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招娣問：“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齊雅雅眨眨眼，兩人都不敢大聲呼吸，盡管也知道隔著門，外面的小朋友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是大概是做賊心虛，此時連呼吸都成了錯。

　更別說近在咫尺的心跳聲，蹦蹦蹦。

　楊招娣低聲說：“你心跳的好快。”

　齊雅雅和她大眼瞪小眼，“你也在緊張。”

　雖然兩人在一起，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違背道德倫理，兩個單身的人走到了一起，說出去也是理直氣壯的。

　但是在楊璐璐面前，兩人始終是開不了口。

　不能開口的原因有很多。

　其中之一大概就是屬於大人的那份羞澀。

　楊招娣意識到齊雅雅這會兒還抱著自己，她先一步回過神，推推齊雅雅，說：“你先起來。”

　想了一下，又說：“要不，你躲衛生間裡？”她用商量的不確定的口吻說的，就怕上了齊雅雅脆弱的自尊心。

　齊雅雅其實也沒有那麽多想法，但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嗎？”

　“那你去跟她解釋為什麽你大半夜的會在我的房間裡。”

　“那還不簡單，我做噩夢了。”

　“她會信？”

　“換個說法，我們在開會。”齊雅雅差點笑出聲，還有心思拿腳趾頭去蹭楊招娣的腿肚，被楊招娣難看掉了，楊招娣甚至不惜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齊雅雅疼地想要尖叫，最後的理智讓她沒有叫出來，而是選擇用手捂住嘴巴，把聲音吞下去。

　“開會能開到床上來麽？”楊招娣翻白眼。

　“那怎麽辦？”齊雅雅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楊招娣心虛，雖然已經成年，但是上學的時候也有躲被窩打著手電筒看書，結果被老師抓個正著的經歷，那種陰影存在在她的記憶裡，現在她就有那種感覺了。

　楊招娣體會到偷情的刺激，她靠在枕頭上，而齊雅雅站在床邊，背對著她，那一秒鍾的時間被放的很慢，楊招娣注意到齊雅雅曾經貼著頭皮的短發變長了，發尾在腦袋後面用皮筋綁了一個小馬尾辮，露出白白淨淨的耳朵，耳朵又白又嫩，還有嚼勁。

　至於為什麽會知道這個耳朵有嚼勁，這是楊招娣的私人秘密。

　楊招娣在此刻，心情被莫名地牽著走，她輕聲對屋子裡另外一個人說：“你去開門吧。”

　“啥？”齊雅雅嚇了一跳，她沒聽錯吧，剛才是楊招娣讓她去開門的吧，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要公開了嗎？要讓楊璐璐知道她現在多了一個小媽？還是說小阿姨？小爸爸？怎麽說來著呢？

　齊雅雅腦子快速轉動。

　楊招娣看她整個人想什麽事情想那麽入神，急地挪了挪身子，用腳踢她屁股，“快去開門！”

　齊雅雅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她心跳頻率甚至超過了剛才差點被抓奸的那一刻，此時，她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即將發生變化，最主要的是，楊璐璐的人生也會發生變化。

　她不再是楊璐璐的好姐姐了和好老師了，她會以一個嶄新的身份站在楊璐璐面前。

　她現在有點緊張，她該怎麽介紹自己呢，她要裝出一副大人的姿態嗎，她需要嗎，楊璐璐會理解她麽？

　走向門的每一步，齊雅雅的思考都沒停下來，最後她手握住了把手，她深吸一口氣。

　在那幾個呼吸中，楊招娣好幾次想出聲叫住齊雅雅。她可以想象到，齊雅雅此時在想什麽，因為當她叫齊雅雅去開門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自己做一次危險的事情，危險程度甚至超過了自己任何一次投資。

　她何嘗不是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心態。

　齊雅雅打開門，門外沒有楊璐璐的影子。

　齊雅雅愣了一下，想了想，再慢慢把門關上。

　那一刻，她仿佛蒼老了一些。

　她慢吞吞走回楊招娣的床上，撲到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裡。

　楊招娣突然笑了笑，笑聲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齊雅雅說：“我不介意有個楊璐璐這麽大的女兒。”

　楊招娣笑得更大聲。

　齊雅雅嗚嗚了一聲，“我爸媽也一定會很喜歡璐璐的。會把她當親生女兒。”

　楊招娣眼角微微有些濕潤。說不上的情緒席卷而來，是一團大大的白雲，擋在了她的眼前。

　她眨了眨眼睛，左眼有一滴類似眼淚的東西。

　可惜齊雅雅沒有看到。她埋頭思考，在她腦海裡自動分出幾個角色，有她，有楊招娣，還有楊璐璐，正在上演一場大戲。

　齊雅雅抬起頭，問楊招：“你說到時候璐璐要叫我阿姨，還是叫我小媽？”

　楊招娣揉了揉她的頭，說：“你就那麽愛我，迫不及待想做我孩子的小媽了。”

　“你答應嗎？”齊雅雅她對楊璐璐的喜歡，不只是因為愛屋及烏，必須要承認，楊璐璐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小女孩。

　“嗯嗯。”楊招娣替楊璐璐做主了，她也希望楊璐璐能多一個會在過年的給她紅包的人。

　齊雅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耐不住心中的激動，撲向了楊招娣。

　富有彈性的大床床墊承受了這次衝擊，又反彈了回去，讓兩人以擁抱的姿勢進行了一次親密撞擊。

　楊璐璐敲媽媽的門，其實只是想確定楊招娣睡了沒有。

　她發現久等等不到媽媽開門，於是回到自己被窩裡，偷偷摸摸地從枕頭下拿出楊招娣送她的手機，熟練地開鎖，正準備玩她喜歡玩的遊戲。

　此時齊雅雅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楊璐璐的房間，她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一個無知少女了，她有了一個孩子，雖然不是她生的。她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母親，因為楊招娣承認了她的角色。

　她很感動，也很感激，更是緊張。

　她想在這個時候做一件事情，就是來把滿腔的母愛，克制地釋放出來。

　母親，一個神聖的名字。

　齊雅雅想擁抱自己的媽媽，想擁抱這個世界，想擁抱大地，擁抱楊璐璐。

　眼前的世界煥然一新，小小臥室也更加溫馨可愛。

　齊雅雅進屋後看到小床上高高隆起的被窩，輕手輕腳地靠近，她想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她不想打擾楊璐璐，隻想坐在床邊，看看楊璐璐安靜的小臉蛋。

　齊雅雅發現被子的邊緣，有微微的光透出。

　她帶著一絲疑惑掀開被窩，被子裡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齊雅雅的臉，也照在楊璐璐的臉上。

　兩人還來不及反應，啪的一聲，門口的開關被按下，屋子裡的燈點亮的瞬間，第三人站在門口，靠著門框，冷聲說：“楊璐璐，把你的手機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