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哥，對不起啊，”見何從生走了，衛洲南也趕緊解釋，“我給你打完電話之後才知道老林把何從生給叫過來了，所以不是後來又給你打電話了麽……”

　“那你還把我拉進來七拐八拐的，直接門口跟我說清楚讓我走不就好了嗎？”寧晏吐槽。

　“我這不是怕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讓你杵門口，人來人往目標太大了麽！”衛洲南淚目。

　寧晏無語，但也不多為難這小弟，畢竟衛洲南也算為他著想了。

　衛洲南倒松了口氣，事情解決了就好，何從生的戰鬥力比他想象中要弱啊。

　現在安全了，他也終於有心情繼續嗨皮，抹了把汗道：“那哥，事情既然解決了，我們走唄，吃小龍蝦去？”

　寧晏聞言，目光一轉，瞅了瞅又重新抬起頭來安靜看著他的男人。

　江默的目光在兩人間轉來轉去，起了點興味。

　衛洲南也突然覺得不對，懵逼地看看三個人——幹嘛？幹嘛都不說話了？

　幾分鍾後，四人到了二樓。

　衛洲南恍恍惚惚的。

　早在樓上打上球的蔣肖寧見到他們，露出了一臉驚訝。

　是啊，他也很驚訝。

　衛洲南恍恍惚惚地轉頭，看著角落裡挨在一起的兩人。

　——畢竟他也不是很懂他哥為什麽不跟他去吃小龍蝦，反而要跟死對頭躲在角落裡說悄悄話。

　江默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遞來一瓶啤酒，也瞥了角落一眼，對他壓低聲音問道：“寧晏……今天怎麽了？”

　因為藺容的緣故，他和蔣肖寧以前見到寧晏，態度都挺不錯。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寧晏傲嬌別扭的一批，也說不清對藺容到底是什麽態度，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藺容說不定有點戲。

　當然，後來藺容自己說寧晏拒絕他了，可現在這算怎麽回事？

　他和蔣肖寧在今天之前，已經知道寧閱替寧晏拒了何從生生日會的事情了，但不知道具體情況，剛才那麽一看，寧晏的態度很微妙啊——不是指對何從生微妙，而是指對藺容微妙。

　衛洲南說去吃小龍蝦時，他也只是試著邀請了下，沒想到寧晏就這麽應了，跟著他們上了樓。

　江默心裡有了點想法。

　衛洲南懵懵地搖搖頭，不過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打電話時，他寧哥，好像是在他說完藺容也在江岸這裡之後，秒問他包廂號的。

　衛洲南的臉色變幻了起來，一個令他懷疑人生的念頭浮上了心頭。

　被何從生那麽一鬧，本來就沒多少的時間就被壓縮得更短了。

　寧晏是八點鍾醒的，八點半出的門，到這裡已經九點多。

　剛才那一通下來，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回去路上還要大半個小時呢。

　所以寧晏估摸著坐不了多久，有點不開心，不過這點不開心沒在他心裡停留太久。

　他挨著藺容坐下後，好一會兒，男人都僵成了一塊木頭，雙手放在膝頭上，坐得相當端正。

　寧晏捧著果汁，試著緩解氣氛：“剛才的事情謝謝你啊。”

　毫不猶豫地就擋在了他的面前，別說，盡管寧晏是個男生，也覺得安全感這個東西挺令人開心的。

　男人低聲道：“你沒事就好。”

　說完，又沒話了。

　寧晏垂眸吸了兩口果汁，小聲道：“你……沒什麽想問的？”

　男人頓了頓，轉過頭來看他。

　寧晏小眼神一個接一個飛去，雖然對何從生這事他有點心虛，但男人什麽都不問他又很在意。

　而藺容注視了他一會兒，寧晏正嘟噥著這家夥光看他不說話幹什麽，男人就低垂了下眼簾，道：“何從生說他喜歡了你好幾年。”

　寧晏愣了愣，無措道：“啊，我、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啊……之前真不知道……”

　話說這家夥怎麽其他都不問偏偏提這個——

　寧晏正想著呢，男人再一次抬眸，寧晏瞬間止住了念頭。

　男人的黑眸裡盛著碎散的燈光和他。

　那種無聲而又溫柔，仿佛流淌著灼熱溫度的目光似乎在低聲訴說：我也一樣，喜歡了你好多年。

　寧晏“唰”一下的，就收回了目光，瞬間覺得整個人要炸了。

　藺容沒再說話，他也沒再接話，戛然而止的話題卻沒人覺得奇怪，甚至兩人之間的空氣都仿佛在“劈裡啪啦”。

　寧晏心臟“砰砰”跳，覺得頭頂要冒煙了，猛吸幾口果汁連忙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能感覺到身旁的男人又看了他一會兒才收回目光，簡直想捂捂胸口，覺得心好慌，但又好像有癮頭似的，有點危險的蠢蠢欲動升了起來。

　藺容忽然動了動，啞聲問：“……要吃點什麽？”

　寧晏猶豫了下道：“隨便。”

　藺容低聲道：“我叫服務員過來。”

　見男人又要起身，寧晏忍不住了——他其實沒那麽餓，而且說不定也快走了——他湊過去，還是沒忍住那股蠢蠢欲動，小聲道：“喂，你為什麽不叫我名字啊！”

　藺容又僵了僵。

　寧晏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前，藺容都很少叫他的名字，寧晏以前以為藺容看不起他，所以他也就賭氣當沒發現這件事。現在知道為什麽了，這件事當然不能就這樣過去啦！

　藺容重新坐端正後，動了動唇，低沉悅耳的嗓音從唇間溢出：“……寧晏。”

　叫得那是相當的正經。

　寧晏曲起食指，摳了摳光滑的杯壁。

　哼，這家夥私底下根本不是那麽叫他的！

　寧晏不死心，小聲道：“我、我聽我哥說……你不是這麽叫我的哦？”

　這句話一出，藺容愈發僵硬了。

　寧晏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黑暗中，有什麽在發酵著，溫度升騰，變得滾燙。

　寧晏聽到了自己飛快的心跳聲，重重的，而在這心跳聲中，還夾雜著男人啞啞的低語。

　“……晏……”

　“……晏晏。”

　男人別開了目光，耳朵通紅。

　寧晏的喉結滾動了下。

　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這個家夥一樣。

　可是興奮在衝刷著熱血，聽到這個男人親口叫他“晏晏”的一瞬間，寧晏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就好像炸開了花。

　他呼吸的節奏都變了，一時間甚至有點坐不住，可他不知道要做什麽。

　男人半晌沒聽到動靜，赧然地回過了眸，而後怔了怔。

　青年雙眼亮晶晶的，雙頰緋紅，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又好像只是想看著他。

　和以往不同。

　實際上，從今晚的相遇開始，一切就和過去有什麽不一樣。

　藺容的心動了動，他啞聲又叫了次：“晏晏。”

　寧晏的目光開始躲閃了。

　他忍不住翹了翹唇角，又迅速壓平，輕咳一聲道：“哼，原來你私底下都是這麽叫我的！”

　要是這會兒是小狗兒的模樣，他的尾巴又要翹上天了。

　“……”藺容紅著耳朵輕聲道，“你哥還跟你說了什麽？”

　“……”寧晏目光亂轉，裝不懂，“我哥還有什麽沒跟我說嗎？”

　藺容：“……”

　寧晏：“……”

　嗨呀，這氣氛，好緊張！

　寧晏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心裡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期待。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總覺得在危險的邊緣反覆試探，可他相當上頭，停都停不下來。

　正在想著要不要繼續“逼問”，下一秒，他的手機震動了下。

　寧晏下意識地瞄了眼，見到是他哥發來的提醒微信：“別忘了十一點前到家。”

　啊……

　寧晏突然間清醒了點，有點失落地耷拉下了肩膀。

　他的情緒總是如此明顯，藺容的思緒被從剛才的話題上引開了，關心道：“怎麽了？”

　“我沒法玩太久，再坐會兒就要走了。”寧晏蔫蔫道。

　時間真的太短了。

　藺容微怔：“……這麽快？”

　“嗯……”

　寧晏抿抿唇，冷靜了一番，抬眸說了件正經事：“對了，還要謝謝你幫我照顧色色。但是對不起啊，有些事情現在沒法告訴你。”

　“沒關系，能幫上你的忙就好。”藺容嗓音溫和，注視著他的目光也很溫和。

　他就像是一碗溫水，又暖又包容。

　寧晏不知怎麽的，就覺得鼻頭有些發酸。

　“等到事情解決後，我會全部告訴你的。”他認真保證——等到他們兩個人都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

　“好，”藺容頓了頓，道，“你不用有太大的心裡負擔，最重要的是先解決你那邊的問題。其他的事情，不著急。”

　於是寧晏也不知道說什麽了，訥訥地點了點頭。

　時間好像差不多了，但是他總有點戀戀不舍。

　他突然間忍不住想，大變態要是早點跟他說明白就好了，說明白了，就——就會怎樣呢？

　這個念頭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寧晏有些緊張地蜷縮了下手指。

　藺容瞧了瞧他，語氣溫柔地像是在哄他一樣：“怎麽了？”

　寧晏六神無主的，腦子有點亂。

　或許是因為青年今晚表現得太軟和的緣故，藺容這會兒一瞧，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青年的腦袋。

　也是揉了下，才意識到這樣太過親昵，想收手。

　而青年卻下意識地抬頭，反蹭了下他的掌心。

　藺容僵了僵，寧晏卻好像什麽都沒意識到，他沉浸在自己微妙又溫熱的情緒裡，就著氤氳的光線，近距離地注視著男人，發了會呆，再開口時，軟軟道：“藺容，你以後對我多笑笑吧。”

　藺容定定地注視著他。

　寧晏垂眸，小聲道：“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啊，為什麽不笑呢。”

　“……晏晏。”他的嗓音變得更啞了。

　寧晏扭捏了下，又抬眸，眼神也軟乎乎的。

　周圍明明還有人，可一時間，藺容卻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他的手掌還停留在青年的腦袋上，輕輕一動，便滑落到了青年的腦側，就好像是在輕撫青年的側臉一樣。

　然而青年沒有動，不知道是沒感覺到，還是並不介意他這樣的觸碰。

　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下。

　寧晏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有點喝醉了。

　可他明明隻喝過果汁。

　對，他喝的是果汁，所以這會兒才會覺得心裡都是甜甜的。

　——昏暗的光線中，男人注視著他，唇角輕陷，眉眼裡都是溫柔的笑意，無聲無息，卻又暈染了整個視野。

　寧晏：“……”

　他覺得自己的臉好像燒起來了，他的世界還墜下了小星星。

　心臟“撲通”“撲通”的，一聲接一聲，很快。

　寧晏下意識地扯開了唇角，傻呆呆地跟著笑了。

　兩人對笑著，沒發現周圍靜得有點詭異……

　蔣肖寧球都沒心思打了，用眼神示意江默怎麽回事兒，怎麽都傻了，江默搖搖頭聳聳肩，也偷偷觀察著那邊。

　衛洲南更是神情恍惚，一臉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

　兩人相對著傻樂了半天，等到寧閱又發了條消息過來催促，寧晏才猛然清醒，斂斂神收收心，道：“哎我真要走了……”

　他腦袋空空地呆了呆，又打起精神道：“你記住啊，以後要多笑笑啊！”

　藺容也有些不舍，但還是輕笑道：“好。”

　寧晏滿足地笑了笑，又道：“……對了，我們兩個連微信都沒加過。”

　藺容配合地拿出手機。

　主動交換了微信之後，他對藺容叮囑道：“我回去之後就要繼續閉關關機了，所以你也不用聯系我，有什麽事找我哥就行了。真的是特殊原因，你也懂的——”

　“我懂，和色色有關，是嗎？”藺容笑問。

　“嗯嗯！”寧晏反覆叮囑，“反正有事找我哥，我哥會轉達給我的，等到我能開機了，我再聯系你呀！”

　藺容問了句：“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開車回去就行了，”寧晏起身，戀戀不舍道，“嗯……過段時間再見吧！”

　“好，”藺容跟著起身，嗓音溫柔，目光專注，“過段時間再見。”

　……

　告別了其他人，包括一臉恍恍惚惚的衛洲南，寧晏開車回家。

　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藺容的身影，有點心不在焉的。

　當然，車還是認真開了，等到回到家，寧閱還在客廳裡工作，一見到他眯眼問：“喝酒了？”

　“……沒有。”

　寧晏心不在焉地往廁所那兒走，停在了洗漱台前，雙手撐在台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依舊是那個出發前帥氣的自己，只是臉紅得要命，確實跟喝醉了酒一樣。

　可寧晏知道，自己沒喝酒。

　他隻暈暈乎乎轉著一個念頭。

　完蛋，真的喜歡上男人了。

　喜歡上了某個男人。

　下一秒，他只聽到“噗”的一聲，眼前一黑一亮，回過神時，視野就矮了許多。

　寧閱走過來，看了眼表，淡定道：“變得還挺準時，十一點。”

　寧晏：“……”

　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晏晏是又乖又軟的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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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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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音：……對不起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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