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的成績無論是選文科還是理科， 問題都不大。而她最終會選擇文科的原因， 和這次與白書一鬧了別扭是分不開的。

　也因為這種心緒不寧， 期末考的時候別說第一， 她直接掉出了年級前十。

　白書一終於拿到了高中以後的第一個榜首，可當發現蘇顏排在第十二名的時候， 她就明白這個第一或許不是實至名歸。

　其實先進班同學的水準差距都不大，一般排名前後最多一兩分之差。年級前五會有比較大的分差， 其中又以白書一和蘇顏這兩蟬聯第一第二名的人與後面差得最多。

　這次白書一以當之無愧的高分獲得了第一名， 可在她看來， 蘇顏也能考出這個成績。她努力了兩個月，結果對手似乎根本沒把這個最後的對決放在心上， 這叫她根本開心不起來。

　白書一顧不上兩人還在冷戰期， 更顧不上蘇顏已經很久沒有搭理過她，徑直走到蘇顏面前，開門見山地說道：“蘇顏， 我有話要和你說。”

　成績單和作業都已經發下來，老師講話也已經結束， 大部分同學都準備回家， 歡歡喜喜地享受暑假了。

　蘇顏捏著成績單， 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白書一和她說話也像是沒聽到一樣。

　“蘇顏，你跟我來。”

　白書一終於擺出了她強硬的姿態，二話不說拉起蘇顏的手就向外面走。

　蘇顏掙了掙沒有掙開，只能跟著她走上了天橋。

　三棟教學樓的二樓三樓之間都有天橋連接， 這時候因為高三已經畢業，所以和高一之間的天橋上空無一人。

　“蘇顏，你為什麽不是第二？”

　蘇顏臉都黑了，轉身就要走。

　“白書一，你就是來嘲諷我的嗎？”

　白書一這才發現話問得不大對，一邊拉住她一邊趕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唔唔，就是你為什麽……沒有發揮好。我、我們不是說好比賽的嗎？可是，可是你這樣我都不算贏了……”

　“怎麽不算贏了？你第一，我是十二，你贏了很多很多吧？”

　蘇顏其實明白白書一是什麽意思，只是別扭鬧得久了，期末考又不如意，現在還要被她拉出來說這些，一下子就炸了。

　“我知道你是沒發揮好，你、你是不是因為和我鬧別扭了……”

　白書一覺得蘇顏和自己鬧了矛盾之後或許也挺難過的，所以影響到了成績。這樣想的話，她有點開心又有點內疚。

　蘇顏聽出她的意思，又羞又臊，氣極道：“別自作多情，你都沒受影響，我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

　白書一脾氣那是真的好，可這段日子做小伏低下來，現在還要被蘇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難免也生出了幾分氣。

　“蘇顏，我沒有不受影響，就是因為你不理我，我才那麽努力想要考過你，想要跟你和好。我很珍惜和你的友誼，所以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和你分開。如果真的是我自作多情，那我以後一定不會再打擾你。可如果你也覺得這樣不好，我們還可以當好朋友的。”

　白書一表情嚴肅，話語真摯，因為激動，眼角也泛起了紅暈。蘇顏一個一直用冷漠來武裝自己的高中女生，哪裡受得了這樣煽情的友情攻擊，鼻子都酸了。

　這段日子下來，她也很後悔，又後悔又惱怒，可心裡就是過不了那道坎。尤其是後來白書一只和她簡單地打招呼之後，她以為對方是因為性格隨和所以還願意與自己維持著普通的同學之誼。

　“……你到底是怎麽想才會覺得贏了我，我就會和你和好的。”

　可現在，白書一說她一直沒放棄她，連這個第一也是為了自己考上的。蘇顏有點想笑，可眼淚已經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白書一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掏出手帕遞給她，讓她擦眼淚。

　蘇顏毫不客氣地接了過去，然後用手帕捂住了臉。白書一察覺到她態度柔軟下來，不禁喜上眉梢。

　“蘇顏，那你會跟我和好嗎？”

　蘇顏明白自己應該立即答應的，她想要和白書一重新做朋友。可嘴裡偏偏不爭氣，還是問出了那個禁忌的話題。

　“那你和陶婉呢？”

　說到陶婉，白書一可還難過著呢。明明當初交換了手機號碼，卻只有幾個短信往來。顧晚的話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深重的痕跡，叫她難受不已。

　白書一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才道：“蘇顏，婉姐姐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沒有爸爸，媽媽工作又忙，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她在照顧我。我很喜歡她，也很敬重她，在我心裡她永遠是我姐姐。”

　蘇顏沉默地聽著，因為用手帕捂著臉，所以白書一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你是我的好朋友，和你鬧矛盾讓我很難過。我不知道你和婉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又是不是誤會，晚晚說我不該去探究，我覺得或許也是這樣子比較好。我不再探究這件事，只是想和你和好而已。”

　蘇顏仍舊不說話，隻終於把手帕拿開，露出了透著幾分通紅的臉頰。白書一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蘇顏，這時候看著還稍微有幾分新奇，忍不住笑了一笑。

　“你笑什麽笑……”

　蘇顏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得意，自己又不好意思，開口就斥責她。可惜因為剛哭過，帶著鼻音和哭腔，這斥責聽著更像嬌嗔。

　白書一不敢再笑了，一邊努力斂下了笑容，一邊一本正經地道：“蘇顏，染姐姐有一個妹妹，說實話我和她不大能處得來，也沒辦法理解她。我曾經很害怕染姐姐會因為這個不喜歡我，但是她告訴我，沒有必要這樣想。”

　“她說她的妹妹是她的妹妹，我是我，我沒有必要因為喜歡她而非得喜歡她的妹妹，她也不會因為我不喜歡她的妹妹而討厭我。”

　“我很仔細地思考過了，這件事也是一樣的。我想和你做朋友，也喜歡婉姐姐，但我不會強迫你去喜歡她。如果你願意和我做朋友的話，也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喜歡婉姐姐。”

　白書一說了一大通話，把她這段時間反覆思考的，憋在心中的想法統統告訴了蘇顏。

　雖然她的心底仍舊無比希望蘇顏和陶婉也能和諧相處，可她知道自己既不能探求人家的隱私，也不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

　不得不說，這樣的處理方式顯現出幾分與白書一幼稚形象不符的成熟。不是那種因天性敏感而應變的體貼，而是真正意義上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蘇顏確實感受到白書一想和自己做朋友的真誠，並且無法不為此動容。

　“那好吧，我們以後不要提她。”

　“太好啦！”白書一聽她終於松了口，激動地拉住她的手道，“我們今後也要一直當好朋友，你不要再和我生氣啦。”

　蘇顏氣也氣了，哭也哭了，因為心情激蕩沒來得及不好意思。白書一拉著她的手，她手中還捏著沾了淚水的手帕。兩雙手一握濕漉漉的，終於叫她察覺到自己究竟有多狼狽。

　“那你不要再惹我生氣了。”她想掙開白書一的手，偏偏對方力氣不小，又在興頭上，根本掙不開。

　“那我肯定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你要是生氣了得告訴我才行。”

　太幼稚了。

　蘇顏在心裡想，看著對方眉開眼笑的樣子又忍不住跟著開心起來。

　“哼，反正分班了，你想惹我生氣也沒門。”

　剛剛和好就要面臨分班，這叫蘇顏頗為後悔當初的決定。可這是她逆反了爸爸定下的，現在想再改也實在是開不了口。

　“誒——才不會呢，分班了我們還是好朋友，我們還可以一起玩呀，只是不能一起上課了而已。到時候你文科第一，我理科第一，多好啊，都不用搶！”

　“你又不在學校吃飯，什麽時候一塊兒？”蘇顏回想兩人之前的交往，其實最多就在教室說說話，最親密的一次也就是去她家吃了一周的午飯。

　她了解白書一家大致的情況，知道她雖然在學校和大家的關系都很融洽，但私底下很少一起出去玩的。

　“沒事呀，你可以來我家吃午飯，周末也可以一起玩。對啦，現在的午餐都是染姐姐做的，可好吃啦。”

　蘇顏這回沒有立即拒絕，隻咕噥道：“再說再說。”

　白書一隻覺得雨過天晴，一邊伸手去拿蘇顏手裡的手帕，一邊道：“嘿嘿嘿，好啦，再說。”

　眼淚沾了一手帕，蘇顏哪裡好意思給她？

　“這條就給我吧，我買一條新的還給你。”

　白書一露出了為難的神色，“誒，不行啦，這是染姐姐送我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