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陸憲明相當虛弱地從醫院回來,又在宿舍躺了一天才勉強恢復原來的體力, 諾林給他買了午飯送去,見舍友明顯憔悴了些,胸中對道具的好奇愈演愈烈, 但到底忍住了。
醫院注射抑製劑的流程在Omega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畢竟又有幾個Omega能像諾林一樣一開始就能有Alpha幫忙解決。諾林十分慶幸他遇到了雷哲,不然以他對那個玩意的抗拒程度,就算被折磨死也肯定不會用道具來給自己解決生理需求的。
然而似乎被陸憲明的信息素干擾了, 諾林這些天一直情緒不太穩定,很多時候莫名其妙地想要發脾氣, 他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刻打開終端的信息素水平測試, 結果顯示他血液中信息素的濃度比平日裡要高上一點。
高的不多, 也就零點九個百分點,剛剛超出正常水平,諾林琢磨著自己可能真的要跟著qing了, 給雷哲如是說明,叫他提前做好準備, 特別是避孕的準備。
他可不想再生孩子了, 至少短時間內絕不!
雷哲連聲答應,表面上剛正不阿, 背地裡都快興奮地上天了, 問安德烈要了好多資源, 整天晚上躲在房間裡“補習功課”,希望能借這次機會把平時諾林死活不願意嘗試的姿勢全都試驗一遍。
而諾林則抓緊發qing前的時間,努力學習高等數學,到了十二月就意味著考試周和寒假也近了,他專業課和其他通選課的成績都非常優異,只有一門高數,每節課都掙扎在聽不懂的邊緣上。
阿爾文想幫諾林補補,諾林婉拒了他的熱情,一是避嫌怕雷哲在吃醋,二是他真的太難教,就連雷哲這個學霸都拿他無可奈何,就別讓人家再被他逼得發瘋了。
雷哲每周都去空辦公室雷打不動地給諾林補習三次,諾林學得多刻苦他全都看在眼裡,一道題型別人聽一兩遍就能懂,可諾林得把這個數字乘五,當時好不容易會了,過上一星期又呆著臉不明所以了。
事到如今雷哲不得不承認他數學分析老師曾在課堂上說過的一句話:有的人,就是天生不適合學數學。
還好等到大二就不用學數學了。每次抓狂時雷哲都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要不再繼續教上一兩年,他真的能崩潰。
諾林最開始不是沒想過找個老師給他補,但後來一想,對於數學他不求成績多優異,只求別掛科就行,總成績可以靠專業課拉上去,就讓雷哲幫忙弄了,誰知道如此艱難。
這天雷哲實在被他氣極了,張口就說他腦子不好使,諾林學不會自己也難過,再被他一說,想到越來越近的考試周,既害怕又緊張,埋怨自己實在太笨,忍不住捏著筆默默地哭了。
雷哲拿著紙在一旁給他寫完整的解題步驟,唰唰唰寫完之後見諾林低著頭,面前的書本上有幾個深色的圓點,還在不斷地往下掉淚珠子,愣了一下,碰了碰他肩膀:“你哭什麽啊。”
他不問還好,一問諾林徹底炸了,諾林從小到大哪裡經歷過這樣就算在努力也收獲甚微的事情,哇的一聲哭出聲,眼淚止不住地劈裡啪啦往下掉。
雷哲被他給整蒙了,簡直哭笑不得,趕緊把諾林擁在懷裡,好聲好氣地安撫:“哎呦好了我錯了,都怪我,我以後再也不說你了。學不會就學不會吧,大不了這次考試不過,咱慢慢的學,學上個兩三年的,就這點東西,應付個考試還不簡單嗎?遲早都能過的。”
“我不!”諾林立刻大聲叫道,激動得海豚音都快出來了,他緊緊抓著手中的筆,哽咽道:“我不要學上兩三年,我這次一定要過!我絕對不會再學這玩意了!”
雷哲既心疼又好笑,他努力憋著笑聲,正色道:“既然有這個決心就別哭了,咱的目標不高,就一個,爭取把考試弄及格了,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在這裡哭,不如抓緊時間,我把這題再給你講上兩遍。”
諾林吸吸鼻子:“我好怕會不及格,我學不會自己就已經很著急了,你竟然還說我笨,你到底什麽態度啊。”
雷哲無奈地和他對視兩秒,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終於沒忍住笑了,“行,我態度差,講題講題,今天不說你了。”
諾林哼哼兩聲,把胸中洶湧澎湃的負面情緒憋回去,用雷哲的袖子擦乾眼淚,再一次勇敢地面對這些快把他難為死了的數學題。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諾林暈頭轉向地站起來收拾書包,突然雙腿一軟,差點沒摔倒磕在桌子上。
雷哲立刻架住他一隻胳膊,緊張問道:“怎麽了?”
熟悉的熱流開始席卷他全身,他悶哼一聲,攥著桌沿的手收緊,望向雷哲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求助,略一猶豫,小聲道:“我可能……要那個了。”
雷哲:“……哪個?”
諾林惱了,剛想問雷哲他“長鼻子幹什麽用的!”,就見Alpha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充滿了不懷好意。
雷哲一把拎過諾林的書包,問:“還能堅持嗎?你把阻隔臂環的閾值調高一點,咱這就回家。”
“可以的。”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諾林本以為他可以按照最好的情況一兩年不被發qing困擾,不曾想距離生下瑞秋才過去八個月,就要迎來又一次特殊時期。
興許有不少被陸憲明的信息素刺激到的原因在,不過這也側面充分說明他身體恢復得很好。諾林和雷哲急匆匆離開了學校,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起商量了各自的請假理由,雷哲實話實說自家Omega發qing期到了需要他陪伴,諾林這邊就不行,正常度過發情要三到七天,而抑製劑注射只要兩三天,他根本沒法用要去注射抑製劑的理由請假。
雷哲:“你就給你的導員說你要和男朋友一起度過發qing期吧,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誰。”
諾林一口否決:“不行,我們兩個本來匯演的時候就露馬腳了,現在發qing還撞在一起,肯定會被懷疑的。”
雷哲:“那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反正導員知道你是被校長塞進來的,我給校長說一聲,讓他給你請假吧,他和我爸是好友,知道我們倆的關系。”
諾林心中一驚:“那多不好啊。”
雷哲:“有什麽不好的?”
諾林小聲道:“我總覺得利用這麽重要的人際關系去做請假的小事,有點不太好。”
雷哲嘖了一聲:“你看,你自己都說是小事兒了,又不麻煩,我給他發個消息就能辦,等著啊,我這就給他說。”
雷哲把拜托校長請假的消息發過去,道:“他晚上會集中處理消息的,你是我皇子妃,發qing可是大事兒,這樣的請求他一定不會拒絕,你就放心吧,乖。”
諾林輕輕嗯了一聲,望著窗外的燈火通明,熟悉的景物飛馳而過,又給陸憲明說了一聲,這幾天都不回宿舍了。
陸憲明剛洗完澡正在和人聊天,立刻回了個“吃驚”的表情,他可沒忘記前幾天初.潮時強烈的渴望幾乎要將他折磨瘋了,現在想起還止不住後怕,憂心道:“好,你現在情況怎麽樣?和雷蒙德在一起嗎?”
諾林:“嗯,我們剛到皇宮,有他照顧我,放心吧。”
諾林有自己的Alpha照顧,肯定不會像注射抑製劑那樣難過,想到這,陸憲明稍微放了心。
熱潮一直在,但還好維持在諾林神志清醒的程度,估計到深夜才會正式開始。身體的自體清理開始,諾林已經沒了任何吃東西的胃口,喝下兩支營養液補充能量。
雷哲就在他旁邊,就算有信息素阻隔臂環,因為發qing而格外敏感的Omega也能清晰嗅到信息素的味道,諾林強忍著想要把他撲在牆上扒他衣服的衝動,勾著雷哲的一根手指,反覆地摩挲他略微粗糙的指腹,試圖給予自己些許寬慰。
兩人抓緊時間去嬰兒房看望瑞秋,等發qing正式開始後,為了避免強烈的信息素對嬰兒的第二性別發育造成影響,他們就不能再過來。
阿蘭也在,正彎腰親吻小瑞秋的額頭,笑容溫婉慈愛,瑞秋伸出小手摸摸她的臉,阿蘭身上Omega溫和的信息素味道讓她咯咯直笑。
“殿下,諾林少爺。”見兩人過來,她忙屈膝行禮,敏銳地嗅到諾林身上的味道,驚訝道:“諾林少爺不是才剛過了八個月嗎?怎麽就……”
諾林笑著回道,也很無奈:“大概是我身體太好了吧。”
雷哲走到嬰兒床邊,把瑞秋抱起來,凝視著她和自己相同的煙灰色眼睛,笑道:“之後將近一個星期都看不到爸爸們,小家夥可別難過啊。”
瑞秋不明白,但兩個爸爸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讓她很開心,含含糊糊地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往外蹦:“爸、爸!”
阿蘭在一旁微笑地看著這一家人,諾林靠坐在嬰兒床邊,摸摸瑞秋的腦袋,確認她頭骨沒睡變形,雷哲想法設法地不停逗著瑞秋說話。這個從十三歲起就被她陪伴著長大的少年終於獲得了最想要的幸福,她暗自輕輕歎了口氣,徹底下定決心,上前一步道:“殿下,我今天是過來告別的。”
“告別?”諾林和雷哲都怔住了,房間中安靜下來,一時間只剩下了瑞秋軟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