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眼前一片金光，將周遭全都籠罩了起來。一時間，四境虛無，只剩下凌霄和他足下清嘯的青龍是存在的。

　玄燭大陸，自上古創世仙尊飛升之後，便再沒有人能夠飛升上界，更無人知曉上界是什麽模樣。

　凌霄面前，皆是未知，但他卻分毫不覺得膽怯。

　於他來說，世間萬物，不過目下塵埃，皆不足懼。

　下一刻，金光驟起，他足下的青龍也在一聲長嘯後消散成光點。

　凌霄被這金光刺得閉上了眼，待他再睜眼，自己已經站在一片虛空之中了。他面前的虛無裡，嘭地一聲，一隻胖成了一顆球的長毛橘貓從虛空中出現，邁著爪子跳出來。

　那橘貓邁著優雅的貓步，走到了凌霄眼前。奈何肚子太圓，腿並不成一條線，這貓步便不夠標準。

　“宿主您好，系統188為您服務。”那橘貓在他面前甜甜地開口道。“本系統來自華夏文化總局穿越分局，即將陪伴您度過一段美好的穿越之旅。對於本系統的服務，如您想要提出寶貴意見，可以撥打本局的客戶服務電話：188－188888。”

　凌霄一對鋒利冷冽的劍眉皺了起來。

　“這是何物？”他沉聲問道。“宿主又為何物？此處難道不是上界靈境？”

　“不是哦，宿主。”橘貓蹲在虛空中舔了舔爪子。“您的世界任務已經完成，我將帶領您進入下一個世界完成任務。”

　凌霄心中冷冷道：不知所雲。

　他飛升之前，做了數百年大陸上的尊主。世人唯他獨尊，誰都不敢說半句不敬的話。如今面前這又蠢又胖之物，不僅口中所言雲裡霧裡，就連那態度，都輕慢得緊。

　凌霄冷聲道：“若爾非上界接引吾之人，便速速滾開。”

　橘貓舔爪子的動作頓了頓，接著，一雙貓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凌霄。

　想他縱橫系統屆多年，什麽千奇百怪的宿主沒見過。可是，他卻第一次見到面前這位這種——雖然帥，但是這麽人狠話少，不給面子，上來就要人家滾的。

　橘貓委屈地嚷道：“你講話好沒有禮貌！上一屆帶你的系統是誰！”

　凌霄見它一副賴著不走的模樣，冷笑一聲，接著掌心便聚起兩分火系靈力，一抬手，直向面前那個胖團子攻去。

　他脾氣不好，提醒一遍已經算是仁慈。

　他掌中的靈力迅速聚集在一處，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攻向橘貓——

　下一刻，幾顆圓潤的肥皂泡泡反著彩色的光芒，從他掌心慢吞吞地冒出來，蹦蹦跳跳地，落在橘貓臉上。

　橘貓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你幹什麽！”

　凌霄：“……。”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他那手掌修長且骨節分明，在周遭金光的照耀下，更顯出一副執掌眾生的氣勢。

　但是……他竟被面前這貌不驚人的小物，輕松化解了攻勢。

　“你究竟從何而來？！”凌霄厲聲叱道。

　橘貓又打了個噴嚏。

　它算是看出來了，面前這個人，完全是就個古代修仙世界的土著。

　“從製造你的世界來。”系統屆的業績標兵、優秀業務員兼優秀黨員耐心道。“你是由我們世界製造出來的，你所處的世界，也是我們世界創造出來的。”

　“你原本的任務，就是依靠世界提供給你的全部資源，飛升成仙，從而成為一部小說作品，給我們世界的人看的。現在你飛升了，任務就完成啦！”

　“胡言亂語！”凌霄冷笑道。“我能終究修煉成仙，全為自己道心不移、潛心修煉所致，誰曾提供資源給我？”

　“那你敢說，你的運氣不好？”橘貓哼唧了一聲，道。“你得天獨厚的資質，比誰都好的運氣，每次化險為夷的巧合，還不全是我們給你的呀？”結果你還一言不合就要打我！

　凌霄緊緊盯著那隻橘貓。

　橘貓見他仍舊不信，便乾脆提取出他們穿越分局的科普視頻，在虛空中放給他看。

　他們做系統這一行的，靠的就是春風化雨的耐心。

　凌霄看著面前閃過的畫面，瞳孔驟縮。

　他曾想過，飛升之後，能夠窺破天道，洞曉大千世界存在的因果。但他沒有想到，原來天道……是這樣的。

　他們的天道，就是由一個上位世界所施舍的機緣，運轉給上位世界看。原來他數百年忠貞不渝的道心，百年如一日的修煉，自己一步步走出的人生軌跡……就是演繹出來，給人消遣的。

　……何其可笑啊。

　橘貓蹲在光屏後邊，看著凌霄的神情越來越不對勁。

　它的這個宿主，顏值高，低音炮，舉手投足都又帥又有氣勢。這會兒，這位宿主的神情愈發冷厲，甚至眼眶發紅，兩頰縮緊，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的氣勢。

　怪嚇人的。

　橘貓瑟縮了一下。

　在這個在原世界中臨時劃分出的空間結界裡，對方的實力仍舊是存在的。雖然有空間的壓製，但是畢竟是對方的世界中。對方如果執意要毆打自己，那這個壓製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破碎。

　生活終於要對我這隻可憐的小貓咪下手了。橘貓吸了吸鼻子，難過地想道。

　幸好他們系統保障機制健全，在這個世界承受的是虛擬傷害，挨打後回了局裡還有撫恤金可以拿……

　就在這時，畫面消散。橘貓抬起貓眼，就對上對方冰涼冷冽的眼神。

　那人的神情，嚇得橘貓瑟縮了一下。但是，下一刻，那人卻開口了：“為什麽選我。”

　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從虛空裡飛快彈起的橘貓：“……。”

　嚇死人家了。

　橘貓道：“因為你比別的代碼都優秀，人氣特別高。”當然……還因為你和那個女主角名字一樣。

　凌霄道：“那若我不配合你呢？”

　橘貓小聲道：“那就要被抹殺啦。”我還會被扣工資，今年的優秀業務員也泡湯了。

　凌霄聞言，勾唇冷笑了一聲：“那還等什麽，走吧。”

　橘貓沒想到這個人這麽好說話。它瞪圓了眼睛，直勾勾地和對方對視。在看到對方無比肯定，又帶點鄙夷的神情，橘貓才不可置信地開口：“你答應啦？”

　凌霄看著它。

　他雖生來天之驕子，一朝被擊碎了全部認知，但他凌霄，生來不懂何為畏懼，也不可能被這種變故擊垮。

　如今，他知曉了天道，自然要韜光養晦，不會真的任人擺布。

　他尚未死，那結局是何，還未成定數。最後的贏家是他還是天道，更未可知。他被這天道擺布了數百年，如今，他便要用自身證明，那天道是何其自以為是。

　而不知情的橘貓，沒想到這個宿主這麽好搞定，在怔愣之後沾沾自喜，樂得又蹦又跳。

　它連忙拿出兩份文件：“好的宿主！那我們就簽協議吧！還有一份《人格代碼權益保護處理辦法》，請您過目！”

　它將一份蓋著紅章的紅頭文件遞給凌霄。

　凌霄接過文件和合約，看了它一眼。

　喜悅之中的橘貓，隱約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深不可測的情緒。但橘貓正高興著呢，轉臉就忘了。

　——

　待凌霄收回筆鋒的那一刹那，白光一閃，他便從這片虛無中消失了。

　他單知道新世界同他原本所處的世界類似，他要去做的，也是主角。他感到面前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一片白紗帳幔了。

　凌霄緩緩睜眼，便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榻上。面前流蘇紗帳，層層疊疊，宛如仙境一般，如夢似幻。

　凌霄皺了皺眉。

　這個世界的主角這是什麽毛病？周遭陳設，陰柔細致，簡直跟女子沒什麽二致。

　“師妹，你醒了！”一道喜悅又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師妹？哪有師妹？

　他側目，便見床邊赫然是一個身著雪白道袍，衣袂飄飄，長發高束的俊逸男子，正溫柔似水地看著自己。男子頭頂，竟赫然標注著幾行字——

　師兄：凌以筠

　當前好感：情深意長

　凌霄：“……。”

　他神情中帶著些古怪地看著這個目光熱切地盯著自己的男子，心道剛來便碰著個斷袖。

　他對這種覬覦自己的男子向來沒什麽好臉色。他冷聲開口：“你……”

　聲如黃鸝出谷，婉轉悠揚，又帶三分輕柔的愁緒，撩撥在人耳邊，似有似無地撥動著人心弦。

　凌霄瞳孔驟縮。

　這聲音……是我的？

　接著，一隻胖得喘不上氣的長毛橘貓動作輕盈地跳上了他的床。

　“現在為宿主導入世界設定和故事情節！請宿主注意查收當前任務噢！”

　接著，凌霄面前的虛空裡便出現了一條進度條。他下意識地側目看著那個正熱切詢問自己身體狀況的師兄，發現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進度條，也並未對這隻突然出現的橘貓產生疑問。

　想來這個進度條只有自己能看到。

　他放低了聲音，簡略地對對方的關系作出了回應：“已無大礙，多謝師兄。”

　……無論如何壓低，這聲音都清脆婉轉，讓人聽來作嘔。凌霄臉色又差了幾分。

　就在這時，面前的進度條讀取完畢。

　而那位名為凌以筠的師兄，開口溫柔道：“師妹且放心，安心休息吧。你那個仗勢欺人、打殘了外門弟子的逆徒，已經被押走了，執法堂長老會替你懲處的。”

　作者有話要說： 橘貓：我覺得我這個系統弱了一點。

　凌霄：沒關系，但你胖。

　橘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