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之法聊完, 可魏長玦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坐在楚昀身旁遲疑許久,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遞給了他。
楚昀接過來,疑惑道:“這是?”
“靈藥,可補充靈力的。”魏長玦說著, 又轉開眼,生硬地補充道, “你今天臉色不太好, 要是你出了什麽事,霽華君定然饒不了我。”
“多謝,不過, 不必了。”楚昀把那玉瓶推了回去。靈藥對楚昀而言並不罕見,相反,簫風臨在靈丹妙藥上向來慷慨到了敗家的地步,哪怕是他受一點皮外傷,都會被簫風臨灌上一堆上好的靈藥。不過這東西在天嶽門普通弟子前, 卻已經算得上是難得的珍品。
天嶽門弟子每月以助修行的靈石仙藥作為月俸,只是靈藥乃珍稀之物,就算是魏長玦這等地位,每月能得到的靈藥也不會太多。他如今以靈藥相贈,已可見有心。不過,既是珍稀之物, 他更不能隨便拿。
魏長玦沒接, 冷著臉道:“讓你拿著就拿著, 廢話這麽多做什麽。”
楚昀還想說什麽,可魏長玦卻不再理會他,起身離開了。
楚昀:“……”這人到底什麽毛病,關心人也這麽凶。
無奈,楚昀隻好先行收好了那靈藥,想著等回頭有機會時,再歸還於他。
隨後,魏長玦按照楚昀的建議,吩咐弟子在破廟附近鋪設了防護法陣。一行人在破廟內靜靜等候,就這麽相安無事直到深夜。月色高懸,破廟附近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終於有人坐不住了了。
有弟子道:“魏師兄,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魏長玦看了楚昀一眼,沒有答話。
楚昀倒在一堆乾草垛上,雙手撐在腦後,悠悠道:“自然是等到那妖邪送上門來了。”
“你——”那弟子豁然起身,喝道,“你說得倒輕巧,我們都等了好幾個時辰了,連個妖邪的影子都沒見到。你分明就是故意不想去捉妖吧!”
楚昀沒有理他,而是偏頭衝旁邊喊了一聲:“齊師兄。”
被他喚到那人應道:“師弟有什麽事?”
楚昀問:“這幾個時辰內,羅盤所指妖邪方向可有變化?”
這弟子正是一路上負責檢測之人,他停頓一下,如實道:“沒有變化。”
“這就對了,”楚昀回過頭去,看向方才與他爭執的那人,“你看到了,沒有變化,意味著這數個時辰內,對方依舊在原地等候,沒有移動。你覺得,如果你們檢測到的這東西是我們要抓的那妖邪,它會這樣麽?要我看,那根本不是什麽妖邪,只是它放出來迷惑我們的障眼法罷了。”
“這……”
楚昀微闔上眼,道:“那羅盤檢測現在已經失去效用,唯一的方法只有等待。師兄,還請稍安勿躁。”
那弟子遲疑道:“可是……”
魏長玦呵斥:“不想等就自己出去找,否則就別廢話。坐下。”
“……是。”
那弟子悻悻閉了嘴。破廟內重歸寂靜,楚昀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些許倦意隨之襲來。他在草垛上翻了個身,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楚昀再次醒來時,已不在那破廟內。他正身處於一間清幽雅室中,屋內陳設雅致熟悉,楚昀從床榻上坐起身,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凌霄峰的臥房。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這裡並非凌霄峰。楚昀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案上的銅鏡內,照出了一張俊朗無雙的臉。正是他前世的樣貌。
又入夢了?
他如今正穿著一身青衣,楚昀下意識摸向腰間,卻沒有摸到那把熟悉的白玉短蕭。
楚昀略微一怔,很快被門外傳來的喧囂之聲吸引了注意。他推門出去,外面竟已是一片狼藉。原本靜謐的水榭庭院,被大火毫不留情的侵襲而過,只剩一片殘垣斷壁。遠處的大火還未完全熄滅,滾滾黑煙鋪天蓋地,直入雲霄。正是主峰所在的方向。楚昀立即騰身而起,朝那熊熊烈火的中心飛去。
楚昀落在主峰的萬階石梯前,自下而上望去,滿目血色。石梯上,遍地是落華山弟子的屍身。鮮血在石梯上匯成蜿蜒小河,流淌而下,將白玉砌成的石梯染得斑駁鮮紅。
屍山血海,滿目瘡痍。
天邊不知何時下起了蒙蒙小雨,楚昀迎著雨,踏著屍身一步步走上去,走完這萬階石梯時,他的一襲青衫已被侵染濕透,一半是雨水,一半是血水。楚昀抬眼望去,落華山巍峨的主殿在大火中搖搖欲墜,呈現傾覆之勢。
一個清冷消瘦的身影站在大殿前,背對著他,執劍而立。一串血珠順著劍鋒滾落,在他腳邊積了淺淺一灘。
那人轉過頭來,一雙冰冷徹骨的紅眸看向他:“你來了。”
楚昀稍稍恍惚一下,簫風臨已經走到他面前,伸出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玩味地抬起他的下巴。二人距離越來越近,楚昀甚至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放手。”楚昀垂眸道。
簫風臨嘴唇輕輕勾起:“師兄,你為何不敢看我一眼。”
楚昀抬起頭,一字一頓:“我說,放手。”
他掌心黑光一閃,烏邪劍在他手中幻化成型。楚昀想也不想一劍刺去,後者躲閃不及,被一劍沒入腹中。楚昀悠悠抽出劍,冷聲道:“你是個什麽東西,變作他的模樣,你配麽?”
楚昀話音落下,眼前這人忽然化作一團飛沙,緩緩飄散開來。
緊接著,桀桀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黑霧四散飄搖,周遭的景象開始不斷模糊扭曲,天旋地轉。
天地之間,唯有楚昀依舊靜靜站立。
楚昀被這聲音吵得頭疼,他合上眼,手中烏邪劍的光芒卻不減反增。楚昀抬手一拋,烏邪劍掠上半空,化作萬千道劍影。黑霧開始四下逃竄,卻都被劍影擊潰。在尖銳刺耳的慘叫聲中,黑暗的空間開始不斷塌陷,楚昀緩步朝前走去,他的前方,出現一道白光。
楚昀睜開眼,已經回到了那破廟中。不知從何時起,破廟內的天嶽門弟子們已經橫七豎八倒作一團,細看之下,竟是全數睡著了。一團黑霧忽然在楚昀眼前一閃而過,化作幾縷黑煙,分散沒入了在場眾弟子體內。
“我還當是什麽,不就是隻魘妖,裝神弄鬼。”
魘妖會激起人心中最恐懼或最渴求之事,令人永墮無盡的夢魘之中,再以夢境為食。這百丈山中作祟的妖邪,應當就是這魘妖。也難怪原先楚昀探查時,發覺這百丈山中的怨煞之氣並不算重,只因這魘妖本體極弱,除了夢境之後,根本毫無威脅。
如今這魘妖已經進入天嶽門眾弟子體內,唯一逼出它的方法,便是進入眾弟子夢中,幫他們脫離夢魘。
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只是,這對他而言不是什麽難事,對雲越而言,更不會有多困難。可單憑這隻小小的魘妖,為何會讓雲越等人重傷而返,這其中,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楚昀不再耽擱,起身走到魏長玦身邊。後者正倚靠在破廟門邊,就算是睡著了,也是一副儼然端坐、眉頭緊皺的姿態。雖說楚昀相信,就算沒有外力協助,憑他自己的修為也能識破這魘妖的幻術,但時間緊迫,未免橫生變故,楚昀也能先行入夢救人。
楚昀在魏長玦面前蹲下,自言自語道:“我可不是故意要看你的夢,但情況緊急,我保證,不管看到什麽,我都會替你保密的。”
他說著,伸出兩指在魏長玦眉心一點,一道暖光沒入其中。
楚昀的神識也隨著這道暖光,一同潛入了魏長玦的意識當中。在無邊無盡的識海內,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在楚昀眼前浮光掠影般閃過,他稍加分辨,立即抬步朝一個方向走去。破碎繁複的畫面逐漸褪去,周遭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
楚昀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已站在天嶽門戒律閣前。
戒律閣殿門大開,楚昀悄無聲息踏進去,便看見魏長玦端坐於高台之上,一手執筆,正伏在案前寫著什麽。就連夢裡也沒忘要乾活,這人的生活得有多無趣啊……楚昀內心腹誹著,他正欲走上前去,卻忽然聽得門外有人聲傳來:“魏師兄,晏清師弟帶到。”
楚昀腳步一滯,悄然躲入了一旁的流雲折屏之後。
魏長玦抬起頭:“帶進來。”
不多時,兩名弟子果真押解著“楚昀”走進來。那兩名弟子將人帶進來之後便離開了,隻留下被靈力鎖鏈捆住雙手的“楚昀”。
“楚昀”扯了扯手上的銀鏈子,不滿道:“你為何抓我?”
魏長玦道:“你觸犯門規,不該抓麽?”
真正的楚昀折屏後一陣無奈,這人就連做夢都想著要找他茬兒,他當真有這麽討人厭?
殿前,“楚昀”臉上並無悔過之意,反倒緩步走上前。楚昀來到魏長玦的桌案前,“你要不是每日盯著我,怎麽會知道我觸犯門規。魏師兄,知道你這叫做什麽嗎?”
魏長玦斂眸未答,“楚昀”微微俯下身,曖昧地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這叫,以權謀私。”
殿內傳來一聲轟鳴巨響,楚昀終於忍無可忍,一掌劈碎了那流雲折屏。
魏長玦看著突然出現了第二個晏清,臉上顯露一絲疑惑。楚昀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他縱身一躍來到案台前,一把抽出魏長玦腰間的流光青劍,一劍沒入“楚昀”胸口。
後者茫然地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身形快速化作飛沙消失。
楚昀反手將青虹劍推回魏長玦腰間的劍鞘之中,轉頭道:“魏師兄,得罪了。這是魘妖製造的夢境,我這就帶你出去。”
他說完,也不理會身後人的反應,大步朝前走去。魏長玦如夢初醒,登時大驚失色。他臉上接連閃過多種情緒,神色忽紅忽白,在原地呆愣許久才追上前去。
楚昀未受夢境所擾,一路帶著魏長玦輕而易舉脫離夢境。他神識歸體,醒來時,恰見魏長玦也睜開了眼睛。
破廟內一時沉默。
方才在夢中所見之事實在駭然,這魘妖能探尋人內心的渴求,若是魏長玦對他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是斷然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夢境。
楚昀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前眼前此人,正要站起身,卻忽覺腳下一軟。他方才從自身夢境中破局而出,又入魏長玦的夢中救人,靈力消耗已然超出他可承受的范圍。楚昀險些摔倒,魏長玦及時伸手將他扶住。
掌心觸到的皮膚極其冰冷,魏長玦的神色微僵一下,把楚昀扶到旁邊坐下。楚昀剛想收回手,卻被魏長玦突然拉住,手指探向他的脈搏。須臾,魏長玦皺眉道:“你靈力怎會流失得這麽快?你的傷不是已經好了嗎?”
楚昀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不自在地推開他,沒有回答。
魏長玦察覺到自己逾越,他收回手,停頓片刻,又道:“晏清,我……我知道這樣可能有些冒昧,可是……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抬眼看向楚昀,眼中難得帶了些緊張之色:“你看見的那夢境,並非全由魘妖製造。事實上,我做這些夢,已不是第一次了。”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夢中,總有一個人的身影。開懷的,生氣的,頑劣的,得意的,那人以各式各樣的姿態,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進入他的夢境,更進入了他的內心。
魏長玦道:“晏清,我——”
“抱歉,魏師兄。”楚昀在他說出口前,開口打斷他。他轉頭看入對方眼中,直截了當道:“我已心有所屬。”
魏長玦一愣:“你已有心悅之人?”
楚昀道:“是。”
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讓魏長玦太過驚訝,他沉默片刻,問:“我能問一下,他是何人麽?”
楚昀沒有回答。
魏長玦明白了他的意思,率先道:“無妨,你不用說了。”他起身,神色已然恢復如常,“本來遮遮掩掩也不是我的性子,說出來也好。既然你已有心悅之人,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楚昀松了一口氣。與魏長玦認識這麽久,他早已看出,此人雖然性子高傲了些,但實則是個坦蕩豁達之人。也所幸他是如此,趁早當斷則斷,方能不受其害。
魏長玦道:“你現在此處休息,我去對付魘妖。”
楚昀道:“當心。”
魏長玦點點頭,轉身朝廟內睡得昏天黑地的眾師弟們走去。他的修為極高,入夢喚醒天嶽門弟子根本不在話下,這也是楚昀會選擇最先將他喚醒的原因。以楚昀現在的靈力,對付魘妖不成問題,但卻無法入夢將所有人喚醒。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他必須保持靈力。
在魏長玦的協助下,破廟中的弟子接連醒來。當魏長玦進入最後一名弟子意識內時,那弟子體內突然飛出一道黑霧,直朝廟外飛去。
眾弟子皆是一驚,正想追出去,卻被北染攔住:“不可,魏師兄還沒醒,我們不能離開。”
魏長玦剛剛以神識入夢,如今還未醒來,似是沒有發覺魘妖已經逃走,還在那弟子的夢中搜尋。入夢之法此法極為危險,施法過程中外人不可打擾,否則輕則被靈力反噬受傷,重則會導致神識無法歸位。
一名弟子急道:“可萬一那魘妖跑了怎麽辦?”
又有一名弟子道:“不然我們留下一部分人在此等候,其他人分頭去搜。”
北染堅持道:“不行,魏師兄說過我們不能單獨行動。”
“可是……”
“小北染說得沒錯,”從魏長玦開始入夢救人起,就一直一言不發的楚昀忽然站起身,“魏師兄還沒醒,不能自亂了陣腳。”
北染剛松了一口氣,便聽楚昀又道:“所以,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
“喂,你等等!”北染剛要追過去,卻狠狠撞上了一塊看不見的透明屏障。
他沒有防備,一下被撞得頭暈眼花。楚昀站在屏障外,朗聲道:“在魏師兄醒來前,還望諸位乖乖在此等候。我先去會一會那魘妖,很快回來。”
楚昀說完這話,轉身一躍而起,掠入黑暗的樹林之中。月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一片烏雲隱天蔽日,百丈山的樹林中,一時寂靜無聲。離開破廟後,楚昀立即召喚出烏邪劍,禦劍朝前飛去。那魘妖逃得極快,就連他也只能動用烏邪劍才可能追得上。他沒讓破廟中剩下那群天嶽弟子跟來,既是他們幫不上忙,也是因為無法在他們面前使用烏邪劍。
他在林中快速穿梭而過,不多時,終於在樹林的盡頭再次看見了那黑霧。楚昀手一揮,赤羽如蛇般從他袖中竄出,輕而易舉追上那黑霧。紅繩在黑霧周遭纏繞數圈,不斷收緊,黑霧中發出一聲尖銳痛苦的叫喊聲,接著,層層黑霧褪去,顯露出人形。
楚昀執劍走過去,將劍鋒架在魘妖的脖頸處,冷聲道:“什麽人派你來的?”
魘妖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從一開始我便覺得不對,你修為甚低,怎麽可能避開天嶽門的追尋法術,還悄無聲息地進入大家的夢境當中。不過先前你一直以幻術之體使人,我並未察覺。直到方才你已本體逃走時,才泄露出一絲不屬於你的氣息。”楚昀道,“若我沒猜錯,應當有人一直在暗中幫你吧。”
“白天的時候,有人幫你干涉了追尋妖邪的法器,致使我們失去目標,只能選擇在原地等候。夜裡,你又借著那人的幫助入夢,可在夢中,你除了迷惑別人,並未做任何有害於人之事,這似乎不太符合食夢魘妖的習慣。你的目的並非吞噬夢境,而是拖延時間。你究竟想做什麽?是誰在幕後幫你?”
魘妖垂著頭,沒有回答。楚昀想了想,悠悠道:“總不能……又是衝著我,或是這把劍來的吧?”
對方聽了這話,唇邊悄然露出一個詭譎的笑意。他突然發難,猛然掙脫了赤羽,朝楚昀撲去。一道寒光撲面而來,楚昀舉劍迎擊。靈力相接之處炸開一道白光,強大的靈壓激蕩開,如颶風過境,席卷整個樹林。
塵土飛揚,落葉紛紛,只聽一聲悶響,那魘妖竟生生撞進楚昀的烏邪劍上。劍鋒瞬間沒入魘妖的胸膛,楚昀心下一驚,本能覺得不妙。他正欲收回烏邪,卻被後者伸出雙手緊緊攥住。
“你到底——”楚昀話音未落,魘妖身上驟然爆發出極強的怨煞之氣。他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猛然將楚昀推後數尺,一直將他推到了樹林外的一塊空地之上。
二人落地的瞬間,地面驟然展開一個鮮紅的法陣。
竟是一個誅魔陣法。
在法陣亮起的同時,魘妖周身立即燃起熊熊大火。烈火中,魘妖抬起頭來,朝楚昀勾起一個攝人的笑意。隨後,他的身體便被火焰徹底吞沒。——竟是因為修為太低,承受不住陣中靈壓而灰飛煙滅。
一切變故來得過於突然,楚昀心中剛冒出了“中計”的念頭,便立即被這法陣壓得喘不過氣來。烏邪劍身光芒大漲,本能回護劍主,與法陣中心霸道的靈壓相抗衡。
法陣中央燃起的火光立即將楚昀的身影吞沒。熊熊火光中,楚昀立即催動烏邪劍的邪力護住心脈。那法陣極為霸道,竟讓他一時無法衝破。
此時,法陣之外,一道道劍光從天而降,在法陣外圍成一圈。
為首那人一身月白道袍,手握拂塵,白發長須,一派仙風道骨之姿。他正是此處管轄仙門,無極觀觀主,廣虛子。他與一眾無極觀弟子站在法陣外,根本看不清法陣內部情形,可他眼中的興奮之色卻表露無遺。
不多時,魏長玦方才率領天嶽門弟子禦劍而來。
魏長玦走上前去,見禮:“廣虛道長。”
廣虛子回禮:“魏師侄。”
魏長玦看了一眼法陣,問:“這是……”
廣虛子道:“這是我派中法寶‘天羅地網’,如今,這百丈山中的作惡妖孽已被我困住,魏師侄此次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魏長玦身後的幾名天嶽門弟子紛紛面露不滿之色。無極觀先前已將除妖之事交給了天嶽門,如今這般,顯然不合規矩。魏長玦不動聲色地看了身後眾人一眼,又問:“不知廣虛道長可曾見過我師弟?”
廣虛子道:“我來此之時,這陣法已然啟動,不曾見過任何貴派弟子。”
魏長玦道:“在下還要去尋人,告辭了。”
“魏師侄莫急,”廣虛子道,“好不容易捉到了這妖孽,魏師侄就不想一睹它的真面目麽?”
魏長玦還未及回答,只見廣虛子拂塵一掃,鮮紅陣法開始收攏平複。陣法中央的火光緩慢消散,終於露出了法陣中心的人。
施加在楚昀身上的靈壓終於消失,可此時,卻有一道靈索從旁飛出,緊緊將他束縛住。楚昀來不及反抗,便被捆得結實,而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圍在自己身旁的人。
他心底劃過一抹冷笑,正欲衝破那鎖鏈逃走,卻聽見一聲驚呼傳來。
“晏清!”魏長玦大喊一聲,正想上前,卻被廣虛子一把拉住。魏長玦甩開她的手,繼續喝道:“你放開我,他是我師弟,不是什麽妖邪。”
楚昀一怔,轉過頭去。可魏長玦並未看他,而是雙目怒視廣虛子。
在場眾人均是靜默一片,就連魏長玦身後的天嶽門弟子,都一言不發。廣虛子不緊不慢,幽幽道:“魏師侄,你看他手上握著的是什麽?”
魏長玦下意識朝楚昀看去。他的目光猝然與楚昀撞到一處,很快,便看見了他手上的東西。楚昀的手上,正緊緊攥著一把通體烏邪的長劍。那劍身上的光芒未褪,正是已被喚醒的烏邪劍。
數百年來,只有一人能夠驅使烏邪劍。
魔域聖主,楚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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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
小昀掉馬get√
二師兄好人卡get√
新人物不認識不要著急,下一章會詳細解釋始末_(:з」∠)_反正你們都知道是雲越在搞事情嘛,不要著急討厭他,因為接下來你們大概會更討厭他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