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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鬼面將軍》第33章 要來個兔子嗎?
001

 鬼面將軍看見身旁的人因為陶馳他們的大笑而急紅了眼, 他收回了視線,目視前方。

 算起來,許君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回家,這一次與他們一同回京, 應當可以在家裡呆個十多天左右。

 他對家並無什麽特殊感覺,但對於許君來說, 家應該是不同的存在。

 “將軍在想什麽?”許君和一旁的陶馳還有幾個副將爭了一會兒,說不贏, 便不理會眾人,驅馬上前要和鬼面將軍說話。

 “沒什麽。”鬼面將軍不說, 其實他有些羨慕許君。

 疼他愛他的父母長兄, 無憂無慮的身活環境,大概也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 才能養出許君這樣的性格。

 部隊離開軍營之後,一路馬不停蹄。

 一走便是二十來天的時間,在天氣逐漸變冷秋天姍姍而來時, 他們才總算是抵達了預定的地點。

 大寧在大榆另一邊, 他們入境的地方兩國相鄰, 與邊關軍駐守的荒蕪不同,這裡是以一條長河為分界線, 河的這邊是大榆,對面便是大寧。

 河對面大榆那邊無甚人煙, 河的這一邊卻是一個小鎮。

 小鎮並不算大, 但因處於兩國交界之處, 時常有客商來往,也算繁華,街道不算長卻應有盡有。

 眾人抵達小鎮後,在驛站那邊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大早士兵便列隊候在了河邊。

 使團過境,這也是一件大事,對面大榆那邊早已經遞交文書,到了約定的時間之後,那群人如約坐船而至。

 使團見面,氣氛截然一變,不複之前的和諧,變得緊繃。

 船抵達河岸之後,船上的人也有了動作,使團隨行的人紛紛列隊,沒多久之後,兩個看似是負責人的男人從船上下來。

 那邊的人一下船,他們這邊也有了動作,鬼面將軍帶著陶馳立刻驅馬上前。

 鬼面將軍此行來,本就有著想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安排,所以他故意騎著高頭大馬穿著一身威武鎧甲,驅馬行至那兩人面前後這才下馬。

 鬼面將軍身上無聲的威壓自身上散開來,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只是他們大榆這邊的士兵,就連在船上準備下來的那群人也都紛紛屏住了呼吸。

 氣氛緊繃壓抑,一觸即發。

 先下船的那兩人卻似乎並不為所動,待到鬼面將軍下馬之後,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規矩的抱拳行禮。

 另外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的男人亦是如此,緊隨於前面的男人,上前行禮。

 見這兩人完全不為所動,跟在鬼面將軍身後的陶馳還有眾副將,臉上都流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但更多的卻是好奇與欣賞。

 他們的目光,大多集中在了那個臉上有著一道疤痕的漂亮男人臉上,因為那人便是傳言當中能與他們將軍匹敵的仲修遠,仲大將軍。

 為首的那個眉目俊朗卻面無表情的男人,眾人分與他的注意力要少的多,比起仲修遠來,這人是什麽人他們聞所未聞,自然也關注不多。

 “想必這位就是鬼面將軍了,在下李牧,大寧使團負責人。”大寧使團負責人李牧規矩的行完禮後抬頭,不卑不亢的與面具下那雙冰冷的眸子對視。

 鬼面將軍收回看向仲修遠的視線,打量這個自稱李牧的人。

 李牧年紀與他們相差不多,與引人矚目的仲修遠站在一起看是要普通得多,但常年待在軍營的鬼面將軍,幾乎是立刻就認定這人定然不像表面那般無害。

 參過軍的人與並未參軍的人,在本質上有著很大的區別,這人目光平平,但那一身的戾氣卻無法逃出他的眼。

 他定然參過軍,殺過人,怕還不少。

 “請。”鬼面將軍作出請的手勢。

 使團入境,他們接到人後,第一件事定然不是領著這群人上路,而是讓這群人好好休息,也讓他們大榆的人有時間盡地主之宜。

 最重要的是這其中還有許多官文需要交換,大寧的人在這邊休息的時間,他們也正好處理這些。

 使團要來的消息早就已經傳到了這邊鎮上,因此鎮上的驛站早已經做好準備。

 邊關小鎮驛站不大,前後也就一個大型四合院,使團其他的隨從都安排住在了鎮上的客棧裡,其余重要的人則被安排在了四合院中。

 接到人後,鬼面將軍便按照預定的計劃把一群人領到了驛站當中,讓眾人暫且在驛站當中住下,順道休息。

 朝陽出來時,這接待的任務才算是完成。

 把大寧的人都安排好,鬼面將軍回了房間,一旁的陶馳還有另外一個隊長,則是拿了從大寧這邊得到的官文到房間裡讓鬼面將軍過目。

 使團出使大渝,昨日必然就在他們那邊休息好了養精蓄銳了的,這第一天,除了早上見了面,安排了住所後,下午的時間基本無事。

 說是讓人休息,其實是給時間讓大榆這邊處理一些事情。

 屋內,鬼面將軍把所有的官文拿來瀏覽了一番,放到一旁。

 “使團的人身份幾乎已經確定,無假,明天起便護送他們進京。”

 “是。”

 正事說完,眾人有些興奮。

 眾人看著鬼面將軍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期待,都希望他與那仲修遠能分個高下,不過他們也就是想想,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當然不可能主動挑事。

 可雖然不能比個高下讓人有些失望,但這也不妨礙眾人的好奇。

 見眾人都如此興奮,就連許君之後都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那臉上有疤的男人兩眼。

 仲修遠出名的並不止他的戰術與不敗的功績,還有他那一張漂亮的臉,就連女人都要嫉妒的臉。

 不過許君卻覺得,那男人模樣雖然不錯,可卻連他們將軍十分之一都不敵,要說好看,還是他們將軍更好看!

 晌午時分,鬼面將軍與陶馳幾人設宴款待李牧與仲修遠,許君乃是帳房,不宜在場,所以便自己在房間裡吃了飯。

 連日來的馬背顛簸讓許君整個人都很累,也讓他帶著的那兔子又瘦了一圈,看得他心疼得不行。

 這一行他原本是不準備再帶上兔子的,不過出發之前鬼面將軍說他可以在家裡住上十幾天的時間,想著有空也不耽誤行程,許君才又帶上了。

 許君吃完了飯,便把兩隻兔子在屋裡放了出來。

 兩隻兔子腳一沾地,立刻就在屋子裡跑了起來。

 許君心疼地摸了摸兩隻兔子後這才出門,去廚房要鮮蘿卜。

 廚房的大廚很是大方,不光給了他好幾根蘿卜還給了他一顆白菜,許君把蘿卜揣在了懷裡抱著白菜往回走,入了四合院,他在走廊上遇見一人。

 那人走在前面,不是他們大榆的人。

 許君放慢了腳步,跟在他的身後。

 正走著,前面突然有個白白的東西向著這邊一蹦一跳地跑來。

 見到那不知怎麽越獄出來的兔子,兩人都愣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人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跑到他腳邊的兔子,他動作停頓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許君見狀嚇得連忙跑了過去,“這是我的!”許君把兔子抱在懷裡,戒備地望著面前的人。

 李牧看了看那兔子,又看了看懷裡揣著蘿卜手裡拿著白菜的許君,目光幽幽,沒說話。

 “它不可以吃!”許君嚇得趕緊把兔子抱緊,小兔子似乎被他勒到了,蹬了蹬腳。

 “嗯。”

 許君連忙抱了兔子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兔子放回屋裡後,他從門口偷看了一下那應該叫做李牧的人,見李牧還看著自己,他嚇得趕緊關上了房門,末了不忘緊張的把門反鎖。

 這人竟然想吃他的兔子!

 走廊上,喝了許多酒的仲修遠追隨著李牧的腳步出來,見李牧站在走廊上發呆,他走了上去。

 “怎麽?”

 “兔子。”

 “你餓了?”

 仲修遠一臉茫然,這人剛剛不是還吃了那麽許多,這會兒怎麽又想著要吃兔子?

 李牧沒有解釋,他幽幽地望著那緊閉的房門,漆黑如墨的眸中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羨慕。

 大寧大戰十年民不聊生,路邊皆是餓死之人。大榆卻是一片繁華國泰民安。他羨慕這份和平,也難免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和平真好。”許久,李牧出聲。

 仲修遠聞言微愣,他抬目了望遠處,四合院外街道上是昌盛繁華的景象,從四合院中雖然看不見那景象,但那聲音卻清晰的傳了過來。

 “誰說不是。”

 002

 接到了大寧的人,鬼面將軍確定了這群人的身份之後,便與這群人商量了接下去的行程,待到所有的事宜商議完,已經是半下午時分。

 鬼面將軍帶著陶馳與大寧的人告辭,才一出門,還未踏出腳,迎面便有一陣殺意襲來。

 兩人均是長年在沙場上征戰的人,對殺意格外敏感,幾乎是在察覺到那殺意的瞬間,兩人便向後退了一步,避開迎面而來的鋒芒。

 下一刻,一群黑衣人從屋頂、門外等各個地方湧了進來。

 這群人來勢洶洶,數量也不少。

 他們顯然早有預謀,出現之後立刻分作兩批,一批攔在四合院中,擋住了那些試圖來這邊幫忙的騎兵,另外一批則是全部圍在了鬼面將軍和大寧李牧這邊。

 那群人全部身穿黑衣,身上並沒有任何顯眼的裝飾,可即使如此,眾人還是立刻就大概猜測到了這群人的身份。

 如今這個時候突襲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群人是袁國派來的人,他們是衝著大寧的使團來的,他們不想讓大寧和大榆兩國結盟。

 若單單只是大寧,袁國現在不懼,可如果再加上一個大榆,那他們動手之前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了。

 “將軍。”陶馳抽出腰間的刀扔了過去,鬼面將軍接住後反手擋住劈向自己的長刀。

 兩個來回之後,黑衣人中有人倒下,陶馳取了他們的武器,雖用的並不順手,但攻擊卻立刻變得強勢起來。

 一旁的仲修遠還有李牧兩人,也早已經找了稍趁手的武器防身。

 仲修遠盛名在外,動起手來毫不猶豫。但最讓鬼面將軍還有陶馳有些意外的是那李牧,他竟也毫不遜色,比他們三人都不差。

 四人合力,即使他們四人被包圍在中間,那些黑衣人也沒討到什麽好。

 但黑衣人數量眾多,守在四合院的大榆騎兵馬上無敵,在這狹隘的空間之下卻有些不敵。

 原本在屋內的許君聽到門外的動靜,開了門。

 見到院子中亂作一團的情況他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出聲,就有黑衣人發現了他衝進門內。

 許君連忙往旁邊躲去,那些黑衣人顯然沒料到許君能夠躲開,愣了一會兒後連忙追了上去。

 許君到旁邊拿了行李上放著的短刀,腳下步伐加快跑出門去。那些黑衣人雖然拿他沒辦法,但是這明晃晃的刀子一直要往他身上砍,許君還是有些怯。

 “將軍!”出了門,許君立刻就發現了被圍在院子中間的鬼面將軍,還有李牧等四人。

 “別過來!”

 鬼面將軍見許君要往他們那邊去立刻開口,然他話音才落,許君已經竄到了他的面前。

 “你這家夥。”陶馳見狀也不由歎息,如今的狀況這麽危險,許君不逃來他們這裡幹嘛?

 許君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鬼面將軍放在房內的長矛,扔了過去,鬼面將軍善用長矛,他拿了長矛,立刻把陶馳的刀還了回去。

 那長矛到了他的手中,凌空一舞,四周的黑衣人立刻被揮退一大片。

 有了趁手的武器,鬼面將軍攻勢瞬間犀利數倍,如虎添翼。原本被圍在中間的四人借著他這一陣攻勢突破重圍,緩緩向著外面的騎兵而去。

 見鬼面將軍發威,在外面的那群騎兵受到鼓舞也立刻行動起來,紛紛向四合院中而來,那群原本氣勢洶洶的黑衣人在這一番變化之下,慢慢的竟落了下風。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陶馳面露殺機。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群人是衝著大寧的人來的,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這些人的目的並不只有李牧還有仲修遠,竟還有他身旁的鬼面將軍。

 這群人並不僅僅是衝著大寧來的,也是衝著他們大榆來的!

 “去死吧!”

 那群黑衣人訓練有素,即使沒能如同預料當中的讓目標一擊斃命,他們也並不見慌亂,而是立刻改變了布陣,開始車輪戰。

 由一部分人拖住陶馳、李牧,另外的人則集中對付鬼面將軍還有仲修遠兩大將軍。

 對方戰術一改變,他們這邊四人立刻就有人負傷。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刀劍防不勝防,即使是鬼面將軍,手臂上也被一個黑衣人劃出一條血痕。

 見到那血痕,被四人護在中間的許君瞬間就紅了眼,“你不許欺負他!”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已經如同瞬移一般突然竄到了那黑衣人的背後,氣紅了眼的許君抬起手中的短刀,對著那黑衣人的腦袋頂就是狠狠一敲。

 下一刻,那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的黑衣人兩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見到這一幕,一群黑衣人連同李牧、仲修遠兩人在內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這個被眾人護在背後,看著白白淨淨沒什麽攻擊力的家夥,居然會有這樣的能耐。

 但氣極了的許君還沒完,他拿了之前鬼面將軍給他的短刀就是一陣亂敲,眨眼片刻的時間四周已經倒了一大片黑衣人。

 “讓你們欺負他。”許君卻還不解氣,在那些黑衣人身上踩了好多腳印。

 鬼面將軍受襲,許君生氣,陶馳哭笑不得,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消散無蹤。

 就在此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破風聲。聽見了那聲音的許君回頭望去,一支箭已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要躲,已經來不及。

 眼看著那箭就要射到他,一旁突然有刀砍了下來,把那箭齊腰斬斷。

 砍完箭,李牧伸手拽住許君的衣領把他往後一拖,扔到了四人中間。

 鬼面將軍那瞬間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見許君被扔回四人中間後,他一顆心久久沒能平息,握著長矛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

 “你沒事吧?”鬼面將軍被嚇到了,他掌心滿是冷汗。如果那一箭李牧沒有替許君擋住,如果許君真的……

 鬼面將軍再回頭去看那些黑衣人時,黑眸中是許君從未見過的冰冷與殺氣騰騰。

 “沒事。”有些被嚇到的許君趕緊道,他也不再單獨行動,只在有黑衣人靠近時才敲他腦袋。

 確定了許君的安全,手持長矛的鬼面將軍回過頭去,大開殺戒。

 許君一邊戒備著四周一邊看著那大開殺戒的人,看著殺紅了眼的鬼面將軍,他總算是有些明白為什麽大榆的傳言當中,會有說他如殺神似惡鬼的說法。

 那渾身浴血眼中只有殺戮的模樣,確實就如同地獄中爬出的索命厲鬼。

 可看著那樣的鬼面將軍,許君卻莫名的並沒感覺到害怕,看著那結實寬厚的背影,他反而莫名安心不少。

 他乖乖跟在鬼面將軍身後,看著他為他開道,與他一起突圍。

 守在外圍的那群騎兵,突破防守他們的黑衣人衝進來時,四合院當中早已屍體遍布血流成河。

 眼見事情敗露,那群黑衣人要逃,可守在外圍的騎兵,卻立刻把四合院團團包圍,不讓他們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這群黑衣人見逃走無望,全都回身衝向了鬼面將軍五人這邊……

 一切從開始到結束,前後並沒有經歷太長時間。屍體被清理出驛站,一切結束時,都還不到傍晚。

 這一次他們幾乎是大獲全勝,除了騎兵中有幾個人受了重傷,其余的人都並無大礙。

 那些黑衣人的屍體他們檢查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但他們的身份眾人卻已經猜到。

 安撫好大寧使團這邊的人後,鬼面將軍回了房間,一邊包扎傷口一邊與旁邊的陶馳說話,“立刻傳信回營地,讓他們注意夏國那邊的舉動。”

 “將軍是懷疑那群人是夏國的人?”

 如果這黑衣人單純是袁國那邊的人,他們應該不會主動襲擊大榆的將軍,他們一定會避免與大榆產生衝突,避免與大榆對立。

 如果單純是夏國派來對付鬼面將軍的人,那他們不應該去針對大寧的人,還特意選在這個時候。

 那群人明顯就是衝著鬼面將軍和大寧那兩人而來,並不只針對大寧的人,如此一來事情就值得深思了。

 “袁國那邊也脫不了乾系。”鬼面將軍沉思。

 袁國和夏國早就有所來往,現在看來,這兩國可能早已經像他們和大寧一樣結盟了。

 “是。”陶馳想到了什麽臉色也隨之沉下,他立刻出門去辦事。

 陶馳離開,一旁的許君才走過來,在一旁坐下。

 他看著鬼面將軍包扎好的傷口,咽了咽口水,“很痛嗎?”

 鬼面將軍對這樣的小傷早已經習以為常,可看著面前的人盯著他傷口直看得那眼神,他忍不住道:“只有一點點。”

 見許君的眼中浮現出清晰的心疼,鬼面下的人心中莫名的有幾分滿足。想著這人剛剛因為他受傷發火的模樣,他心中又是一暖。

 “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了,知道嗎?”

 “可是他們一直針對你,而且你都受傷了。”許君悶悶不樂。他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傷,看著就好疼。

 “以後這種危險的事情,全交給我就好。”鬼面之下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

 “哦。”許君似懂非懂。

 許君心疼地看著那包扎好的傷口,湊過去呼呼得吹著,似乎這樣就不疼了。

 鬼面將軍側頭,靜靜看著嘟著嘴吹氣的許君。

 時光本靜好,一切本該如此,直到門外大寧來的那仲修遠仲大將軍提著兔子拿著刀,從走廊走了過去。

 李牧中午的時候還在說兔子,沒想到他剛剛就在走廊上撿到一隻。

 “那兔子是我的!”剛剛還忙著給鬼面將軍吹傷口的許君立刻蹦了起來,衝出門去追仲修遠。

 “什麽?”仲修遠停下腳步。

 “那兔子是我的,不可以吃,你還給我……”看著面前凶殘的大寧人,許君嚇得臉都白了。他們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想吃他的兔子?

 “你的?”

 小兔子用無辜的眼神望著許君,許君立刻心疼了,連忙點頭。

 左手提著把刀的仲修遠猶豫片刻,一臉失望的把兔子還給了許君,他還以為可以給李牧打打牙祭。

 仲修遠才松手,一旁的房間李牧就聞聲開門出來,“怎麽?”

 許君見到面無表情的李牧,嚇得趕緊抱著兔子轉身就跑。

 003

 傍晚時分,陶馳找來的時候,許君正在屋子裡琢磨著要把兔子藏在哪個位置。

 他抱著籠子站在屋內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塞在床下。

 陶馳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見許君這樣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這是幹嘛?”

 許君緊張的看了看門外,把床簾拉好。陶馳他不知道,大寧的人都想吃他的兔子!

 “將軍讓我來問你,你要不要去逛夜市?”陶馳道。

 “夜市?”

 “對,這兩天這鎮上有花燈節,大寧那些人應該會去逛逛湊熱鬧,將軍和我們要跟著那些人,你要去的話可以與我們一起。”

 下午遇襲,那些黑衣人被一舉殲滅應該不會再來。

 白天見了血腥,晚上又恰好遇上花燈節,讓他們所有人待在客棧和四合院不出來顯然不現實,索性要去大家就一起去散散心。

 鬼面將軍對這種東西不甚感興趣,但他猜許君應該會有興趣。

 果不其然,許君一聽到有花燈節,兩隻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什麽時候出發?”

 “吃完晚飯。”

 晚飯吃完,許君早早的就收拾妥當自己,還不忘把自己存了許久的月餉拿出來準備好帶上。

 待到大寧那邊的人吃好後,一行人換了便裝出了門。

 他們出門時,街上早已經人滿為患。無數的小攤販擠滿了整條街道還有河邊,攤販上各種各樣的花燈琳琅滿目,讓人應接不暇。

 小鎮上人不算特別多,但都擠在這街上還有河邊時,也是十分熱鬧。

 上了街道,原本嚴陣以待的眾人很快便放松下來,那李牧與仲修遠兩人走在最前方,走走停停,走走看看。

 陶馳不遠不近跟在兩人身後,一邊戒備著,一邊也看著四周的花燈。

 許君又走在他們之後,他望著這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花燈都看花了眼,一會兒跑到這個攤前看看,一會兒又被另外一個吸引走了目光。

 有花燈,就有猜燈謎。

 幾乎每個攤子上都會有人寫上一些燈謎放在一旁,若猜了出來,這花燈你便可以拿走,若猜不出來你還想要這花燈,嘿嘿,那你就得給錢。

 街道中間的位置還有猜燈謎比賽,那裡主辦方搭了一個大大的擂台,擂台上掛著好些花燈。

 已經有人上了擂台,正在猜謎,旁邊圍了不少人都緊張地望著台上那人,看他能猜出多少。

 許君站在台下張望了一會兒,沒多久就被現場的氣氛挑動,跟著緊張起來。

 又在台下站了一會兒,見台上的人始終沒能猜出那最後一個謎語後,許君有些失望的往旁邊去了。

 鬼面將軍從離開四合院開始,就一直不遠不近的跟隨在許君的身後,他對這花燈節無什興趣,對許君,卻總覺得看不夠。

 看著這人因為發現了一個又一個好看的花燈而興奮不已的模樣,看著這人在一個個花燈的映照下變得柔軟的面龐,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愉悅。

 鬼面將軍正望著許君的臉發呆,耳旁就傳來了許君失望的詢問聲,“真的不可以賣給我嗎?”

 “當然不行!想要這兔子燈,就得猜到這謎底,猜不到那就沒辦法了。”守著小攤子的老板嘿嘿笑著指了指旁邊小了一號的兔子燈,道:“不然你就買個小的唄!”

 許君糾結的看了看那掛在高處的漂亮的兔子燈,又看了看面前小了許多醜了許多的兔子燈,很糾結。

 “你就賣給我吧!”許君軟軟求道。

 “不行不行,你知道我因為這燈賣了多少個燈籠了嗎?”那老板也不氣,反而是一個勁兒的勸許君買他旁邊那些醜了許多的小兔子燈。

 鬼面將軍抬頭望去,只見在那小攤販頭頂上方掛著好幾個五顏六色的燈籠,其中有一個抱著蘿卜的兔子燈,燈籠做得十分的精致,特別是兔子,栩栩如生。

 許君猜不到那上面的燈謎,正在和那老板說好話,想著要把那兔子買下來。

 那幾個寫了燈謎的花燈可是那老板這小攤子的招牌,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賣給許君,所以這會兒正一個勁兒的給許君推薦其它燈籠。

 許君和那老板說了一會兒,見那老板絲毫不動搖之後,這才不舍的站到了一旁。

 又在旁邊戀戀不舍地望了望那兔子之後,許君這才慢吞吞地轉身走開。

 許君離開,鬼面將軍卻站到了那小攤前。

 “嘿嘿,客官,要來個兔子嗎?”

 “許。”

 店老板一愣。

 鬼面將軍見他不言語,又抬頭看了看幾個寫了燈謎的燈籠,依次道:“九十九打一字,白。千言萬語打一字,夠。鳳頭虎尾打一字……”

 隨著鬼面將軍那不斷吐出來的字眼,攤販老板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他還是笑著道:“客官你……”

 把攤上掛著的幾個燈謎答案依次說了出來,鬼面將軍這才低頭又看向他。

 “客官,我這只是小本生意……”

 “我只要那兔子。”

 攤販聞言一愣,下一刻他連忙把那兔子燈取了下來,雙手遞到了鬼面將軍手裡。

 鬼面將軍得了燈,低頭看了看上面的謎,眼中有溫柔一閃而過。

 早不說晚不說打一字,許。這燈籠,就當是許君的。

 小心的提了燈籠,他尋到垂頭喪氣的許君時,許君正抱著新買到的包子在啃,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他每一口都咬得特別用力,啃得滿嘴都油乎乎的。

 鬼面將軍走上前去,拿了手裡的燈籠從側邊慢慢舉到許君眼前,原本抱著包子啃的許君慢慢的停下動作,兩隻眼睛跟著兔子跑了。

 順著燈籠看到了鬼面將軍後,他立刻興奮起來忘了剛剛的失落,“將軍!”

 “給你。”

 許君撲了上去抱著鬼面將軍蹭了蹭,然後把包子塞到鬼面將軍懷裡,擦了擦手,去拿兔子。

 把兔子燈轉著圈兒看了一圈後,許君才冷靜幾分,“謝謝你。”

 “嗯。”

 “將軍。”

 鬼面將軍看向他。

 “你真好!”

 未曾預料到會聽到這三字,鬼面下的人心中一悸,心跳失了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燈光下的許君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燦爛,燦爛得有些晃眼。

 拿到了兔子燈,許君對其它燈籠就沒了興趣。正好大寧那邊幾人也逛完了,一行人聚頭後索性回了驛站。

 回去的路上,許君從人群後看著走在前面的李牧還有那仲大將軍,才發現兩人不知何時也一人提了一盞燈,款式並不稀奇,但卻是一模一樣的款式。

 陶馳也買了燈,可醜了,許君只看了一眼就沒了興趣。

 回了驛站,陶馳等人便排了隊去洗漱,雖說現在已經是秋天,但這樣的天氣還是容易出汗。

 輪到許君時,坐在院子裡休息的許君把自己的兔子燈交到了鬼面將軍手裡,讓他幫忙看著。

 院子對面,正坐在院子當中納涼的李牧順著身旁仲修遠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那精致的兔子燈時,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明日清晨便出發,兩位早些休息。”鬼面將軍道。

 “有勞將軍了。”李牧抱拳。

 “此去離京中有些距離,路途……”

 鬼面將軍正說話,迎面便有一陣穿堂風吹來,放在他手邊桌子上的兔子搖了搖,倒了下去。

 鬼面將軍眼疾手快在它剛倒下時就去扶,可就是這一下,那兔子還是被裡面的火苗舔了耳朵,兔子的耳朵被燒了個洞。

 看著那破了相的兔子,鬼面將軍無暇再顧及旁邊看著他的兩人,他劍眉緊鎖,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他幾乎已經想象到許君洗完澡出來,發現自己的兔子沒了耳朵,會是怎樣的生氣。

 邊境的驛站小,好在不缺水,許君把自己洗得白白淨淨的穿上了乾淨衣服後,先回了一趟房間檢查放在床底下的兔子。

 發現兩隻兔子都還好好的在床底下藏著,沒有被吃掉後,他把兔子放了出來讓它們在屋子裡面吃蘿卜,這才又出了門,去四合院院子裡。

 進了院子,許君立刻向著鬼面將軍而去。

 鬼面將軍看了一眼許君,慢慢側開頭。

 許君不解,去看兔子燈。

 這兔子燈是花燈帶不走也不好帶,可扔了他又不舍得,所以他從洗澡的時候就一直琢磨該怎麽辦。

 重新把兔子燈拿在手裡,許君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兔子燈的變化。這兔子原本是白色,隻懷裡蘿卜的位置有顏色,如今耳朵上卻變成了兩層的深色,就像是被補了一塊補丁一般。

 許君立刻看向鬼面將軍,後者早已經側過頭去,隻留了個後腦杓給他。

 “笨蛋未俟!”毫不意外的,許君生氣了。

 鬼面將軍心虛,他已經盡力,不過他沒折騰過這東西,時間也不充足,能補成這樣已經是極限。

 許君氣呼呼,他心疼地摸了摸兔子耳朵。兔子耳朵的位置米糊還沒乾,這人顯然想補,但是手藝太過拙劣。

 許君生氣,將軍笨死了。

 許君看了看那兔子耳朵,用手指把剛剛黏上的米糊和紙扯開,“還有的紙呢?”

 做錯事的鬼面將軍乖乖起身跑去自己房間,把剛剛才藏起來的那些東西,又搬了出來放在桌上。

 許君拿了小刀,小心的把整個兔子耳朵的紙都裁了,然後拿了新的白紙,小心地裁剪起來。

 鬼面將軍望了過來,看著許君忙碌。

 片刻過後,兔子耳朵裁好,許君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上了米糊,然後往燈籠上貼。

 “扶著。”

 鬼面將軍乖乖扶著。

 “輕點。”

 鬼面將軍立刻放輕力道。

 “過去點,你擋住我了。”

 鬼面將軍馬上挪了挪,可憐巴巴縮成一小只靠邊兒,努力不礙事。

 兔子耳朵是橢圓體的,許君貼完了這邊之後又去重新裁紙,把另外一邊也貼了上去。

 整個貼完後,兔子耳朵立刻就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和之前鬼面將軍笨手笨腳補的完全不同。

 鬼面將軍把頭往前湊了湊,看著許君那胖乎乎的手指在兔子耳朵邊角輕輕按壓,動作靈活的把那兔子耳朵上敷的白紙按平。

 待到許君把所有的邊角都整理好,兩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氣。

 鬼面將軍伸手要去摸,手指還沒碰到那耳朵,許君的手已經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不許碰。”

 鬼面將軍聽話的收回手,不碰了。

 凶完了人,兔子又修回了原樣,許君也消了氣。他在院子當中張望一圈,發現旁邊大寧的人把燈籠掛在了樹上後,他也把兔子掛到了樹上。

 燈籠掛在樹上,吹不倒,再加上那精致的外形,看著格外的討人喜歡。

 許君滿意的對著兔子點了點頭,站在他身後的鬼面將軍卻是一直望著他。

 鬼面下那雙眼中的眷戀和溫柔,被那掛在樹上的兔子燈燈光晃花了也晃散了,猶如涓涓細流,靜靜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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