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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恥之徒》第100章 番外一
人世總是無常,紅塵多紛擾。

 冬季還沒完全過去,就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以柳家為首的某些宗派勾結在一起,非要鳳靈宗就安陽城一役給個說法。

 如今大敵沒了,實力多少都受損的各門各派開始重新洗牌,柳家對鳳靈宗早就不滿,此次便拿玉華為由頭開刀,將所有矛頭都指向鳳靈宗。

 千機門和陸家都站在鳳靈宗這邊,太一門與柳家沆瀣一氣,縹緲峰的和尚這回轉了性,竟不問世事不插手管了,當起了老好人,而洗劍宗化丹宗那些則不吱聲只看戲,幾個擁立柳家和太一門的小門小派鬧得倒是挺歡,叫囂得厲害。

 鳳靈宗不能否認玉華的存在,給不出能平息眾怒的解釋,作為一宗之主,太真沒有推脫罪責,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過另一方面,她也不會任由旁人在自家地盤上撒野,畢竟鳳靈宗在安陽城一戰傷亡最慘重,死了那麽多弟子,連第一宗師都沒了。

 之後又是一番拉扯,各種不依不饒,蹬鼻子上臉。

 太真是宗主,明面上不能拿柳成義那些人如何,還是清虛和江林一同出面,兩人對柳成義可不會客氣,直接出手招呼,甚至還用上了當初沐青留下的符咒。

 柳成義一行人最後是被趕走的,狼狽至極,離開前還變相放狠話指責鳳靈宗不端。

 一場鬧劇讓人啼笑皆非,但也讓江林她們趁此出了口惡氣,以前不敢對柳家的人怎樣,而今鬧開了,倒沒了那麽多的顧忌。

 但出氣歸出氣,鳳靈宗現在的處境的確不太容易,一連失去了兩名得力長老,可謂實力大損,除了千機門和陸家,其它宗派多少都有點避嫌的意思,生怕沾惹上麻煩,唯恐避之不及,而柳家之流敢這般叫囂鬧事,也無非是仗著鳳靈宗沒有第二個沐青罷了。

 不過這邊再怎麽鬧,隱月樓那裡還是老樣子。

 以前沐青在的時候就喜歡清淨,這邊也見不到兩個人影,而今沒甚區別,除了過來打掃的弟子和陸傅言他們,一天下來也見不到別的人。

 這日陸傅言來得早,像往常那樣待了大半個時辰就離開了,他最近很受太真器重,就比較忙,每天過來一趟都得抽時間才行。

 晚些時候江林來了,亦沒待多久。

 剛從安陽城回來那會兒,所有人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不適應,但久而久之還是那樣了,日子總得過下去。這麽久了,沒人發現這裡的異常,都以為那盞燈是江林或陸傅言點的。

 與往常一樣,當天色徹底黑沉下來的時候,房間中的燭火倏爾亮起,將整間屋子照明,窗戶是關著的,淺淡的燈火跳動了兩下,而後穩定下來。

 普通人是看不見那燈下的薄影的,若是江林她們在此,定然能瞧見那薄影已經隱約有人形了,而且還比較熟悉。

 那薄影比上次出來時維持的時間更長些,但也不久,點上燈還沒走回床上,就又消散了。

 這薄弱的魂體不是甚鬼怪,正是這棟閣樓的主人,在安陽城以魂血祭的沐青。當日這人將一縷光線留在白姝體內,實則是將一縷魂魄留與對方,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可這只是危急時刻想出來的法子,到底會成什麽樣子未知,沐青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快就出來了。

 其實剛顯形那會兒,她是沒有意識的,也不知為何自己要點燈,反正就那麽做了,過了好些時日才稍微清醒些。

 而且沐青一直都在這裡,但奇怪的是,江林和陸傅言他們根本感知不到她的存在,於是就這樣意識茫然地在這兒待了數月,直至這幾日,她才漸漸找回了意識。

 她無法離開這個房間,因著魂體與白姝綁在了一起,只要白姝不動,她就只能困在這方狹窄的屋子,且她的魂體太過脆弱,出來連半刻鍾都待不了就會再次散去,就像方才那樣。

 這幾天她還是堅持在點燈,欲借此讓江林她們發現端倪,可誰都沒有察覺。

 白姝還在沉睡,靜靜趴在那兒,始終沒有動過,仿佛一塊冷冰冰的石頭。

 沐青每日出來的時間有限,未能將其喚醒,更是連觸碰都不行,只能守在一旁看著。

 她能點燈,卻不能碰到其它東西,也不能與白姝接觸,倒是奇怪得很。

 也許與白姝有關。

 沐青現在這般境況,要恢復從前的樣子只怕是不能了,別說恢復,連修複那殘缺不全的魂魄都難如登天,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很難預料,興許白姝醒來後都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這樣的情況可能要持續很多年,十年五十年,亦或百年之久,很難說,沐青也不知道到底會如何。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一點點恢復,可恢復的速度太慢了,慢到看不見盡頭,更重要的是,她知曉自己的軀體就在崖下放著,可她再也感知不到肉身的存在,似乎真的不能再複生了。

 沐青心緒複雜,倒不是難過,只是有些失落,每每瞧見趴在床上的白姝,這種孤寂的感受就更加強烈,好像有什麽正在流失,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她與紛繁複雜的塵世完全隔離了,與白姝隔離了,明明就在咫尺之隔的地方站著,可怎麽都無法觸及。

 她變得有點慌亂,可無能為力。

 就像當初白姝眼睜睜看著她離去一樣,無可奈何且觸不可及。

 但不管她是何種反應,床上的白狐還是那樣。

 也許魂體在恢復的原因,沐青這幾天總是記起多年前的事,那些隱藏在紛亂時光中的平淡過往,當年她與白姝在巫山鎮的種種。

 她想到了那時的白姝,四五歲大的模樣,有些放肆,不大討喜,但還是比較規矩的,不會太鬧騰。偶爾她在堂中打坐靜心,白姝無聊了,就會變回原形往她身上湊,非得趴她腿上,一點都不知趣。

 那時的白姝愛鬧騰,有時做錯了事怕受罰就往竹林裡躲,夜深了都不敢回宅子。

 她每回都躲在溪旁的竹子堆後,不難找。

 可沐青從來都不會去找,只在堂中點一盞燈,邊打坐邊等著,待夜深了,這人就會自己回來,背著手低下腦袋站在她面前,不安又委屈地憋上許久,慢悠悠喊道:“師尊……”

 沐青不會應答,直至打坐結束才會抬眼看過去。

 這孽障打小就是厚臉皮,嘴硬不會認錯,只會驀地變回本體往她身上蹭,以示賣乖討好。

 沐青向來是個不形於色的人,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緒,即使再怎麽縱容對方,臉上也不顯露分毫。

 長此以往,白姝就慣會爬杆上架,直到有一次太過越距,被她罰了,這孽障不服氣但不敢造次,憋屈得眼淚水打轉兒,兀自氣了一晚上,第二日見她還是冷冰冰的樣子,便湊過來抱著她,埋著腦袋低低道:“師尊是不是不要阿姝了……”

 白姝打小就不服管教,死不知錯,性子比誰都倔,就連服軟都不肯低頭,這次定當是真的怨她了。

 三千多年前沐青為了蒼生和天下大義拋下她,三千多年後,又離開了一次,即使是不得已而為之。

 翌日再出來時,沐青沒有先點燈,而是在床邊獨獨坐了一會兒,靜默守著床上的白狐。

 中途江林來了一次,確認白姝沒有什麽事後就匆匆離開了,她全然沒有察覺到沐青的存在,就那麽直直穿過沐青的魂體走向門口,而後輕輕關上門。江林近來很忙,曾經沐青要做的事全都壓她身上了,忙得連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沐青聽陸傅言說,江林開春以後會去荊州——阿良的屍身燒了後一直放在鳳靈宗祠堂裡,得開春那陣子才會送去荊州下葬。

 因著困在這裡出不去,又不能與別人交流,沐青對外面的情況不是特別清楚,只能從陸傅言他們的隻言片語中了解一些。

 江林走後這裡就沒人來了,陸傅言去崖下了,明天才會過來。

 沐青在空寂黑沉的屋子中待了一柱香的時間,才不慢不緊將燈點上,在燈下站了一會兒,感覺到自己又快消失了,她回到床邊,下意識想碰一下白狐,可卻不能,她的手就那麽穿過了對方的身體,摸不到碰不著。

 而後她就像往常那樣,一點點化作微弱淺淡的光回到白姝身上。

 以往她都是無意識依附在對方體內的,將會什麽都感受不到,可這回卻例外,她進了一個黑沉沉的地方,裡面空寂荒蕪,什麽都沒有。

 沐青愣了一下,不知怎麽了,站在原地沒有動。

 不過很快,她就察覺到了這是哪兒——白姝的識海。

 這人沉睡過去了,因而周圍是黑的。她只是被無意拖拽進來了。

 白姝不知何時出現的,就在不遠處,在這裡她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獨自守在一堆竹子旁邊。

 她隻站在那邊,一聲不吭,埋著頭不知在做什麽。

 沐青一怔,旋即心裡發緊。

 當年白姝偷跑出去躲在竹林裡,她其實出去找過,只是每一次都沒過去,隻遠遠看著,從來都不會做什麽。

 眼下的場景與那時一樣。

 白姝還是那般,孤零零站著,等著有人過去找。

 沐青還是像當時那樣遠遠看著,腳下像生了根一樣寸步難行,好一會兒,才朝那裡走去。

 只是她還沒有到那邊,本來一動不動的白姝突然跑了過來,直至靠近了,忽而張開手將她一把抱住。

 沐青僵直地頓了頓,許久,緩聲道:“阿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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