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可算是十分沒臉沒皮, 偏偏白書一講出來那叫一個弱小無助。花染聽得心裡發軟, 想著她一定受了好大的委屈。
“小白, 你怎麽了?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白書一搖搖頭, 不肯說。
花染不舍得勉強她,任勞任怨地幫她洗完澡, 自己草草地淋了一下。幫白書一擦乾身體,吹乾頭髮, 讓她先去床上躺好, 又去幫她熱了牛奶。
洗澡的時候, 白書一不敢看她,也不敢碰她, 心中有別樣的心思之後再去主動去做這些會讓她覺得自己很猥瑣。可花染對她的溫柔與縱容叫她實在難以忍耐, 所以不斷試探著對方的底線。
“小白,喝一點。”
白書一乖乖巧巧地靠在床頭,剛洗完的短發凌亂地支楞著, 像是大型犬耷拉著耳朵。
花染極盡溫柔體貼,親手把牛奶喂到她嘴邊。
白書一連客氣都不客氣了, 就著她的手喝, 比起平日更過分地撒嬌。她喝得急, 嘴邊糊了一圈奶白,砸吧了一下嘴,終於顯出幾分滿足的表情。
花染見她乖覺,稍稍放心下來,起身打算去洗一下杯子, 白書一拉住她的手不放。
“染姐姐,你不要走。”
花染複又在床邊坐下,笑道:“我不走呢。”
“晚上不要開店了,你打電話和我媽媽說一下,我想睡在這裡。”
這樣大的雨,花染當然沒想過再讓她回家,安慰道:“我剛才熱牛奶的時候已經和白姨講過了,你不要擔心,我陪著你。”
白書一少有這樣任性的時候,但太乖的孩子任性起來更叫人心疼。花染靜靜地陪著她,見她沉默著不肯開口,也跟著不說話。
白書一捏著她的手指玩,看起來異常專注認真,又似乎透著幾分聊賴。房間裡安靜了很久,只有外面滂沱大雨的聲音。
“染姐姐。”
“嗯?怎麽了?”
白書一醞釀良久,終於打破了寂靜。
“我今天傷害到了學妹……”
花染心中刺痛了一下,勉強控制住手指的顫抖,溫聲道:“你們怎麽了嗎?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她一直知道白書一是個好孩子,可看到她這樣在乎別人,心口還是止不住地泛出酸意。
“不是的!”白書一拉著她的手,有些著急地道,“是我的錯,我明明不喜歡她還親近她,讓她誤會,給她造成了更大的傷害。她今天不小心親、親到了我……我的反應肯定傷了她的心。”
聽到白書一說不喜歡人家,花染抑製不住地生出喜悅,而聽到她被人家親到……狂風暴雨似乎不是在屋外,而是在她心裡。
是哪種親呢?
是與自己一樣的那種嗎?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掃過了白書一的嘴唇,那裡還有薄薄的一層奶漬。
雖然已經很久不曾被對方親過,但她仍舊記得那種感覺。柔軟,甜蜜,叫人心神動蕩。
或許是與自己不一樣的那種?
帶著少女青澀愛戀的萌動。
她幾乎已經聽不見白書一在說什麽,心口的妒忌與疼痛正在將她淹沒。雖然在理智上明白,這件事或許如白書一所說是不小心,更或者是一個意外,也知道對方絕不會說謊,不可能對學妹抱有戀愛的感情,但仍舊抵擋不住心口滿溢的酸澀。
她不是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的善妒,卻還是被嚇壞了。
就在花染出神期間,白書一不知道什麽時候向她靠攏過來。氣息突然近在咫尺,耳畔的聲音也陡然清晰,她終於回過了神。
“染姐姐……”
“小、小白?”
“可以嗎?”
白書一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仿佛她說一句不可以就會哭出來一樣。
可是,可以什麽呢?
花染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腦中終於開始延遲播放白書一剛才的問題:染姐姐,你可不可以親親我?
花染慌亂無措,覺得自己即將犯一個大錯。她不知道白書一為什麽要這樣問自己,也明白自己該立即拒絕,可拒絕的話梗在喉頭,無論如何都吐露不出來。
她思緒紛雜,想著白書一突然生出這個念頭大概是學妹親她叫她想起了什麽,想著她被親了是什麽反應能叫學妹難過,還想著她這樣要求自己或許是為了得到安慰。
那小心翼翼的期待目光叫她大腦一片空白,道德感、愧疚和掙扎瞬間灰飛煙滅。
花染聽到自己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而剛才還在征求她意見的白書一已經主動貼了上來。
她歪著腦袋親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生疏又帶著幾分急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兩人的嘴唇都有些乾澀,白書一大著膽子摟住她,伸出舌頭去舔她的唇瓣。
花染緊緊閉著眼睛,覺得自己要就此醉倒過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口鼻之間只有白書一熏人的氣息——青澀,熱烈還帶著幾分牛奶的香氣。
她的心口無比躁動,幾乎軟在白書一懷裡。身體哪一處都在發麻,她羞恥又難耐,隻無助地握著對方的手臂,努力不讓情緒外泄。
花染任她予取予求,這叫白書一無比激動,她甚至迷亂地幻想對方如同自己愛慕著她一般也喜愛著自己。
她從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喟歎,追逐著花染退縮的舌尖,堂而皇之地侵入到了她潮濕滑膩的口中。
如果沒有親過花染,她今天或許還不會對那個意外反應如此劇烈。白書一已經徹底明白,也無比確定,自己喜歡花染這件事。
背著她與別人做親密的事,會讓她心虛內疚。
這一次可以算得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吻,無論是對白書一還是花染來說,都極具震撼力。
花染被對方過分熱情和鍥而不舍的進攻逼迫得淚眼朦朧,終於還是在喘不過氣來之前推開了她。
白書一靠在她肩膀上輕輕喘著氣,親昵地磨蹭她的臉頰,像是吃飽了躺懶的小貓一樣嗚嗚叫。
她感覺到自己被花染深深地寵愛著,這極大地撫慰了她的不安。
並非沒有一點兒希望的,染姐姐一定不討厭她,如果她能再努力一些,再成熟一些,再對染姐姐好一些,染姐姐或許也會喜歡上她。
這種想法像是落在乾燥草原上的星火,一下子點燃了白書一全部的熱情。
“染姐姐……”
花染深思恍惚,外面的雷雨聲明明那麽大,她卻只聽得到耳邊白書一喜悅的聲音。
她感覺到對方的開心,心中因和白書一再度過分親密的罪惡感稍稍減輕了一些,一邊憐愛地撫摸她的背脊,一邊應道:“嗯?”
花染努力地把她當做小孩看待,努力不讓自己多想,也努力把這樣的吻劃歸到女孩子之間過甚的親密之中。如果不涉及情·欲這一塊的話,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她完全能夠做到像疼愛小孩子一樣疼愛她。
“你真好……”
白書一有無數誇人的話,最近面對花染卻只會反覆說這三個字。因為要誇的話太多,因為花染在她心中每一個方面都無比完美,所以千言萬語都難以表達。
“你真好”這三個字卻成為了花染的負擔。
無論如何說服自己,內心深處她都明白自己是怎樣看待白書一的,所以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無法掩蓋她帶著不潔思想這件事。
她在用不忍拒絕小白當借口,滿足自己的私心——她沒有小白想得那麽好。
“小白,你還難過嗎?”花染默默地歎氣,盡量不去想這件事,把注意力轉而放到安慰白書一上。
白書一搖搖頭又點點頭,抱著她不肯放手。
“還有一點點。”
花染輕輕拍著她的背,道:“那不是你的錯,學妹也一定會理解你的。”
白書一這才想起穆芊芊的事,情緒又稍稍低落了一些,悶悶地道:“我發了短信向她道歉,不過她沒有回我。我只希望沒有傷害到她,也希望她能原諒我。”
“現在先不要胡思亂想,我相信她冷靜之後會諒解你的。”
在花染看來,這件事裡白書一沒有什麽錯,她只是還不懂愛情,又有一顆過分為他人著想的心。
如果這也能成為責備她的理由,那也實在太過苛刻。
可那位女孩子受到的傷害也是貨真價實的,畢竟愛情之中多的是無法兩情相悅的不如意。
白書一被她的柔情慰藉,又滿心生出希冀。現在氣氛尚好,她忍不住試探性地問道:“染姐姐,如果是你喜歡一個女生……你很重視很重視對方,可又知道對方目前沒有那樣的心意,你會怎樣做呢?”
這樣的問題對花染來說不亞於一個巨大的驚嚇,她幾乎以為對方已經看出了自己的癡心妄想。
幸而白書一看起來十分平靜,好像就是為了學妹的事才有此一問。
花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地道:“我覺得……能夠保持現狀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染姐姐拒絕不了ORZ。
接下去大概要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這樣的狀態了,啊,美妙。
本文可以宰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