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莊衍對記者會當日所發生的事情尚且覺得萬分吃驚，更不用說他那一群從頭到尾看戲懵逼的小粉絲了。

　這劇情轉變得實在太快，昨天還是包養，一覺醒來，今天忽而就變成了真愛。聞修遠輕描淡寫兩句話，被莊衍的粉絲稱之為霸總風范——莊衍隻慶幸現今風氣還算開放，大多數人都能夠接受這一切，雖說仍是有人到他的微博下謾罵，可那畢竟只是少數，網絡輿論也從包養可憎變成了造謠可惡。

　甚至不少人恍然大悟般感慨，怪不得當初看見聞修遠的貓在莊衍家裡，原來他們兩是那種關系。

　即便這樣，莊衍在一段時間內還是失去了不少的工作機會，許多人擔心他會給一些廣告項目帶來不好的影響，這股低潮持續了一段時間，漸漸地也就開始好轉了。

　聞修遠讓公司與章林解了約，而後正式起訴章林誹謗，訴諸法律後，章林私下裡又給莊衍打來電話，他知道莊衍脾氣好，從莊衍這裡下手的確是個好辦法。

　莊衍又不是傻子，他看到來顯是章林，本來連電話都不想接的。聞修遠在他身邊，瞟了一眼便讓他接通電話，而後將手機丟到一旁，等到章林說累了，他才將電話拿起來。

　章林說：“莊衍，我真的錯了……”

　聞修遠開口：“我不原諒你。”

　章林聽到是聞修遠的聲音，受了驚嚇，支支吾吾喚了一句聞總，聞修遠冷冷說：“法院見。”

　他掛了電話。

　起訴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還帶起了不少人關於網絡言論與公眾人物的關系討論。他們證據確鑿，並不擔心最終的宣判結果，而恰巧這件事又正好替莊衍的電影做了廣告，那部電影本就製作精良，而今票房大賣，為莊衍收獲諸多新人氣不說，還被提名了不少獎項。

　於是莊衍想，那些連番而來不好的事情終於過去了，或許他的新生活也該要開始了。

　32.

　那部電影被提名了不少獎項，自然也有男女主的個人獎。

　頒獎典禮當晚，聞修遠本來應該在的，可他臨時有事缺席現場，發短信給莊衍說明了情況，也不曾道歉，莊衍頗為無言，念念叨叨哪兒有他這麽忙的總裁，看看隔壁的張總王董，成日裡喝茶泡妞高爾夫，只有聞修遠日夜工作。

　莊衍按著手機氣鼓鼓譴責聞修遠，聞修遠大約是忙到沒空給他回音，以至莊衍入場時還有些不大高興。

　他挽著女主演的手一塊走上紅毯，在媒體的鏡頭露出微笑，可他的心裡卻說不上有多麽開心，這情緒一直持續到走到場內，忽然便蕩然無存。他想聞修遠忙點兒也好，要是聞修遠真的像什麽張總王董那樣，他才真的會被氣死。

　他們的電影斬獲了幾個獎項，莊衍自己也獲了獎，按照慣例他應當上台發表獲獎感言。他現在早不是當初那個怯場的小孩了，他能自信走上台，說謝謝觀眾的支持劇組成員的努力與導演的鞭策，幾句話講到最後，他腦子裡冒出了一句話，忽而便脫口而出。

　“今年我經歷了很多事，真的謝謝大家能夠一直陪我走到現在。”他說道，“對我不離不棄的人有許多，可是我私心地想要感謝一個人，謝謝他在鋪天蓋地的謾罵中也沒有拋棄我。”

　“我要謝謝我先生，我知道他不在現場但是借助各位媒體朋友的鏡頭，他總能看見的。”莊衍抬起頭看著台下，許多人露出會心的微笑，他也忍不住彎起嘴角，一字一句清晰說道，“我愛你，謝謝你。”

　33.

　小助理將平板電腦放在聞修遠面前，壓在了那一疊厚厚的合同文件上，而屏幕上回播的就是頒獎典禮當晚的畫面。

　莊衍頒獎典禮真情告白，這話題已上了諸多網站的熱搜內容，畢竟莊衍的人氣恢復得很快，這種隔空虐狗的方式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許多莊衍的小粉絲在好奇聞修遠的反應，當然，小助理也很好奇。

　聞修遠面無表情看完了莊衍那所謂的獲獎感言，將手中的筆丟到一旁，冷冷說道：“演技太差了。”

　小助理一愣，他假設了好幾種可能性，可是完全沒有想到聞修遠最終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什麽演技太差了？莊衍的真情告白難道是演出來的嗎？他不可置信看著聞修遠，隨後便又聽到聞修遠慢悠悠說道：“你很閑嗎？上班的時候看視頻？”

　小助理拿起自己的平板，光速退散。

　他回到外間自己的辦公桌旁沒多久，就接到了莊衍的電話。

　“怎麽樣？”莊衍緊張地詢問，“他什麽反應！”

　小助理老實回答：“他說你的演技太差了。”

　莊衍：“……”

　莊衍十分委屈。

　小助理覺得莊衍可憐巴巴的，果然是boss太過分了，他想方設法安慰莊衍，想起方才自己與聞修遠說話時，聞修遠似乎心情極好的樣子，看視頻時甚至還十分難得地稍稍彎了些唇角，便又說：“別難過了，聞總就是口是心非，他明明在笑，很開心的——”

　“他竟然笑我演技差。”莊衍委屈說道，“我覺得他一點也不喜歡我！”

　小助理：“……”

　33.

　其實莊衍想不明白自己的認知到底在哪兒出了差錯。

　他一直以為自己與聞修遠不過是單純的包養關系，萬萬沒想到在聞修遠眼中，他從一開始便是聞修遠的戀人。

　閑暇時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思考聞修遠的舉動，卻始終想不出來聞修遠在何時表露過一絲喜歡自己的痕跡。

　聞修遠的確時常給他送禮物，可看看那送的都是什麽玩意——名車公寓奢侈品，這不就是包養情人的慣用套路嗎？

　莊衍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聞修遠可從來沒有明明白白地說過喜歡他。

　他憋了好些天，終於忍不住向聞修遠詢問：“我們真的在一起七年了？”

　聞修遠翻著文件面無表情回答他：“假的。”

　莊衍：“……”

　看，包養就是包養，金主果然一點也不喜歡他。

　“時間有些誇大了，實際也就三年多吧。”聞修遠抬眸看他，“你不記得了嗎？”

　莊衍乾笑：“我……我當然記得！你當時怎麽……怎麽向我表白來著？”

　聞修遠皺起了眉。

　莊衍心中驚慌，拚命回想當初究竟是什麽情況，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他是真的不記得聞修遠曾經和自己表白過了。

　“我沒有和你表白。”聞修遠淡淡說，“是你說你鍾意我的。”

　莊衍：“……”

　他仍然滿心茫然，仔細想了許久，忽然記起好像是有那麽一次……生日時他喝醉了酒，覺得聞修遠送他的生日禮物不過是金主送給情人的物質補償，滿心委屈時嘟囔著與聞修遠說了一句——我好鍾意你。

　他茫然抬眼望向聞修遠，而後便聽著聞修遠淡然說了一句：“你向我表白，我答應了。”

　莊衍：“……”

　34.

　“你這人怎麽這樣的！”莊衍十分生氣，“表白也這麽含糊的嗎！”

　他當時畢竟喝醉了酒，腦子裡隻記得這一句話，聞修遠的回應他可是完全不記得了，難道聞修遠覺得親熱曖昧就是情感回應？可那不也是包養時會做的事情嗎！

　他越想越覺得聞修遠可惡，就連之前讓大西瓜送戒指也是……那到底是求婚還是單純的送一個昂貴的禮物？莊衍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他生怕自己自作多情，隻覺得越來越摸不清聞修遠的想法。

　聞修遠蹙眉看著手中的文件，問：“那你想怎麽樣？”

　莊衍覺得他的態度很過分，幾步上前將手按在聞修遠的文件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氣呼呼說：“你真的太過分了！”

　聞修遠抬眸看他，兩人對視片刻，聞修遠忽而一把扯住莊衍的衣領，將他拽著彎下腰來，自己主動仰首親吻上去。

　莊衍一時震驚，便被撬開牙關，他還是十分生氣，聞修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消氣嗎！怎麽可能的！他才沒有這麽好收買！

　片刻後他主動閉眼回吻過去，還伸手去攬聞修遠的腰。

　可他們之間隔著一張桌子，這動作有些太過勉強，莊衍隻好作罷。

　一吻終了，聞修遠問他：“我真的很過分嗎？”

　莊衍捂住自己的臉：“其實……也沒有很過分的。”

　聞修遠說：“你可以直說的。”

　莊衍將手松開一些，露出臉來看著聞修遠，說：“有……有那麽一點兒。”

　“那我現在告訴你。”聞修遠又湊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而後在他耳畔輕聲說，“我也很鍾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