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小京看著陸北又沉默下去, 小心翼翼地問:“還不行啊?那……那我把其他app都刪了, 實在不行, 我以後不用手機了, 行嗎?”
“非得搞這麽變態嗎。”陸北問。
代小京頓時樂了:“哈哈哈你也知道你變態啊……”他看陸北臉色不對,火速停止笑,乾咳兩聲,嚴肅道,“不變態,我這人嘴不把門,誰當真誰傻逼。”
“……”
陸北幾乎是無奈地歎了聲氣,輕輕叫他, “小京。”
“乾嗎啊……”代小京把自己縮成一個團,抱著腿,腳趾緊張地抓著床單,眼巴巴地看他, “你搞這麽嚴肅乾嗎啊……”
“我問你個事。”陸北說。
“你問。你問什麽都行,我要騙你我不是人, 我下輩子還碰見晉南。”代小京說。
“……”陸北忍不住說,“倒也不必這麽毒。”
代小京也覺得自己這毒誓有點一言難盡, 笑道:“說明我真的不騙你嘛。你這不開個玩笑好多了, 我剛都嚇死了……你快點問吧。”
陸北沉默一陣, 盯著他的眼睛,問:“如果,比如說華臨現在追你, 他真心愛你,你也會接受吧?”
代小京愣道:“啊?你在說什麽……”
“小京,你究竟是愛我,還是愛愛你的我?”陸北問。
代小京這回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看著陸北:“不是,我沒想明白你這思路……什麽啊,一下子華臨,一下子愛什麽……”
“你回答我。”陸北說,“別插科打諢。”
“我沒,我就是莫名其妙。”代小京滿臉寫著茫然,說,“我有毛病我跟華臨在一塊,他那傻逼……”
“你不是追過他嗎。”陸北說。
“操,他這也好意思自己說出來的嗎?!”代小京憤怒,“太不要臉了!”
陸北公正客觀地說:“比起來,還是那時候天天給他發消息騷擾他的小代總不要臉。”
“靠,你是他老公還是我老公?”代小京委屈地問。
“你快點回答,”陸北比他“橫”,冷酷地說,“我好決定要不要繼續當你老公。”
“靠,這麽嚴重?”代小京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說了,別在這裝,老實回答。”陸北說。
代小京收起了浮誇的樣子,蹙眉看他一會兒,說:“這有什麽好問的。我那時候是個男的長得不錯我就泡,能說明個屁啊。”
“你看我也是這樣,不是嗎。”陸北問。
“我——你——”代小京一時語塞,想了想,竟然無言以對。
因為一開始還真大爺的就是這樣!
“而我只不過是唯一一個回應了你的。”陸北冷冷地說,“如果我不是那唯一的呢。”
“你在說什麽啊……我都聽不明白了。”代小京小聲說。
“你能聽明白,聽不明白就是你在裝傻。”陸北說,“所以高鈞、韋炳、秦爽、齊歲,或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他們回頭找你,你竊喜,你——”
“我都說了以後不跟他們聯系了!”代小京趕緊說。
陸北沉默了片刻,問:“如果有個人比我高,比我帥,比我更愛你,比我對你更好,你就會選他吧?”
“……”
代小京沉默了更長的時間,背過身去,忽然吸了吸鼻子,低著頭,哽咽道:“行吧,我就是這麽個形象……你說來說去,不就還是嫌我以前嘛。”
陸北否認:“不是一件事。”
“就是一件事,你還否認什麽啊?何必呢?”代小京猛地爆發了,抬著頭望著對面的窗簾,梗著脖子說,“不就是嫌我以前睡人太多嘛,有什麽不好說的,又不是你一個人嫌,我剛認識華臨那陣,他連我車都不肯坐,碰我一下就要從自己包裡拿酒精濕巾使勁擦,不然他就傳染病毒了似的。你弟不也說了怕我艾滋病嘛。”
“……”他一哭,陸北更加心煩意亂,皺眉道,“你胡說些什麽,你自己亂扯。”
“是不是我亂扯你心裡有數。”代小京哭得直抖,漸漸的繃不住了,肉眼可見地縮了起來,跟縮水似的。哭聲也憋不住了。
“要是衛星九月,你會那麽問嗎?還不是針對我……嗚嗚……也不怪你,我這樣的,信不過才正常嗚嗚……”
陸北猶豫好一陣,還是沒忍住,挪過去把人從背後抱住:“小京,別哭,我沒……”
代小京已經聽不進去話了,一邊在那大聲哭,一邊自顧自地說:“我也不想啊,我也後悔了,我早就後悔了……但又沒有後悔藥給我吃……嗚嗚……”
他低著頭使勁兒擦眼淚,但趕不上開閘的速度,眼淚越擦越多,“再來一次,我就不亂搞了嗚……你們都嫌我,我就不嫌我自己嗎……嗚……”
陸北被他哭得一個頭兩個大:“我沒嫌你。”
“再來一次,我也隻喜歡你一個人,隻跟你一個人睡,嗚嗚……”代小京哭著說。
“什麽年代了。”陸北都無語了,“我就沒在意過這個。”
“你嘴上不在意,心裡在意,誰能真的一點不在意自己對象跟那麽多人睡過啊,除非你不是真愛。”代小京哭著說。
陸北:“……”
說實在的,說他半點不在意吧,也確實是很假。愛情是排他性的,除了有特殊癖好的變態,陸北覺得一般人都不會樂於見自己愛人現在或以前跟別人來過,而且還是那麽多人。
但吃醋和介懷,又是兩碼事了。
陸北吃醋,但他不會為此介懷。
代小京繼續在那哭:“正經戀愛也就算了,我他媽都是花錢買的,連晉南四舍五入也是花錢買的,跟□□有什麽區別啊,我就是個老嫖客嗚嗚嗚我好髒……”
陸北:“………………”
代小京徹底陷入到了自己是個老嫖客的痛心疾首之中,越哭越來勁,激動起來還使勁拍床,在陸北懷裡滾來滾去,撕心裂肺地譴責自我,恨不得當場投胎重來,好有個清清白白的他來重新配得上陸北。
陸北聽著他嚎,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現在投胎重來,我比你大快三十歲了,我跟你搞一起,那我又算什麽?
陸北無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代小京終於不嚎了,也不哭了,躺陸北懷裡,也不滾來滾去了,他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可陸北剛一動,他就一個激靈立刻抱住陸北,死死黏著他:“你乾嗎去?”
“給你擰毛巾,擦擦臉。”陸北說。
“我跟你一起去。”代小京說。
代小京黏著陸北一路去了洗手間,聽從安排,乖巧無比地坐在馬桶蓋上。
陸北拿了顆一次性毛巾,打濕膨脹了,擰乾多余的水,去一邊彎腰給代小京擦臉。
代小京仰著頭,閉著眼睛,擦臉擦到昏昏欲睡。
陸北被他磨得沒脾氣了,仔仔細細、溫溫柔柔地給他擦著臉,弄開他糊臉的頭髮,想了想,擦完臉就拿梳子把那都結綹了的小卷毛給梳開,又拿面霜來給他擦。
代小京臉上被陸北擦面上給弄得暖和和的,他睜開眼睛,看了一會兒,小聲說:“你想聽真心話嗎?”
陸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
“其實,有時候我在想,你要沒這麽好就好了。”代小京說著說著,眼睛又酸了起來,吸著鼻子說,“不可能有一個比你好的來追我,我就選他。我都希望你能沒這麽好,不然我怕你不要我了。”
“……”
“我說出來怕你生氣,但是我答應了說真話,要不萬一我下輩子又碰見姓晉的狗比怎麽辦……”代小京嘟嘟囔囔地說,“我愛你,也愛愛我的你,但你好像生氣這個……那你去問別人,你要對誰這樣好,誰能不愛你啊,這怎麽就成了一件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