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呢？筆都不動。”蘇顏看白書一又在發呆， 忍不住嘮叨， “你是成績好， 但注意力也得集中吧？馬上就要高考了， 你還這個狀態。”

　“不好意思，走了一下神……”白書一歎了口氣， 歉疚地道，“讓你擔心了。”

　蘇顏見她唉聲歎氣， 再沒辦法假裝不知道， 認命地問道：“是因為小染姐姐嗎？小白， 你戀愛沒關系，但戀愛不能影響學習是底線吧？”

　“原來你知道啊……”白書一苦笑道， “唉， 我都知道，只是……”

　“只是小染姐姐最近很反常？”

　白書一連連點頭，“對啊， 你也感覺到了吧？”

　蘇顏當然有感覺，她已經半個月沒見過花染了。兩人曾經多膩歪啊？現在這樣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是有一點啦， 但我覺得也正常吧。畢竟她要適應新工作， 你又要高考， 她可能不想影響到你。”

　白書一也只能想得到這個可能，“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不就行了嗎？等你考完試怎麽想都沒問題了。”

　白書一看她關心自己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蘇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一直不動聲色。”

　“反正很早了，我也怕麻煩的好嗎？”

　白書一不服氣地撇撇嘴， “怎麽會麻煩啦……那你是怎麽看的啊？”

　這麻煩不就來了嗎？

　“沒看法，求求你快點複習。”

　“誒，不要這樣啦，我憋心裡好久了，我們聊一聊嘛，勞逸結合。”

　“閉嘴吧！”

　六月七日全國高考，排場堪比傳統的盛大節日。白書一、蘇顏還有顧晚三人成為了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王師傅當了三人的專車司機，不僅負責接送，考試期間也等在校門外以防發生什麽緊急事件。

　白書一雖然覺得有些誇張，但看人家很多也這樣，很乾脆地閉了嘴。

　花染仍舊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白書一，隻實在按捺不住擔憂，一下班就去了她家。當然，她到了不敢問成績，白文雪也小心翼翼的，絕口不提考試的事。

　陶婉大概是被白文雪囑咐過，不和蘇顏鬥嘴了，乖得不行。

　白書一忍耐了太久對花染的思念，吃飯得時候目光幾乎黏在她身上。

　花染能夠察覺到，卻只能假裝沒有發現。仔細算一算，兩人其實也就半個月沒見，可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和白書一分開很久很久，也離開這個家很久很久了。

　她有一絲陌生，更有一絲懷念。

　“白姨，我來洗碗就好了。”吃完飯，花染搶著洗碗，白文雪自然不答應。

　“不用啦，你難得來一趟，去和一一她們聊聊天好了。”

　白書一笑嘻嘻地上來推白文雪，“媽媽媽媽，我和染姐姐一起洗，今天你做飯辛苦啦，讓我們來。”

　白文雪哭笑不得，“不用你積極的時候那麽積極。”

　陶婉看她們搶著做家務，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那我也來幫忙。”

　蘇顏瞥了白書一眼，一邊一個拉住了陶婉和白文雪，“好啦白姨，洗個碗沒事的，我們沒那麽脆弱。你最近辛苦了，我給你捶捶背。”

　白文雪見這幾個孩子都那麽乖，欣慰不已，也不再爭執，“好好好，你最乖啦。”

　蘇顏給白書一使了個眼神，白書一心領神會，一拉花染進了廚房。

　“染染，”白書一一進廚房就迫不及待抱著花染訴衷腸，“我好想你啊。”

　花染笑著回抱了她，有幾分無奈道：“你這樣莽撞，要是被白姨看到了怎麽辦？”

　看到就看到好了。

　白書一有的時候覺得真的不如乾脆被媽媽發現，熬過去沒準比現在更輕松。但她想是這樣想，心裡也知道不是時候，更不敢和花染這樣說。

　“沒事的，蘇顏幫我打掩護呢……不是我和她講的，是她自己發現的。”

　花染身體僵了一僵，卻沒有深究這件事，“你不要總是麻煩人家蘇顏。”

　“知道啦，”白書一為她和自己獨處時想這些有的沒的不滿，嘟著嘴道，“染染，你難道不想我嗎？”

　“我當然想你……”

　白書一開心了，小小聲地道：“那你親親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花染彎了彎嘴角，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白書一尤不滿足，主動湊過去親了她的嘴唇。

　“染染你太害羞了。”

　花染皺了一下眉頭，稍稍遠離了白書一一些，“是你太大膽了，好啦，我們先把碗洗了。你晚上要早點休息，明後天還有硬仗要打呢。”

　花染淡定過頭的反應讓白書一覺得有些奇怪，但見她神色自若也只能暫時不做他想。就如花染所說，她之後還有硬仗要打，不該為別的事分去注意力。

　“好吧，今天就先放過你。反正過了後天我就解脫了，你做好被我煩死的準備吧。”

　“我知道了，”花染露出清淺的笑容，從白書一懷裡出來，“你乖乖先洗，我去一下洗手間，馬上就回來。”

　白書一捋了捋袖子，“看我在你回來之前洗完！”

　花染走出廚房之後，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她因胃裡的疼痛直冒冷汗，一進洗手間就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一想到自己現在或許是唯一知道兩人關系的人，花染就瀕臨崩潰。每將事實隱瞞一天，每因為私心拖一天，她都會更加煎熬。

　不想說，想把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心裡，這個邪惡的念頭幾乎要把花染折磨瘋了。

　她再無法坦然接受白書一的親近，每被她碰觸一次內心都仿佛在受凌遲之痛。

　惡心。

　她的腦中每時每刻有這樣一個聲音在提醒她，提醒她究竟做了什麽。

　鏡子裡的這張臉讓花染覺得陌生，比起過去更光鮮亮麗的裝扮卻讓她看到了醜陋。

　她曾經戰戰兢兢地活著，為生活所苦，被債務所累，可那時候，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自己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

　而現在呢？

　她竊取的是誰的幸福？

　不止同為女生，而且還是表姐妹，如果被知道白姨會怎麽看待她們？別人又會怎麽看待她們？

　有多少人會因為這件事受傷，又有多少人會因為這件事看低小白？

　花染甚至不敢多想這件事，只知道自己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6月9日，考完自選模塊之後，高三的學生們終於徹底解放。一場狂歡，學校裡四處都是紛飛的教材與紙屑。

　白書一雖然沒有參與到這樣的發泄之中，但也確實感受到了解脫的輕松。她學習不算特別刻苦，但高三壓抑的氛圍足夠讓人神經緊繃。尤其在明白老師對自己的期望之後，她多多少少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幸好她還算擅長自我調節，自己確定目標之後也就沒那麽難熬了。

　與顧晚和蘇顏匯合後，三人相視一笑。

　“覺得怎麽樣？”

　“現在還是不要想這些了吧？”

　“同意！”

　無論成績如何，她們的高中生涯都結束了。有傷感，有不舍，有惆悵，但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期許。

　之後是等待成績的時間，花染看起來依舊忙碌，白書一也沒有閑著。同學聚會，學弟學妹的歡送會，甚至還幫學校做了一些準備中考考場的事宜。

　6月23日，Z省高考成績出爐，千萬考生有人歡喜有人愁。

　五人圍在電腦前，蘇顏先查了成績，720的高分讓全家驚喜不已。白書一看後更加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看自己的分數。

　“換我了換我了，蘇顏你太厲害了！”

　蘇顏對這個成績也相當滿意，少有地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笑容。

　“720分很厲害嗎？”陶婉不大清楚這個基準，懵懂地問道。

　“厲害，很厲害，這個成績啊……”

　花染覺得自己都快緊張吐了，站在最後面默默祈禱。

　白文雪正給陶婉科普，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立即接了起來。

　“老董？”

　電話那頭傳來了董局長的聲音。

　“文雪啊，恭喜你，恭喜你啊，咱們家出狀元啦！”

　白文雪下意識看了一眼還在悶頭查成績的女兒，口中問道：“你確定？”

　“確定，萬分確定！小白這次考得很好，是第一，咱們省的第一。”

　白文雪長長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了，謝謝你。”

　“哈哈哈，那你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白吧，到時候一定要請客。”

　“一定一定。”

　白書一只聽到白文雪的聲音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這邊登錄了查分系統，那邊問道：“媽媽，舅舅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嗚哇，我分數好高啊！”

　她話音一落，其他人也看到了她的總分：757分。

　還是蘇顏淡定，拍了她一下，“自己考的，你驚訝什麽？不是和估分差不多嗎？”

　“可是你才720誒。”

　“我是文科你是理科好不好！沒有可比性。”蘇顏要被氣死了。

　花染呆呆地看著白書一的成績，好一會兒才虛脫了般慢慢在旁邊坐下。

　很快顧晚打了電話過來，也取得了680的好成績。她原本以為自己考得不錯，沒想到這兩人那麽誇張，直罵她們變態。

　白文雪笑眯眯地看著孩子們鬥嘴，等白書一掛了電話才道：“一一，你之前不是說想買車嗎？”

　白書一耳朵都豎起來了，連連點頭，“對啊對啊，媽媽你打算給我買什麽車啊？”

　白文雪再掩飾不住笑意，“隨便你挑。”

　白書一呆了一下，而後露出了狂喜的神情。

　“是、是舅舅說的嗎？真的嗎？我我我……真的嗎？”

　白文雪點了點頭，花染卻在這個時候猛然站了起來，捂著嘴衝進了洗手間。

　作者有話要說：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