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萸薇少見的來了脾氣, 一手緊攥著林微濛的手腕, 一手將林微濛退路鎖住,牢牢困於沙發之上。
林微濛不知怎的,說清楚心裡的秘密後, 就像得到了梁靜茹給予的勇氣,或是一口悶下了熊心豹子膽, 一顆心跳得越是快,便越是一點顧慮都沒有了。
她眨了眨眼, 故作純潔道:“這是傳說中的沙發咚嗎?”
林微濛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最初那個隨口打趣一下就會臉紅的小丫頭變了, 臉皮變厚了,膽子變大了, 就連被按在沙發上也能說出皮言皮語了。
陸萸薇哪容得她繼續放肆下去,這不好好治治,以後怕是真要以“媽媽”自稱了。
她才不想管那些離譜的內容是真是假,林微濛如今在她眼前,就是她的女朋友, 別的什麽奇奇怪怪的身份都不能有!
陸萸薇這般想著,乾脆上前壓住了林微濛, 湊至她的耳畔,輕聲威脅道:“我們的帳還沒算呢。”
“怎麽算啊?你是不是艸粉啊?”林微濛似等這一天挺久了,順勢將沒被製住的那隻手勾上了陸萸薇白皙的細頸, 主動將臉碰上陸萸薇的臉頰,小貓似的蹭了蹭,嘻嘻笑道:“你就不怕我掛你, 說你艸媽媽粉?”
她突然好興奮啊!
陸萸薇終於要睡她了嗎?
不對不對,說好了,第一次她要在上面的……陸萸薇這麽強勢,是這次不讓了?還是要她在上面自己動?
林微濛越想越沒邊際,整個人都主動貼到了陸萸薇身上。
陸萸薇全然沒料到林微濛會是這反應,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行,硬生生愣在原處好一會兒。
待她回過神來,意識到落地窗的窗簾都大敞著。
雖說四周沒什麽鄰裡,可這般亮堂,難免有點光天化日之下的味道。
陸萸薇起身想去拉床簾,卻見林微濛跟個掛件似的,勾著她的脖子一同起來了。
她走一步,小掛件就跟著挪一小步。
挪就挪吧,還從鼻尖裡發出不知像哪種動物的奇怪哼聲,一步一哼,似在不耐地催促。
陸萸薇一時哭笑不得,硬拖著這個忽然變得分外粘人的小妖精,一路走到各個窗前,將窗簾全部拉攏。
可她也不知道原本的林微濛有著什麽奇怪的品位,這客廳的窗簾全是淡紫色透明的蕾絲窗簾,內外兩層拉上,仍舊十分透亮。
整個客廳,隻稍微暗了那麽一點點。
陸萸薇想了想,乾脆將林微濛一路拖上了二樓,帶進自己臥室,再次將窗簾全部拉上。
這裡的光線終於舒適了不少。
她將林微濛一路帶到床邊,卻聽林微濛忽然湊到她耳邊,小聲問了一句:“你洗澡了嗎?”
“中午回來就洗了。”
“我沒洗。”林微濛說這話時,依舊“掛”在陸萸薇身上,“你等我洗,還是陪我洗?”
林微濛與她靠得極近,那溫熱的鼻息反覆打在她的側臉,撩撥得人心滾燙,於這冬日的空氣中消散後偏又冰冰涼涼。
陸萸薇閉目努力冷靜了一下,卻如何都沒冷靜下來。
林微濛靜靜打量著似在掙扎的陸萸薇,忽見她睜開雙眼,將自己帶進了浴室。
陸萸薇笑道:“你是不是想一起洗?”
林微濛驚道:“浴缸課你也補過?”
“這種事,難道不是依靠本能麽?”陸萸薇說罷,關上浴室的門,反身將林微濛摁在了門板上。
她看見林微濛面色通紅,與此同時,更在狂忍笑意,一雙好看的眼裡,又期待又無措。
林微濛剛想說什麽,便見陸萸薇俯身上前,側過頭去,親上她的耳朵。
而後,輕咬了一下耳垂,而後,那溫軟的唇,隨著溫熱的氣息,漸漸流連至臉側、脖頸。
那感覺癢癢的,讓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應是感覺到了懷中之人下意識的躲避,陸萸薇松開了她的手腕,輕輕摟上了那纖細的腰,將那有點僵的身子往前攏了幾分,深深吻上了那粉嫩的唇。
許久不見,陸萸薇的吻不再似第一次那般溫柔又生澀,甚至比起第二次都更要有進攻性。
若說前兩次,是淺嘗輒止的甜,這一次,便是纏綿繾綣的熾熱,是略顯貪婪的索取。
怕不是真的補了不少課?
林微濛被吻得有些缺氧了,大腦連同著手腳都開始微微發麻。
忽然,一雙冰涼的手,順著她衣服的下擺探入,撫上那不自覺滾燙的肌膚。
冰涼的觸感嚇得她一個激靈,胸與背都挺了不少。
陸萸薇停下手來,湊到林微濛耳邊,小聲問:“是不是有點冰?”
“不只是有點……”
十一月末的天,已然開始凍人手腳。
陸萸薇體質並不算好,夏天手都不溫暖,又何況是冬天?
她也怕冰著林微濛,忙將手抽了出來,走到浴缸邊,放上了水。
林微濛邁著雀躍的小碎步跟了上來,陸萸薇剛一回頭,便被她在側臉小啄了一口。
“你……”
“我幫你脫衣服嘛。”林微濛伸手摸上了陸萸薇上衣領口的紐扣,眼神中滿是試探。
陸萸薇不禁失笑,林微濛這丫頭是真的變了。
從前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林微濛都能漲紅著臉自行後退三五步。
可如今呢,她進一步,林微濛便進一步,她退一步,林微濛能進兩步。
看來上次說想在上面,是認真的呢。
陸萸薇眯眼笑了笑,手心撫過眼前迫不及待之人胸前起伏的小小江山,輕扯了一下那整齊的衣領,道:“你幫我,我也幫你。”
林微濛忽覺有些口乾,舔了舔嘴唇後,用力咽了咽口水,在霧氣漸濃的浴缸邊衝著陸萸薇人畜無害地眨了眨眼。
雙雙褪去所有負累後,陸萸薇假裝紳士地向她伸出潔白如玉的手,邀其入浴。
窗外起了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樹枝搖曳著,時輕時重地拍打著臨近的旁枝,急促的風,將它們來回牽扯,發出陣陣聲響。
忽有細雨,自葉片間隙滑落入一方小小池塘,於塘中之水相互交融。
魚兒於水中歡騰起來,來來回回,最後輕啄於一處池壁,似尋到了食物一般。
不知多久,風停了,樹枝亦不再搖曳。
池中魚兒安靜下來。
浴缸裡,陸萸薇輕輕摟著懷中那個坐在自己身上,且有些脫力的人兒,臉頰緋紅,氣息有些急促,且有幾分胸悶。
“喘不過氣了……有點……”林微濛小聲說著。
浴室霧氣騰騰,跟有人剛蒸完桑拿似的。
陸萸薇將她扶起,一邊擦拭她的身子,一邊給予深吻。
這一吻裡,帶著林微濛自己身上的味道,些許鹹/濕。
良久,她將外衣隨意裹在有些腿軟的林微濛身上,將其扶出浴缸。
林微濛全然癱軟在她的身上,以至於她開門時有點使不上力,折騰了兩三下才將門打開。
熱氣呼呼湧了出去。
陸萸薇將林微濛扶到床邊,一邊摟著她的腰,一邊用毛巾搓揉著她的發絲。
頭髮還沒擦乾,回過神來的林微濛便又掛她身上了。
她回頭,只見那雙水汪汪的眼裡,似寫著期待。
“還要?”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微濛小聲哼了一下。
她是想……想什麽來著?
對了,她是有話想對陸萸薇說,但是一時提不起勁。
她正想說呢,便又一次被陸萸薇推倒在床,開起了新一輪的小會。
那個晚上,好幾次林微濛都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心想著陸萸薇也該累了,豈料依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數次起起伏伏,她徹底失了力氣,嗚嗚求饒。
有那麽一瞬,她甚至覺得自己身處夢境,虛虛實實一言難盡。
心裡應是有個念頭,卻始終斷斷續續想不清楚,最後再也想不起來。
明明先前都與陸萸薇約定好了,到最後被欺負的卻還是自己。
這樣實在太丟人了……一段時間內怕是要抬不起頭了。
那個下午,小小的角落幾經風雨。
末了,兩人從黃昏相擁至夜幕。別鎖了人傻了,沒描寫不至於。
林微濛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我總有一天要找回場子。
許久,林微濛有點餓了,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陸萸薇聽了,套上睡衣,剛要起身為她做飯,便被林微濛輕輕拽住了一根手指。
“不吃點東西嗎?”
“嗯……”林微濛小聲嗯嗯著,似是答應了,卻又搖了搖頭,“我有事要問你。”
“累了一下午了,有事也要先填飽肚子啊。”陸萸薇捏了捏林微濛軟軟的臉頰。
“晚點我怕又忘了,出浴室就想說,結果被你給……”林微濛話到此處,將心裡想的那個字咽了回去,道:“被你打斷了……現在才又想起。”
陸萸薇笑著坐回到林微濛身旁,道:“那你問。”
林微濛望著陸萸薇看了好一會兒,歪頭道:“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麽?你是女的?”
“不不……我是說,我說你是我虛構出來的,是我筆下的一個角色,你不介意嗎?”林微濛小心翼翼試探著,“你之所以同家裡人關系不好,之所以上輩子落魄無依,都是我……”
她想,但凡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人,都很難接受“自己乃至自己所處的整個世界,都隻存在於別人構建出來的一部小說裡”的這種說法吧?
她以為自己坦白一切,陸萸薇會不相信,甚至會很生氣,會與她爭執、吵鬧。
這也是從陸萸薇點穿她不是“林微濛”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直惶恐的原因。
可最後陸萸薇卻沒有生氣。
陸萸薇將這一切都接受了,在起初的不可置信後,分外坦然地選擇了接受。
這讓林微濛於雲/雨翻覆間,一度以為自己身處夢境。
如今,她的意識清晰了許多,便又開始瞻前顧後了。
陸萸薇聽林微濛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不禁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這樣的沉默,讓林微濛止不住地感到緊張。
許久,陸萸薇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隨你怎麽說,我都不信。”
林微濛不由一愣:“你……你覺得我在撒謊?”
那一瞬,她的目光有些許受傷。
她沒有說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她不想騙陸萸薇,至少在陸萸薇對她坦白一切後,她也將所有的真誠都擺上了台面。
她知道這一切太難讓人接受,陸萸薇不願意相信也是正常,可真聽陸萸薇這麽親口說出來,竟還是覺得分外傷人。
陸萸薇見林微濛忽然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連忙捧著她的下巴,於她眉心輕吻了一下。
“我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她的語氣無比溫柔,“你說什麽我都信。”
“那……”林微濛目露疑惑。
“可我不信我從小到大生活的世界全然出自你手,更不信我的人生真曾於你筆下被揉捏塑形。”陸萸薇說著,自嘲地笑了笑,道:“一本小說,能寫下我這輩子的每一個日夜,甚至是每分每秒嗎?”
陸萸薇篤信道:“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是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而這個世界,有它自己運轉的方式,有無數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一個身處其中的人會因為誰擱下了手中的筆,而停止前進。”陸萸薇凝視著林微濛,分外認真地問道:“你來到了這裡,你也能感覺到,這不像你筆下的世界,它對你來說無比陌生,不是嗎?”
林微濛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
陸萸薇的一番話,她聽得似懂非懂。
“就算這真是你創造的世界,它也早已脫離你的掌控了,我的家人如何對我,與你沒有關系,路人怎麽看我,也與你沒有關系。我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都屬於我自己,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所承受或是得到的一切,都源自我發自內心作出的每一個決定,並非被你操控於筆杆之間。”
“我堅信我是真實存在的,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既是如此,我為什麽要介意你曾經如何編撰我的人生?把那當做一種巧合不好嗎?”陸萸薇說, “就算要當真,我也不該怨什麽,而該慶幸,你給予了我重新來過的機會,還不辭千裡來到我的身旁,帶著為了遮風擋雨的那份心意,陪我重新走上一遭。”
林微濛傻傻坐在床上,全然不知此時此刻的自己應該做出一副怎樣的表情。
“林微濛,鄧茹說要把我丟給別人的那天凌晨,我一個人在機場,天色很暗。我說,恨晨光之熹微,你連忙告訴我,那不過是夜盡天明。從那一刻起,我便知曉,你就是那長夜後姍姍來遲的光。”
那一天,林微濛聽見陸萸薇對她說:
“沒有哪個在暗處待了很久的人,會去責怪夜盡後那第一抹光的。”
***
原定十一月中旬開機的《最後的救贖》,因為男主范遇檔期原因,稍微推後了一段時日。
這部劇改自知名網絡作者木自言的小說,導演也是業內出了名的良心導演,邊柏文。
劇中男主范遇並非這些年的流量小生,而是一個踏踏實實演了好些年戲,顏值算不上優秀,但演技在同輩中絕對算得上十分不錯的一名演員,關注度雖是不高,卻被許多人看好。
不過,除去備受關注的女一女二兩位主演外,這部劇裡,還有兩位從確認演員表開始,便備受關注的演員。
第一位,是老影帝徐溫書。
他如今已是年近古稀,面上再也蓋不住的褶皺刻下了他這麽多年在圈內沉浮所歷過的風霜。
他出現的經典角色數不勝數,現下的年輕人,不知有多少是看著他的電影長大的,他卻越來越難接到好的劇本,為了生活,也不得不漸漸退出電影圈,在電視劇的圈子裡給人作配。
另一位,則是曾經紅極一時,如今雖大不如當年,卻依舊被許多人當做心中女神的許雲樺。
這位前輩今年三十二歲,她走紅的那年才二十一歲,只是她紅了才兩年,便不知為何銷聲匿跡,前年忽然復出,已是風光不再。可無論是否風光,那麽多年過去了,歲月卻似偏心一般,未曾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
林微濛依稀記得,許雲樺是林念帶紅的第一個藝人,許雲樺退圈後林念才又帶了沈見。
有時候,林微濛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林念在她耳邊念念叨叨時,總會提沈見作對比,卻幾乎從不提及許雲樺。
上次,拍清都時,林念還打電話叫沈見幫忙照顧她,這次她與許雲樺有合作,林念卻是沒有半點反應,甚至沒有讓她幫忙給人家帶半句話。
林微濛在離開進組前去了一趟公司,在找到林念後,好奇問了一句:“念姐,你和許雲樺多少年沒見了,不敘敘舊?”
林念卻是少有的不太高興,轉身就懟了她一臉:“好好拍你的戲,我和誰多少年沒見,需不需要敘舊,和你有什麽關系?”
林微濛還想說點什麽,便被林念從辦公室裡給催了出去。
看起來,許雲樺和林念的關系不怎麽好。
林微濛癟了癟嘴,想道:“老天保佑,等進了組,許雲樺可千萬別把和念姐的那些不知名舊帳往我頭上算。”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只能寫到這一步了,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