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一走出來,村民們頓時回頭去看, 只有小娃娃特別高興的喊了一聲“韓哥哥”, 其他人則是都驚叫著。
“天呢!!!”
“鬼!”
“見鬼了!!是韓家的孩子, 變成鬼了!!”
村民們用一種驚恐的目光看著那白衣少年,少年卻沒有畏懼, 一步步走過來, 眼神異常冷漠, 又非常冷靜的盯著那些村民。
村民們似乎有些害怕,趕緊全都向後縮去, 就連揪著小娃娃的大仙兒都有些害怕, 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村民們嚇得趕緊往後縮, 大喊著:“大仙!他是鬼!!肯定是鬼!!快抓住他!大仙!”
大仙嚇得愣在當地,突然手上一痛,“哎呦”一聲, 原來是被小娃娃咬了,大仙差點就松了手, 把小娃娃扔進篝火堆裡。
大仙嚇得也是不行, 臉色蒼白,被明明滅滅的篝火照耀著, 臉色跳動著, 眼神也跳動著。
大仙顫抖的說:“大家不要害怕!不過是一隻小鬼而已!”
村民們聽著大仙的話,強自鎮定下來,但是仍然害怕的往後縮,大家本包圍著大仙, 現在都快縮出一個出口了,少年幾乎和大仙面對面的對峙著。
小樓上面,謝一看的清楚,連忙說:“這孩子還活著麽?”
商丘仔細看了看,說:“小孩子的陽氣都很強,這孩子還活著,我能感覺到他的陽氣。”
他這麽是說,謝一頓時松了口氣,感覺真是太慶幸了。
樓下面氣氛非常緊張,大仙見那少年一步步走過來,嚇得立刻說:“不要……不要再過來了!你這小鬼,見到本大仙還不速速逃跑!!?”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仍然一步步走過去,眼神一場冰冷,盯著那大仙。
大仙嚇得要命,立刻大吼著說:“快!!這小鬼已經被我的術法降服了,你們速速去把這小鬼抓住!”
村民們面面相覷,因為這白衣少年,真的和五年前祭祀的童男童女差不多,大家都記得韓家孩子的模樣,特別的俊。
當年大仙說河神不滿足於冥婚了,還需要童男童女,大家就準備選擇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女孩早就選好了,畢竟這裡不開化,都覺得女孩吃虧,生下來就虧大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消化女孩,所以自然爭先恐後的把自己的閨女送出去祭祀。
但是誰會把兒子送出去祭祀?這不是掏心窩子麽?
村民們都不想用自己的兒子祭祀,但是有了童女,肯定要有童男,否則大仙就要生氣了。
這時候眾人就把目光打在了袁大寶隔壁的韓家身上。
韓家特別凋零落魄,當時韓家只有一個老婆子還活著,帶著他的小孫子,五年前,小孫子還特別可愛,奶聲奶氣的,喜歡和村長家的小娃娃扎在一起玩耍。
村民們就思忖著,反正一個老婆子也鬧不出天去,況且祭祀童男童女,那是祖墳冒青煙的榮耀,對好的事兒,因此他們就瞞著老婆子,趁著韓家的小孩出來找村長家的小娃娃玩耍的時候,直接把那韓家小孩子給抓了起來,準備祭祀。
無知的老婆子還參加了祭祀,根本不知道那小棺材裡關著的是自己的小孫兒,在凶水之畔,他們載歌載舞,瘋狂的祭祀,老婆子還當是小孫子貪玩,所以沒來得及趕上祭祀。
等祭祀之後,老婆子回家之後,仍然找不到小孫子,她想尋求其他人幫助,但是村民們都對她避而不見,或者搪塞她。
老婆子非常奇怪,後來有人說漏了嘴,說這次老婆子家肯定要被河神眷顧,老婆子問起原因,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河神眷顧,因為他的孫子就是祭祀的祭品!
老婆子嚇傻了,想要跑到河邊把祭祀的棺材刨出來,然而村民們都阻止她,因為這種舉動會觸怒河神!
最後老婆子也沒能把祭品刨出來。
老婆子失去了小孫子,一個人孤苦伶仃,很快就病死了,他們家就在袁大寶家旁邊,房子一直空著,後來袁大寶開始去城裡做生意,需要很多地方當做庫房,就把韓家的房子給征用了,所以其實謝一他們住的地方,就是韓家的房子。
村民們聽見大仙的話,起初害怕,但是因為少年就一個人,如果是鬼的話,也只是小鬼,所以村民們鼓足勇氣,頓時一窩蜂衝上來。
謝一趕緊說:“快想想辦法!”
商丘眯了眯眼睛,這麽多村民衝上去,他手裡只有一個水缸子是不夠的,商丘立刻回身,拉開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小皮包來。
“嘩啦!”一聲,商丘把小皮包抖開,其實就是一個皮子卷了起來,卷成的皮包樣子,抖開一看,裡面插著密密麻麻的銀針,就跟針灸用的一樣。
商丘的手指快速動了幾下,將好幾根銀針從皮子上摘下來,然後就聽到“嗖嗖嗖——”的聲音,隨即就是樓下的村民突然大喊:“啊!!我怎麽了!?”
“我動不了了!”
“鬼!!真的是鬼!我要動不了了!”
“我的腿好麻!!”
大仙頓時大驚失色,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是商丘搗的鬼,從他這個角度看來,那些村民衝上去,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懺悔一樣跪在白衣少年面前,一個個面露痛苦,爬不起來。
那些村民全都跪在地上,白衣少年也吃了一驚,但是白衣少年似乎特別聰明,而且敏銳,他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小樓的方向。
商丘就在窗邊站著,手裡還捏著幾根銀針,蓄勢待發,就看誰要去動那個少年。
少年的眼神頓時和商丘對上了。
商丘看著白衣少年,給他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快走。
那白衣少年似乎有些猶豫,又看了一眼被大仙抓住的小娃娃,不過還是身體晃了一下,突然轉頭去跑,“沙沙沙沙”幾聲,沒入了枯草叢中。
那少年突然消失了,其實村民們還是松了一口氣的,因為他們還以為自己要被惡鬼殺死了。
大仙也松了一口氣,嚇得他手心裡都是冷汗,剛才還被村長家的小娃娃咬了一口,疼得他不行,心裡都是火氣。
大仙的臉面差點都丟乾淨了,見到少年逃跑了,想要挽回自己的顏面,氣怒的說:“惡鬼已經被我趕跑了!但是為了讓惡鬼不要猖獗,我們需要給惡鬼一些小小的懲戒!”
他說著,抓住不斷亂踢的小娃娃,對著篝火,說:“這小娃兒已經被惡鬼蠱惑,變成了惡鬼的奴隸,如果惡鬼被我打退,受了傷,我們再把他的奴隸燒死,必然會對惡鬼有所重創,讓他不敢出來禍害大家!”
“對!對!燒死!!”
“燒死惡鬼!!”
“祛除惡鬼!!”
顯然剛才那些村民被嚇怕了,他們以為自己咕咚跪下,或者雙腿無力酸軟,其實是惡鬼的戲法,哪知道是商丘搗鬼。
村民們嚇怕了,要殺死那小娃娃。
小娃娃捂著眼睛嗚嗚哭,眼看大仙就要松手。
“咚!!!”一下,大仙的腦袋突然被什麽給砸中了,低頭一看,那東西砸中腦門,還掉在地上,發出“乓乓乓乓……”的聲音。
竟然是一隻水缸子!
而且還挺大,砸的大仙差點懵了,眾人也是懵了,驚訝的看著大仙,大仙的額頭瞬間腫起了一個大包,因為商丘下手不輕,那大包又青又紫的,大仙差點變成了獨角獸!
大仙恐怕還有些腦震蕩,站在原地,身體搖晃了好幾下,這才站穩一點兒,頓時看了看左右,根本沒人。
因為這個村子比較封閉,大家用的東西都一樣,水缸子挺普通的,誰家都有,所以地上突然多出一個水缸子,也分辨不出來是誰家的,上面也沒有名字。
大仙氣的牙關“得得得”相擊,暴怒的大仙就要把小娃娃扔進火裡,這個時候宋汐一笑,手中黃符一動。
“呼!!”一聲,篝火突然將熄滅了,毫無征兆,一點兒風也沒有,大火竟然熄滅了。
大仙一愣,村民們也愣了,連哭泣的小娃娃都不哭了,盯著熄滅的篝火,眨著大眼睛,有些好奇。
大仙有點發懵,連忙說:“大夥兒不要怕!這是上天的指使,我們需要點一捧更烈的篝火,燒死這個惡鬼,剛才的篝火太小了,恐怕很難殺死惡鬼!”
村民們不知情況,信以為真,趕緊忙叨起來,抱來了柴火,全都堆在一起,準備點一個更大的篝火。
“呼——!!”
很快篝火有點起來了,火焰跳躍著,衝天而起,差點燒到了大仙,大仙趕緊往後躲一躲,然後準備把小娃娃扔進去。
小娃娃都沒來得及哭,篝火的火苗跳躍著,突然又熄滅了,就好像被水澆了一樣,搖曳著,掙扎著,瞬間變小,最終熄滅。
村民們嚇得竊竊私語起來。
“這……這怎麽回事兒?”
“天呢,是不是妖怪作祟?!”
“可是大仙不是已經把妖怪趕走了麽?”
“這怎麽回事兒?”
“大仙不可能不靈吧?”
大仙也緊張起來,他的威信就要在這一天丟光了,額頭上都是冷汗,聽到村民們竊竊私語,連忙咳嗽了一聲,說:“剛剛我接收到了神明的指使,念這小娃娃年紀還小,況且我也於心不忍,我已經將這小娃娃心中的惡鬼淨化了!”
“淨化了?”
“原來是淨化了?”
“已經不是惡鬼了麽?”
大仙繼續說:“這小娃娃目前已經恢復了正常,村長,你快些將她領走,但是切記,這些天不要讓她見人,把她關起來,勿聽她胡言亂語,帶回家好好管教!”
村長一聽,連忙說:“是是是!”
他說著,把小孫女拉過來,小哇哇哭得厲害,一抽一抽的,被村長趕緊拽走了。
謝一在樓上聽著,不由說:“這大仙,還真是能扯。”
桃華說:“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雖然能救一次,也不能天天救那些小孩,他們每年都要祭祀,而且還把這種事情當做是神聖的事情。”
謝一點頭說:“我們怎麽樣才能讓那些村民放棄祭祀河神?”
商丘想了想,突然把目光轉移到衛嬰豪身上。
衛嬰豪還在氣憤呢,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商丘要看自己,不過被商丘看的有點後背發麻,說:“怎……怎麽了?”
商丘笑了笑,說:“其實我有個好辦法。”
謝一連忙說:“什麽好辦法?”
商丘挑了挑眉,看向衛嬰豪,說:“你們想,這些村民祭祀河神,完全是因為大仙是他們心中的神明,大仙說出來的話非常可信,但是總歸來說,大仙只是一個半仙。”
眾人都點了點頭,大仙只是一個半仙,他是替河神傳話用的,所以村民們才信大仙。
商丘又說:“我們何不創造出一個河神?有人來假冒河神,真正的河神出現了,村民們自然信奉,到時候河神告訴村民們,廢除祭祀和冥婚,再揭露大仙,村民們肯定會相信。”
謝一頓時覺得辦法好,畢竟他們雖然能幫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但是不能每年都來這裡幫孩子們,還有那些女孩,一個個正值妙齡,就要被帶去冥婚,活活悶死在棺材裡,想起來就覺得殘忍的令人發指。
如果按照商丘的辦法,河神都現身說不讓冥婚和祭祀了,百姓們如此相信河神,當然就不會再冥婚祭祀,然後把大仙揭露,讓他自食其果。
衛嬰豪一聽,也說:“好辦法啊!的確是好辦法!而且你們不是驅魔人麽,正好可以來點‘興風作浪’之類,特效逼真點,那些村民肯定嚇得屁滾尿流!你們信不信!哈哈!想起來就覺得很有意思!”
衛嬰豪一直在笑,稱讚商丘的辦法,其他人則是別有深意的看向商丘,商丘其實這麽說,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當然是……
刺激衛嬰豪了。
衛嬰豪乃是九嬰轉世,他們為了找到托付給九嬰的那半顆不死藥,自然要喚醒九嬰的真身記憶,只不過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陰曹地府知道,因為是……“違法”的。
如今商丘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如果讓衛嬰豪“扮成”河神,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沒什麽比自己扮自己更能激發衛嬰豪記憶的了。
到時候讓他身臨其境,說不定就能想起什麽。
眾人都讚許的看向商丘,投去機智的眼神,這竟只是一石二鳥,兩不耽誤。
不在狀況的衛嬰豪還在說:“那……誰來做這個河神?我覺得商丘不錯。”
商丘淡淡的說:“不行,我不能做河神,我不會游泳,而且還暈水。”
商丘說的毫無誠意,衛嬰豪驚訝的說:“真的假的?你還暈水?那下雨你暈不暈?”
商丘從善如流的說:“很暈。”
衛嬰豪從沒聽說過這樣的疾病,還讓商丘快去醫院看看,簡直不得了,衛嬰豪又推薦宋汐去假扮河神,宋汐也以奇怪的理由婉拒了。
謝一眼珠子一轉,說:“讓桃華去吧!”
衛嬰豪一聽,立刻說:“不行!絕對不行,桃華懷孕了,這麽危險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桃華去!”
桃華已經心領神會,說:“那你去吧?”
衛嬰豪聽到桃華這麽說,壓根兒沒猶豫,拍著自己胸口說:“我去就我去!可是……”
衛嬰豪苦惱的說:“我不是驅魔人啊,我不會你們那些,讓我裝神弄鬼,我可能裝不過那個大仙。”
商丘笑了笑,說:“你忘了?你有場外支援。”
眾人就這麽說定了,衛嬰豪準備裝神弄鬼,“冒充”河神九嬰,教育一下這些無知的村民們。
大家商量好,就各自去睡覺了,今天時間太晚了,不好準備,明天一早他們要去河邊踩點,然後天黑之後就讓河神現身!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就忙碌起來,計劃好全過程,就等著天黑,黃昏的時候,謝一和眾人就開始分頭合作了。
謝一一臉驚慌的從河邊跑過來,大喊著:“鬧鬼了!!鬧鬼了!!”
袁大寶嚇了一跳,說:“謝老板,什麽事情?你看到什麽?是不是那個孩子又來了!?”
謝一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說:“不不不,不是什麽孩子,是……是水裡的東西!水裡有東西浮了上來,張著九個腦袋!!像是一條大龍!!”
袁大寶一聽,嚇毀了,旁邊的袁小花立刻說:“是九嬰河神!!是河神大人!!”
他們倆這樣一喊,很多村民都聽見了,紛紛來看究竟,袁大寶家的客人在河邊看到了河神,河神顯形了!
村民們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壓根沒見過真正的河神,趕緊一傳十十傳百,所有的村民都趕到了河邊,大仙還在悠閑的啃著豬蹄子,結果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
村民們大喊著:“河神顯靈了!!河神顯靈了!!快去看,河神從凶水出來了!!”
大仙和村民們趕到河邊,大家早就做好了準備,商丘躲在暗處當做場外支援,還給衛嬰豪做了障眼法,讓他看起來有九個腦袋,而且是一條巨大的水蛇造型,從水裡騰空而起,身邊巨浪環繞著,看起來特效太逼真了!
衛嬰豪從沒想過自己可以站在水面上,這種感覺實在太棒了,特別的炫酷。
衛嬰豪其實有點緊張,因為他自己看自己,還是原來的模樣,不過商丘告訴他,別人看到的他,是九嬰的模樣,絕對沒錯。
村民們來到凶水邊,頓時都震驚了,就看到一個九頭的巨蛇,盤踞在水面上,旁邊巨浪滔天。
要知道凶水經過幾千年,早就已經變成了小河流,壓根沒什麽巨浪,因此這又是巨蛇,又是巨浪的,村民們瞬間看傻了眼,趕緊“咕咚咕咚”的全都跪了下來。
大仙也傻了眼,嘴裡的豬蹄子都掉在了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村民們嚇得瑟瑟發抖,趕緊全都跪在地上,大喊著:“河神大人!!河神大人,保佑我們啊!保佑我們啊!”
大仙立刻把豬蹄子一扔,說:“各位鄉親們!河神大人顯靈了!顯靈了!河神大人一定是喜歡大家的祭品,因此才會顯靈!”
衛嬰豪見大仙還在忽悠,頓時就冷笑了一聲,其實衛嬰豪手裡拿著一個大喇叭,當然障眼法看不到,但是大喇叭有擴音的功能,而且衛嬰豪還故意壓著聲音,再加上大喇叭擴音,那聲音就顯得很奇怪,特別詭異。
衛嬰豪對著喇叭冷笑了一聲,說:“大膽騙子!竟然敢借著我的名頭,坑蒙拐騙,傷害無辜,你可知罪!!”
大仙還在忽悠人,結果被嚇了一跳,證愣在當地,衛嬰豪似乎覺得自己的表現還欠缺一些氣勢,於是抬起手來。
商丘看他抬起手裡,立刻就開始場外支援,衛嬰豪的手一放下來,“乓!!!!”一聲巨響,身邊激起憤怒的巨浪,一股河水噴濺在村民面前,把土地都給打成了篩子眼兒。
衛嬰豪自己都有點吃驚,感覺太帥了,雖然並不是自己弄得,而是場外支援……
大仙嚇得“咕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說:“這……這……河神,小人不知您是什麽意思啊……”
衛嬰豪冷笑說:“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你謊稱我的意思,坑害少女冥婚,殺害男童女童,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村民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河神不喜歡他們的祭祀?
村民們嚇得不行,衛嬰豪則是玩的有癮,抬起手來,又假裝拍了一下水面。
“嘭!!!”一聲,商丘特別敬業,又給衛嬰豪製造了一場特效,那樣子特別的厲害。
村民們被嚇得瑟瑟發抖,說:“河神大人!請河神大人明示!明示啊!”
眾人都看向衛嬰豪,就差這最後一節骨眼了,只要這最後一哆嗦,他們就能揭露大仙的真面目,讓村子重歸太平。
結果衛嬰豪突然呆立著,沒了反應。
一時間四周寂靜下來,村民們不敢抬頭去看,謝一連忙抬頭,結果發現衛嬰豪呆呆的看著凶水,不知道在看什麽,臉色有些奇怪。
謝一小聲說:“衛嬰豪怎麽了?”
桃華也皺眉,說:“他發什麽呆?”
宋汐說:“不會是想起了什麽吧?”
衛嬰豪站在和水上,他低頭去看水面,不知道怎麽回事,腦子裡突然“嗡——”的一聲,滔天的巨浪裡仿佛有什麽幻影,吸引著衛嬰豪。
他看到一條九個腦袋的巨蛇,巨蛇盤踞在澎湃的凶水之中,凶水的水量很大,很深,動不動就會吞沒村莊。
那巨蛇趴在水底,似乎很悠閑,正在午休一樣,突然,巨蛇猛地睜開了眼睛,九個腦袋同時注視著衛嬰豪。
十八隻眼睛,衛嬰豪頓時被那些目光鎖定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渾身瑟瑟發抖,腦袋中“嗡嗡”作響頭疼欲裂。
衛嬰豪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腦袋,疼痛的他想要以頭搶地,牙關發出“得得得”的撞擊聲。
眾人都吃了一驚,謝一說:“衛嬰豪好像不對勁?”
桃華說:“快停止,讓他上岸來!不能這麽繼續下去!”
商丘連忙從暗處出來,想要將衛嬰豪從凶水中帶上來。
村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河神突然怎麽了,一下就不說話了,也不動,仿佛是一座雕像一樣,站在水中,身邊被巨浪環繞著。
就在這個時候,商丘還沒趕過去,突聽“嘭!!!!”一聲,衛嬰豪發出一聲怒吼的聲音,突然身形一晃,猛地跌入凶水之中!
桃華大喊了一聲,眾人都吃了一驚,衛嬰豪身上有商丘的術法,根本不能突然墜入水中,唯一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剛才從衛嬰豪身上迸發出了靈力,與商丘的術法碰撞抵消,所以衛嬰豪才突然墜入水中。
巨大的浪頭一下蓋住了水面,“河神”在刹那間突然消失了……
衛嬰豪猛地墜入水中,在陷入水中的時候,他似乎還聽見桃華大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只不過他沒有力氣回答,沒有力氣掙扎,他被九雙目光緊緊的盯著,渾身發毛,頭疼欲裂,一下陷入了河水之中。
衛嬰豪頓時嗆水了,“咕嘟咕嘟”往下沉去,根本毫無掙扎,一路向下沉去,他很疲憊,慢慢閉上眼睛,似乎失去了鬥志……
就在這一霎那,突聽“呼——!!”一聲,有水流從他身邊越過,衛嬰豪僅存著一點意識,就看到一張巨大的魚尾,黑色的鱗片,仿佛是粼粼的戰甲,快速波動著,帶起巨大的衝力。
衛嬰豪看著那黑色的魚尾,就見一個長身赤裸,下身是魚尾的男人,快速從旁邊遊過來。
他一頭黑色的長發在水中不停的漂浮著,兩隻綠色的眼睛,仿佛是陰曹地府中的鬼火,面色硬朗,非常凶悍,擺動著如戰甲一樣的魚尾,快速掠過來,在衛嬰豪昏迷的時候,一把抓住了衛嬰豪……
衛嬰豪頓時陷入了昏迷,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衛嬰豪夢到自己在一片山林裡,那地方鬱鬱蔥蔥,好像常年都是春天,一年四季百花盛開,芬芳無限。
衛嬰豪行走在這片樹林裡,他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株慘敗的桃樹,那桃樹被從中間折斷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還是一株不大的小桃樹……
舜與三苗一戰,大敗三苗與丹水,太子丹朱兵敗,丹朱的同夥也被打得落花流水,桃華就是其中之一。
桃華的元神受損,元嬰被毀,長在山中的真身因此崩裂,那時候桃華還是一株年輕的小桃樹,因為靈體受損,桃樹的樹乾從中間斷裂,連樹根也受損了,疼痛難忍,歪倒在上。
那隻小桃樹沒有人管,很快就要枯死了,再加上這些日子根本沒有下雨,小桃樹奄奄一息。
衛嬰豪就夢到了這樣一株小桃樹,瘦小、可憐、奄奄一息。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想法,衛嬰豪不受支配的快速跑過去,看了看那小桃樹,似乎是想要把它救活。
衛嬰豪將小桃樹的樹根小心翼翼的刨出來,然後找個土壤肥沃的地方,重新挖坑,將小桃樹栽了進去,還小心翼翼的給他修剪枝丫,笑著說:“可能有點疼,忍一忍就好了,你是個男子漢吧。”
小桃樹當然不會回應他,因為當時小桃樹很虛弱很虛弱,虛弱的幾乎沒有靈體的意識了,就和一株普通的桃樹沒什麽區別,即將變成一個死物。
衛嬰豪救了這株小桃樹,天天跑過來給他澆水,和小桃樹聊天,時間一長,小桃樹真的活了下來,抽枝發芽,鬱鬱蔥蔥,竟然還要發芽了。
衛嬰豪是凶水的凶獸,總要回去凶水,見到小桃樹已經有了生機,就離開了山林,回到了凶水。
只不過他離開之後,心裡仍然想念那株小桃樹,對於九嬰來說,歲月實在不值一提,這麽多年匆匆而過,不知道那小桃樹是不是長成了大桃樹。
衛嬰豪打算離開凶水,去看看那株小桃樹。
只是衛嬰豪來到山林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株小桃樹,而是看到了很多官兵,原本栽種小桃樹的地方,已經空了,只剩下一個不起眼的土坑。
而衛嬰豪認得出來,那土坑是他親手挖的,桃樹卻不知去向。
原來那些官兵是奉命過來挖取千年桃樹的,千年都過去了,當年的小桃樹被救,長成了大桃樹,挺拔俊秀,鬱鬱蔥蔥,然而卻被達官貴人看重,一個王爺在這片山林裡打獵,看上了這株桃樹。
王爺說,想要掏空這株桃樹的樹乾,用樹乾做一個酒杯,桃樹散發著淡淡清香,如果用這株桃樹的桃木喝酒,一定也會嘗到那種沁人心脾的清香。
王爺下了命令,自然有人完成命令,官兵們來到了深山,將桃樹連根挖起,帶回了王爺的府邸。
衛嬰豪看著空洞洞的樹坑,頓時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一股暴虐的情緒陡然升起,讓他非常憤怒,心中躁動不已,雙手握拳瑟瑟發抖,仿佛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怒吼。
衛嬰豪悄悄跟著那些士兵,來到了王爺的府邸,他一走進去,就看到了丟在起庭院中的桃樹,桃樹的樹乾被截斷了,樹根扔在一邊,幾乎沒有了生機,而王爺真的掏空了桃樹的樹乾,用它來做酒杯。
衛嬰豪暴怒不已,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受控制,明明是在做夢,但是竟然意外的真實,總覺得更像是……回憶。
暴怒的九嬰直接打死了王爺,他能聽到王爺的府邸裡一片混亂,然而他根本不管,帶著幾乎沒有生機的桃樹離開了。
衛嬰豪又把他栽回山裡,用自己的血澆灌桃樹,九嬰乃是凶獸,他的血是大補的東西,桃樹有了九嬰的血水作為養料,很快就扎根在土中,似乎恢復了一點生機。
九嬰吃人,九嬰殺人,那都是常見的事情,因為所有的九嬰,都非常暴怒,也是因為他們的脾氣暴虐,所以九嬰當年才會被司羿砍斷了八個腦袋,只剩下這最後一條命。
只是九嬰沒想到,自己打死的王爺,日後是要做皇帝的,而帝王全都是真龍天子,九嬰這條大蛇,殺死了一個真龍,很快就要接受責罰。
離開凶水,被貶進入人道,永受輪回之苦……
衛嬰豪突然沉入凶水,村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大仙又開始編纂,說自己剛才和河神神交了一番,剩下的事情就由自己來代勞轉述。
於是大仙又開始讓村民們上貢,拿來好東西,這才開始轉述。
謝一他們卻顧不得這些,衛嬰豪突然不知去向,他們必須把衛嬰豪找回來,村民們離開凶水之後,商丘宋汐還有源烽就下水去找,三個人找了一遍又一遍,謝一和桃華在岸上看著,心裡都焦急萬分。
“嘩啦!!”一聲,商丘又從水中扎了出來,他渾身濕透了,將頭髮向後背起來,快速的走上岸來,又是“嘩啦嘩啦”兩聲,宋汐和源烽也快速上岸,那三個人對看了一眼,結果都搖了搖頭。
商丘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說:“水裡沒人。”
宋汐說:“我這邊也沒人。”
源烽直接搖了搖頭。
桃華說:“不可能,這條河不深,而且兩邊都已經斷流了,絕對不可能被衝走。”
凶水以前的確很洶湧,但是現在已經斷流了,只剩下一個河窪,也就是說,凶水的上遊和下遊,已經沒什麽水了,只剩下中間這片地勢比較低窪,所以才積存了這麽多水,所以想要把一個大活人,尤其是還是衛嬰豪這樣身材高大的大活人衝走,根本不可能。
但是衛嬰豪突然消失了!
謝一說:“會不會衛嬰豪已經自己上來了?或者……或者被人救走了?”
誰會去救衛嬰豪?大家思考了一下,根本沒有頭緒,水中都找過了,隻好在附近分頭去找。
衛嬰豪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荒唐的夢,因為夢中他對一株小桃樹非常鍾情,甚至是愛戀,衛嬰豪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戀物癖才對……
衛嬰豪覺得很難受,猛烈的咳嗽了兩聲,頓時就給嗆醒了,他迷茫的睜開眼睛,感覺這地方又冷又濕,但是萬幸的是,已經脫離了凶水,好像是在岸上。
衛嬰豪咳嗽著,從地上坐起來,四周很昏暗,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山洞,怪不得這麽昏暗,外面已經天黑了,看不清楚具體在哪裡,但是山洞裡竟然點著篝火,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非常暖和。
衛嬰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想要靠近篝火取暖,結果一抬頭,頓時和一雙眼睛對在了一起,嚇得衛嬰豪一哆嗦。
仔細一看,竟然是個孩子,而且是商丘之前幫過的那個白衣少年,應該是姓韓,但是具體衛嬰豪也不知道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白衣少年蜷縮著,抱著自己的膝蓋,靠坐在山洞的角落,他的目光很淡然,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波瀾,注視著衛嬰豪。
衛嬰豪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不知道這少年怎麽在這裡,就說:“是你救了我麽?”
少年沒說話,只是看著衛嬰豪,連眼皮都沒眨,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少年說過話,衛嬰豪都以為他是個啞巴。
衛嬰豪綱要和少年套套近乎,突然聽到“踏踏踏”的聲音,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走進了山洞,頓時嚇了衛嬰豪一跳,因為那個人身材高大,而且赤裸著身體,真的什麽都麽穿,而且竟然生著一對綠色的眼睛……
綠色的……
衛嬰豪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落水的時候,好像看到過一雙綠色的眼睛,就是這樣一雙眼睛,而且還生著黑色戰甲一般的魚尾。
怪物!
那怪物走進來,雖然沒有魚尾,但是好像野人一樣,什麽都沒穿,身上濕漉漉的,雙腿上竟然還有一些沒有褪去的黑色魚鱗。
衛嬰豪敢確定了,他肯定就是那個怪物。
那個怪物看到了衛嬰豪,大步走過來,一步一步的,衛嬰豪覺得自己白長這個麽大個子了,嚇得他趕緊往後躲了躲,心裡措著辭,要叫大仙麽?還是叫大神?
或者乾脆抬腿就跑吧!
可是那個孩子還在,那個孩子一定是被這個怪物囚禁在這裡的,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