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見總隊長這件事， 喬溫是一點也不怵的。

　這位老爺子雖然威嚴深重，為人也十分嚴肅， 更曾有名言“怠忽正義之人， 老夫是不會寬恕的”，不過對待後輩，卻並非只是一味嚴厲， 面對能夠堅守自身正義、遵守屍魂界的“規矩”，且忠於王室，並不斷追求自身進步的有志之士，他也非常歡迎對方加入護廷十三番，成為守護屍魂界的力量之一。

　喬溫雖對守護屍魂界沒什麽興趣， 可他也沒準備危害屍魂界。

　既然問心無愧，自然不怕直面這位老爺子。

　在一番隊的會客室裡， 喬溫等人見到了山本總隊長。

　他身材不算高大， 但身體錘煉得十分結實，哪怕眉須皆白、垂垂老矣，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完全沒有老人家常有的佝僂之態。

　老人右邊額角有一處交叉的十字狀傷疤， 頷下長長的白色胡須被紫色束帶扎捆整齊，一直垂落至了腰際。

　喬溫看死神的時候就覺得這位老爺子十分Fashion， 現在當面見到真人， 看著那曾經和卯之花烈的繞脖大辮子激烈爭奪過自己心目中“死神迷惑造型大賞NO.1”席位，結果卻是雙雙被藍染巨巨的蝴蝶形態擊敗的白色胡子辮（？），依然還是會為那獨特的造型深深震撼……

　說起來， 不能直播這一幕真的有點可惜了。

　就很想讓沙雕網友們和自己一起感受一下這份視覺上的衝擊和震撼有沒有！

　喬溫跟在三位明顯不是第一次覲見總隊長的大佬們身後，規規矩矩給老爺子行了禮，接著就被一番隊副隊長雀部長次郎引到了一旁，會客室正中，隻留下最初遭遇大虛的四人小隊中此刻唯一保持著意識清醒的隊員松本亂菊。

　——順帶一提，這個小隊的其他三名成員在喬溫他們一行人腳步踏入瀞靈廷的那一刻，就被接到地獄蝶傳信，早已提前等候在那裡的四番隊隊員帶走去接受進一步的治療了，所以現在到達一番隊的，就只有松本亂菊一人。

　要直面統領著整個護廷十三番的山本總隊長，松本亂菊心中自然少不了緊張，不過，接收到人群之中的喬溫帶著鼓勵和安撫意味的眼神，女孩的心情不由自主安定下來，再面對眼前頗具威嚴的山本總隊長時，也不再顯得那麽緊張僵硬了。

　她努力回憶她們這個小隊最初遭遇大虛時的情景。

　這個過程意外地非常艱難。

　哪怕事情就發生在不久之前，現在回想起來，卻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腦海中的記憶畫面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將一切映現得模糊不清起來……

　松本亂菊並不清楚只是一種應激反應，是突發危機之後，人為了保護自己而被激起的某種本能。

　她不斷努力嘗試，去回想起當初的那些畫面——

　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巡視任務。

　在成為十番隊的正式隊員之前，作為真央六回生，松本亂菊已經執行過很多次類似的任務，再加上這一次同隊的幾名前輩都是從真央時期就對她頗為照顧的學姐，這一次的巡視任務在少女看來，本應十分平常，進行得也同樣該十分順利。

　誰都未曾料想到的意外發生在巡視中途。

　四人小隊途徑78區戌吊區與79區草鹿區相交接的某處村落。

　“當時臨近中午，即便是人煙相對稀少的戌吊區，在天氣最好的這個時候，也該有不少行人走在街道上的。”

　松本亂菊說。

　可現實卻是，她們在街道上沒看到任何一個居民的身影。

　“琴音前輩是這一次帶隊的小隊長，”同時也是四人之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她雖然還沒能始解斬魄刀，在瞬身和白打方面卻實力不俗，入隊剛滿一年，就已經有了帶領一支小隊的資格。”

　也正是這位名為琴音的少女，第一個發現了不對。

　“‘風中似乎傳來了一股血腥氣’……前輩她當時這麽對我們說。”

　同隊的四名成員，除了新入隊的松本亂菊，由佳理和琴音兩人是同屆生，另外一位隊員則是大她們兩屆、隊齡三年的前輩，實力與琴音相仿，性格和善，是那種不太計較規矩、對後輩比較照顧的溫柔大姐姐，經常和新隊員組隊執行任務，是非常可靠的一位前輩。

　四人小隊在琴音聞出風中帶來的血腥味時，默契地改變了隊形，琴音獨自在前，由佳理和另一位前輩緊隨其後，一左一右為她掠陣，松本亂菊因為年紀最小，也是最晚入隊的一個，跑在隊伍最後，負責支援前方的三人。

　“我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謹慎……”

　少女的聲音帶上了細微的顫抖。

　就在隊伍的行進過程中，某個時刻，原本用瞬步奔跑在最右方的前輩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其余三人還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鬱的血腥味……

　“當我回過神來，就發現前輩已經倒在了旁邊某處廢棄房屋的廢墟之中……”

　而她們聞到的那股血腥味，正是來自於前輩身下，不斷暈染而出的那一大片血跡……

　“然後大虛就出現了。”

　女孩臉上情不自禁地帶上了某種茫然中混雜著不自覺的驚惶的神色。

　“我沒能看清它是什麽時候、從哪裡突然現出身影的。”

　就好像突然一個瞬間，它就出現在了她們面前，並且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襲擊了那位前輩。

　“我們不能就那麽放著前輩不管，就算明知道自己不是大虛的對手，也絕不能在那個時候轉身逃走……”

　松本亂菊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顫抖，但語氣卻決絕而堅定。

　她們三人相互配合，與大虛周旋了一陣，松本亂菊身上的多處傷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可越是戰鬥，就越讓人絕望。

　大虛根本沒把三個人放在眼裡，就像在最終殺死獵物之前，要盡情戲弄一番一般，不斷逗弄著三個女孩。

　“我們明知道自己被看低、被像獵物一樣戲耍，卻沒有絲毫辦法……”

　少女說著，緊握的雙拳一瞬間險些暈出某種血色……

　“盡管如此，琴音前輩依然十分冷靜。”

　“她沒有被大虛明顯輕蔑的態度激怒。”

　利用某個戰鬥的空檔，她與由佳理兩人聯手，將松本亂菊送出了戰圈……

　“回去瀞靈廷！回去找幫手過來！”

　那個無論什麽時候都會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像真正的姐姐一樣的少女第一次冷下臉色，無比嚴厲地製止了她下意識想要回身重新加入戰局的舉動。

　“動作快！你早一刻回來，我和由佳理就多一分生還的希望！”

　——所以，別再回頭了，亂菊。

　“我……我不能讓前輩的努力白費。”

　臉上的悲傷和絕望被某種堅定的信念取代，金橘色半長發的少女抬起頭，大聲說道。

　“所以我獨自一人返回瀞靈廷尋求支援，在經過潤林安西區時，偶然遇到了四楓院隊長和浦原隊長一行……”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喬溫他們四個所知道的了。

　在山本總隊長的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四楓院夜一微微頷首，認可了松本亂菊的說法。

　“我們當時正在一間店裡準備吃午餐。”

　四楓院夜一並沒有掩飾自己在遇到松本亂菊時正準備做什麽。

　“朽木三席申請了調休，這位喬溫隊員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就是之前爆炸事件中受到牽累的那位十二番隊新隊員，目前正在假期之中。”

　四楓院夜一大致說明情況。

　“我和浦原隊長也有巡視任務在身，只不過肚子餓了，經過某家相熟的店鋪順便準備填下肚子好有力氣繼續乾活……”

　——她理直氣壯地為自己和浦原喜助的翹班找著借口。

　更妙的是，山本總隊長聞言，只是掀起一邊長眉，抬眼瞟了她一眼，卻沒打斷她的講述，甚至連神色都沒變上一下……

　“被她的歪理邪說荼毒慣了。”——朽木白哉悄悄對喬溫低語。

　喬溫：…………

　當著總隊長的面光明正大跟小夥伴說悄悄話！

　我不記得你是這樣的小少爺！

　被質疑的小少爺無辜眨眼——“？”

　喬溫嘴角微抽，對小夥伴咧出一個“了解”的笑容，在總隊長的目光投遞過來之前，扭頭“正襟危坐”，繼續聽著四楓院夜一絕對算不上正經的述職——

　“聽說有大虛出現在流魂街，考慮到如果讓這個女孩跑回十番隊尋求支援，恐怕會損耗不少無意義的時間，可能因此耽誤救援的黃金時間，我和浦原隊長、朽木三席以及當時也在場的喬溫隊員決定一起走一趟。”

　“我們趕到事發區域時，那隻大虛正肆無忌憚地準備將一名隊員吞吃下肚……”

　之後發生的事情無需贅述，最終當然是朽木白哉乾掉了大虛，而喬溫也用他那奇特的斬魄刀能力，救下了原本必死的那位琴音少女。

　山本總隊長的臉色一直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哪怕從四楓院夜一的敘述裡聽說了喬溫斬魄刀的特殊能力，也只是動了動眉毛，卻沒表現出更多的情緒。

　這讓喬溫暗暗松了口氣——看來四楓院夜一之前的確沒說錯，他的斬魄刀能力雖然特殊，但在這個輔助系斬魄刀並不算特別罕有的屍魂界，還遠不到會惹來他人覬覦的程度。

　總隊長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山本總隊長沉吟片刻。

　“朽木三席，”他目光轉向與喬溫並排坐在四楓院夜一和浦原喜助旁邊的朽木白哉，“你與那隻大虛正面戰鬥過，它實力如何？”

　朽木白哉想了想，回答：“單從實力而言，只是普通的基力安級別而已，但結合剛剛松本隊員的發言，可以確定這應該是一隻已經誕生了自我意識的基力安。”

　也就是說，若假以時日，給它更多時間去吞噬其他虛或者人類靈魂，甚至死神，這隻處於大虛之中最低級別“基力安”的大虛，很有可能進化成第二階段，“亞丘卡斯”級別。

　這個級別的大虛擁有更高的能力，並且能夠指揮基力安級別的大虛。

　而更上一層，就是“瓦史托德”級別。

　能進化到這一級別的大虛少之又少，每一個都擁有凌駕於護廷十三番隊長級別之上的力量。

　對於瓦史托德級別的大虛，瀞靈廷這邊也只是有所聽聞而已，至今也沒人真的見到過這種級別的大虛。

　山本總隊長聽完朽木白哉的敘述，神色依然不變。

　“我知道了。”

　他說。

　“我會派人調查這件事，若有結論，會通知你們。”

　接著，他的目光轉向跪坐在房間中央的松本亂菊：

　“松本隊員，你也可以歸隊了。”

　說完，老人對一旁的雀部副隊長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帶人離開。

　直到跟在雀部副隊長身後走出一番隊隊舍，喬溫都沉浸在一種“就這？”的微妙情緒之中。

　他一臉懵逼看向身旁的小夥伴：

　“這就行了？”

　朽木白哉：？？？

　小少爺表示不解：“……什麽？”

　喬溫更懵了：“我是說，這樣就行了？總隊長特意第一時間把我們都召集過來，就只是為了聽聽事情經過？？”

　後續處理呢？分析討論呢？各種猜測呢？

　都沒有的麽？

　朽木白哉十分莫名：“總隊長說了會派人調查這件事？”

　所以還需要做別的什麽？

　倒是浦原喜助更能明白喬溫的疑惑，看小少爺和人解釋了半天，也沒能說到正點，於是好心地幫忙解釋：

　“對總隊長來說，只要了解事情的經過就足夠了。至於為什麽會有那種級別的大虛出現在屍魂界、背後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那都是之後需要去調查的事了，在調查結束之前，任何猜測、揣摩都毫無意義。”

　畢竟總隊長就是那樣一個人嘛。

　有恰到好處的遠見，卻也比起某些推測，更相信事實和證據。

　是個從遠古走來的實乾家了。

　喬溫：…………

　就，真的很不懂你們屍魂界大人物的腦回路啦！

　幾人在一番隊隊舍外分別，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似乎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小少爺在外奔波一整天，也要回朽木大宅向父親和祖父報道。

　喬溫反正還在假期中，又有點擔心松本亂菊的狀況，索性陪她一起，前往四番隊的綜合救治所，看望她的三個隊友。

　在五人分別去往三個不同的方向，各自的身影紛紛消失在道路盡頭，某處拐角，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笑容和煦的棕發男人的身影，緩緩從暗處轉了出來。

　他就像是偶然經過這裡，邊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邊轉頭笑看向身邊跟著的銀發少年：

　“看來，你那位青梅竹馬運氣似乎不錯呢，銀。”

　男人語氣溫柔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山本總隊長是有那麽一點點不太注重細節啦……否則其實很多事情都能提前避免的……唉

　巴大蝶：是我又在搞事啦！沒想到叭！

　喬小溫：→_→想不到想不到【棒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