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洋正開著車, 聽到莫雨要去夜魅演唱,他微微皺眉看向他:“唱歌?今天還是休息回家吧。”
剛經歷過一場網暴,現在莫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調節心情。
莫雨一副輕松的樣子,笑道:“你放心, 我已經沒事了。而且現在心情暢快, 現在特別想高歌幾曲, 盡情釋放下心情才好。”
莫雨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一直陰鬱的眉間舒展開來,衝散臉上憔悴,整個人看著明朗了起來。
喬洋看他堅持要去, 便沒有在阻止:“行,一會兒你開著我的車去。要再遇到什麽事, 給我打電話,別再隱瞞著不說。”
莫雨“嗯”了一聲。
他心裡被一種情緒填的滿滿的,讓他很歡喜的想笑, 又感動的想哭。
剛開始喬洋不讓他叫他喬少時, 他還有些不習慣。
以前他總覺得配不上喬洋的身份, 所以在喬洋身邊總是不自覺的放低姿態。
就連做朋友都覺得高攀不起。
甚至還想著如果喬洋還想以前那樣喜歡他, 對他做什麽他也願意。
歸根結底, 是經歷了幾年努力卻得不到回報,有實力卻沒有舞台讓他大展身手的無奈和彷徨後,
終於明白了單薄的他,在權勢面前是多麽的束手無力。
讓他有了自暴自棄的心。
---被迫屈服現實。
可是,在剛才他看到喬洋幫他當場出氣, 當場製裁了給他幾乎帶來毀滅性災難的簡行。
那一刻,他情緒高揚。
喬洋是真的把他當作了朋友,擔心他想不開給他當場解氣的機會,用他所能保護他。
他也想要回報喬洋,以最珍重的朋友的身份回報他。
在此之前,他必須得變強。
直到有一天能身披星光,站在矚目閃耀的舞台上之時,才能真正成為和喬洋比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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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莫雨收拾唱歌的行裝,背上吉他就跟喬洋道別出門。
出門就碰到了來赴宴的顧燁。
手裡還提著一瓶酒。
莫雨:……
顧燁居高臨下打量著他,聲音淡淡上揚:“出去?”
明知故問。
還不是你故意給我安排工作。
他也隻敢在心裡默默反駁。縮了下肩頭說:“是,您跟喬洋好好吃飯,我不打擾你們的。”
說完趕緊溜了。
莫雨:啊啊啊啊,希望顧總別再用對情敵的眼神來看他了。
是真滴可怕!
屋裡,喬洋也看到了提著酒站在門外的顧燁。
門明明開了,那個男人卻客客氣氣的站在門口,一副要抬手摁門鈴的樣子。
喬洋招呼他進來:“顧總客氣什麽。你先進來坐,我去換一套衣服。”
“好。”
顧燁抬腳邁進玄關,關門前還瞄了一眼數字不斷下降的電梯。
小燈泡走了,心情愉悅。
他這是第二次進喬洋家裡,家裡看著比上一次有了許多生活氣息。
桌櫃上有了些便利的小家電。地板上鋪上了地毯,坐墊。餐桌上擺著花瓶,沙發旁還放了幾盆綠色植物盆栽。
簡約又溫馨。
顧燁打量著客廳變化,問了一句:“你家裡有床了。”
他聲音並不大,但只有兩個人室內很安靜。臥室門也沒有關上,正在脫換衣服的喬洋聽的清清楚楚。
“對,這幾天床才運過來。”
喬洋回答,又一想:不對啊。
他衝著門外伸出半個腦袋問:“顧總怎麽知道我家臥室沒床?”
他上衣剛脫掉露出半個肩膀,冷白泛著潤澤的光,略瘦卻不單薄。
露出的一截上臂,覆蓋著層薄薄的肌肉,勾勒出流暢韌勁的線條。
順著肩頭下去,隱約的可以看到一截突出來的鎖骨,和一小片光潔胸膛。
再之下就被門牆遮擋。
清俊帥氣的男人疑問的看他,毫無防備。完全不知道看著他的人在遐想著什麽。
顧燁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幽深的眼眸忽明忽暗,他壓製著一些情緒,聲音低沉緩慢:“你喝醉那晚,我送你進家時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
喬洋縮回了房間,繼續穿衣服。
他那晚喝斷片了,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被子也都蓋的好好的。
想來應該是顧燁把他扶了進來,還給他蓋好了被子。
顧燁這個人,真挺不錯的。
喬洋心裡這麽想著,卻完全不知道門外的男人心裡在壓抑著一些瘋狂的臆想。
他換好一套淺灰色家居服走出了臥室,帶著些淺笑:“那晚確實是給顧總添麻煩了。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棉質柔軟的衣服面料更襯得他柔和溫暖,絲毫沒了在簡行面前的當仁不讓的攻擊性。
強硬的時候,寸步不讓,手段堅決。
溫柔的時候,又如春風細雨,滋潤人心。
幽深的桃花眼眸恢復了平靜,也跟著變得柔軟,他問:“你真的會做飯?”
喬洋要約他一起吃飯已經是很愉悅的事情。
所以他根本沒想讓喬洋做飯。還在一家私人廚房預定了晚餐,隨時都能送過來。
“嘁,你還不相信我。”
喬洋走進廚房,系上圍裙,擼起袖子,自信又頑皮的說:“等著讓你知道什麽是廚神。”
外面天色已晚,室內處處的照明讓房間裡顯得格外明亮,開放式的廚房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身影。
高瘦挺拔。
他熟練的擰開燃氣,架鍋燒水,從櫥櫃冰箱裡拿出一樣又一樣食材,擺在水台邊備用。
顧燁走過去想幫忙,問:“要做什麽?”
喬洋拿一把意面,在他面前晃了晃,說:
“你不是拿來一瓶白蘭地麽。我做松露鮮蝦意面,配一份沙拉,再切幾塊奶酪當下酒的。怎麽樣?”
“行。”
顧燁點頭:“沒想到喬少真的會做飯,在國外留學時學的?”
喬洋只是笑笑。
其實他也只會做簡單的。
那年,喬盛帶著他從收養他們的親戚家裡搬出來,住在離他小學很近的出租屋裡。
為了掙錢,剛滿十八歲的喬盛在夜店裡做酒水推銷。
每晚他回來都會先去洗手間催吐,把胃裡過量的酒水吐出。
喬洋為了能讓他舒服些,便在他回家前煮碗細細軟軟的面條。
狹小的廚房,昏暗的燈光,一個十歲的男孩瘦瘦的身影在忙碌著。
他笨拙又小心的燒水煮麵,最後打個雞蛋,撒點蔥花和鹽。
一碗清湯寡水的面,卻每次都被喬盛吃的乾乾淨淨。
顧燁在廚房也幫不上忙,他甚至不懂怎麽洗菜。
從小的認知裡,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專人打理,他不需要把時間花費在這種生活小事上。
甚至看著眼前的一幕,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高高瘦瘦男人系著暗色調格子圍裙,後背兩根圍裙的背帶交叉系著,勾勒出他略纖細又挺拔的腰身。
他熟練的翻動炒鍋裡的菜,旁邊咕嘟咕嘟的鍋子冒著白色蒸汽,在他身邊嫋嫋升起。
一切一切都是新鮮的感覺,但卻是滿滿了生活的氣息。
似乎人活著,不只是為了往上爬,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
還可以追求這種普通的,平凡的人間煙火。
喬洋這個男人總是能展現出出乎意料一面,吸引著他。
今天這一面,是能戳到心窩兒的,切切實實的溫暖。
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每天都可以這麽舒心愜意。
喬洋只花了半個小時就開始往外擺放飯菜:“顧總,開吃啦?”
兩份用松露和鮮蝦拌上番茄醬,炒出來的意面泛著誘人的色澤。
兩盤蔬菜沙拉,清新翠綠,上面撒這切碎的奶酪塊。
很簡單的晚餐,卻讓人十分有食欲。
兩人坐在桌前準備開動。
顧燁打開了白蘭地,拿了兩隻圓底紅酒杯,一手托在掌心,一手拿著酒杯注入。
喬洋的眼睛就一直盯著看,看著琥珀色的液體逐漸的注入杯中,晃動的液體在燈光照耀下發出點點光澤。
顧燁抬眸,正好對上喬洋饞著酒的模樣,一雙丹鳳眼瞪的圓圓的,不笑的俊顏也沒有清冽的鋒芒,而像個等待著發糖的孩子。
顧燁忍不住的笑了。
他把酒杯推過去,嘴上卻說:“先吃幾口飯再喝。”
喬洋迫不及待想喝白蘭地的心情被打落。他略略不滿:“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乾杯麽?”
顧燁偏著腦袋,似笑非笑:“咱倆乾杯?慶祝什麽?”
喬洋坐正身體,雙手一個抱拳:“感謝顧總為了維護朋友,幫忙乾掉非法網暴一般民眾的害馬之流,維護社會和平正義。”
雖然是帶著玩笑之意,但卻是真真切切的感激。
顧燁是真的夠義氣,在那種情況下,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他的身邊維護他,讓他很感激。
這也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做飯一般,但也想請顧燁吃的原因。
親手做的,才能方顯誠意。
顧燁無所謂一笑:“喬少也不用太介意。有那種品性不好的藝人公司早晚會出事。顧氏斷了跟他們的簽約,也是防患於未然。”
應付著吃了幾口飯菜後,喬洋喝了幾口水,衝淡口中意面的香膩。
這才端起酒杯,尋問:“顧總,可以喝酒了麽?”
很乖的樣子。
顧燁托起自己的酒杯,微微舉起,示意他:“來。”
喬洋爽快的伸長胳膊,真的跟顧燁來了一個乾杯。
精致透亮的杯身傾斜相撞,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背身中的琥珀色的液體也隨之蕩漾,暈出一層層細細的波紋,水光瀲灩。
突如起來的碰杯讓顧燁愣了一下,他托著杯身陷入了暫時的停滯。
而喬洋已經端著酒杯送入口中,淺色的唇瓣含著玻璃杯口,嘴角浸濕,上唇被沒入酒液之中。
放下酒杯,上唇卻留下一道淺淺水光,泛著淺紅的亮澤,柔潤細膩。
想用指腹去摩挲,去為他拂拭……
他小口的喝,每喝一口都細細的品味,動作優雅,神情專注。
顧燁就這麽看著他,忘記了碰杯後他也該喝酒。
白蘭地的特殊的果香醇澀,和松露奶酪在味道上有著相得益彰的絕妙般配。
喬洋忍不住的一口口喝下。一杯見底之後,清俊白皙的面龐上染上一絲微紅。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胳膊肘撐在餐桌上,一手捏著杯身輕晃,他問:
“對了哥們兒,以後改個稱呼怎麽樣,我們都朋友了,你還叫我喬少顯得的生疏了。”
他神情舒緩,恣意悠然。
顧燁拿起自己的酒杯,跟喬洋手中晃動的酒杯輕輕的一碰,含笑的眼眸,微微斂起。
他問:“那我叫你什麽呢,喬洋?或者……洋洋?”
洋洋……
喬洋握著酒杯,陷入了暫時的靜止。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這麽叫過他了。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而後托著杯底送進唇邊,微微仰頭竟一飲而盡。
而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帶著魘足神情:“你隨意吧,叫我什麽都行。”
顧燁皺了下眉頭。
他看到喬洋又要伸手去拿起酒,準備給自己空空的酒杯裡倒。
他伸手攔下。
扁平的瓶身並不是很大,喬洋的手掌握住了大半的面積,修長的五指骨節分明的抓在褐色的瓶身上。
而上面覆蓋了阻攔他的,是顧燁的手,在穹頂吊燈的映照下,泛著潤澤的光。
顧燁的手掌更大,也更寬厚,突顯的關節和手背上血管背骨的紋路,看上去蒼勁有力。
手心卻是溫熱柔軟,還有略微粗糙的掌紋撫在手背上,帶來舒服的些許摩擦感。
喬洋本能的就送了手,手背上殘留了男人掌心的溫度和觸感。
顧燁輕而易舉的搶回了酒杯,放到自己手邊:“這酒酒精度比較高。你喝的兩杯,已經超出你身體消化酒精能力范圍。”
“不能再喝了。”
“啊?”
喬洋不舍。
他此刻很想用醇香的酒精來衝淡心中的一些情緒。
他揉了一下還留著些不輸於他的溫度的手背,為自己爭取:“再喝一點嘛。這酒都打開了,放到明天變了味,多可惜。”
顧燁搖頭:“不行,總比你明早起來胃不舒服要好。而且……”
他說完,有笑著提議:“放置兩天是不會影響口感,喬少想喝的話,咱們明晚再接著喝?”
深邃幽亮的桃花眼中隱藏著不易察覺的狡黠。
酒是顧燁帶來的,喬洋也不好再要。
他咽下口水,泄氣般的端著手旁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那好吧。”
眼前的男人從不偽裝,不舍就是不舍。
漂亮的丹鳳眼最後掃了一眼紅酒,留戀意味十足,而後又低垂了下去。
可憐兮兮的。
讓人於心不忍。
顧燁歎了一口:“這是最後的了。”
他握著瓶身再次給喬洋酒杯裡倒酒,琥珀色的液體注入杯中,隻淹沒了酒杯的底端,佔了五分之一的容量。
可是,喬洋卻沒有被突入起來的獎勵驚喜到。
他望著酒杯裡淺淺一層琥珀色的液體,卻沒有直接喝。
他陷入了一時的沉思。
再抬頭看著顧燁時,他吃吃的笑了。
清俊的容顏染上酒後的紅潤,眼睛裡閃爍細碎的光。
他說了一句:“你怎麽……跟我哥似的。”
聲音低低的上揚著,仿佛在回憶什麽,幽遠又平靜。
喬洋跟著喬盛生活,耳濡目染的喜歡上了酒。
但直到成年後喬盛終於允許他喝酒,而且還是度數不高的果實酒。
偶爾晚上陪著喬盛喝時,喬盛隻給他倒一杯。
他就喝的格外珍惜,小口小口的品味著果實的醇香。每次喝完都意猶未盡,巴巴的看著喬盛,無聲的索要。
喬盛都會凶著臉瞪他,但嘴上卻說:這是最後一點了。
再給他杯底倒入淺淺一層。
喬盛離開後,再沒有過誰去管束過他喝多少酒,也沒有過誰給他最後一點安慰。
顧燁是第一個。
“你哥?”
顧燁收起酒瓶,封入存放的木盒中。他疑惑的問道:“你們兄弟間也經常一起喝酒麽?”
他查到,喬家兄弟間的關系並不是特別好。
喬洋笑笑沒有說話。他拿起酒杯,去碰了下顧燁酒杯:“來,顧總,最後幹了吧。”
顧燁回應他。
放下變空的酒杯後,他突然說:“都是朋友了,你是不是也改一下稱呼,顧總聽著多見外。”
喬洋問:“那叫你什麽呢,顧燁?”
顧燁微微偏下腦袋,看著他笑:“你剛才不是說我……跟你哥一樣。”
聲音平柔緩慢,卻帶一種蜜一樣的誘惑。
染著笑意的桃花眼中是似醉非醉的朦朧之色,卻能牽動對面男人的情緒。
他說:“我確實比你大幾歲,你是不是也應該叫我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