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和陳岷沒說多久, 就掛了電話, 她的通話,之後可能有被監聽的風險。
不過現在,上面還沒對超人處采取強製措施,楚愈她們沒法再自由活動, 不過好在陳岷他們在長硯呆了個把月, 已經和當地警方混熟,可以美其名曰, 是協助尋找槐花魅影,在外面轉悠。
楚愈在許遠寧和徐懷俞哪兒, 垂死掙扎,想保存超人處繼續參與“槐花專案”的權力, 就是怕超人處的所有人員, 所有活動會被暫停, 那到時候別說追蹤槐花魅影, 就是大門都出不去, 還追蹤個鬼?
不過就算垂死掙扎,楚愈也沒把自己的計劃說出。槐花魅影溜掉,許遠寧本來就夠窩火, 她要是再來句“我是故意放她跑的”, 估計他得從手機屏幕爬出來, 活活撓死她。
她把槐花魅影帶來見潛在被害人,已經是許遠寧的底線,小槐花逃離, 不管在計劃中還是計劃外,都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圍。
再者,楚愈感覺不如趁此機會,把調查工作轉移到“幕後”,低調運行,以前她是總指揮,有最高調度權,但難免要協調各方,哪方不滿意不理解了,她得耐心解釋,小心安排,花了不少時間,現在如果她退居二線,沒準更能集中精力,專注於槐花魅影身上。
但徐懷俞沒給她“退居二線”的機會,直接把她一杆子打翻,從線上掃下去,估計以前對她憋火太久,現在好不容易有撒火的機會,當然得好好噴發一下。
也估計是他全程看著她表演,見證了她的種種狂野舉動,對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能力,有了清醒的認識,於是準備斬草除根,讓她乖乖休息,潛台詞是:你趁這空閑,別添亂,好好反省一下!
不過楚愈反省完後,覺得自己相當重要,還是堅持不懈地插手,反正在長硯這邊,盆川省省廳鞭長莫及,陳岷的小分隊,還可以在外蹦躂幾天,緊跟夏亦寒的步伐。
但望江市內,情況不容樂觀,楚愈已經接到顧渺消息,她們的一切活動被暫停,本來在花謝庭以及市內各地,調查慕尚青的往事,求證楚動人證言的準確性,結果被徐懷俞叫停,以前取得的調查成果,也被強行收上去,由省廳負責分析。
楚愈摸緊拳頭,只能忍氣吞聲,通知顧渺先在省廳後勤呆著,就當放假休息,別再有任何行動。
宋輕陽見楚愈臉色不好,白中帶青,眼窩還有淡淡一層黑,像中了毒,毒性由肚子蔓延到頭,發作起來。
“楚處,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宋輕陽雖然是根棒,但在楚愈焦頭爛額時,她也會當一當貼心小鐵襖。
楚愈看了她一眼,笑了,宋輕陽和她一樣,還不如顧渺呢,活動范圍受限,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在樓裡掃掃地,擦擦窗,陪病人聊聊天,充當保潔阿姨。
她看了看時間,站起身道:“走吧,李姐估計也被問完了,我們去看看她。”
李茹就是楚愈請來的武打演員,現在和薛進萍又調了個房間,薛進萍重回413,李茹被抬進了513,真假薛進萍歸了位。
在病房裡躺了半天,李茹快中午才醒,正好趕上警察問話,李茹便把前因後果,都交待了。
警察反過來問楚愈,為什麽要請演員,假冒薛進萍,楚愈一本正經,說她怕槐花魅影會對薛進萍下手,於是請個替身演員以防萬一,避免潛在被害人受傷。
這確實是她的初衷,聽起來也合情合理,警察信了,只是覺得她騷操作太多,還互相矛盾,既要帶犯罪嫌疑人來,又怕管不住犯罪嫌疑人,這麽來回折騰,不把人弄丟才怪。
但楚愈隻說了一個目的,還有一個,也是她的核心目的——她懷疑夏亦寒雕槐花前,會問被害人問題,比如在她對胡賓和柏瑞安動手前,就疑似問過話,只是胡賓和柏瑞安沒配合,或者給出的答案她不滿意,還是慘遭毒手,被插了刀子。
楚愈需要知道,她問的什麽問題,413房內雖然有監控和監聽,但不能覆蓋到每個角落,也太容易□□擾,她需要有人在場,聽到夏亦寒的問題,清清楚楚轉告她。
而這個在場人士,只能是被害人本身,不過薛進萍肯定指望不上,她經常神志不清,就算清醒,也不會配合。
所以楚愈請了個托,假扮成薛進萍,去“套”夏亦寒的話。
估計著警察問完了話,她和宋輕陽,來到513病房,坐到李茹病床邊。
李茹其實沒受啥傷,化妝師按照劇組的配備,給她身上貼了矽膠,矽膠裡含有血包,用刀一刺,血包就破了,跟真的流血一樣。而且夏亦寒刀插得不深,一般抵在肋骨上,不會刺穿內髒,李茹衣服穿得厚,再被矽膠一擋,沒傷著。
她躺了半天,是因為頭部受擊,夏亦寒應該是怕她叫嚷,太早吸引注意,便索性把她打暈,先安靜個幾小時。
楚愈對她的表現相當滿意,演技精湛,沒讓視力絕佳的夏亦寒看出破綻,還成功套出話來,當真是功不可沒。
夏亦寒和她的對話,李茹小心翼翼攢著,都沒敢和警察細說,畢竟楚愈是付她錢的人,並且她還簽了保密協議,沒有楚愈允許,不得把和槐花魅影的經歷,透露出去。
現在,面對大老板,李茹總算打開了話匣,把情況原封不動描述出來。
“先我看一個護士到我房裡,還以為是來查看我情況,後來她說要扶我下床上廁所,我就知道不對勁,裝瘋賣傻,跟她去了廁所,到了廁所後,她把水龍頭打開,製造水流的雜音,然後取下口罩,露出了真面目。
“我就開始演戲,顫顫巍巍的,作勢要去撲她,她一把我推到牆上,按住我的頭,問我:五年前,在華西廳,你做了什麽?我沒回答,她又問:誰指示你的?”
楚愈一愣:“華西廳?”
李茹點頭:“對,應該是個地名,或者是機構名字,有點像個醫院。”
楚愈讓宋輕陽趕緊查查,這是個什麽地方。
“之後呢?”
“我按照你的吩咐,裝作又激動又抗拒的樣子,但沒說話,嘴巴直打哆嗦,她看著我的樣兒,像是在嘲諷:你現在瘋了是吧,自食其果了是吧?你在這兒住一輩子吧!我爸他看著你呢!”
李茹有職業習慣,模仿對方說話時,連語氣表情一概模仿出,惟妙惟肖,把夏亦寒那股子冷酷勁兒,傳達得一分不落。
楚愈後背發涼,看來夏亦寒和薛進萍之間,淵源不淺呐,準確來說,是和五個被害人,都有深仇大恨,不過既然她這麽恨,這麽想讓對方永世不得超生,為什麽不一刀刺穿胸膛,讓對方涼個透,偏偏要雕個槐花呢?
現在可以確定,雕槐花的就是她,貨真價實的槐花魅影。
不過那句“我爸他看著你呢”,是怎麽個理解法?
慕尚青就在周圍活動嗎?或者說他現在在天上看著?
李茹能提供的信息就這麽多,最關鍵的便是“華西廳”,終於出現了個具體細節。
出了513病房,宋輕陽把搜索出的信息給楚愈過目。
在長硯本地,有個華西大學,在南蘇省,有個華西村,在望江市,有個華西學院。
楚愈看了這幾個地點,又沒了頭緒,和薛進萍最可能有聯系的,便是本地的華西大學,可是楚愈查過她和盧宣文的背景,她倆都沒讀過大學,家也不在那兒附近,那個“華西廳”,應該不指華西大學。
楚愈和宋輕陽回到011,打開電腦,又開始搜,這次她倆換了字,什麽“滑西廳”、“劃溪廳”、“華溪汀”,反正音是那三個音,但字不確定是哪幾個字。
查了一個多小時,楚愈眼睛都發酸,昏昏欲睡,終於理解了,木魚為什麽要靠咖啡續命。
她靠在椅背上,眼睛休息了,但嘴還沒停,反覆念叨著“hua xi ting”三個音,總覺得特別耳熟,似曾相識。
後來,她眉頭一皺,自言自語:“她說的這個華西廳,是不是花謝庭呀?”
雖然說李茹確認過,聽到的音是“華西廳”,但當時夏亦寒開了水龍頭,旁邊有水聲,就是為了干擾監聽器,聲音不清晰,李茹聽錯也有可能。
如果那三個字是“花謝庭”,那麽夏亦寒的話,就很好解釋。五年前,薛進萍去過一次望江市,很可能便是在花謝庭,和其他被害人見面。
花謝庭是慕尚青的故居,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都在花謝庭度過,五年前,還帶著夏亦寒回去過,被以前的鄰居撞上了。
楚愈當時對這一點很感興趣,想親自去詢問知情人士,但因為要安排夏亦寒和薛進萍見面,便只有把工作交給顧渺,她趕來了長硯這邊。
如今長硯的事情告一段落,楚愈又再次聽見“花謝庭”這個關鍵詞,恨不能馬上趕回望江,親自調查。
這次,她借用徐護士的手機,主動聯系陳岷,讓他匯報進展。
他那邊有點吵,像是在車站,人聲鼎沸。
“哎喲楚處,我正要跟您打電話呢!目標對象現在在汽車站,她買了車票,是要回望江市!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請您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