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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第269章
少林寺山腳。

 “姐姐。”凝煙的出現帶著往日見不到的陰鬱,“南宮給你送了信,還有,王銳死了。”

 風飄絮怔然,她接過南宮碧落的信函打看,長長的信裡平淡訴說著她做的衣裳很合身,說著誰家添了新丁,她最近做了些什麽,家裡人怎麽樣,說著江湖上的傳聞,誰做了惡,誰又受了屈,什麽門派又崛起,是南宮碧落瑣碎又平淡的日常和遠隔千裡的閑談,只在最後說了王銳,說他是她最敬重的人。

 她問有沒有經文可以安撫亡故之人的在天之靈,她說飄絮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未鬼。

 像在耳邊低語傾訴,風飄絮可以感覺到南宮碧落的悲傷,以及她悲傷裡的平靜,她將信輕輕放下。“嫣然,你打聽到多少?”

 凝煙便講述著從曲水口中得來的始末。待她聽完後,久久沉默中,卻有一絲淚滑落,這反倒讓凝煙有些驚訝。

 “姐姐,幽居的日子你倒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你是在為南宮碧落難過,還是為王銳難過?抑或,愧疚?”

 “我是在為王大人送別。‘天地有昭昭,無論是誰都不該含冤莫白,也無論是誰都不應該逍遙法外’王銳是個令人敬佩的人。我想起了南宮對姚付新也是,不願他擔上殺害清顏伯父的汙名,即便他是個殺手。”

 “她的身邊總是有像王銳這樣的指路人,讓南宮碧落成為南宮碧落,讓一個平凡的名字變得有意義。總會有很多人讓我去相信去堅持,只有她讓我的相信變成了真實,像一種希望,成了我唯一會去渴求的地老天荒。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如此虛渺的詞句,有她有了落點。”

 “王大人的事我不想僅僅用難過或愧疚去表達這份心情,我為世間少了這麽一個人流淚,為自己建了未鬼感到幸運。”她點燃了火折將長信在香爐裡燃燒。

 凝煙驚道:“姐姐這是南宮難得的信,你怎麽?”

 風飄絮搖了搖頭,“王大人一走,除我和碧落,你與秦致遠外,未鬼與都察院不需要另有瓜葛。嫣然,讓我念會兒經文吧。”

 凝煙點頭退去,的確不宜再將未鬼與都察院相牽扯,以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她心頭的陰鬱也得到了解釋。

 即便是凝煙在聽到王銳的事後也悶悶不樂,像是一種得不到發泄的無奈。秦門慘案,私心裡她早就看透了官場令人作嘔的險惡,但王銳這樣的官她又何嘗不想多一些?她對表哥秦致遠不也是因為他以王銳為目標前行才另眼相看。

 只是凝煙到底不會去做牽掛天下的人,她的信念很簡單,讓未鬼門站穩腳,犯者必誅罷了。

 她離開風飄絮屋子沒多遠就看到瑤紅匆匆而來,像是發生了要事。“瑤紅怎麽了?”

 “有消息稱朝廷會出一道針對江湖門派的懸賞,你、我,還有老板娘都在高額懸賞內。”

 “有人又針對未鬼門?”凝煙起了殺意。

 “很有可能,探子說是可能是王瑾作怪,更奇怪的是江湖上也出了一道英雄令,說是要殺掉圖財害命不辯黑白的朝廷狗官,懸紅最高是王瑾、南宮碧落和秦致遠的人頭,而且說是未鬼門背後組織,畢竟未鬼與王銳有淵源傳聞,現在未鬼主要人員也都是殺手出身。不過我也懷疑是引老板娘出山的陷阱。”

 “豈有此理,給我盡快查出來是何人作怪,我要刮了他們的皮!姐姐那裡先瞞著,讓人隨時注意京城裡的消息。”

 “好。”

 京郊,王氏夫婦墓。

 天,到底有沒有情?這個問題可能沒人知道。

 不過王銳出事的這一年,京城的雨幾乎連綿了整個夏天,入了秋才真正停歇下來,仿佛也在為王銳的事哀悼一樣。

 南宮碧落也知道這只是一種安慰罷了,她內傷初愈,當值夜班,大清早一家人便一起來拜祭王銳夫婦。

 “小姐,你說小牧青他孤身一人流亡他鄉異域,會不會想念他爹娘哭鬧?還有你為什麽要把他送到那麽遠的地方,桃李山莊不行嗎?”

 “卓雲夢性子乖戾,仇家眾多,而且桃李山莊只要在大明境內,就並不安全。我把牧青送出邊關,送到波斯,一是想他平安長大,二也是不願意他在仇恨裡。他純真無邪,在離開的時候還問我‘爹爹不會再痛了吧’也許在他心裡更願意相信父母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他那天在刑場哭泣,也僅僅因為心疼父親身上的傷,他還不太明白死亡是什麽。即便有一天他明白了,他聰慧且隱忍,也會理解我的決定。”

 “王銳你們兩口子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小牧青平安長大,一世安穩。”蘇映月蹲**擦了擦墓碑,便和何五夫婦一起燒起了祭品。

 曲水看著旁邊癡癡看著墓碑站立的南宮碧落道:“說來,我也想王大人了,想他板著臉訓斥我們的樣子,以前衙門裡有他、有李恆、有觴姐,現在卻變得空落落的。對了小姐,你傷勢恢復,為何不先去衙門複職,反倒先去宮裡見了死老太監王瑾?莫非你已經想到辦法為王大人雪恨?”

 這話一出南宮家的人齊齊看著她,南宮碧落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沒有。我去見他是因為畢竟是他手下留情牧青才有一線生機,還另有事情要靠王瑾幫忙。”

 “手下留情?他打你的那一下可不輕,現在你還虛著,這不是害你嗎?現在好像江湖上出了個英雄令,打著為朝廷肅清狗官的旗號,說是取下王瑾項上人頭者可以得到價值連城的財寶和失傳已久的《聖墟歸寂功》,而且你和秀才的人頭也在其列,你說你萬一要是遇上,呸呸呸!”曲水趕緊轉了話鋒,“和王瑾走得太近容易被波及,你還是少去司禮監走動的好。最好這次讓人斬下王瑾的狗頭,也算為民除害,為王大人出一口惡氣。”

 “水兒,王瑾的先天罡氣已近大成,又得了丹靈鐲,一旦神功成近乎刀槍不入,就是現在江湖上也鮮少有人能與他匹敵,何況他身邊還有那麽多大內高手聽他調動,誰去刺殺他就是自尋死路。而且害王大人的不止王瑾一個。”南宮碧落背在身後的手握緊了拳頭。

 曲水正要詢問,卻見秦致遠匆匆而來,“咦?秀才,你也來祭拜王大人?怎麽跑那麽急?”

 “水兒,你先讓開,我和你家小姐有話說。南宮,跟我來!”

 曲水嚇了一跳,除了小姐求王瑾那次,她還沒見過秀才這麽大聲過,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南宮碧落則清楚秦致遠為何而來,並未聽從,隻道:“秦大人,你現在應該回府穿上官服,等候將你升任左都禦史的消息,我想今天聖旨就應該會到都察院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誰讓你進宮求王瑾向皇上美言?誰又讓你替我答應王瑾向吏部施壓,讓他們提交奏折升我官位!你這樣不是向王瑾低頭了嗎?都察院威嚴何在?我要怎麽面對同僚,又怎麽在衙門裡服眾?”

 “都察院以能力服眾,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早已讓人信服,何況衙門不能沒有主心骨。這個擔子只能你來扛,你要盡快帶著大家重振旗鼓,只有士氣重振,才有昔日威嚴,才能將真正陷害王大人的那個混帳繩之以法。不管你是不是更偏向王爺立場,你給我把這頂帽子戴好了!”

 秦致遠被南宮碧落的眼神看得一顫,臉色僵硬,他平和了一些道:“我並不是站在王爺那邊,你也說過會和我從長計議,為何還要私自去司禮監向王瑾妥協?就算是那個人設下了誣陷王大人的陷阱,借了王瑾的刀,殘害了王大人,你也應該和我商量過後再行事。可你現在這樣非但會讓你陷入不義,也讓王瑾更加氣焰囂張,何況要是那個人看著王瑾實力日益壯大,一定會更加殘酷的撲殺威脅,很危險。我雖不認同王爺的謀局,但有些時局你也應該要明白,更應該小心謹慎才是。”

 說到後面,秦致遠看著王銳的墓碑才真情流露,“南宮,在這個時點,我不願意王大人的位置被我頂替,寧願都察院空著左都禦史的缺到真相大白,也不願意王大人被人取代。我也不想你再背負罵名,頂著危險。”

 “秦兄,你也知道現在我們兩個都處在危險中,如果需要一個人成為靶子的話,那一定是我。我有武功,而且只是個捕快,就算出了事也不會對都察院根基有影響,可你不同。沒有你頂上王大人的位置,我們憑什麽和王瑾鬥,和那個人鬥?無論如何你不能再有事,否則誰來平反王大人的冤?誰來繼續頂著都察院的天?”

 “可是南宮你知道嗎?王大人不止一次和我說過,他幾次三番任你胡鬧寵你辦案,是因為你在用命為他衝鋒陷陣。他不願意你繼續抗著委屈與險境,也不想你南宮家從父輩攢下的聲譽有損,你讓我如何再讓你繼續做我的擋箭牌?再累聲譽?”

 “莫不說水兒罵你酸秀才呢?我們實力正是薄弱之時,既然王瑾給了張梯子又為何不上?大丈夫能屈能伸,你難道還不如我?我的頂頭上司並不是那麽容易當,為我抗責,替我掃清前路,讓我繼續走想走的道,很難。在都察院裡和我這不按常理做事的女捕頭為了各自的目標一起戰鬥,難道你怕了?”

 秦致遠看著她如往常般自信的微笑,無奈道:“說不過你。不過既然知我是你上司,若是再敢先斬後奏,胡亂做事,那就別怪我嚴懲!”

 他說完搖頭而去,曲水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聽得雲霧裡,隻猜測莫非除了個王瑾還有個棘手的對手?還是說那混帳王爺朱洪彥還在暗地裡部署著什麽?她眼珠轉了轉道:“小姐,我護送秀才回去。”

 南宮碧落也沒攔著她,恰好蘇映月讓她去敬酒,她收拾好心情好好奉上了祭酒後,何五夫婦也去附近擔水準備清掃一下墓碑周圍,便也只是剩下她們母女二人守在墓碑前。

 蘇映月難免感慨道:“想來以前我和水清還總是聚在一起數落你爹和王銳,說他們總是不著家,現在想來水清其實受的委屈比我多。南宮昊天雖然也是榆木腦袋,但好歹在家對我言聽計從,偶爾也頗有情趣,這王銳卻真的是個木頭人。也是當官嚴肅久了,在家裡也一個樣,他和水清是真正的相敬如賓,要不然也不會老來得子。有了兒子開竅了些,可還是時常因為公務不回家,我勸水清硬氣一點,她卻反過來勸我,說什麽自己的男人有心懷天下的大愛,雖不是自己作主,但嫁給王銳不後悔。只求生前清茶淡飯過,死後相伴同棺眠足矣。”

 “她說她和王銳不需要有山盟海誓,情意綿綿,他對她尊重專一,她便好好相夫教子,一紙婚約,白頭偕老。王銳留得清名在冊,她亦與有榮焉,他們就算老去以後,也與初時無異。可現在倒是同棺而眠,王銳倒落了個天大的冤屈,莫大的汙名。”

 “娘,我發誓,一切都會沉冤昭雪。”

 南宮碧落說得認真,蘇映月卻笑了。

 “不用發誓,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做到,也必須做到,誰叫你是我和南宮昊天的種。”她伸手撫摸墓碑,“以前我總是說你學什麽不好,學你死鬼老爹,可當初我看上他雖說是一眼相中,但真正死心塌的還是他那始終如一的剛直不阿。這樣的人對心中的信念有頑固的癡傻,對待人也便一樣了。”

 “我一定沒告訴你,其實我當年喜歡你爹得不得了,想方設法都要嫁給他,最後使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才得償所願。我蘇映月,名門千金,藥王傳人,懸壺濟世,美麗動人,這大半輩子很多事值得驕傲,最驕傲莫過於一聲南宮夫人和有一個不走常路的女兒。”

 “娘,沒有這樣誇自己的。”

 “我樂意。”蘇映月挑了眉,母女倆挑眉的時候真是一模一樣,“落兒,我喜歡罵你打擊你,是因為南宮昊天走了,而在我心裡你是真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總說你一個姑娘家不要怎麽怎麽樣,其實我的姑娘就是與眾不同才好。”

 蘇映月抬手整理了一下女兒的衣服,“哪怕長得像爹多了些,有些氣到我了,還好眉眼漂亮,也是好看的。”

 “娘,您又來了。難得的溫情,最後都成了戲弄。”

 “笨丫頭,就不許你娘不好意思一下嗎?罷了,你不小了,我也不小了,還是少些感慨,多些日子吧。你也差不多去衙門吧。”

 “好,我走了。”

 蘇映月看著女兒的背影,忽然又開口:“落兒……”

 “嗯?”

 “沒什麽,記著去醫館給我再拿兩貼藥回來,你的祛痕藥該換了,去吧。”

 “藥王傳人你就不能早點幫我除盡疤痕嗎?非要拿我的舊傷來一個個試新藥,行了我回去的時候捎上。”

 “落兒,早點回家。”

 “嗯。”

 南宮碧落走後,蘇映月又對著墓碑歎起氣來,“你們有沒有想過牧青以後成家立業的樣子?可惜沒機會了,在天上也會看著吧……”

 京城。

 南宮碧落剛回城就接到一支暗鏢,倒不是暗殺,只是鏢上也什麽都沒有,她當即就朝著暗鏢飛來的方向追去,等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來到一條無人的巷子,引他前來的人才停下,轉身。

 南宮碧落喜道:“是你火麒麟!”

 “南宮捕頭,好久不見了。”

 “是呀,我還沒謝謝你上次托人送來的霹靂彈,威力大了不少,形狀倒小了很多,非常方便。對了,你引我來這裡是做什麽?”

 “其實是這樣,早前霹靂堂分舵無端被人鬧事,損失不小,都說是南宮碧落所為。堂主和長老們都說是要帶人來找你理論,半道才發現是有人冒充你,錯怪了人。”

 “還有人冒充我?”南宮碧落覺得有些稀奇好笑。

 “別說那女人還挺似模似樣,就是品性差了點,本事也不濟,不過就是因為她也讓我們聽說江湖上下了英雄令,大批殺手和與你有仇的人要殺你,而且一些躲藏了多年的參仙老怪,亂七八糟的怪胎也要湊個熱鬧,她也是因為這些事暴露了馬腳。也不知哪個缺德的說只要拿下你或者王瑾的人頭就奉為武林盟主,看起來不像謠傳,我快馬趕來就是希望你小心警惕。哦,對了……”

 火麒麟將一個小包袱遞給了南宮碧落,“這是我新改良的雷火珠,你常年奔走,難免遇上些險境,我想你也需要備些這個。想起英雄大會還記憶猶新,這可是我的得意作,威力效用寫在裡面,你收下慢慢看吧”

 “那便不客氣了。”南宮碧落將小包別在了腰間,見火麒麟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又問道:“怎麽了麒麟兄,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火麒麟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飄飄姐她近況如何?”

 “柳姐?好像真的也很久沒有聯系了,不過麒麟兄忽然問她?莫非你對她……”南宮碧落見火麒麟一下避開了眼,便也知道猜對了。“嗨,你害什麽臊,若是想她就去見她吧,我給你指明柳寨的地圖,順便你也幫我捎些東西給她。”

 “行!”火麒麟倒也乾脆。

 南宮碧落便帶他在京城四處挑選了東西,選來選去什麽都想給柳飄飄帶些去,又覺得什麽都不夠表達想念,最後還是去酒莊,花了不少功夫弄到了兩壇珍藏好酒托火麒麟帶去。

 “南宮捕頭,你還有什麽話要一並捎過去嗎?”

 “就說酒,等著我過去陪她喝,也讓她饞一饞。”

 “行嘞!”

 火麒麟離開後,這一耽擱又是半天功夫,正值午後,天上有雲倒也不曬,反而陰涼了不少,南宮碧落朝著衙門走去,可是半道之上卻被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攔住。

 南宮碧落扶住人一看大驚道:“三爺,怎麽回事?”

 “皋陶獄出事了!衙門有內鬼。”他說完就咽了氣。

 南宮碧落當即威嚇路人去衙門報案,她也立即趕往皋陶獄,可當到了隱秘的皋陶獄時,早已經血濺牢房,屍橫遍地,無論獄卒還是犯人無一活口,她心頭一寒立即朝那間關押著玄剛的鐵牢跑去。

 果不其然,玄剛越獄了,她還在牆上發現了一塊特意用內力暗上的木牌,原來玄剛的內力早已恢復,連手腳筋也神奇愈合,果然是有內鬼!而且木牌上還是殺她和秦致遠的信息!

 南宮碧落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火速趕往衙門,衙門說秦致遠和曲水回府去拿東西了,她帶人匆匆趕去秦府,看到正在搬運一些文書的曲水和秦致遠松了一口氣。

 可是突然心口像是被什麽勒緊了一下,她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脊背竄到了頭頂。

 少林寺山腳的茅屋內。

 正在和往常一樣為王銳打坐念經的風飄絮忽然掐斷了手中的念珠,珠子滾落了一地……

 京城的街道上。

 火速朝著家裡奔跑的南宮碧落腰間掉落了一個布袋,裡面像是鐵球的珠子也滾落了一地,是火麒麟給她的雷火珠。她回頭看了一下,忽然就停頓了下來,珠子一顆顆像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猛然冷靜了下來,“秦大人、水兒、小樊你們聽我說!”

 曲水他們湊近了南宮碧落,聽得南宮碧落的猜測與部署,他們全都異常嚴肅,曲水更是瞬間煞白了臉,快要哭出來:“小姐……”

 南宮府。

 當南宮碧落帶著人趕回家的時候,院門大開,從門口一直有血跡延伸到院子裡,當他們都繞過了影壁,瞬間都停頓了呼吸。

 好多具屍體奇形怪狀地堆在一邊,南宮家三位長輩,一字排開地正對著他們跪著,何五的胳膊從肩膀戳出了一截骨頭,鮮血淋漓,他們身上綁著同一條鎖鏈,鎖鏈另一頭延伸到大堂前的台階上,玄剛吊兒郎當坐在那裡,手上滴著血正在觀摩把玩。

 他隻穿了一條從獄卒身上扒下來的褲子,上身赤著露出血跡斑斑的傷痕,當他看見南宮碧落等人來了,他也起身跛著一條腿走到蘇映月他們旁邊解開了他們穴道,拉著鎖鏈讓他們都站了起來。他咧嘴笑起來,“終於來了,好久不見。”

 “玄剛,放了他們。”

 “呵呵呵,南宮碧落你說話還是這麽好笑。我呢還等著去領賞,我數到三,你要麽斬下秦致遠的人頭,要麽自戮,否則他們三個就得提前好些年見閻王。”玄剛說得就和閑聊一樣輕松。

 “你要知道憑你們這些廢物是困不住我的,你以為毀我武功,喂我軟骨散就能困我一輩子?你不知道我玄剛百毒不侵,而且天生練的就是需要自廢殘疾的武功,每斷一次經脈身體強悍一分,手腳筋斷了也能很快重續,我本就是戰神下凡,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麽和我鬥?現在後悔嗎?呵呵呵……”

 玄剛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啊~不過我還是斷了一條腿,沾著鹽水的鞭子和烙鐵不間斷打在身上也不太舒服。南宮碧落我改變主意了,你先跪下磕個頭。”

 “放你娘的屁!”何五破口大罵,因為太激動口中血沫飛濺。

 玄剛臉色驟變,逮住何五露出來的手骨一扯,在淒厲的慘叫聲裡,直接用骨頭貫穿了何五的頭,眨眼功夫何五就斷了氣。

 “老五(五哥)!”“五叔!”蘇映月、五嬸、曲水一起叫出了聲。

 南宮碧落渾身一顫,玄剛卻很平淡道:“還不跪下?”

 她掀開了捕服的衣擺。

 “落兒,不準跪!”蘇映月雙目通紅,臉有淚痕,卻喝止了南宮碧落,然後回頭怒視玄剛,“你最好殺了我,然後就能知道什麽才叫後悔!反正我也不信你會放了我,想威脅我的孩子,做夢!”

 玄剛幾乎本能就抬手捏住了蘇映月嘴巴,不讓她再動口。不知怎的看著蘇映月,玄剛心情忽然變得很不好,他低吼道:“南宮碧落,我數到三,你和秦致遠但凡兩個人都活著她們就得死。一命換兩命,我說話算話!一!”

 “我殺了你!”曲水恨不得衝上去,卻被趙奕和樊二等人拉住。

 “二!”玄剛見南宮碧落還是不動,這次他用殘腳踢斷了五嬸的小腿。

 五嬸的慘叫讓曲水哭出了聲,秦致遠大喊道:“南宮動手!殺了我!”

 “小姐……秀才……”曲水已經頭暈目眩,哭花了臉。

 南宮碧落仍舊無動於衷,她和蘇映月對視著,她紅了眼眶,蘇映月卻笑了起來。

 玄剛皺眉的時候,秦致遠拿出了防身的匕首以迅雷之勢刺向自己胸口,旁人都來不及反應,便是他旁邊的南宮碧落一抬手握住刀刃和尖端,讓他的大力隻將南宮碧落的拳頭在胸口砸了一下。

 也不給秦致遠第二次機會,她折斷了匕首,血和斷刃一起垂落在地上的時候,她也鏗鏘有力地令道:“弓箭手準備!都察院所有人聽令,誓死保護秦大人!”

 “南宮!”秦致遠剛喊了兩個字就被南宮碧落抬手點住,但衙差都沒有行動,他們不願聽令。

 “三!”玄剛將停頓的數字念完,他也抬手準備拍向五嬸,嗖的一聲,他的手卻抓住了一支箭,他有些驚詫地看著膽敢射箭的小捕快樊二。

 只見樊二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立馬又搭上了一支箭,拉滿了弓,對準了玄剛。“南宮捕頭有令誓死保護秦大人!曲水姐,帶秦大人走。”

 “小樊……”趙奕呢喃了一聲,他也看向蘇映月,然後哽了一下後令道:“弓箭手準備!”

 這一次衙役相繼拉滿了弓,早已經哭啞的曲水也深吸一口氣後拖著秦致遠離開了南宮府,南宮碧落對著錯愕的玄剛彎了一下嘴角,並邁出了一步。

 “你瘋了!”玄剛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說這句話的一天。

 可南宮碧落還是繼續朝他靠近,弓箭手也蓄勢待發,玄剛知道她是想要和她家人一起拉著自己陪葬,他怎麽可能讓她如願,不過又是大開殺戒罷了。可是就是這一檔口,蘇映月竟然咬了他一口,南宮碧落也發力朝他飛來,與此同時後排弓箭手放了箭。

 玄剛先掙開蘇映月,再打落飛箭,最後一拳打退南宮碧落,他殺心暴漲,可根本不給他機會,方才被打落的飛箭上也不知綁了什麽,劈裡啪啦地冒出了滾滾濃煙,很快整個南宮宅大院就被白煙淹沒。

 饒是玄剛百毒不侵也被嗆得連連咳嗽,蘇映月和五嬸亦是如此,只有捕快事先有準備才能閉氣衝向煙霧裡,只是煙霧大到視線模糊,也只有南宮碧落最靠近玄剛。

 玄剛到底是最可怕的殺人機器,即便是嗆得不行,還是第一時間阻止了南宮碧落的營救並和她纏鬥在一起。

 少了威脅,又有白煙相助,不時還冒出頭個捕快一同攻擊玄剛,玄剛也感覺到吃力,被南宮碧落打了兩拳後,同時也打落她的劍,他尋著咳嗽就要帶著人質走。南宮碧落哪肯讓他得逞,用龍爪手抓碎玄剛肩膀,扣住他不讓他走,卻忽然氣血翻湧身形一頓,玄剛也趁機奮力掙脫,她的手裡隻抓了一手的血沫。

 玄剛還是帶著她娘和五嬸飛出了府邸,遁逃而去,南宮碧落緊追而去,一眾捕快等煙霧稍退才循著血跡一路追蹤。

 南宮碧落追著玄剛一路跑到了靈山斷崖,她曾經逼迫姚付新逃竄乃至最後殞命的地方。玄剛帶著蘇映月她們也逃到了斷崖邊,前無去路,後面南宮碧落也已經到來。

 他早就把氣弱的五嬸扔到了一旁,用逃跑時順手拿的刀抵住蘇映月脖子。“南宮碧落,你真要你娘和你一起死?”

 “是你一直咄咄相逼。玄剛,放了我娘,我放你走。”

 “哈哈哈哈,我不需要你放我走,你死,還是你娘死,選一個。一、二……”

 “我死!”南宮碧落開了口。

 蘇映月並沒有說話,她被玄剛有力的箍著,動彈不得。她很平靜的看著南宮碧落,只聽玄剛道:“誠意。”

 南宮碧落二話不說,用力打了自己一掌,將湧上的血咽了回去。

 玄剛終於滿意了一些,他低笑著放松了不少,又道:“跪下,求饒。”

 南宮碧落欲照做,玄剛又道:“等等,把衣服也脫了,我想看看風飄絮要的女人。”

 “……好。”南宮碧落抬手解了衣扣。

 在玄剛欣賞著她緩緩暴露出來的肌膚的時候,蘇映月終於得以說話,“落兒,你記住你有改變人心的力量!”

 南宮碧落根本來不及反應什麽,蘇映月就著玄剛的手一抹,一道鮮紅的痕跡出現在她的脖頸,她抓住玄剛的手,輕笑道:“別想威脅我的孩子。”

 玄剛又一次愣怔住,他也松開了蘇映月,任由她倒向了懸崖邊。

 “娘!!!”呼喊嘶啞了她的喉嚨,她朝前撲去。

 比她更快的是五嬸,她拖著殘軀撲出了懸崖,拉住了蘇映月,玄剛下意識就伸手去拉住了她們,他好想去抓住蘇映月,也便這樣做了,剛一手抓住一個人,突然又像驚醒了一樣,松手遁逃而去。

 “娘、五嬸!”南宮碧落撲在懸崖邊,伸手抓住了她們輕薄的衣袖,可是她好像太虛弱了,手中的布料在滑,她連哭的意識都沒有,隻緊緊抓著,死死抓著。

 可一顆水珠還是從她的眼裡落下。

 蘇映月說:“你爹想我了。”

 五嬸說:“小姐,別哭,我陪他們。”

 五嬸的布料碎裂了,墜入了雲裡,她想要雙手去抓另一個,可就是這一動,已經用盡了所有力,蘇映月的衣服也裂開了。

 趙奕等捕快奮力奔跑而來,只看到她趴在那兒,她已經叫不出聲,伸著手垂在懸崖邊,她還想伸得更遠,她的娘親卻也離她更遠。

 趙奕他們背後忽然先後飛出兩道身影,當先一道黑衣縱下山崖,甩出一條黑帶纏住蘇映月奮力一拽,蘇映月得以被抱住,看到竹無心的臉,脖子有被她捂住的冰涼,可她們還是在下墜。又是緊隨竹無心其後的俞點蒼,一條白練又扯住了她們,以出神入化的內力將拴著蒼雪的另一頭飛向峭壁。

 可是即便蒼雪觸碰到了峭壁,白練長度有限,三個人下墜的力道又太強,他們還是一起掉入了雲霧遮掩的萬丈深淵。

 “落兒,早點回家。”

 南宮碧落口吐鮮血,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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