當中,一口氣念了十幾個編號,池青流默默地一數,果然就有自己。

 “媽的,邪門了……”他站起來,跟被叫到號的男囚犯站在一處。這些被點到名的犯人全都是身強體壯,平時乾活很賣力的那批人。池青流看向遠方,此刻,整個營地都響起了隱隱約約的點名聲,“不知道小西會不會也在裡頭……”

 就在這個檔口,女囚那邊也有許多人被叫了起來,平時和杜子君說得上話的女犯人們一個都沒落下,然而,唯獨沒有杜子君。

 他皺緊眉頭,緊急敲了兩下耳麥,很快,聞折柳就與他聯系上了:“怎麽了?”

 “沒有我,”杜子君言簡意賅,“按照瑪塞爾的性格,不可能不在這件事情上為難我。”

 聞折柳心念一動,立即意識到了什麽。

 能按捺住瑪塞爾,一定有雙生子在其中橫插一杠。他們大可以借此機會將其他玩家一網打盡,但同時,他們也很明白,杜子君作為七海瓏姬的持有者,人魚血是絕不會對他起什麽作用的。

 “我會想辦法溜進去,”杜子君說,“你就不用管我了。”

 “可以,”聞折柳點頭應允,“但是保持聯系暢通,有突發事件了隨時叫我。”

 杜子君不再說話,他按掉通訊,看著那些驚惶的女人被黨衛軍帶領著走遠,默默囑咐禦召茶道:“跟上他們,我需要知道路線。”

 禦召茶低吼一聲,地下劃出一道波光粼粼的血色漣漪,它在夜色中不著痕跡地離開了。

 因為有很多人被叫走的緣故,今天晚上的休息時間也得以提前了。杜子君走進犯人睡覺的營房——提前休息,還有因為部分人的離開而多出了一點余隙的睡覺空間,這對很多犯人來說,已經是悲慘生活中不可多得的幸運時刻。杜子君選擇了一個靠近大門的位置躺下,動作隱蔽地塞了一隻傳送羅盤在身下。

 營房凌晨三點就要點名,所有犯人都必須到場,哪怕有誰死在睡眠之中,那人的屍體也要被兩個人架著抬出來喊到。杜子君要借這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潛入實驗室,就需要一點萬全的準備,保證自己不被發現行蹤。

 禦召茶在地底遊曳,無聲地為他指明方向,杜子君在身上拍了一張隱身符咒,仿佛一尾活魚,自黑夜中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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