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收下這個大雁就有鬼了。
京淵還在一旁盯著呢, 就算阿史那克送他大雁也是要讓他拿去燉湯吃,蕭霽寧也是不會接受的。
結果阿史那克聽完他的話, 立馬輕蹙起眉頭, 做出一副有些難過的神情:“雲楚陛下,這大雁不是燉湯用的。”
蕭霽寧忽然感覺,阿史那克接下來說的話他不會愛聽的。
誰知還真是這樣!
阿史那克躬身彎腰, 對他說:“我聽聞大蕭這邊,但凡成親下聘時,總會送上一隻大雁以表情深意篤,情深意濃,我將這隻大雁送與陛下, 也是為了表示對陛下的心意,似海情深。”
蕭霽寧:“……”
蕭霽寧聽著阿史那克對自己近乎赤裸的表白, 睜大雙眼, 失聲道:“你要嫁給我?”
阿史那克笑著點點頭。
小蛋:“?”
小蛋也納悶了,還很震驚:“又來?我先溜了。”
蕭霽寧哪裡知道呢?他都搞不懂二王子現在這是在弄哪一出。
而阿史那克在欣賞夠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之後,終於屈尊降貴開了金口解釋:“是我的姐姐想嫁給你。”
阿史那克轉過身,用手指了指突厥二公主。
被阿史那克點明的二公主先是一愣, 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望向蕭霽寧的目光迅速轉為深情款款, 對著他行了個禮, 似乎對聯姻並無異議,看來突厥二公主對自己身負的政治使命認的很清楚。
可蕭霽寧還是不想娶她,又擺手拒絕阿史那克道:“承蒙公主厚愛, 只是朕已經有了心愛之人,不忍辜負他。”
阿史那克臉上的笑容淡去,神情失落道:“是哪個心愛之人啊?”
怎麽?難道他還有很多個心愛之人嗎?怎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蕭霽寧覺得阿史那克就存心在搞他——聽聽,阿史那克這些話是人話嗎?一句比一句更容易讓人誤會。
“呵。”
蕭霽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還是京淵真的這麽冷笑的,但不管是哪個原因,他現在都暫時不敢回頭看看京淵。
“心愛之人,自然只有一個。”蕭霽寧深深吸氣平穩心情,然後指著阿史那克懷裡的大雁對他說,“就如同二王子手裡的大雁,一生隻與一人相伴。”
阿史那克聞言挑眉道:“可陛下,您已經有貴妃和皇后了。”
這阿史那克到底會不會說話?
蕭霽寧想罵人了,但他還得強裝著笑說:“所以二王子就更不能讓二公主嫁與朕了。”
“也是,陛下還沒有女兒吧?”阿史那克點點頭,又問蕭霽寧,“那我娶陛下的妹妹如何?聽聞陛下還有兩位妹妹沒有出嫁。”
說完這句話,阿史那克又低聲道:“我想與陛下有些親近些的聯系。”
模樣瞧著還很委屈,就像是被負心皇帝拋棄在冷宮的棄妃一樣。
蕭霽寧看著頭皮都炸了,接連搖頭:“這也不太好,畢竟先帝在世時,就說了朕所以妹妹的婚事,由她們自己決定,旁人不得乾預,二王子若是對公主有心,可自己向公主表白心意。”
“那好吧。”阿史那克終於看著像是死心了。
但不等蕭霽寧松口氣,阿史那克又語不驚死人不休道:“陛下始亂終棄,真是讓我傷心欲絕,痛徹心扉。”
蕭霽寧:“……”
“二王子,你……”蕭霽寧百口莫辯,退後幾步道。
阿史那克偏頭望著他笑了笑,問他道:“雲楚陛下怎麽如此看我,莫非我說錯話了?”
“是。”蕭霽寧告訴他, “你說錯話了,‘始亂終棄’一次,不能用於你我之間。”
“哦,那便是我漢語學的不是很好,說錯話,用錯詞了。”阿史那克拿出之前蕭霽寧和他一起諷刺阿史那穆咖時說的話來堵蕭霽寧,“還望雲楚陛下不要介懷。”
然而蕭霽寧很懷疑,阿史那克這漢語說得如此順暢,不像是沒學好的樣子。
而半個時辰,很快就在他們說話期間過完了。
小蛋因為提前跑路沒給蕭霽寧來個提示,他的世界重新恢復彩色那一瞬,蕭霽寧面前就是那兩個箭靶。
箭靶的顏色重新映入他眼簾時,蕭霽寧渾身的血液就在那一刹又仿佛停止了流動般,叫他如置冰窖,渾身寒冷,蕭霽寧的臉色“唰”的變白,他閉了閉眼睛轉過頭,扯了扯唇角對阿史那克說:“朕自然不會介懷,比箭是二王子輸了,二王子和大王子,可還有別的什麽不服?”
阿史那克方才不正經歸不正經,現在他瞧著蕭霽寧驟變的臉色,眼底的眸光閃了閃,一邊退下白玉台,一邊笑道:“沒有了。”
阿史那穆咖或許還想說些別的什麽,可在現下的場合,都不太適合,所以他閉口不再言語。
蕭霽寧見他們都不再作聲,也轉身往白玉台下走去,可他有些高估了自己——他身體太過僵硬,甚至連步子都有些邁不開。
但好在京淵在他轉身的那一刹就朝他走了過來,伸手扶住蕭霽寧的手臂。
蕭霽寧死死拽著京淵的胳膊,再也忍受不住眼前旋轉的景物,彎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皇上——!”席書和穆奎見狀立馬也衝了過來。
京淵握著蕭霽寧手,垂眸轉移眾人的視線道:“或許是今日的食物有什麽不對。”
穆奎聞言便立刻吩咐道:“快,讓人將陛下用過的餐盤食物都收起來,去查有沒有問題!”
蕭霽寧這一吐,吐的很是尷尬。
他又不是吐血,所以不會是中毒;他吐出的大部分是食物,太醫來瞧過也說了沒什麽問題,可能是不小心吃錯了什麽東西。
然而蕭霽寧畢竟是吐了,所以今日的生辰宴便到此結束,蕭霽寧也由京淵護著返回了皇宮。
至此,持續整整七日的生辰宴,便只剩下明日最後一晚了。
回皇宮的路上,蕭霽寧都是閉著眼睛的,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所以沒人敢吵到他休息。京淵知道蕭霽寧沒有睡著,可他也沒將蕭霽寧喚醒,而是就坐在蕭霽寧寢殿的桌旁,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蕭霽寧。
“京將軍,您該出去了。”什麽都不知道的席書還在盡職盡責,“別打擾到皇上休息。”
京淵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依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京淵是蕭霽寧的親信,也是滿京城最有權勢的人,連蕭默在他面前都要禮讓三分,席書身為蕭默的養子再怎麽笨也知道他不能喝京淵硬碰硬,無奈之下,席書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穆奎。
察覺到席書的注視的穆奎也不好坐視不管,清了清嗓子對京淵道:“京將軍……”
只是穆奎話才起頭了三個字,他被京淵淡淡地瞥了一眼後,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就改為:“京將軍您好好照顧皇上,如果有什麽需要,奴和席書都在外頭。”
說完這話穆奎就扯住席書的袖子拉這他一塊往外走。
“誒,穆公公?怎麽……”席書更加疑惑了。
穆奎將拂塵搭在臂彎,對席書歎道:“席書啊,你乾爹是不是要你跟著我做事?”
“是啊。”席書點點頭。
穆奎是禦前大總管太監,宮裡不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做他的徒弟,蕭默是讓他好好跟著穆奎的,所以他也算是穆奎的徒弟,故而席書很聽穆奎的話。
“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記著,在這皇宮裡頭,皇上沒吩咐的事,或是沒阻攔的事,咱們這些服侍皇上的,就別多問多管了。”
“哦,好。”席書還是一知半解,可仍是聽話地點點頭,“這麽說來,是皇上讓京將軍在他屋裡的?”
穆奎:“……也算是吧。”
席書撓著頭,憨厚一笑:“難怪我說京將軍以前怎麽老往陛下屋裡跑呢。”
穆奎停下腳步,瞠目道:“什麽時候的事?”
“每天晚上。”席書直白道,“不去皇后娘娘或是貴妃娘娘那時,京將軍每晚都進陛下屋裡頭的。”
穆奎更呆了:“那你怎麽不早說?!”
席書理所當然道:“是您說要聽皇上的話啊,皇上讓我們別去打擾他睡覺,我聽話了。”
穆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