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對蘇顏來說, 白書一是初中之後交的唯一一個朋友。雖然因為性格的原因無法直白地表現出來, 但她其實相當珍惜這段友誼。
可現在, 白書一的這句話像是在說, 她認定的這段友誼今後會是因為陶婉而延續的一般。
她討厭陶婉,無比討厭陶婉, 最討厭的人就是陶婉。
“你以為我稀罕她的關心?還是覺得我稀罕你的友情?”
因憤怒而失去了理智的少女已經顧不上體諒朋友的心情,口不擇言地遷怒著友人。
白書一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陣仗, 這時候已經完全懵了。她想說點什麽, 可是喉嚨裡又乾又澀, 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酸楚一下湧進了鼻腔, 眼淚毫無預警地大顆大顆奪眶而出。
“蘇、蘇顏……你這樣、這樣不好……唔……”
蘇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推開白書一跑出了教室。她討厭陶婉,討厭白書一,更討厭自己。
明知這件事和白書一沒有關系, 卻仗著她性格隨和把一切責任推到了她的身上。白書一越討好她,她就越忍不住想要向她撒氣, 想要把這無處發泄的鬱悶宣泄在她身上。
她知道的, 自己一定已經失去了這個朋友。
中午因為白書一不回來吃午餐, 白文雪早早吃完飯回家睡午覺。花染一個人在藥店,不知道為什麽一直眉頭直跳,心裡也七上八下。
雖然知道白書一今天不回來,但花染還是頻頻看向店門。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時候,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歡迎——小白!”這次回來的真的是白書一, 是跑得氣喘籲籲,雙眼通紅,無比失落的白書一。花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邊匆匆迎了出去,一邊焦急地問道,“小白,你怎麽了?你哭了?”
“染姐姐,嗚嗚嗚,染姐姐。”白書一見到花染的那一刻,一路強忍的委屈與難受終於爆發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撲進花染的懷中。
花染連忙抱住她,心口因她的哭聲而揪痛起來。
“小白,別哭別哭,怎麽了?來,先進來坐下。”
白書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花染半扶半抱地將她帶進後面的小屋子裡休息。
“嗚嗚嗚……”白書一趴在花染胸前哭得好不傷心,淚水把花染的衣服都浸濕透了。
花染從沒見白書一這樣傷心過,又想起她今天的打算,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小白,沒事了沒事了,不哭了。”花染輕柔地抱著白書一,溫柔地撫摸著她顫抖的背脊,用溫暖的胸懷將她包裹住,輕聲細語地哄慰著她,“沒事了,不哭了。”
白書一足足哭了十幾分鍾,哭聲才漸漸變成了抽泣。
“染、染姐姐……”
一張口,抽泣變成了哽咽。
“小白,不哭了不哭了,有哪裡難受嗎?”
白書一已經比花染高了小半個頭,這時卻蜷曲著身體靠在她的懷裡,像是隻脆弱的小貓咪一樣。
“嗯……我、我頭痛……”白書一哭得嗓子都啞了,腦袋暈暈乎乎的,眼睛也痛得不得了。
花染掏出手帕幫她把臉上殘留的淚痕擦乾,又輕輕地幫她揉腦袋。
“這樣會舒服點嗎?”
“嗯……”
白書一點點頭,又把頭埋回了花染的胸前。花染的溫柔恰到好處地撫慰到了她受傷的心靈,溫暖的身體和輕重適宜的按摩也叫她放松了下來。
花染見她似乎是哭累了,輕聲問道:“小白,要不要睡一覺?”
“嗯……染姐姐,下午我想請假,我、我難受……”白書一是真的覺得難受,哭完之後又累又困,腦袋漲得發暈。
花染覺得白書一吹在胸口上的氣息有些熱,擔憂地道:“小白,你是不是在發燒?”
“我不知道……”白書一的聲音聽起來懨懨的。
花染更加擔憂,抬起她的臉見她果然臉色異常嫣紅,想也沒想就用嘴唇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
“染姐姐……”
微涼柔軟的嘴唇輕輕碰到額頭,似乎比任何安撫都要有效。白書一想起小時候生病,媽媽照顧自己的感覺,整個人終於徹底安定了下來。
“小白,你在發燒,先去我房間裡休息好不好?我打個電話給白姨,咱們下午請假吧。”
“嗯……”
白書一是跑著回來的,出了一身汗,風一吹又哭了一通,發燒的症狀立刻就出來了。
白文雪聽說女兒發燒匆匆趕到藥店,又是給她喂藥,又是給她請假,一直折騰到下午兩點才算完。
小祖宗睡著了,白文雪也終於能夠歇一歇,語氣頗有幾分憂愁地道:“一一多久不生病,生病一次嚇死人,都多大了發燒還能哭成這樣,我真是太慣著她了。”
話雖這樣說,但這一路下來的緊張足以看出她是把這個女兒放在心窩裡疼著的。
“白姨你也辛苦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店我來看著就好了。”
“不了不了,來回也是折騰。小染你也辛苦了,下午咱們都在這,那小祖宗醒了也有人搭把手。”
花染知道她是擔心白書一,不再勸了。兩人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還好藥店的工作爛熟於心,也不可能出什麽岔子,就是總找錯錢。
“白姨,你要不要去房裡看著小白?”
白文雪也覺得這樣不是個事,只是在花染面前表現出如此疼愛女兒的樣子,叫她也略有些不好意思。
“嗯,也好吧,免得她醒來見不到人又亂動。那……我上去了?”
花染覺得白家無論是媽媽還是女兒都可愛得有點過頭,笑著道:“白姨你放心去吧,有事叫我。”
有白文雪看著白書一,花染也稍微能安心一點兒工作了。
下午五點左右,白文雪從樓上下來,讓花染上去陪陪白書一。
“小染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一一那麽粘人。”
花染當然不在意這個,知道白書一醒了心中的大石頭也落了地。“沒事的白姨,那我現在就上去陪她。”
白書一靠在床頭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花染走到床邊坐下,探了探她額頭上的溫度,發現溫度確實已經降下去。
“小白,你好點了嗎?”
白書一看起來很不好意思,紅著臉點頭道:“嗯……”
“那現在餓不餓?我煲了粥。”
“嗯,我起來喝吧。”
白書一中午根本沒吃飯,這時候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只是當時她沒說,花染和白文雪都以為她已經吃過,現在哪裡敢講自己餓著肚子吃了藥啊?
“沒事,你不用起來,我去盛給你。”
“那多不好啊,在你床上吃東西。而且,我出了一身汗,沒洗澡就睡你被窩……”
花染見她生著病還想得這樣周到,不得不感歎白書一的教養。
“沒事呢,你就安心躺著吧,病人最大。”
可就是這樣周到懂事的孩子,前不久在她懷裡失聲痛哭。花染現在還記得心中為之疼痛的感覺,隻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白書一不推脫了,害羞地笑了笑,“那我幫你洗床單吧。”
花染好笑地道:“不用啦,放洗衣機裡就好,你乖乖地等我回來,別胡思亂想。”
白書一吸吸鼻子,狠狠點頭。
粥做得清淡,味道卻很好,正好撫慰白書一的轆轆饑腸。花染喂了她一碗,見她頗意猶未盡,又喂了她第二碗。
生病時被人伺候著的感覺真的很好,白書一心滿意足地吃完,臉上也終於重新染上了笑意。
“染姐姐,謝謝你。”
“有什麽好謝的?不要和我客氣。”
白書一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惆悵地歎了口氣,“要不是染姐姐你安慰我,我一定難過死了。”
說到這件事,花染更是擔憂。
“小白,你是不是和蘇顏……發生了什麽事?”
白書一也沒想著隱瞞她,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對不起,讓你和媽媽擔心了。”
花染並不覺得這件事是白書一小題大做,因為她是那麽珍惜朋友,那麽看重友誼,也那麽純粹真摯。
“白姨暫且不說,你在我這邊不用考慮那麽多。如果和白姨不方便講,你都可以和我商量的。”
白書一不想讓白文雪擔心,所以可以說的對象也就只有花染了,想要她陪自己也是因為如此。
“染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可是婉姐姐真的是很好的人,蘇顏也是,她為什麽要討厭婉姐姐呢?”
就算蘇顏這樣說了她,白書一卻仍舊沒在花染面前說過一句她的壞話。
“小白,或許蘇顏和婉姐有什麽誤會……”花染想要幫白書一解決煩惱,可她又實在不方便說陶婉的身份,隻得含糊地安慰她。
白書一一聽卻來了勁,很讚同地點頭道:“對,一定是這樣。我得找個機會問問婉姐姐,如果有什麽誤會還是要快點解除才好。”
花染頓覺失言,可白書一重新明亮起來的眼睛叫她不忍阻止。更何況她也想再見一次陶婉,想向她道謝,也想問清楚情況,以便將來向白書一和白文雪坦白的時候知道有關於她的那部分該怎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白書一:脆弱可憐又無助。
花染:抱一抱。(埋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