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幼鳶說有話跟時冶聊,讓時悅和時冶換個位置。
被驅趕到前排的時悅孤苦無依地握著手機, 這許幼鳶和時冶坐到一塊兒嘴就沒停過, 挨在一起小小聲說話, 時悅想聽她們說什麽都聽不清。
還沒結婚呢, 許幼鳶就開始有話隻跟姐妹說了, 這還得了?
結婚!這婚非結不可了!
時悅盤算著到家之後拿了戒指,該在什麽樣的浪漫場景下求婚, 被求婚的許幼鳶會是什麽表情。
載具事件終於過去了,許幼鳶沉冤得雪, 這事兒雖然沒有如同當初載具事件一樣轟動, 但是現在遊戲行業裡大家都知道許幼鳶是被劉鋒栽贓陷害。如今真相公告天下,許幼鳶也在爭取重塑宇宙甚至是整個SQUALL, 和SQUALL的董事會談了好幾次。
當初許幼鳶一直下定不了決心和時悅在一塊兒,現在一切風波都已經平息,時悅就算來一場高調的求婚, 她也沒有什麽理由好拒絕了吧?
時悅聽過許幼鳶姐妹淘們說過太多十年伴侶毫無激情的案例,她發誓要永遠和許幼鳶保持熱情, 永遠不要讓生活變得沉悶無聊。
時悅在那兒計劃著如何求婚, 許幼鳶和時冶還在辯論小佟究竟是不是彎的,當初小佟一系列行為到底是出於友情還是愛情。
“十多歲的小姑娘成天膩在一塊兒多常見啊, 你不能因為這就說人家是彎的。”許幼鳶有理有據,“那年頭同性還不能結婚,大眾同性意識都還是啟蒙階段,小佟是轉學來的, 想在新環境裡找個女生朋友一塊兒玩,送送麵包看看演出什麽的,太正常了好麽。而且人家一沒表白二沒做什麽出格的舉動,最重要的,第三,你覺得咱們這回回來是做什麽來的?參加她的婚禮!結婚對象男的!人家根本就是直的好麽?”
時冶“呵”了一聲:“都什麽年代了,人家雙性戀不行嗎?彎的一輩子就要是彎的?”
許幼鳶還想說什麽,時冶讓她打住:“行了,你就自欺欺人吧。人家只是邀請咱們參加婚禮,又不是另有所圖,你能不能不和我在這兒辯論了?”
許幼鳶道:“希望你妹找我麻煩的時候你也能站在我這兒,理直氣壯地幫我說話。”
時冶想象了一下和時悅爭鋒相對的場景,小心臟噗噗直跳,安靜地拿起雜志翻看,無事發生。
許幼鳶:“……”
車到站,從到達口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時家父母。
“你們怎麽來了?”時悅一隻手握兩個行李箱,讓時冶的包也放在上面,她一個人單手搞定。見爸媽來了她還有點驚訝。
時家父母也愣住了,還是時爸爸反應快,立刻道:“我和你媽待在家也沒事乾,你們難得回來,還不能來見見女兒麽?”
時爸爸要接過時悅手中的行李,時悅沒讓:“等會兒,我沒跟你們說要回來啊。”她回頭看時冶。
時冶直搖頭:“我也沒說啊!”
這回回來參加同學婚禮,她們本身就沒想回家住。每個月回家住兩次,每次爸媽都念叨這個嘮叨那個,想睡會兒懶覺大早上也被拽起來吃早飯。
作息習慣和父母不同這點時冶最難受,所以這次回家沒跟爸媽提,就是想著能在外面舒舒服服待著,何必回去聽一耳朵教育。
誰能想到一回家居然在車站和父母偶遇,是真尷尬。
見爸媽臉色也不自然,時悅大概猜到是什麽事了:“你們等的不是我們?在這兒等誰呢?”
還沒等時爸時媽回答,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老時啊,久等了!”
許幼鳶回頭一看,正好和她爸對視上。
帶著漁夫帽的許毅樹在和女兒對視的那一刻,笑容漸漸凝固,肩頭的包滑到了手臂上……
時家。
不期而遇的兩家人坐到一塊兒等著開飯,氣氛僵硬。
“我說你也是,爸……不就是想要回來玩兒麽?想喝酒想玩無人機?不就那點事,有什麽不能讓我知道的?還非得偷偷跑回來。”
許毅樹清了清喉嚨:“你不也偷偷跑回來的麽。”
許幼鳶:“……”
時悅將剛做好的菜從廚房端出來,笑眯眯地問許毅樹:“叔叔中午喝點兒?”
許毅樹還沒來得及開口,許幼鳶就將她懟回去:“幹嘛惦記著讓我爸喝酒!”
許毅樹笑容消失:“你看,這就是不想告訴你的原因。”
“我不是絕對不讓您喝,逢年過節的可以喝兩口,平日沒事乾就喝,不合適吧?”
許毅樹沒再說話,乖乖吃飯。
時悅他爸歎了一聲,道:“幼鳶啊你說得也沒錯,你爸退休了,平時真的挺沒事乾的,他一個人在你那邊待著,住著大房子衣食無憂,可是你那麽忙也沒時間陪他,他自個兒待著的時候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要喝兩杯怕你生氣,不敢喝。這不,實在待不住了也怕你不開心,回來找我們玩兒也是偷偷摸摸。我和你時阿姨作證,老許回來只是想找老朋友聊聊天釣釣魚,沒想偷喝酒。”
沒想到時悅爸爸會說這些。
許幼鳶看向她爸,許毅樹兩鬢不知道什麽時候全白了,人也瘦得跟猴似的,臉上是帶著笑容,可是許幼鳶能感覺到她爸沒前幾年她媽還在的時候那麽精神了。
回想了一下,將她爸接過來之後讓他一個人住在大房子裡,是住得舒坦了,每周也去看看他,但家裡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是怎麽度過的?
每回說去看他的時候,哪一次他不是提前站在小區門口,一等就是個把小時?
想象一下,有朝一日如果時悅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子女還這不讓那不讓的,日子該多難熬?
許幼鳶沉默著,許毅樹揚著聲調“哎”了一聲,笑道:“幼鳶和小時都是好孩子,幾乎每個周末都會過來看我的,她知道我表現好,不會偷喝酒。我就是閑不住想出來走走,正巧大家都碰上了。小長假一塊兒過,也挺好的。”
許幼鳶在時悅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時悅點點頭,去拿了瓶酒。
許幼鳶把酒拿來,倒在一口杯裡,放到許毅樹面前。
許毅樹吃驚地看向女兒。
許幼鳶道:“上個月體檢不是一切都正常麽,偶爾喝個一二兩的沒事兒。我相信你能控制得了自己,我能你也能,對不?”
許毅樹沒想到女兒會這麽說,眼睛有點兒濕,趕緊把手裡的酒一口悶下去。當著孩子們的面淚奔像什麽話。
“行了,慢點喝。”許幼鳶勸他。
“哎哎,好!”
時悅靜靜看著許幼鳶,她正是喜歡許幼鳶身上的成熟感。
有時候活潑脾氣又大,但是大多數的時候許幼鳶是個讓時悅在方方面面都心儀的成熟的大人。
吃完晚飯,許幼鳶和時悅出門散步。
她們自小在這兒長大又是知名人士,小區裡的叔叔阿姨都認識她們,走兩步就被圍觀一次,鄉裡鄉親拉著她們的手問起來沒完,還非常熱情地邀請她們上家裡做客去。
許幼鳶和時悅只是想出來走走消消食,沒想到食還堵在胃裡,她們人也被堵在小區中寸步難行。
時悅臉上掛著笑容,一邊特別客氣地回答老鄰居們的問題,一邊拉著許幼鳶拿出了競走比賽的架勢,殺出重圍,快步溜到小區外。
好不容易將人群甩到身後,時悅算是松了口氣:“跟一群喪屍搶食物一樣,嚇不嚇人啊。”
許幼鳶被她逗笑:“你也太沒禮貌了吧。”
“你倒是別笑啊。”
牽著手往小區南邊的小河岸走。
這裡的河岸自然和南江的壯闊燦爛的江景沒法比,卻多了一份寧靜祥和。
時間在這裡靜止了。
許幼鳶說她小時候常來這兒玩,河岸除了修高了堤壩之外,幾乎沒什麽變化。
“這麽巧。”時悅說,“我小時候也喜歡來這兒。”
“你小時候和我小時候不是一個小時候。你來這裡的時候我都離開老家了。”
“是啊,還一去不回。”時悅指著前面一棵老榕樹說,“看到那棵樹了麽?我以前喜歡到那棵榕樹下待著,寫寫代碼看看書什麽的,也想你什麽時候會突然想起和我的約定,會回來找我。”
許幼鳶瞥她:“怎麽這麽記仇?我後來不是補償你了麽?”
時悅:“我沒記仇啊,這不是在賣慘麽?好讓你老人家知道我對你多一往情深。”
許幼鳶左右看了一圈,沒人,立即將她拉過來,掀起衣服給她看留在肋骨上的傷疤:
“看到沒有,我一往情深的證明。”
時悅小心地摸著傷疤,早就已經結痂脫落了,依舊能清楚地分辨712這三個數字。
時悅和許幼鳶十指相扣,坐到榕樹下,靠在許幼鳶的肩上跟她說:
“你知道麽……在本我遊戲裡有個場景,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loser。沒有暗廂沒有NCOUNT,更沒有你,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姐覺得我是爛泥扶不上牆,而你也不正眼看我,咱們倆根本就沒走到一塊兒。那時我真的很慌,前所未有的慌張,覺得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即便回到現實之後這段時間裡,時不時還會想起你和別人開開心心慶祝周年的場景。想到你屬於別人,我就特別難過……”
許幼鳶發現她們背靠的這棵榕樹和時悅暗廂房間裡那棵樹很像。
其實時悅這個人在不了解她的時候覺得她很厲害很神秘,但是了解之後發現她其實就是個小孩,只不過這個小孩比一般人更加專注,也更有恆心。
許幼鳶側過頭,吻她。
時悅沉醉在許幼鳶細致溫柔,又難得帶著濃烈佔有欲的熱吻之中,心頭髮熱,忍不住著急——這麽浪漫的場景,絕好的求婚機會,可是她的鑽戒還在路上!
定好了晚上11點送達,到時候騙許幼鳶去洗澡她就下樓拿快遞。
誰能想到她們感情這麽好,根本等不到晚上就瘋狂浪漫呢?
時悅隻好按捺住躁動的心,捧著許幼鳶的臉先吻個夠再說。
許幼鳶發現時悅越來越興奮,這兒雖然人少,但也不是絕對沒人來,趕緊叫停。
“嗯?你確定要停下來……”時悅癡癡地看著許幼鳶,雙眼都失焦了,卻被許幼鳶無情地潑了一盆冷水:
“氣氛好又怎樣啊,咱們在外面!人來人往的!”
“沒人。”時悅說著又要往許幼鳶的懷裡鑽。
“哎喲大寶貝兒我求你了,現在沒人不代表一會兒沒人,能不能回家再鬧?”
時悅聽出許幼鳶是在真誠地拒絕,不是玩欲拒還迎的情趣,隻好強迫自己停下來,沮喪地坐到一旁。
許幼鳶和時悅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小孩兒的熱情和粘人一如既往,完全沒有退燒的跡象。
舍不得時悅不開心,許幼鳶摸摸她腦袋說:“都說了回家再鬧,就一定讓你好好鬧,行麽?”
時悅還悶悶不樂,許幼鳶貼上去小聲道:“今晚隨便你折騰我都配合,好啦?”
時悅雙眼立馬賊亮:“這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看你這沒出息的樣。”許幼鳶哈哈笑。
“沒出息,我說過了,在我老婆面前我永遠沒出息。”
許幼鳶:“回家之前你要先陪我去個地方。”
時悅當然樂意陪許幼鳶去任何地方,不過許幼鳶帶她來了個出乎意料之地。
紋身店。
這家紋身店在市中心友度商城的頂層東南角,位置挺偏,七扭八拐還得穿過一條走廊才到,許幼鳶和時悅根據網上的地圖找了半天才找到。
紋身店有三個房間,其中一間關著門,裡面應該有客人。
老板坐在前台的位置,本來在畫畫,見有人來了親自過來接待。
老板是個年輕女人,黑色短發看著普通,實則搭理得非常細致,眉毛修得很細,長眼薄唇,很像遊戲人物。
許幼鳶說她就想要紋三個數字,老板問她想紋在什麽地方,她說肋骨上。
老板回頭認真看了她一眼道:“紋在那裡挺疼的。”
“沒關系。”許幼鳶說,“遮疤。”
“哦,行。”老板將電腦窗口投在空中,有好幾個數字風格讓她選擇。
許幼鳶讓時悅選,時悅選了一款比較銳利的字體,老板將字體效果投在許幼鳶的肋骨上,讓她看看是否喜歡。
“你說呢。”許幼鳶問時悅。
時悅說:“我覺得還是別紋了,疤會慢慢淡下去,紋了就是一輩子。”
“沒事兒。”許幼鳶說,“我就是要一輩子。”
時悅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老板暗中姨母笑,帶她們兩到裡面的房間,讓她們等一會兒。
“你是為了我紋的嗎?”時悅坐在沙發上問她。
“你這話說的,不是為了你還能是誰?”許幼鳶說,“我把這個數字紋在這兒,就是讓自己記住,以後絕對不會做任何事情讓你失望。”
時悅美滋滋的恨不得拿喇叭告訴全世界許幼鳶有多可愛,多得勁。
還沒開始嘚瑟,許幼鳶就補了一句:“免得你回頭又拿這事兒說我。”
時悅:“……”
就3個數字紋得很快,一次成型。
紋身用時不長,許幼鳶全程隻皺了一次眉頭。老板說她挺勇敢挺能忍。
時悅看著那三個對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數字刺在許幼鳶的皮膚上,成為她的標志,心裡生出一種踏實的歸屬感。
下次刹那一瞬之間,對於“許幼鳶是我女朋友”這件事仍然會感到不可思議之時,時悅便有了化解這份不真實感的有力武器。
紋完之後的效果她倆都十分滿意,要離開之前老板問她們能不能合影。
“許小姐和時小姐是咱們城裡出來的名人,能光臨小店實在很榮幸。”老板說,“不瞞你們說,我也是重塑宇宙和暗廂的狂熱玩家,之前暗廂賽季我也參加了,可惜沒能進入競賽階段……”
許幼鳶和時悅大方和老板合影,離開紋身店的時候已經10點過半了。
紋身的位置包了透明防水貼,老板交代需要24小時之後才能揭下來。
她們倆回了許毅樹那邊,時悅舍不得和許幼鳶分開,今晚就在她這兒睡。
馬上就要到約定的送貨時間了,一到家時悅就催著許幼鳶去洗澡。
“這麽著急幹嘛?你有事?”許幼鳶對時悅的行為非常敏感。
“沒事。不過……”時悅湊到她身邊聞了聞,說,“你一身的汗味,趕緊洗了。”
許幼鳶心驚:“真的假的?”
“這麽熱的天有汗味很正常啊。我還等著和你完美鑲嵌呢。”時悅話中有話,笑得猥瑣,許幼鳶想起自己承諾過什麽了,時悅這會兒說的完美鑲嵌,估計是另一種鑲嵌模式。
行吧,許幼鳶拿著衣服去洗澡,許毅樹戴著老花鏡從臥室出來,問時悅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宵夜,他去煮。
時悅還真有點餓了。
“面條行不行?”
“叔叔,加個蛋!”
許毅樹哈哈笑:“好咧,再給你加兩片火腿。年輕人胃口好,真羨慕。”
許毅樹去煮宵夜了,時悅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14分,快遞還沒來。
主動打電話過去問,快遞向她道歉說:“不好意思時小姐,您要的那款得調貨過來,最遲明天中午12點給您送去行不行?”
得調貨不早說……
時悅求婚台詞都在腦海中排練一萬遍了!而且她明天中午要和許幼鳶參加別人婚禮去。
時悅:“明天中午12點一定能送到是麽?”
“是的是的,一定。”
“那我得改一下收貨地址。”
興奮一晚上的心落回了平地,說不失望是假。
時悅化悲痛為食量,一大碗面全吃完了不說,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許幼鳶洗澡出來的時候見許毅樹向她比了個大拇指。
許幼鳶:“幹嘛?”
許毅樹道:“小時吃飯爽快,是個敞亮人。把你交給她我放心。”
許幼鳶:“什麽鬼。”
時悅吃得多消化快,和許幼鳶鑲嵌個把小時之後居然又餓了。
許毅樹起夜的時候發現廚房亮著燈,走過來一看,時悅在煮水餃。
“叔叔,來點兒?”時悅誠懇邀請。
“嗝!”許毅樹打了個響亮的嗝。
第二天一早時冶就過來了,睡眼惺忪的時悅給她姐開的門,嫌她來太早。
“你這白眼狼,還沒結婚呢就成天擠鳥姐家。”時冶說,“我給你們帶早餐來了,你愛吃的那家油餅和拌粉,還有豆漿。”
時冶舉起保溫瓶,時悅立即接過來,在她臉上一吻:“謝謝姐姐。”
“也就這時候才能感覺出來你和我有點血緣關系。鳥姐和許叔叔還沒起嗎?”
“叔叔起了,幼鳶還在賴床,你坐會兒我去叫她。”時悅將早餐倒在碗和杯子裡,飛入臥室趴許幼鳶身上,啵啵啵好幾個連環吻把許幼鳶給嫌棄醒了。
“你簡直是野豬……”許幼鳶眼睛都還沒睜開,伸手擋在臉前。
“白菜,快起床了,我姐帶了早餐來,吃完就去參加婚禮了。”
許幼鳶雙掌夾著時悅的小臉蛋,眯著眼睛問她:“是我的錯覺嗎?從昨天開始你就格外興奮。有什麽陰謀?”
沒想到許幼鳶居然這麽敏感,時悅趕緊撇清:“哪有什麽陰謀,就是回家了開心。起來吧,你還得打扮打扮呢。”
“打扮什麽啊……別人結婚又不是我結婚。”
“誰知道呢,沒準的事。”
一頭亂發的許幼鳶:“?”
一家人吃了早飯出發去酒店,路上時悅還問許幼鳶結婚的人是誰,能專門回來參加她婚禮關系肯定不錯,以前怎麽沒見她提過。
該來的總是來了……
許幼鳶說:“是你姐的好朋友,阿芙這不是忙得沒時間回來麽,你姐就將我拉來了。”
時悅用“你真可憐”的目光投向時冶。
時冶能說什麽?只要時悅將醋壇子好好抱著別打翻,可憐就可憐,她認了。
小佟這是第一次結婚,算是晚婚,在市裡一家五星酒店辦的,一進酒店大堂,十幾對新人的人形立牌擺著,不愧是小長假。
她們找了半天才找到小佟的,確定了地點,往3號宴會廳去。
走到宴會廳門口看裡面擺好了幾十桌,挺熱鬧。
許幼鳶她們正要進去的時候,時悅的手機響了。
快遞終於來了!
“你們先去,我接個電話。”時悅拿了手機往外走,時冶和許幼鳶正要進去的時候,時冶被一群人叫住。
“你先過去吧。”時冶對許幼鳶說,“我以前排球隊的老隊友,聊會兒就來。”
許幼鳶獨自坐到角落那桌,對面坐了三五個人,全都是老同學。
以前中學的時候許幼鳶內向,沒什麽朋友,就和時冶的關系好,小佟是另一類可以聊幾句的朋友,其他的只能算不太熟悉的同班同學。
她剛坐下就有人認出她來了,手裡的瓜子都不磕了,大聲向她打招呼:“你是許幼鳶吧?”
許幼鳶看向對方,眼熟,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對方叫什麽名字,迅速將笑容拉起來:“好久不見。”
“哎呀,你怎麽瘦成這樣了!”
“什麽?她是許幼鳶?這麽瘦了?”
“真的,要不是在網上見過你現在的樣子,我真認不出你來了!”
幾位老同學迅速向她靠攏,問長問短。幸好沒有一個跳出來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這種考驗許幼鳶記性且讓大家都難堪的問題,許幼鳶倒也能應付。
一群人聊以前上學時候的事,聊從四面八方聽來的關於許幼鳶的八卦,很多八卦都是早八輩子,甚至是載具事件剛發生時的八卦了,看來大家年齡是大了,消息滯後,許幼鳶也只能撐著笑容勉強回應。
“所以你離婚了房子也賣了,現在都住在哪裡?在外面租房住還是回來發展啦?”
有一個女同學特別關心她的私生活,開始瞎打聽。
許幼鳶對這位女同學還真有點印象,這人姓余,外號小魚,以前就喜歡說學校裡各種傳聞,還老笑話許幼鳶胖,給許幼鳶起過不少綽號,想要不記得這人也難。
許幼鳶回復她說:“沒有,還在之前的城市。”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再結婚啊?年齡不小了,就算離過一次婚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再嫁吧?有考慮過個人問題麽?”小魚將許幼鳶身邊的人擠開,坐了過來和許幼鳶面對面,看這架勢打算將她的私事一挖到底了。
“結婚啊,這事兒不急。”許幼鳶喝一口茶水,並不想和她說太多,表現得很冷淡,希望小魚是個有眼力見的,知難而退吧。
誰知對方是有備而來,聽她這麽說立馬跟開了機關槍一樣開始掃射:“怎麽不急,你都多大了!我記得你和我同年,還大我半歲吧?今年35了虛歲36,沒孩子吧?”
沒等許幼鳶再開口,小魚一把握住她的手:“給你說,你現在再不找回頭可就真來不及了。女人麽,別太要強也別太挑剔,你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趕緊找個適合又可靠的人嫁了,下半輩子才有著落。”
旁邊有人笑道:“小魚,你是來給人介紹對象的麽?”
“我還真有合適的,簡直是為許幼鳶量身打造的。”小魚轉回頭對許幼鳶說,“我哥,你還記得麽?以前籃球隊的後衛,長得特別帥。”
“得了吧,就你哥那身高和三角眼還叫帥,那我哥都能上天了。”
“能不能閉上你的嘴了?”小魚對旁邊愛插嘴的人怒道,“我哥雖然不算特別高,但是和她配還是綽綽有余!最重要的是我哥可是頭婚!不是二手的!”
許幼鳶見多了這種人,一點都不生氣,倒是想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小魚繼續誠懇推銷:“我哥年紀也不大,40出頭,雖然不算特別有錢,但是在城郊也有套小一居,夠住了。他沒結過婚也從來沒好高騖遠想著去什麽大公司大企業搶飯碗,是個踏實人,社會關系簡單。畢竟過日子麽,踏實最重要。”
看許幼鳶笑了,小魚更嚴肅道:“你們先見一面,以後的事情可以再談。下午怎麽樣?一會兒這邊結束了你跟我走,直接上他家去,讓他給你做點兒好吃的,露兩手。我哥做的可樂雞翅可好吃了。”
“其實是這樣,我已經有未婚妻了。”許幼鳶說。
“未婚妻?”小魚皺起眉,低低地“哎呀”了一聲,“你還在和女人胡鬧麽?上一次離婚還沒接受教訓啊?女人和女人哪能過一輩子?我都看新聞了,你房子都被你前妻騙走了,你還執迷不悟呢?聽老同學一句勸,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女人真耽誤不起。”
許幼鳶知道,和小魚抱有相同觀點的人有很多。
結過一次婚就是二手貨,年齡大了就貶值,同性之間過不了一輩子,都是鬧著玩的,不靠譜。
不用說2036年,就是再過10年20年,人類都走出太陽系了,依舊有人喜歡用這些觀念去衡量他人。
許幼鳶看向面前的茶水杯,想著要不要直接潑過去,在小佟的婚禮上鬧這一出。
心思還沒轉一個圈,一隻雪白的手握住了許幼鳶的手腕,將她拉到懷裡。
小魚手中一空,愣住了。
“時悅。”許幼鳶回頭看,“你去哪兒了?”
時悅盯著小魚,恨不得用眼睛將她吃了:“我去買鑽戒了。”
“鑽戒?”許幼鳶震驚。
小魚也嚇著了,這仙女誰啊?看上去20出頭,一身的名牌……而且為什麽還有點眼熟?
時悅啪啪啪將三個鑽戒盒子打開,擺在桌上:
“不知道你喜歡哪款我就都買了。親愛的,我知道這樣求婚太匆忙也太簡陋,可是我實在等不及。這兒最大的鑽戒就3克拉,委屈你了。”
小魚眼睛都要被三顆鑽石晃瞎,問她:“你誰啊?”
“時悅。”時悅自報家門,“許幼鳶未婚妻。”
小魚沒聽說過這人名字,卻聽到身後有人小聲叫起來:
“時悅!不是NCOUNT的老板麽?天才少女,身價百億!”
身價百億?
小魚徹底噎住,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挑哪句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