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消息彈出來，是今天的另一位壽星，米契爾給他說話了。

　米契爾：生日快樂啊，我的寶貝弟弟。

　雷哲無語，知道米契爾是故意逗他的，只是回道：你也是啊，生日快樂。

　米契爾：我們倆的成人禮是要舉國歡慶的，我本來以為你會回來，這下可好，晚上宴會的時候記者要是發現你不在，還不知道要怎麽編呢。

　雷哲：隨他們怎麽編吧，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了。

　米契爾：也是，不過今天你不在，所有的好東西都變成我的了，你確定能接受嗎？

　雷哲：隨你，反正我今天在這裡也有人給我過生日了，我過的好著呢。

　“一猜就知道你在這裡。”諾林的聲音從斜下方傳來，雷哲關上消息界面，也不管米契爾會不會把他的回復理解成氣話了。

　諾林爬上房頂，拍拍手上的土，坐在他身邊，輕聲道：“就不該把這個好地方告訴你的，都被你給搶了。”

　“一起上來吹著風看星星不好嗎？”

　“是挺不錯的。”諾林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攥了很久的小盒子，放在雷哲掌心，佯裝滿不在乎道，“喏，給你的生日禮物，打開看看吧。”

　雷哲看了他一眼，打開盒子，看到白色的絨布上安靜躺著一串小彩石手鏈。

　手鏈是由二十八顆大小相同的球形彩石串成的，這樣的石頭雷哲在那條橫穿了農場的小溪裡看到過無數，但它們的每一顆都是那樣的晶瑩剔透，色澤絢麗。

　他把手鏈拿起來，摩挲兩下，感覺到貼近手腕的那側有凹凸不平的觸感，意識到這是諾林把石頭從小溪裡一顆顆挑揀出來，再小心打磨出的花紋。

　“讓你沒了一條手鏈，再還給你一條。”諾林小聲道，“雖然是用石頭串的，但我覺得還是挺漂亮的。”

　“的確很漂亮。”雷哲把手鏈舉在起，小石頭在星光的映照下暈出不同顏色的美麗光暈，他將手鏈戴在空空的左手腕上，對諾林笑道，“謝謝，你費心了，我很喜歡。”

　兩人並排在屋頂上無言地坐了會兒，諾林用力咬了下嘴唇，終於下定決心，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下外套衣領，拉了雷哲胳膊一下，輕聲道：“我還有樣東西要送給你……也算是送吧。”

　“什麽？”雷哲望著他如同星光般澄澈的湛藍色眼睛，站起來。

　“跟我來。”諾林順著豎梯下去，等雷哲也跟著下來，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個手電，給了雷哲一個，朝著夜色籠罩下的後山快步走去。

　兩人沿著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一直走到半山腰，夜正濃，鳥兒大都回巢歇息，但昆蟲的吟哦不曾停歇，小型夜行動物時不時從遠處飛快掠過，身影猶鬼魅般留下殘影。

　諾林漸漸放慢步子，雷哲四處張望著，不明白他想幹什麽，問：“到了嗎？”

　“沒有，你到我前面來。”

　雷哲聽話照做，諾林抬手捂住他眼睛，感覺到少年Alpha的睫毛猛地顫了一下，掃在他掌心。

　雷哲比他要高上不少，要是一直這樣捂著會很累，諾林試了試，還是從口袋裡掏出黑色布條，蒙在雷哲眼睛上。

　“這是做什麽？”雷哲沒有反抗，微微彎下腰好讓諾林更加方便系上布條。眼前一片黑暗，視覺被剝奪之後，雷哲反倒注意到了些平日裡很難注意到的東西。

　比如說風裡帶著山花和露水清冽的味道，再比如說諾林不留神間蹭到他側臉的指腹上有汗。

　諾林沒有回答，他握住雷哲手腕，在斜前方領著他慢慢地繼續朝前走，大概走了二百多米，他再一次停住腳步，說：“到了，可以看看了。”

　雷哲早就好奇的要命，聞言立刻拽下眼前的布條，視線重新明朗的那刻，他呼吸猛然一滯——

　興許是因為地震，山體裂開了一道七八米寬的縫隙，形成一道窄窄的峽谷，無數發著淡藍色熒光的蝴蝶從山谷中翩飛，短暫落在枝頭，草葉或者石壁上，又在微風中再次安然起飛。

　恍若置身於某本童話書的文字中，又或是在漫無邊際的夢裡，雷哲並不是從未見過這般美麗夢幻的景象，只是這故事，或者說這夢裡有能讓他神魂蕩漾的人陪在身旁。

　於是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無數張開又合上的蝶翼卷起小小的，難以察覺的旋風。滿目都是夢幻的藍色，讓雷哲不由得想起帝國邊境某個保護星球上溶洞中的地下河，那條河流中生長著數以萬計的熒光生物，以自身的幽亮照亮整個地底世界，供給生產者光合作用的能量。

　諾林把兩人的手電筒都關上，於是就只剩下了頭頂從樹葉縫隙中撒下的星光和蝶翅的熒光，照亮兩個少年還略顯稚嫩的面容。

　“我去年在後山玩，晚上回去的時候迷了路，發現的這裡。”諾林輕聲道，“今天你就十八歲了，我沒有什麽能給你的，只能分享給你我喜歡的東西。”

　雷哲放在身側的拳頭攥緊，又猛然松開，他偏頭看著諾林沉靜的側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瘋狂的悸動，終於深吸口氣，低聲道：

　“我——”

　“有件事想給你說——”

　兩人同時開口，諾林一愣，醞釀了許久的告白的勇氣一下子消失了，他垂眼笑了下，道：“你先說吧。”

　雷哲沒有推辭，他手掌無意識再褲縫線上來回摩挲著，道：“我想我應該給你個回禮。”

　“什麽？”諾林話音還未落，雷哲就抬起手，把他眼睛捂得嚴嚴實實的。

　眼前陡然黑暗，不知道為什麽，諾林心跳在那一瞬間猛然加速，腦中立刻閃過無數混亂畫面，但想要抓住時卻只剩下一片空白，如同病入膏肓的芯片上癮者一樣。

　諾林感覺到Alpha少年帶著茶香的溫熱呼吸從他鼻尖掃過，下一秒唇上傳來輕柔的觸感，似有一片羽毛悠然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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