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子說:“我不是給了你我的電話,你可以打我電話跟我說一聲,我開車來接你。”
毛巾覆蓋下的人發出了輕微的嗚咽聲。
宋西子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就看見一滴水珠落在樓春雨的手背上。分不清是水滴還是眼淚。
毛巾下,傳來樓春雨悶悶的聲音:“謝謝你,你真好。”
樓春雨得到了來自只能說剛認識沒兩天的陌生人的關懷,想到早上她為錢發愁,她媽媽卻打電話給她,勸她不要亂花錢,最好把錢存起來,打給家裡,她來替她保管,這擺明了就是問她拿錢。
她想不明白,陌生人能給她那種不求回報的好,媽媽卻隻想著把她往死胡同裡逼呢。
宋西子心裡是猜不出樓春雨哭的原因,她歸結為樓春雨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而自己,最好不去追究原因。所以她選擇了再倒一杯熱水。
溫熱的眼淚滴落在手背上,慢慢失去了溫度。
當天晚上,宋西子建議一起出去吃個飯菜慶祝一下,但是因為下著雨,宋西子改變了主意。
兩人就用冰箱裡的東西做了一頓火鍋,樓春雨主動擔任起洗菜洗碗的工作,把菜都擺地整整齊齊。
讓宋西子體會到為什麽男人做夢都想要有一個賢妻良母,有人把她最頭疼的事情處理好了,只需要坐下來吃,那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宋西子開了1664,樓春雨看她喝地很開心,好奇這酒有那麽好喝麽?
樓春雨看著她手中那瓶啤酒的眼神,就像是乞食的小狗的眼神,宋西子又去冰箱拿了一瓶,打開後遞給樓春雨,“喝喝看。”
“我不喝酒。我怕會醉。”樓春雨家裡不許女孩喝酒,她煙酒不沾。
宋西子笑了,“這酒喝不醉的。今天是你搬家的好日子,我們慶祝一下。”
樓春雨小心翼翼地喝了第一口,啤酒特有的味道讓她吐了吐舌頭,說:“不好喝。”
她知道她弟弟在高中的時候就喝酒,去ktv包廂喝酒,和同學吃夜宵喝酒,錢不夠問她討。她就是不知道這個酒有什麽好喝的,為什麽男生那麽喜歡喝,弟弟說那是長大的感覺。
宋西子說:“喝習慣就好了。如果不喜歡喝就不要勉強。”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樓春雨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
這架勢堪比出來混多年的大姐大,樓春雨喝完,從喉嚨裡跑出一聲酒嗝,她拍著胸口,說:“還是難喝。”
宋西子笑得不行,這女孩太有意思了。
外面的雨還沒停,而且還不準備停,樓春雨和宋西子把下鍋的菜吃地乾乾淨淨。
宋西子在沙發上躺屍的間隙,樓春雨把桌子上收拾乾淨。
宋西子說:“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你這個名字起地是雅俗共賞啊誰給你起的。”
“其實不是,我家按輩分起名字,我是春字輩。”
宋西子啞口無言,居然是自己想多了。
“我叫宋西子,我爸爸隨便翻了字典,剛好看到西子兩個字,覺得是天意,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不難聽。”樓春雨在忙忙碌碌期間,就已經把廚房簡單打掃了一遍。
“我覺得唯一的優點就是好寫,筆畫少。”
這話仿佛就在耳畔,樓春雨的耳朵裡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在問:“宋西子,你的名字是怎麽取出來的?”
宋西子說:“我爸爸挑的字典裡一頁寫著欲把西湖比西子,就給我取名西子。”
“好有意思……”
夢裡與現實重疊,樓春雨有些不敢置信,她不禁轉頭看著宋西子,剛好遇上宋西子也轉過頭,兩人視線交錯時,宋西子掛上禮貌性的微笑。
這時候,宋西子看清楚這人是和齊雅雅一個寢室的樓春雨。
這人性格不是一般的內向啊。宋西子想,畢竟不算特別熟,也應該是彼此認識,結果她連打招呼都不肯跟自己打,每次看到自己都是低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她了。
她聽其他人也提到過樓春雨這個人,廖逸雲也提起過,廖逸雲怎麽說樓春雨來著,知性,隨和,好相處?
廖逸雲說的這個人和她見過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嘛。
這會兒,樓春雨又把頭低下了。宋西子只看到她比別人還要白一截的脖子,就不禁好奇起來,她是怎麽做到不曬黑的,用的是什麽防曬。
軍訓下來可以說是沒有人不黑一圈的,不管用上多少防曬霜,該黑的還是會黑。
男生略顯粗糙點,有的覺得黑的更健康,更是連防曬霜都不用,脫下軍裝後,脖子和身體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顏色。
女生這裡怕曬黑,平日裡防曬霜隨身攜帶,自己用了還借給同學塗抹。
宋西子是怕曬黑,也怕曬傷,所以光防曬她就準備了三種。
她夏天出國玩了一圈,爬山涉水都沒被曬黑,區區軍訓更不能讓她黑到底。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比以前黑了一度,可是樓春雨就好像沒太陽荼毒過一樣,脖子還是白的。
她本來長得就瘦瘦的,加上皮膚白,就是那種班級裡愛學習的好學生,書生氣十足。
宋西子覺得自己和樓春雨是截然不同的兩方面,她是好學生,但是她更願意做同學老師都喜歡親近的朋友,她的想法更簡單,她在學校裡不能閉門找車一味地學習,上大學不比高中,學習不是關鍵,積累人脈才是關鍵。
而且她性格裡的那種謹慎更是讓她習慣性地和人交好,連她產生戒備心理的齊雅雅,她也能和她聊幾句,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以為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結果發現樓春雨對她是完全不想認識的態度,忍不住奇怪起來。
因為樓春雨擺出來的那是一種明顯回避的姿態,深怕和自己搭上邊,好像只要和自己碰上就跟沾染了灰塵一樣。
是不是有人說了她什麽壞話?她在高中的時候就經歷過校園凌霸,因為她受歡迎,總有女生編排她的不是,說她同時交往好幾個男朋友,她聽到覺得好笑,她連男朋友都沒有。還說她有錢是因為在外面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包養她,她特別想找到這個謠言的源頭,狠狠打她一巴掌,她敢大聲說她的錢是她自己賺的,來的乾淨,問心無愧。
到了大學,她以為這種幼稚的欺凌可以消停了,樓春雨的回避讓她不禁聯想起這個可能。
而樓春雨是因為聽了這些話,自以為清高地和她保持距離,那真的是可笑了。
如果樓春雨知道宋西子心中是這樣想自己的,她當時肯定就替自己申辯了,她不是,她沒有,她只是怕和宋西子靠太近,自己的不自然被宋西子看出來。
她還太嫩,根本不知道藏住自己的心思。
她羨慕的是齊雅雅的無所畏懼,在她畏手畏腳的時候,齊雅雅已經迫不及待想跟宋西子多一點聯系。
她聽說宋西子在外面做兼職,就想跟著宋西子,不賺錢無所謂,她不在乎錢,她在乎的是和宋西子接觸的機會。
她的不請自來讓宋西子很頭疼。
張鑫接了一個班,想在新生中宣傳日語班,授課老師是日本留學回來的一個學長,在日本留學期間就開始漢化翻譯,回來後有段時間空著沒事乾,剛好聽到張鑫在大談特談他的創業夢,他就想問能不能開班授課,他只收10人以下小班,周末授課,張鑫負責招生,他和張鑫對半分。
宋西子剛進入學習狀態,就被張鑫喊出來做事,宋西子晚自習結束跟輔導員報備了一聲出了校門。
學長和張鑫都在培訓公司的教室裡等她,大半夜的整個樓層只有這個教室亮著燈。
宋西子進來後,張鑫連聲你辛苦了都沒說,讓她坐下,拿筆記,聽這個老師試講。
宋西子日語方面並不深入,程度也就是標準日本語初級上半本,她被叫過來聽,聽的是老師的講課方式和能力。
送走這位學長後,張鑫問宋西子感覺怎麽樣,宋西子先不說話,反問張鑫,張鑫自己聽下來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開班吧,你去做他的宣傳材料,我把他的簡歷給你,你記得把他做的高大上一點。”張鑫一甩手,決定了。
“就開10人班?針對哪些人?”
張鑫想了一下,“就針對大三以上的,新生雖然熱情度比較高,但是也容易放棄,而且我們定價對新生來說畢竟太高了。”
“開班的主要方向定什麽?”
“有留學意向的,我們做實際有用的培訓。比那些考級啊入門的有用多了。我這個學長是靠自己申請到京都獎學金的,講的都是真材實料,他上課要講的東西都不是虛的,只要用心聽肯定有用。”
宋西子就想讓他多說幾句,張鑫就像個高僧一樣點到為止,罷手不說了,把宋西子氣地咬牙。
她埋頭修改宣傳單,就在這個時候想到了齊雅雅,齊雅雅一直說想跟著她乾,她想既然如此就把齊雅雅叫過來,讓齊雅雅體驗一把?
齊雅雅沒想到自己能收到宋西子的短信,她還以為自己一頭熱的情況要持續最起碼四年,直到畢業各分天涯,都是這樣她在那裡燃燒自己,宋西子看也不看。
結果宋西子的短信來了,她拿著手機在寢室裡連跑帶跳,興奮不已。
“哈哈哈哈,她給我發短信了,我給你念念,她說明天周六有兼職工作,有意向到XXX路XX號XX大廈3樓,不就是在學校旁邊,她讓我去哎,居然讓我去!”齊雅雅高舉著手機,“這叫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終於看到希望了。”
樓春雨連保持微笑都用了十二分的勇氣,“恭喜你。”
“我會努力的,我跟著她好好乾,讓她看到不一樣的自己。”齊雅雅已經迫不及待要好好表現在極,打開衣櫃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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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雅雅:女神為什麽不叫別人,隻叫自己,四舍五入是準備和我在一起了。
宋西子:貼宣傳單-兼職--齊雅雅--時薪20,搭廣告牌-兼職--齊雅雅--時薪20…張鑫摳死了,兼職費就隻給報一個兼職的量。
樓春雨:畫圈圈,好羨慕齊雅雅,好妒忌齊雅雅,好羨慕齊雅雅,好妒忌齊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