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北和代小京大方(雖然代小京是被迫大方), 其他人就也放開了, 頒獎禮後的內部晚宴, 只要不是極度恐同的, 幾乎都在圍著這倆人起哄敬酒,有真關系不錯的,也有很多是跟風混的,總之這晚宴儼然跟代、陸倆人的婚宴似的。
代小京看陸北挺高興的,也就悻悻然不說話了,笑著和又一個敬酒打趣的明星點頭,心裡感慨要不對面這人近年來的發展還挺順的,業內看他是沈謂行接班人。
對, 沒錯,代小京跟現在這敬酒的影圈潛力小生,也有過那麽一段過往……
不過這小生還挺會做人,當初借著代小京給的機會, 抓牢了,在電影圈有了點姓名, 想“單飛”了,也不直說, 也不綠代小京, 就是每回看見代小京都裝“雖然我憂鬱得要死, 但我強顏歡笑”,一問就是行走在“雖然深愛但我知道我不配”的悲情邊緣。
他還帶自己爸媽見過代小京,然後他爸媽肯定對代小京橫眉豎眼的罵。回頭他就對著代小京憂傷傾訴:我是想和你好好過, 但我爸媽以死相逼。但我不會主動離你而去,只是希望你由著他們罵,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代小京一開始還真信了,感動得不要不要的,當場拍著胸膛保證:挨點罵算球?只要你跟我好好過!他們罵我又掉不了幾斤肉!
這話說完沒多久,那老兩口就開始動手了……
代小京挨了兩回打,也是巧合,聽到老兩口無意中說漏了嘴,說是兒子想甩自己這傻逼冤大頭,但又怕從此路走窄了,就想出這麽一招,鍋給爸媽背,自個兒還是情真意切一往情深,日後還博小代總一個癡癡念想,退可現在撇清關系,進可日後有個什麽事兒,再重修舊好。
代小京:“……”
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套路,全是套路。
這年頭,簡直找不到真心。
強扭的瓜,不僅不甜,還要被老兩口沒事兒對著臉砸一頓。
代小京總不能跟這人爸媽還手,也是心灰意冷,索性順了他的意,配合他演了一出被父母棒打鴛鴛的戲。
如今,對方一副啥也沒有的樣子,代小京也啥也沒有的樣子,嘻嘻哈哈地寒暄了兩句近況。
突然,代小京肩頭就一重,他扭頭一看,嘿,除了陸北這弟弟,還能是誰呢。
說起來,也不是陸北敏感……是這醋精早就逼著代小京把有過一腿的都供認了一遍!
代小京當時就窒息了。
但他只要沒窒息徹底,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冷漠無情的陸北就還要聽他繼續往外供人。不需要回憶得太詳細,只要說名字、時間、散場原因。陸北自稱這是預防日後有人搞事。
代小京覺得,最想搞事的就是陸北自己吧!
對面那小生也是厲害,見狀半點異常都沒有,笑著打趣:“哎喲,陸導這,搞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陸北“呵呵”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你爸媽準嗎。”
代小京:“……”
這醋精是真的報復心強,記性也強,就聽過一次,誰誰都還記得這麽清楚。
小生面不改色地笑了半天:“我以前真不敢跟陸老師您說話,看著特高冷,結果這麽幽默的,哈哈。”
這小子天生是個戲精,大有前途。代小京在心裡默默地想。
然後陸北就沒興趣跟這人說話了,松開代小京,轉身說去跟別人聊天。
代小京細心揣摩上意,見狀趕緊跟戲精小生說了句“回聊啊回聊”,就轉身跟陸北跑了,一邊還要小聲解釋:“客套話啊,客套話……”
等到了人少點的地方,陸北才回了一句:“你都什麽眼光。”
啥叫我什麽眼光啊,他們絕大多數都真紅(過)好嗎!代小京在心裡為自己的眼光叫屈,臉上諂媚溜須:“這跟你比,誰不都叫我眼光差,你這對比樣本也忒高了,全世界都找不著第二個。”
你一開始就不該找除了我以外的第二個。
陸北在心裡特沒道理地這麽想,終究沒說出口。
他覺得自己現在是被代小京傳染了,也變成一個傻逼了,要不然怎麽到現在了反而越發回頭吃那些陳年舊醋了?明明以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完事兒。
還是得怪代小京這傻逼。
以前那都處的些什麽玩意兒?群魔亂舞的,他當初聽代小京回憶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一個人品湊合得過去的。這令陸北覺得自個兒跟著被欺負了,可他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氣?可不得記仇?
好不容易熬完了晚宴,代小京火燒屁股似的找借口拉著陸北就撤。
這龍潭虎穴可不能待了,不然今晚他那屁股估計就不止火燒了,說不定還要炭烤。
下了停車場,仗著四周暫時沒人,代小京就開始各種哄弟弟模式,一路給哄上了車,陸弟弟反正一直沒說話,系安全帶開車,把車開出去一段路,突然聽到車後座傳來一道輕笑聲:“這麽冷漠的嗎?”
代小京還在那一怔,陸北已經抬眼看後視鏡,心中悚然一驚,腳下就要踩刹車——
“繼續開。你油是滿的,夠咱們夜遊B城了。”晉南微笑著說。
“哎喲臥槽!”隨著車子開在大馬路的路燈下,代小京回頭看清了後座上的晉南,嚇得一個激靈,毫不誇張地說,他人都差點直接破門掉出去!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陸北也就驚了那一下,純屬生理本能應激,轉瞬就鎮定了,頂著後腰上的冷硬東西——不用看也猜得到是什麽——繼續開車,一面對臥槽了好幾聲的代小京說:“坐好,別亂動。”
代小京也看到晉南拿的那槍了,他一個擦邊說得上搞文藝的人,從小到大,不是他吹,他只有挨打的份,赤手空拳打別人的機會,十根手指數得過來,操家夥打架對他而言太可怕了,何況這家夥還是手槍,他也就拍電影的時候摸過玩具模型槍。
代小京就遠沒有陸北那麽鎮定了,他慌得亞匹:“晉南你搞什麽?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槍放下,這東西也不安全……我求你啊,你先把東西放下,你現在是不是要跑?缺錢還是缺什麽,你先說條件,別一上來就這樣,是吧?有商有量,事兒才能談妥……”
“小京,別說話。”陸北說。
這生死攸關的時候,代小京就沒心思裝乖哄弟弟了,並不聽他的,繼續盯著晉南和晉南抵著陸北的那槍,咽了口唾沫,說:“要不一換一,你、你槍對著我,行吧?冤有頭債有主,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欠你什麽……反正跟陸北沒關系啊!你是來找我的吧?你是不是想睡我啊?你現在放陸北下車,我不下車,我就跟你去開房,你玩兒什麽都行,要不房都不用開,找個沒人的地方,咱們車震……”
“代小京!”陸北實在是半個字都聽不下去了,“你閉——”
“你閉嘴!”代小京打斷他的話,“晉南……”
“你倆都他媽給我閉嘴!”晉南低吼道,“玩兒什麽患難情深!”
代小京火速捂住自己的嘴,還分一隻手去捂陸北的手,被陸北嫌棄地偏偏臉,躲開了:“我開車,別擋我視線。”
然後,陸北倒是不多說什麽。
車廂裡安靜下來,晉南猙獰的臉色又恢復了斯文相,微笑著說:“我等了你們半天,頒獎禮都看完了。恭喜陸老師拿獎。”
陸北沒說話,代小京試探著把捂嘴的手放下,乾笑著輕聲敷衍:“晉南,你直接說什麽事兒吧,你現在這,在外面晃悠,多不安全啊,萬一被發現了,是吧?不、跟我們沒關系啊,不是我們搞的你啊。你是不是冤枉的啊?小京哥給你請最好的律師,小京哥也有點人脈……”
“倒不是。”晉南溫和地說,“人都是我殺的,我也確實是間諜。”
“……”代小京裝作自己剛知道,露出詫異無比的神色,“怎麽回事啊?晉南,你怎麽,唉,糊塗,也是年紀小,走岔了路,不至於沒救,小京哥給你找最好的律師,再幫你打通關系……”
“小京哥,別糊弄我了,咱倆都不小了。”晉南笑了笑,“而且,只有我糊弄你的,哪有你糊弄我的份。”
代小京:“……”淦。
居然這麽不要臉地說出來了!
“那你想怎麽搞嘛,你直說。”代小京心急如焚,眼睛死死盯著手槍,生怕走火。
就那位置,萬一擦傷碰傷,就是沒死,傷了腎也多不好啊……
“我今晚就走。”晉南慢條斯理地說,“估計以後也難回來了。”
趕緊滾吧你,有多遠滾多遠……不對,怎麽你還找到門路跑了?這不就是放虎歸山?!代小京偷偷地倒吸一口涼氣,面上強作鎮定:“是不是路費不夠?要現金還是轉帳?支付寶我現在就能轉你,你把二維碼給我。手機銀行也行,但我太久沒用了,平時都是財務……”
“小京哥,你能不能閉嘴?”晉南一臉寵溺的笑容,問。
代小京再度捂住自己的嘴巴,這回還是雙重封印,兩隻手疊一塊。
晉南看他也忒可愛了,明明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恍惚間,好像還是當年那個樣兒。
“先把你們的手機給我,可以嗎。”晉南溫聲道。
代小京點頭,乖乖地把自己和陸北的手機放一起,遞給晉南。
晉南把手機接過來,隨便往後座一扔:“往三號碼頭開。”
“你要從那偷渡啊?”代小京問完,再度雙重封印自己這張破嘴。
晉南好笑地看著他:“我現在不會告訴你的,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代小京的嘴從手心裡發出沉悶含糊的聲音:“嗚也嗚四橫想茲道,裡不翻便就嗚告訴嗚了……”*
“哈哈,小京哥你真的好可愛。”晉南笑道,“但你想不想知道,都得知道。”
我看你就是在刁難我小京哥!我都說了不想知道!
命根子在晉南手下,小京哥敢怒而不敢言。
“我不可能讓你帶小京走。”陸北冷冷地說,“你想點現實點的事情,還有商量余地。”
“可是我沒有在和你商量。”晉南微笑著解釋,“陸老師,我是在拿你的命威脅他。”
代小京覺得,現在涼氣已經不夠自己吸了,自己迫切需要吸氧氣!
“走走走走走……我跟你走。”代小京當機立斷,“你要我乾嗎我乾嗎,你別傷害陸北。”
“你閉嘴。”陸北皺眉。
“你閉嘴吧你!”代小京瞪眼看他一下,又討好地看向晉南,“我其實,跟他屁都不是,逢場作戲。這不,他又年輕,又漂亮,是吧?送上門來的,我不要白不要,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其實我心裡,一直都是對你念念不忘,晉南,我這麽多年,就是惦記著你,不然我怎麽變那樣?我先前沒答應你,其實是故意的,我就尋思著,用陸北來氣氣你,這不,你晾了我十來年,我一年折一月,晾你大概一年……”
“你是個傻逼嗎,你閉嘴吧,他不會信。”陸北真的要無語了。
“你才是個傻逼,我騙你感情這麽久,你還在這兒信呢,閉麥吧你。”代小京頭也不轉地繼續盯著陸北腰上的槍口說。
作者有話要說: 慌得亞匹:慌得一批。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不方便就別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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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您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請自覺遵守交通規則,喝酒不駕駛,駕駛不喝酒。
陸北在晚宴上沒有喝酒,喝的礦泉水和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