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但從迪士尼樂園出來的時候, 康廷覺得自己累到暴斃。
“你這樣不行啊, 身體這麽差, 有沒有堅持鍛煉?”
謝奇看他一臉冷漠不想說話,就知道他是累得沒法說話了。
在ms基地渡過了無數勤勞日子的謝奇, 此時有理有據, 教育起婷婷。
“晨星他們每天都要鍛煉的, 關隊經常拖宿文樂去打羽毛球,要不然就是去踩跑步機, 再差再差也要去遛遛閃光蛋。唉,婷婷,你不會來洛杉磯這麽久,都沒運動過吧!”
“訓練很忙的……”
“做運動又花不了多少時間。”
“我其實有運動……”
“腦力運動和鼠標運動不算運動。”
“我不覺得……”
“你看看關隊啊!長得高人又帥都是練出來的啊!”
康廷:……
謝奇去ms基地住了幾天, 說話真的是越來越傷人了。
康廷心裡懷念著曾經無腦崇拜自己的謝奇, 一邊對比自己和關泓之間差了幾隻閃光蛋。
他走得腳掌酸脹,滿腦子都是閃光蛋毛絨絨的大狗臉。
比賽結束了,好像可以去ms基地擼狗了。
不知道他們家的小黑喵給不給陌生人玩的,從視頻上看, 康廷都覺得貓仔似乎比狗仔更可愛,這種小傲嬌的毛團子,要是抓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揉, 一定很有成就感。
他這邊沉默的走上雲擼寵的道路, 謝奇卻因為他的沉默心頭一驚。
“婷婷,我錯了。”謝奇認真道歉,“但是你真的很需要鍛煉, 我在晨星是親眼看到全隊按時鍛煉的,我覺得,職業選手的身體很重要。”
康廷伸手扶在謝奇肩膀上拍了拍,“謝謝你從晨星帶來的先進經驗,你不用道歉,我沒有不高興。”
這手一扶上去,他就不想放下來了。
整個人掛在謝奇身上,哎呀哎喲的叫,“我好累啊,我走不動了。”
還好,樂園到停車場的距離累不死他。
終於坐上大巴車,康廷長出一口氣,“明天我就鍛煉。今天算了,走夠了。”
在電腦面前坐久了,突然這麽來暴走一通,康廷是有些受不了。
謝奇上了車,就在不斷p照片,發微博,順便還收了無數ms的新消息。
“宿文樂他們又又又去吃燒烤了。”
“誒,婷婷,他們想約你明天一起去玩。”
“哇塞,你看!閃光蛋穿新衣服了!”
有閃光蛋的話題,總能引發一大堆人的關注。
坐前排和後排的選手都探頭出來,充滿好奇的說:“我看看我看看。”
沒有狗的人特別羨慕養狗的戰隊。
更何況是ms這樣貓狗雙全的。
謝奇說:“你們加我,我發給你們,宿文樂獨家提供的新狗片。”
不過一會兒,謝奇就有了五六個新好友,全是銀城的。
謝奇群發,康廷也收了一份。
有新衣服穿的柴犬,在鏡頭裡看起來蠢蠢的。
主要是,新衣服蠢蠢的。
不知道哪位手工帝,按照麥克雷的沙灘皮膚花色,做出了一件藍花花短袖,連接著紅的短褲,甚至還在腦後縫上了一頂小草帽。
麥克雷本雷了。
閃光蛋甩著身子,小草帽跟著抖動,周圍全是嘻嘻哈哈的笑聲。
“閃光蛋,掏槍啊!”
“不要欺負我們大柴柴,快快,它要打滾兒了!”
因為衣服令它不舒服,閃光蛋在地上耍賴一樣滾來滾去。
布做的小草帽卷成一團,隨著它藍花花的衣服,在地上摩擦。
惹得視頻裡的人和視頻外的人都在笑它。
“霍老師,我們也能養隻狗嗎?”
伍德笑著問。
霍傑說:“回去問問葉總監,如果他同意就能養。”
他這話等於拒絕。
伍德聳聳肩,繼續看閃光蛋。
銀城的氣氛比ms緊張很多。
謝奇感受過一兩次,越發覺得ms是個溫暖的家庭,而銀城……是個機械化的公司。
回基地的路上,康廷已經睡著了。
當車停了的時候,他睜開眼,就看到謝奇跟他道別。
“我先回晨星基地了,婷婷你明天有空就過來玩啊!”
“那我呢?”
“我們呢 ?能來嘛?”
銀城的選手冒出頭來,都很想去ms的基地。
要不然怎麽說ms是owl第一人氣戰隊呢,有閃光蛋和lucky在,誰不想去基地參觀?
“啊,那我回去跟他們商量一下!要是他們同意,大家都來吧。”
謝奇也只是客人,但他覺得ms不會拒絕。
都是從國內出來的兄弟,ms絕對非常歡迎。
帶著銀城全隊的期望,謝奇下車走了。
康廷靠在車窗邊看他獨自往基地的方向走著,沿著這條街道過去,可以看到無數的別墅,再往裡面,就是ms的基地了。
銀城的基地和ms隔得不遠。
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晚飯都還沒做好。
一群小夥子叫著“好餓”“今晚吃什麽”衝進去,剛到客廳,齊刷刷的愣住了。
“額……”
“回來啦?”葉總監難得出現在基地,還和經理坐一起。
然後是領隊、翻譯,還有三位陌生人。
他們的視線掃過這群站在原地等待指令的少年,然後落在了康廷身上。
“康廷,你過來一下,我們有事想跟你談談。”
經理和顏悅色的說完,轉頭道,“伍德、小霍,你們帶選手去訓練室,該訓練訓練,該休息休息,待會再找你們。”
再死板的管理,康廷也能收到隊友各種小鬼臉祝他好運。
他第一次獨自面對這麽多管理人員。
哪怕是曾經到battle forever試訓的時候,也隻用面對教練的挑剔目光而已。
現在,他要面對管理的。
康廷不是很喜歡銀城的管理。
可能是為了新俱樂部讓更有經驗的人運行,大多數人都是生面孔。
他作為選手,沒有選擇管理的權力,只是出於自己對battle forever的眷戀,他覺得以前的經理和領隊更好。
更友善、更溫柔,也更松散。
伍德曾說,他不習慣,是因為散漫慣了。
owl的俱樂部會有正規和嚴密的管理措施,像是齒輪一樣,不會松懈。
康廷覺得伍德是對的。
面對這七位齒輪般嚴格的人的凝視,他後背都緊張得打直,強行讓自己忽略大腿的酸脹。
經理說:“康廷,這三位是大阪的工作人員,待會你收拾一下行李,搬到大阪的基地去。”
開門見山,每句話都有翻譯即時講解給大阪的人員聽。
一點鋪墊都沒有,康廷連思維都凝滯了。
“你說什麽?”
“現在是owl第一階段的轉會期,作為銀城最優秀的選手,大阪46願意將你引入戰隊,成為第二階段的比賽的核心選手。這是管理層的決定。”
康廷的呆愣的表情,足以說明他有多震驚。
也許他該質問,該發怒,該拒絕,可是,他卻很冷靜。
從來到銀城……從battle forever來到銀城,冠以銀城騰飛的名字以後,他聽到過無數的“決定”。
樸濟宇的決定、教練組的決定、還有管理層的決定。
無數的決定,經歷過反駁、質疑、抱怨,最後只剩下一個選擇——服從。
owl不是普通的比賽,它是由巨大的資本建立起來的帝國。
裡面有戲劇性的翻盤、振奮人的爭奪、辛酸苦惱的幕後故事,但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專業化的規則之中。
選手的規則、戰隊的規則、比賽的規則,列出來的條條款款只有一個要求——服從。
任何想要繼續待在這個賽場的選手,必須服從管理、服從教練的每一句話。
哪怕,在選手眼裡,那是錯的。
正如無數殘酷的社會法則,owl依然擁有它殘酷的規則。
選手只是俱樂部的商品,它可以依靠選手獲得大量的經濟效益,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對選手進行培養和包裝,也可以對選手做任何的處置。
解雇、販賣、冷藏任何選手都是它的權力,不需要詢問選手的意見。
在經理說出“決定”,並經過翻譯傳達給大阪工作人員之後。
大阪那位帶隊的中年男人,開了口。
他用著日語特有的腔調,緩慢而認真的說著什麽。
而翻譯會在他簡短暫停的時候,將他的話,告訴康廷。
他說:“我們隊伍一直很欣賞你的能力,在和銀城達成協議以後,已經準備好了翻譯,中英語的,他還會一些日常日語。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隊伍的人都會英語,包括一些韓國選手,生活得都挺好。對了,你認識滕偉嗎?是中國的選手,來自晨星的學院隊啟明星,可能再過一兩周,他也會來到大阪,至少你不會一個人感到寂寞。”
康廷沒有答話。
而經理和葉總監一直在友善的接茬。
“大阪對我們的選手太好了,我相信他會適應的。”
“康廷不是那麽嬌氣的孩子,不過,有同伴的話,可能更方便溝通。”
語氣像極了誇獎學校的家長,極力的表現出一種滿意的態度。
“我能……我能問問為什麽嗎?”康廷終於出聲,直視著他們。
“因為你很優秀,正是大阪需要的自由人。而銀城會進行更大的調整,按照未來的規劃,你很可能坐不上首發的位置,所以,為了能夠讓你有更好的發展,全力施展你的能力,我們和大阪達成了選手轉會協議。”
回答冷酷無情,即使話語裡有著對康廷的認可和誇獎,他也沒有絲毫的高興。
翻譯在小聲的傳達著康廷的意思。
在看出康廷的迷茫後,大阪的人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在這裡等你收拾好東西,當然,你想多留兩天,那麽我們就過兩天再來接你。”
“不用,早點去基地比較好,提前熟悉一下新的環境和隊友,有什麽問題也能早些解決。”經理笑著對大阪的人說,接著轉過頭來,“對吧,康廷。”
“……是的。”康廷垂下視線,手指握在一起。
他不知道,除了“是的”,他能夠說什麽。
說什麽都沒用了。
他被賣掉了。
“主動辭職回家”或者“搬去大阪基地”,沒有第三個選擇。
“我馬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