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你……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問別人為什麽會喜歡自己， 內向如花染如果不是脫口而出， 恐怕是怎麽都說不出口的。她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這話有些奇怪， 瞬間紅了臉。

　白書一略有些懵懂地望著她，仿佛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問這樣顯然而易見的問題。

　“我以前說過了呀。”

　花染啞然。

　她記得那時候白書一說是因為自己長得好看， 看自己就覺得親近，可這真的能成為她這樣掏心掏肺的原因嗎？

　“那萌萌也很漂亮啊。”

　白書一驚訝地望著她， 而後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染姐姐， 我才不只是因為你好看才喜歡你呢。啊， 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因為你好漂亮，所以我忍不住想要和你做朋友。可是， 我越來越喜歡你是因為你真的好好呀。”

　花染看到她曖昧的神情之後意識到， 自己剛才那句話像是在說白書一喜歡自己是因為自己長得漂亮一樣，臉上登時更紅了。

　“小白，我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麽好……”

　白書一老氣橫秋地歎了一口氣， “不是的染姐姐，你明明就很好。你很善良， 那時候幫助了我媽媽， 還那麽體諒花萌萌；你很勤勞， 不管是在飯店工作還是在我們藥店工作，你總是比其他人做得多；你一點兒也不虛榮，穿的衣服雖然不是很貴也不是很新，可你從來沒有在意過。”

　“就像你說的，我無法理解花萌萌為什麽那麽在意這些， 那是因為我出身比她好。可是你不是和她一樣嗎？雖然你一直說自己是沒有時間想這些，但是我知道的，你就是和她不一樣。你不貪圖他人的東西，我覺得這樣的你比任何穿著體面的人都好看，我也是因為這樣才那麽喜歡你。”

　白書一受白文雪影響頗多，所以養成了樂於助人的性格。可是，白文雪這些年下來被人騙了幾次，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白文雪每次過後都會開導她，叫她不能因此把全部人都當做壞人看待，但她還是在這方面敏感了起來。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她喜歡花染，想要親近她，想要幫助她恰恰是因為她明白對方不會把他人的幫助當做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花染像是生怕會麻煩到別人那樣生活著，謹慎而小心地努力著，正是這種姿態叫白書一還有白文雪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花染被白書一的話說得越發慚愧，明明她當初下意識地就想著要依靠她們，而如今更是已經借了那麽多錢。

　“可是小白，我明明……”

　白書一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繼續說，表情嚴肅地道：“染姐姐，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你對自己要求太苛刻了。你應該對自己更好一點……”

　你應該對自己更好一點。

　這句話並非沒人勸過她，但那更像是一種調侃。

　“如果你不對自己好一點，那我就對你好一點。”

　可是，白書一的話不一樣。這個比她小四歲的女孩子這樣告訴她，“你不對自己好一點，那我就對你好一點”，並且一直都在這樣做。

　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美好的人呢？

　有純潔的天真，有溫柔的世故，有無比溫暖的心靈。

　為什麽自己能夠遇上這樣難得的美好呢？

　花染覺得自己真的脆弱了好多，自從遇到白書一和白文雪之後，她一下子變得不擅長忍耐淚水了。

　“染姐姐，你不要哭呀……”白書一見花染眼淚撲簌，著急慌忙地幫她擦拭起來，“你、你別哭……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花染握住她的手，嗚咽著搖頭，白書一看得心裡揪疼。

　“染姐姐，你別哭，你再哭我也想哭了……”白書一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煽情，隻一顆真心切切，惹得花染更加情難自禁。

　“小白……小白，謝謝你……”

　白書一大致上明白是自己惹哭了她，有點開心也有些煩惱。

　“染姐姐你……你不用謝我什麽啦，哎呀，都怪我……你不要哭嘛……”

　在白書一面前落淚其實已經叫花染特別不好意思了，只是這人一旦動情起來實在難以自控，淚水怎麽也停不下來。

　她握著白書一的手是怕自己的淚水弄髒她，白書一見她淚流不止，想也沒想就把臉貼過去磨蹭她濕漉的臉頰。

　“染姐姐……”

　少女稚嫩的臉龐近在眼前，柔嫩的肌膚似乎比最名貴的手帕還要順滑。

　花染再次感受到心口的灼熱，伴隨著劇烈的跳動，像是把她全身的血液都鼓動到腦袋中一樣，叫她頭腦暈眩。

　“小白……”青春期的女孩子親近起人來似乎一點兒也不知道節製，從話語到肢體，甚至是目光都隨時隨地透露出熱烈真摯的感情。

　花染雖然從開始的手足無措到漸漸適應，但此刻還是難免覺得有些太親密了。

　白書一的吐息中有檸檬清甜的氣味，花染記得那是她牙膏的味道。她住在她家的那一晚也用了那支牙膏，卻到現在才知道這個味道有那麽好聞。

　不止是氣息，白書一似乎全身都散發著一股甜蜜的香味，不像柔順劑的味道也不像是沐浴露的味道，而是一種更自然也更叫人安心的香氣。

　花染視線模糊，白書一觸碰過的肌膚像是有電流通過一般，電得她腦子也麻麻的。她本能地抱著白書一，像是從她身上汲取了溫暖，也獲得了力量。

　白書一見花染漸漸止住了淚水，心中的揪疼才稍微減輕了一些。

　“染姐姐……”

　恍惚的神思被白書一的話語拉回，花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偏開了臉自己抹起淚水來。

　白書一知道她是不好意思，笑嘻嘻地道：“染姐姐，我哭一次你哭一次，我們扯平啦。”

　花染差點被她的說法逗笑，那點愁思也漸漸消散。

　“對不起小白，嚇到你了……”

　“沒有嚇到啦，就是看你哭我也好傷心的。染姐姐，以後會變得越來越好的，你不要再哭了。”

　花染知道白書一聰明敏感，這時候也不解釋什麽，“嗯……會越來越好的。”

　氣氛逐漸輕松，兩人靠得極近，看著對方明顯哭過的痕跡，不禁相視而笑起來。

　花染眼角暈紅，笑容靦腆，襯得面容越發豔麗。白書一看得心口砰砰直跳，一邊重新抱住她一邊呆氣十足地道：“染姐姐，你好好看啊。”

　白書一冷不丁就要誇一誇她，花染都快有些習慣了。

　“明明小白你才更好看。”

　白書一對自己的相貌還是有自信的，聽花染誇自己滿心歡喜地把臉埋到她胸前，“那我們都好看，我們是好看的姐妹……染姐姐，你好軟哦。”

　前面的話倒是很可愛的呢，後面又是怎麽回事呢？

　白書一動作太自然了，害花染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不過這麽流氓的動作叫她做起來沒有一點兒猥瑣的感覺，花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順著她了。

　“小白，這、這樣子不會悶嗎？”

　“才不會悶呢……”白書一的聲音懶洋洋的，毫無顧忌地靠在花染的胸口上，“我喜歡。”

　她光埋不夠，還要蹭蹭。花染沒穿內衣，被她蹭得又癢又麻，忍不住抱住她的腦袋道：“小白、小白，這樣有點癢。”

　白書一乖乖不動了，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歎息道：“那我不蹭了，我們睡覺吧，明天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

　“可是今天在下雨呢。”

　“那明天一定會放晴的嘛，我聽說這裡的日出也很好看的，染姐姐你看過嗎？”

　“嗯，我看過的。”

　她曾經上學都是天還沒亮就得起床，已經不知道看過幾次太陽升起的場景了。那時候隻覺得辛苦，如今第一次期待起來。

　“看完日出我們再去看瀑布，看杜鵑花和桃花，現在正是開花的季節，一定會非常非常好看的。”

　花染低頭看著胸前半眯著眼，明明已經有了倦意卻依舊說得眉飛色舞的白書一，心口像是被熨帖過一般適意。

　“嗯，一定會非常好看的。”

　第二天白書一起了個大早，結果發現自己沒帶換的衣服，又匆匆回了房間。外面天還漆黑，因為前一天也沒說好要看日出，白文雪還沒起床。

　“媽媽，我和染姐姐去看日出，你要一起去嗎？”

　白文雪年紀大了，需要充足的睡眠，為了自己也為了女兒，她越來越不會勉強自己了。

　“我就不去了，再睡一會兒，你問問你興哥哥去不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咧，那我們給你帶早餐回來。”

　趙興興聽說兩個女孩子黑燈瞎火要去看日出，二話不說就起了床，給兩人當護花使者。三人向賓館工作人員借了手電筒，又問清了路線，向著觀日崖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