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顏不知道遲晚照是認真的還是逗她玩， 她湊過去，小聲問道：“為什麽？”

　遲晚照低頭看著手機：“作為藝人的助理， 她太失職了。”

　孔希顏搖頭：“小秋挺好的，沒有什麽失職的地方。”

　“不關心自己的藝人，隻關注八卦是其一。”

　“沒有什麽眼力價，不知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是其二。”

　“這個點打電話過來絲毫沒考慮到藝人是否休息，隻想自己顧及不到別人是其三。”

　遲晚照側過頭，神色淺淡：“孔小姐， 像這樣的缺點，我能列舉一堆，而光憑這三點， 我就可以解雇她。”

　孔希顏抿唇：“其實小秋也沒那麽糟， 她剛大學畢業，什麽都不懂， 還在學習， 你總得給她機會。”

　遲晚照：“那好， 我安排給其他的藝人， 你不行。”

　孔希顏擰眉：“為什麽我不行？”

　遲晚照淡淡接下一句：“因為你是我遲晚照的夫人， 哪怕是助理， 也要是萬裡挑一的。”

　萬裡挑一，八面玲瓏。

　那就是另一個童悅。

　她不是不喜歡童悅，只是不喜歡那份圓滑。

　總是讓她想起以前的那些人。

　傅秋是稚嫩， 是什麽都不懂， 是口無遮攔， 但是她沒有壞心思，相處起來不複雜，她不用去思考她話裡是幾層意思，不用擔心又掉進人家挖好的坑裡。

　孔希顏神色逐漸冷下來，和遲晚照呆一起久了，生氣時候的語氣都如出一轍，她說：“遲總，我不需要萬裡挑一。”

　遲晚照盯著她繃起來的側顏看：“為什麽？”

　孔希顏別開頭：“沒有為什麽，就這樣，我先上去休息了。”

　她轉身往樓梯口走，受傷的那隻腳還有些疼，走起路來腳步一輕一重，遲晚照盯著她後背看，良久沒沒說話，倒是孔希顏上了樓梯後站直了身體說道：“遲總，你說的對，我是不聰明，也不會看人，所以三年前才會被騙，但是現在的我，也不是三年前的我了。”

　“我不會因為同一個坑跌倒兩次的。”

　遲晚照深深看她眼，目光隨著她走進房間才慢慢收回，煙煙感受到壓抑的氣氛，跳到她腿邊，伸出舌尖舔她的小腿。

　整個公寓都靜悄悄的。

　遲晚照低下頭，抱起煙煙，頭抵在它的紅色鼻尖上，聲音軟了很多，她說：“對不起。”

　煙煙沒有回答她，只是瞪著一雙蔚藍的眸子，疑惑的看著遲晚照，過了會伸出粉色舌尖舔了遲晚照的臉頰。

　輕輕的，癢癢的。

　遲晚照垂眸，把它抱進懷中，揉了揉它頭。

　樓上樓下，兩個世界。

　孔希顏早在去長寧之前她就和遲晚照分床睡了，晚上自然一個人在房間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長寧習慣了那小小的空間，現在回來，覺得這裡莫名的大，就連床，她睡在上面都覺得太大了。

　不習慣。

　遲晚照沒來找她，也沒敲門，她聽到隔壁房間的門開了又合上，心裡莫名堵口氣，始終悶悶的。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沒有在鄉下那麽明亮，但是這種若隱若現反而有種朦朧美。

　她倏地想到那天遲晚照喝醉酒之後伏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月色美嗎？

　孔希顏重重歎口氣。

　美個屁呀！！

　……

　傅秋並沒有被解雇，也沒有轉給其他的藝人，她甚至都不知道有這件事存在過，第二天下午兩點剛到就在孔希顏的樓下等她了。

　孔希顏走出公寓的時候看到她還怔了會，她還以為……

　傅秋見她愣在原地忙招手：“孔姐！”

　她身上帶著年輕特有的朝氣，笑的眼睛眯起，嘴角咧開，揮動的手臂都是有力的。

　孔希顏走近她身邊，傅秋忙推著她上車，嘴裡嘀咕：“冷死了，孔姐快上車，我給你準備了暖手寶。”

　暖手寶就放在坐墊上，孔希顏上車後傅秋也一屁股坐上來，拿過暖手寶放在孔希顏的手上：“暖暖。”

　“我記得孔姐最怕冷。”

　孔希顏淡笑，沒說話。

　傅秋憋不住問道：“孔姐，回家好玩嗎？”

　孔希顏視線放在暖手寶上，聲音淺淡：“還好。”

　傅秋歎口氣：“你不知道我其實超想和你去的，但是童姐非要讓我處理一大堆事情，我就連想給你打個電話都沒空。”

　她委委屈屈的話語惹得孔希顏輕笑。

　“下次！”

　“下次我一定要陪孔姐回去！”

　孔希顏歪過頭看她：“好，如果有下次的話。”

　傅秋頓時喜笑顏開。

　車廂裡空調開的足，很暖和，傅秋一路上嘀嘀咕咕說這個禮拜發生的事情，孔希顏只是偶爾附和一兩句。

　快到片場之前她小聲說道：“對了孔姐，你看到微博上郭一惜的事情了嗎？”

　孔希顏垂眸：“嗯。”

　傅秋有些感歎：“哎，前不久還看她趾高氣揚的，一眨眼就鬧到要被封殺的地步，何家真恐怖。”

　孔希顏：“嗯。”

　傅秋歎氣：“郭一惜也是慘，現在網上沒一個敢幫她說話的，孔姐你知道嗎？她後援會解散了。”

　後援會解散了？

　孔希顏倒是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不過——和她也沒什麽關系。

　眼見快到片場了，傅秋一拍自己的腦袋說道：“對了孔姐，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孔希顏打開車門，踩著寒氣下車，冷風嗖嗖從身邊穿過，她攏緊衣服問道：“什麽事。”

　傅秋張張口：“就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高跟鞋踩在露面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孔希顏顯然也聽到了，她仰起頭，看著面前的人。

　何薇伸出手笑了笑：“孔小姐，好久不見啊。”

　時隔三年，孔希顏沒想到第一次見到何薇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明明是熟悉的一張臉，氣勢卻完全不同。

　以前的何薇容易衝動，不管是什麽樣的場合，只要是她心情不好總要拉著魏焱吵一架。

　然後享受被哄著的感受。

　三年過去了。

　時間將她身上很多痕跡都抹去了，現在站在孔希顏面前的是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何薇染著褐色的長發，被寒風吹得向後飄，精致的面容上盡顯優雅，淡淡瞥眼孔希顏，勾勾嘴角，不屑一顧的伸手：“孔小姐，好久不見。”

　傅秋在一邊緊張的咽口水，何薇氣場強大到她都感覺到了，完全是咄咄逼人的姿態。

　孔希顏低頭看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指尖塗抹上大紅色的指甲油，保養的好，膚質白皙。

　她似是沒感受到何薇的迫人氣場，不卑不亢的抬頭，明眸微抬，對上何薇的雙眼，輕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