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建這傻逼結果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在病房裡嘰裡呱啦嗶嗶一陣, 見沒人理自己, 就說要走。
代小京其實也不是不想理他, 代小京從小有點兒心理陰影,既怕媽也怕爸,哪兒敢不理他?
可陸北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往代小京嘴裡灌雞湯,代小京現在又加上一個怕陸北……
太難了,他小京哥是難上加難又加難。
但他小京哥畢竟是個社會哥,別看現在在陸北面前裝個小白兔手到擒來熟能生巧的,那都是為了“倒打一耙”泡陸北的!
究竟他在名利場上摸爬打滾這麽多年,此時此刻, 在困境中,他滿懷精明與狡黠地細算了下,權衡利弊,覺得如果要站隊, 站陸北比站他爸劃得來。
站他爸,他也就是他爸眾多兒女中的一個。
站陸北, 他就是陸北唯一的小可愛大寶貝。
以前他是沒得選,現在有得選, 他果斷選擇站陸北。
他腦子有病才選擇站他爸, 那要虧得底褲都賠出去。
所以代建也由此產生兒子竟已翅膀梆硬到如此囂張的錯覺。
他思來想去的, 眼珠子一轉,按捺下自己要發火的念頭,起身說走。
代小京雖然站陸北, 但見他爸要走,忍不住還是下意識問了句:“就走啊爸?”
“……”陸北恨鐵不成鋼地問,“你還要留他吃晚飯?”
“啊?”代小京被他逗笑了,順著話說,“我倒是想,這也沒地兒吃啊。叫盒飯坐這兒吃啊?”
陸北越發不可思議:“你還想?”
代建聽不下去了,對陸北嚷嚷:“你什麽意思啊?陸北?”
陸北裝沒聽見,就盯著代小京這傻逼看:“你想什麽想?”
“陸北,我還在這兒呢啊。”代建叫道,“操,甘露說的時候我還覺得她神經病又犯了,搞半天是你神經病啊。代小京,你現在是不得了了啊,你要上天了啊?”
代小京突然又被火力波及到,一怔:“我又怎麽了?”
“你怎麽了?裝傻是吧?你以為我跟你媽似的好糊弄?”代建冷笑,“行,你現在牛,不得了了,不把代氏放眼裡了啊,翅膀硬了。沒看出來啊,代小京,你以前那慫樣兒,裝得挺好啊,還玩一出臥薪嘗膽是吧?”
代小京莫名其妙:“不是,爸,您有事兒說事兒,我真沒聽懂,我什麽也沒乾啊……”
“陸北打電話給甘露說你倆搞上了,是不是有這事兒?”代建問。
代小京沉默一下,尷尬地“嗯”了一聲,問:“但這有什麽關系……”
“還裝呢?他是不是讓甘露去找我麻煩了?”代建問。
代小京疑惑地“啊”了一聲,看向陸北,嘴裡先忙著幫他開脫:“爸你想多了吧,沒事兒陸北幹什——”
“是。”陸北說。
“……”代小京整個人都要問號化了,瞠目結舌地瞪著陸北,“你乾嗎啊??”
接下來代建和陸北就一番唇槍舌戰,以代建被氣得半死為契機,奪門而出為此次戰爭結束的標志。
代小京反正是半句嘴沒插進去,等他爸被氣跑了,他才能開口,問陸北:“怎麽回事啊?”
“就是讓你媽有仇找你爸去報,別找你發泄。”陸北邊說邊收拾。
“你下回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代小京抗議,“你每回都自個兒拿主意,那這事兒本來也是我的事兒啊。你這樣搞得我好沒面子啊。”
“你又不會同意。”陸北理直氣壯地說。
“……”代小京都氣笑了,“操,你知道我不同意你還這麽搞?”
“生氣了?”陸北問。
代小京猶豫一下,擠眉弄眼地故意小小聲說:“有點兒。”
一邊說一邊觀察陸北的態度。
陸北沉默了一陣,舔了舔嘴唇,看起來有點尷尬的樣子。
代小京趕緊解圍:“逗你的,沒,這有什麽生氣的……”
“你生氣就生氣,還看我態度決定你是真生氣假生氣?”陸北都要無語了。
“不是,你這人也很奇怪啊,我不生氣,你反而生氣,那你就希望我生氣啊?”代小京莫名其妙。
“對啊。”陸北說,“你氣一個我看看。”
“……”代小京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神經病啊?”
陸北沒跟他說笑,往床沿上一坐,認真地盯著他,說:“氣一個,我看看。”
代小京笑著去推他:“神經病……不跟你說了,哈哈,有毛病,不說了,不說了,哈哈哈。”
陸北抓住他的手:“做個凶狠的表情給我看看。”
“你真的有病,哈哈哈。”代小京笑得前仰後翻了一陣,忽然笑一收,把五官皺成一團,壓低聲音問,“凶嗎?”
陸北翻了個白眼。
代小京轉瞬又哈哈大笑起來。
跟個傻子似的。
傻子笑了一陣,不笑了,說:“我手機還我,到點兒了,能玩一個小時了。”
陸北看了眼時間:“已經過點了。”
“啊?還有這樣的啊?”代小京瞪眼。
“嗯。”陸北說,“不過你凶一個看看,可以通融一下。”
“靠,你這強盜條約。”代小京不服氣。
但他不服氣也沒辦法,強盜才不管他服不服氣。
為了手機,代小京拚了,他醞釀感情,對著陸北靈活活動自己的五官,但不管怎麽搞,都沒成功。這都不用陸北挑剔,他自個兒都知道自個兒表情只能叫面部抽筋。
代小京陷入沉思。
沉思過後,他自暴自棄:“你自己腦補一下吧,我這莫名其妙的生什麽氣啊,你有毛病……”
“那手機別玩了。”陸北冷酷地說。
“不玩就不玩。”代小京悻悻然嘀咕著,低頭自閉。
陸北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聲音很溫柔地叫著他的名字:“小京。”
代小京抬眼:“啊?”
陸北湊過去,從下往上,吻住了代小京的嘴唇。
代小京不知道這人又怎麽回事,以不變應萬變,滿臉無辜地看著他。
這個吻很清淡,就是兩片嘴唇貼著另外兩片嘴唇,兩雙眼睛這麽近距離地對視著。
過了會兒,陸北松開他,正要說話,代小京搶著嘀咕:“有些事兒吧,我就覺得沒必要生氣,那你生氣也沒用啊……這不俗話說得好,笑一笑,十年少,氣一氣,白了頭……”
“那叫‘愁一愁白了頭’。”陸北糾正。
“反正就這意思。”代小京嘻嘻哈哈的,沒心沒肺的,“就、就這樣了吧!”
陸北無奈地歎了聲氣,抬手在他頭髮上揉了揉,點點頭:“那就這樣吧,你高興就行,不愛生氣就不生氣,挺好的,我也喜歡。”
代小京就聽不得“喜歡”這詞兒,尤其是聽人說喜歡他,他就得意得要命,咧著嘴閉著眼地傻樂。
陸北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手裡捏著玩,一邊看著他這傻狗樣,也笑了起來。
他希望代小京能敢於生氣,因為那些事情值得代小京生氣。
但好像在代小京看來,那些事情不值得生氣。
代小京自顧自地笑了半天,又去瞅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突然這樣,是不是覺得我好慘啊?其實,也沒那麽慘……”
代小京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平時巴不得全世界都說自己慘,在群裡死活賣慘,那群傻逼還只會哈哈哈。但這下子,突然又矯情上了,不是特別想陸北惦記著自己的慘。
“其實,就還好吧,就高鈞他們,本來也沒談感情,那我也不是多純潔地跟他們在一塊。做生意嘛,無奸不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