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逾明睜開眼睛，揉了揉眉心，覺得頭有些痛。

　這種精神力大量消耗的感覺，秦逾明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了。在精神力擴張為精神海之後，幾乎沒有什麽情況會讓他的精神力，大量消耗到頭痛。

　很快，觀察室的門被打開，穿著白大褂戴眼鏡的方博士走了進來。

　秦逾明身處的地點是首都星第一研究所附屬醫院，專攻精神力方面，院長是他的朋友方淮。

　回到首都星後，秦逾明難得休了一個短假，依舊是為了精神海升級之後出現的各種異狀。

　方淮作為在這個領域最為頂尖的專家，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最好的實驗樣本。加上秦逾明私交不錯，沒費多少工夫，他就讓秦逾明接受了一個為期兩天的全方位觀察實驗。

　方淮以為是自己說服了秦逾明，頗有成就感，畢竟秦逾明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進入軍部這麽些年從未休假。

　只有秦逾明自己知道，他是想找到一個答案。

　關於那些“幻覺”的答案。

　方淮在一旁坐下，開口說道：“剛才你的精神力波動變得特別強烈，在升級期間，建議不要過度使用精神力。”

　他想了想，又問了一句：”是不是有什麽緊急情況？”

　秦逾明沉默片刻，說道：“我剛才似乎動用精神力殺了一隻野雞，理由是不想吃蟲子。”

　方淮聽完，陷入了沉思。

　直接采用精神力外放攻擊其他生物的大腦，如果不是處於絕境，不會有人使用這種方法。

　原因很簡單，精神力具象化成有攻擊力的武器，會在短時間內消耗大量精神力，一不小心就會導致精神力枯竭。

　威名赫赫的軍神秦逾明，居然用了精神力具象化殺敵這種蠢辦法。

　敵人還是隻野雞？

　方淮張嘴數次，說道：“要不，我給你轉到腦科去看看？”

　這已經不是幻覺的問題了，難道秦少將因為那次意外傷到了腦子？

　秦逾明看他一眼，說道：“兩天時間到了，我先走了。”

　方淮正遇上實驗樣本的新狀況，哪裡肯放過。他急忙跟在後面，說道：“誒，我開玩笑的，那麽多年老朋友了，你大人有大量，新情況發生，或許有新的研究結果……”

　兩人才一出門，一名醫生迎面走來，表情有些焦急。

　“院長，一號床的病人醒了。”

　方淮一聽，也顧不上糾纏秦逾明，說道：“走，過去看看。”

　秦逾明腳步停頓一下，隨後也跟了過去。

　他知道些一號床的事情，一號床的那個人也是在精神升級的時候出現問題，昏迷到了現在。兩人的病例有些相似，不過對方的昏迷時間比自己更長。

　秦逾明知道一號床的病人是誰，雖然兩人領域不同，不算熟悉，但是作為人類聯盟實力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彼此還是有些交集。

　秦逾明是人類聯盟前線最堅不可摧的防線，賀昭華的銀河集團則是滲透到人類聯盟每一個居民的生活之中。

　秦逾明站在外面，隔著玻璃看方淮急步走了進去。

　躺在病床上的人瘦得有些脫相，即便是兩頰凹陷也不掩不住俊美的輪廓。他昏迷了小半年的時間，期間數次病危，精神海波動完全消失。

　現在，賀昭華已經睜開了眼睛，盡管整個人看起來還十分虛弱，但清明的眼神顯示出他的精神海崩塌已經有所好轉。

　秦逾明覺得，等賀昭華出院之後，他很有必要和對方聊一聊，

　***

　萬源鵠背著虎子一路下山，才推開院門就對上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

　小牛犢眨巴眼睛，渴望的看著萬源鵠。

　“……”

　雖說這小牛犢把他辛苦催生出來的小白菜卻給糟蹋了，可是對上這麽雙水汪汪的眼睛，萬源鵠還是忍不住摸了摸它的頭。

　“你怎麽跑出來了？”

　虎子已經在背簍裡睡著了，並沒有發現他的舉動。

　萬源鵠進門，發現離開前留下來的那堆紅薯，已經被小牛犢啃了一乾二淨。

　他歎了口氣，倒也沒覺得有多心疼，紅薯地村子裡多的是，量管夠。

　只是想到現在虎子已經不願意吃紅薯了，這突然出現的小牛犢明顯跟虎子是相同的情況。等到哪一天這頭牛也不吃紅薯了，以它的飯量……

　萬源鵠越發覺得，提升精神力迫在眉睫。不然以自己這水平，別說養狗養牛了，自己估計都要餓死。

　不過，現在還是好好享受一頓竹筍燉雞湯好了。

　大山裡的時令食材，不需要太複雜的調味料。一捧山泉水，幾塊新鮮的春筍，足以吊出最為鮮美的滋味。

　雞湯清亮，竹筍鮮嫩清爽，雞肉軟爛，用的是原生態的柴火，燉足了數個小時。

　虎子早在雞湯的香味飄出來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在灶前蹲著守了許久，要不是萬源鵠一手壓著他，這傻狗說不定能把自己腦袋給塞灶裡去。

　萬源鵠盯著灶台裡的火，心思卻不在雞湯上。

　他處理野雞時發現很不對勁的地方，他自然是沒那麽大意，會隨便食用死因不明的野生動物。

　到荒廢星球開始新生活，萬源鵠自然是帶了最先進的病原檢測試紙。檢測試紙並非智能設備，在地球上依舊可以使用。

　檢測結果很喜人，野雞不是因病而亡，也沒有攜帶什麽病毒，可以食用。

　萬源鵠本以為野雞是被其他動物咬死或者是被砸死，處理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傷痕。看野雞鮮亮的毛色，年輕力壯，也不是老死的。

　最後，在把雞肉斬塊的時候，萬源鵠不小心把雞頭給劈開了，這才發現了野雞的死因。

　野雞的大腦組織變成了粉末狀，外表沒有傷痕，只有大腦受損。

　萬源鵠想到在小說情節中，龍傲天主角是可以用精神力殺人的，被精神力殺死的人就是這種表現。

　只是，精神力外放殺人只有實力極高的以小部分人才能做到，龍傲天主角重生前也才剛達到這個層次不久。

　且不說地球上應該是沒有其他人類的，哪個位於人類實力頂端的大人物，會精神力外放就是為了殺隻野雞？

　“汪——”

　萬源鵠回過神來，見虎子抱著自己的腿瘋狂搖尾巴，似乎在提醒什麽。

　他恍然回神，驚呼道：“我的雞湯！”

　好在有虎子提醒，時間還算恰好，掀開鍋蓋的時候，香氣撲面而來，帶著濃烈煙火氣息的燉雞湯，浸潤著萬源鵠每一個毛孔。

　“虎子，開吃了！”

　飯桌上，萬源鵠把兩隻雞腿上的肉撕成細條，浸在湯裡端給了虎子，然後才開始享用屬於自己的那份美食。

　一人一狗，吃的頭都來不及抬。

　萬源鵠心滿意足地喝完一大碗湯，啃了塊肉質緊實的雞肉，又夾了塊嫩白如玉的筍要送到嘴裡。

　“……”

　餐桌對面，突然出現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

　萬源鵠的動作一下就停了下來，小牛犢的身高恰好和餐桌齊平，恰好能露出半個腦袋和那雙大眼睛。

　它直勾勾地盯著萬源鵠……筷子上的竹筍。

　他見小牛犢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菜，實力用眼神詮釋了什麽叫垂涎三尺。

　萬源鵠失笑，也不追究小牛犢是怎麽跑進屋子裡來的，說道：“對不起，把你給忘了。”

　考慮到食草動物不能吃肉，萬源鵠便起身拿了剩下的竹筍遞到小牛犢的嘴邊，

　沒想到，這小牛犢很是聞了聞，很是不給面子的轉開了頭，隨後依舊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湯碗。

　萬源鵠隻得無奈夾了一塊筍放在手心，遞了過去。

　小牛犢張嘴，舌頭卷起那塊竹筍，開始咀嚼。吃完，它很開心地用頭頂了頂萬源鵠的手。

　萬源鵠內心一下就變得柔軟起來，動物幼崽果然是世界珍寶，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覺到幸福。

　萬源鵠小時候經常放牛，他永遠能清晰記得自己坐在家裡那頭大水牛的背上，沿著田埂回家的畫面。

　他摸了摸小牛犢，說道：“我也給你取個名字吧……”

　取名困難戶的思維永遠簡單粗暴，萬源鵠花了一秒思考，說道：“你眼睛這麽圓，睫毛長得像小姑娘，又是頭牛，不如就叫妞妞吧……”

　才取完名字，萬源鵠又想起一件事來，說道：“啊，我又忘了確認性別。”

　他正準備彎腰抱起小牛犢確認性別，才一伸手，就聽小牛犢發出驚慌失措的叫聲，隨後連連後退。

　原來那邊埋頭苦吃的虎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正用幾個小奶牙死死叼住了小牛犢的牛蹄子。

　痛估計是不痛的，小牛犢應該是沒見過這個陣勢被嚇得夠嗆。

　“虎子！”

　萬源鵠一急，抬手就去撈虎子。

　虎子也配合，乖乖松口被抱在了懷裡。只是它似乎依舊憤怒，對著小牛犢咆哮起來。

　小牛犢飽受驚嚇，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

　萬源鵠看著小牛犢可憐兮兮的背影，院子門關上了，反正也跑不出去外面，讓它冷靜一下也好。

　至於名字，妞妞就妞妞吧……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狗崽子。虎子獲得勝利之後，又恢復了那副可愛懵懂的模樣，對著他歪了歪頭，吐著舌頭露出個屬於狗狗的笑來。

　萬源鵠無奈，揉了一把狗頭，說道：“年紀這麽小，醋勁倒是挺大的。”

　沒錯，他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狗子也是會吃醋的，養過狗狗十幾年的萬源鵠很清楚。

　虎子窩在萬源鵠的懷裡，頭一點一點開始打盹，很快就進入睡眠之中。

　萬源鵠把虎子放回窩裡面，又出門確認了一下妞妞的狀況。

　妞妞躺在牛棚的稻草裡，也睡得正香，似乎沒有因為剛才被虎子攻擊留下什麽陰影。

　兩隻小動物都睡了，萬源鵠卻不打算休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幾分鍾後，萬源鵠又出現在了中央圖書館裡。

　剛才在喝雞湯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頭痛慢慢消失。果然，一餐飯結束，精神力再度完全恢復。

　從這幾天的經歷，萬源鵠幾乎可以推斷出來，地球上的本土食物都是能恢復精神力的，但是長期食用同一種食物的話，恢復精神力的效用會慢慢消失。

　類似藥物抗性，這麽說來，保持食物多樣性，除去滿足口舌之欲外，還有更重要的意義。

　一切都和精神力有密切關系。

　萬源鵠再次進入了實驗室，這次他對比了星際時代的小白菜種子和經過驗證能順利發芽的地球種子之間的區別。

　果然，兩種種子種出來的雖然都是小白菜，但實際上基因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

　結果很明顯了，在地球上，基因發生變化的種子是不能發芽的。

　之後，萬源鵠又試圖對比地球本土種子的基因在星網基因庫中是否有存檔，如果能找到存檔的話，他就可以利用基因庫裡的遠古種子基因數據，培育出能在地球生長的種子來。

　【對不起，您的權限無法調用農作物基因庫數據。】

　“……”

　基因庫數據涉密，不對外公開，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萬源鵠隻得開始查詢，調用農作物基因庫數據需要什麽樣的權限。

　結果很快出來，農作物基因庫數據最完整的除去屬於國家機構並且高度保密的部分，最全的民用數據就在銀河集團下屬的生態農業領域分公司。

　這些數據，涉及到商業機密，自然是不會對外公布。

　“銀河集團？”

　萬源鵠覺得事情很是麻煩，即使以原來“萬源鵠”孤陋寡聞的程度，也是知道大名鼎鼎的銀河集團的。

　頂尖的商業集團，想要接觸到他們的涉密數據庫，這事難於上青天啊！

　“我只是想種個田，怎麽就這麽艱難……”

　萬源鵠揪了一把頭髮，愁得發際線都快要後移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