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給了裴陸一瓶丹藥。
丹藥一顆顆紅彤彤的裝在白瓷瓶子裡,看著還挺好看。
只是這藥丸子看著好看, 吃起來一點都不美妙, 裴陸身上像著了火, 渾身蒸騰著難以言喻的燥熱。
老道士說, 這瓶子藥丸,是用長在火山邊緣的烈焰草製成,裴陸每日一粒,吃上七七四十九日,可以彌補他破身缺失的陽氣。
但是坑爹的道士, 卻沒告訴他這藥吃了還會有副作用。
裴陸感受著身體某個部位的蘇醒,渾身都在叫囂著想要,高溫燒的他的腦子都有些糊塗起來。
裴陸在床上翻來覆去烙煎餅, 背後的汗水浸濕被褥, 寒風凜冽的冬日裡,他卻熱出了一身大汗。不敢驚動瞿洛城, 裴陸小心翼翼掀開被子,準備去外面冷靜一下,結果剛坐起來, 腳還沒落地, 就被瞿洛城一把抱住。
“你去做什麽?”
瞿洛城的聲音還帶著濃濃困倦,攬著他的手臂卻堅實有力, 而且……冰涼涼的。
好舒服……
裴陸本能的蹭了蹭,舒服輕哼一聲。
瞿洛城:……????
他一把把裴陸翻過來,就看見了他通紅的臉蛋, 還有身上不正常的高溫。
“發燒了?”瞿洛城把他按向自己,跟他碰了碰額頭,額頭的溫度燙得驚人。
裴陸被他的低溫一冰,通身舒服的不行,忍不住整個人都貼了上去,滾燙的身子窩在他懷裡舒服的直哼哼。
“你生病了。”瞿洛城把手伸到他的腿彎,想把人抱起來去看大夫。
“沒有,”裴陸清明了一點,趕緊使勁兒的往下墜,不讓他把自己抱起來,燒的糊裡糊塗的腦子艱難攪動了兩下,慢吞吞道:”我沒……發燒,就是在胖墩兒家……吃,吃了點兒東西……“
瞿洛城皺起眉,“吃了什麽,怎麽燒成這個樣子?”
裴陸已經有點蒙圈了,使勁的又往他胸口貼了帖,傻乎乎的笑道:“春藥!”
“……”瞿洛城深吸一口氣,又要把他抱起來,“你燒糊塗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我不!”裴陸一聽要去看大夫,立刻激烈掙扎起來,像條快要被宰割的魚似的,在瞿洛城懷裡鑽來扭去,作妖的不行。
瞿洛城差點沒抱住他,皺著眉在他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 “聽話。”
裴陸頓時不動了,趴在他懷裡委屈的不行,小聲音都啞了,“你打我。”
要不是兩隻手還抱著這磨人精,瞿洛城幾乎就要按住猛跳的太陽穴了。
意識到燒糊塗的人是不講道理的,他一把把作妖的裴陸抱起來就要往外走,但是吃了藥的裴陸顯然不會這麽乖,感覺到這人正抱著他往外走,他就不樂意了。
他摟著瞿洛城的脖子,大聲的嚷嚷,“我沒病,我不去看大夫,我要你艸我,我好熱……”說著說著他自己又委屈上了,“裡面好熱,要燒起來了,你給我澆澆水……”
瞿洛城炸了,身體跟心理上一起。
裴陸嚷嚷完了,見他沒動靜,隻好自己又換了個姿勢,讓燃燒的身體好受一點。
瞿洛城抱著他在原地糾結了片刻,果斷抱著他往床邊走,昏暗的光線下,只能勉強看見他緊繃的臉部線條。
……
第二天,被澆了一夜水的裴陸迷迷糊糊醒過來,感覺的自己腰都快斷了。
晃一晃還能感覺到肚子裡的水。
暗罵一聲禽獸,裴陸扶著腰坐起來,準備先去洗個澡,嘀咕著渾身黏糊糊的瞿洛城也不給他擦一擦。
他剛套上中衣,瞿洛城就端著一桶熱乎乎的水進來了,看見他動作遲緩的套衣服,瞿洛城皺著眉頭,上前把他拔扒乾淨,然後放進了浴桶裡。
溫熱的水流按摩著酸痛的身體,裴陸舒服的歎了一口氣,眯著眼睛讓自己浸在水裡。
瞿洛城緩緩給他捏脖子,見他動也不動泡在水裡,忍不住提醒他,“裡面的東西自己弄出來,”他擰著眉毛,看起來有點高興又有點別扭,“你昨天晚上非要留在肚子裡,說舒服,不讓我給你弄……”
“……”裴陸一張臉臊得通紅,他把自己往水裡沉了沉,暫時不想說話。
最後水桶被抬出去的時候,水面上還漂浮著可疑的白色液體。
……
經過了第四十八個烈火焚身的夜晚後,第四十九天,裴陸找了個借口,又去了一趟小南山。
老道士看見他紅潤的臉色跟精亮的眼眸,滿意的點頭。
烈焰草藥性猛烈,即使煉製成丹藥,藥性已經減弱了很多,卻也不是一般人的能承受住的。能承受住烈火炙烤的痛苦,面前少年毅力已經十分驚人。
仔細檢查了一遍裴陸的狀態,老道士面色嚴肅的點頭,再一次問他,“決定了?如果開始,你就沒有後悔的余地了。”
裴陸淡淡笑了笑,眼神堅毅,“我不會後悔。”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又遞給他一個小瓷瓶,“今晚前,想辦法讓他吃下去。”
裴陸收好瓶子,道了一聲謝,便匆匆下山。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裴陸特意繞去集市上買了豬筒骨,準備回去給瞿洛城做骨頭湯面吃。
瞿洛城雷打不動在亭子裡看書,他自從不再外出捕獵後,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家裡,除了跟裴陸膩膩乎乎,剩下的時間都在看兵書,裴陸見過書房裡的幾大架子兵書,這些兵書放了這麽多年,除了時常翻閱導致的毛邊,其他部分都保護的非常好,足以證明主人的重視。
裴陸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對他晃了晃手裡豬筒骨。
他的將軍,很快就要回來了。
晚飯吃的是豬骨湯面,豬筒骨用文火煲了兩個時辰,連骨髓都化在了湯裡,清亮的豬骨湯裡下一把細面,再撒上翠綠的的蔥花,清香誘人。
裴陸端著兩碗面出來,放下面碗呼呼的吹氣,兩隻手燙得通紅。
瞿洛城握住他的手給他輕輕的吹,微涼的溫度很快就驅散了掌心的燙意。
“以後叫我來端。”
裴陸嘿嘿衝他笑,把打了兩個雞蛋的那一碗推到他面前,大眼睛彎成一道新月,“吃麵。”
於是呼嚕嚕吃麵。
裴陸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破綻,握著筷子手心卻早已汗濕,老道士給他的藥,他放在了面裡。
瞿洛城絲毫沒有察覺,一大碗豬骨面加兩個荷包蛋,都被他吃的乾乾淨淨。
裴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瞿洛城的奇怪,“你看著我做——”
話音戛然而止,瞿洛城的眼睛微微睜大,很快就無力的垂了下去,瞳孔裡最後映出裴陸皺成一團的臉。
裴陸把昏倒的愛人抱進懷裡,撕碎了老道士給他傳訊符紙。
不過一刻鍾,老道士氣喘籲籲趕過來。
裴陸吃力把人抱回房間,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接下來怎麽做?”他至始至終都看著瞿洛城沉靜睡臉,再不看就沒有的機會了。
“你過來。”
老道士沉重的聲音響起,他從袖子裡掏出一跟毛筆,又拿出一個朱砂,對裴陸道:“把上衣脫了。”
裴陸照做。
白皙胸膛上還有前些時候荒唐的痕跡,老道士老臉都差點臊紅,氣的瞪了他一眼,拿筆沾了朱砂,在他胸口落筆。
“烈焰草已經補足了你缺失的陽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把你全身陽氣聚集在這裡。”老道士點了點他心臟的位置,鄭重告知他,“這個過程會很痛苦。”
裴陸深吸一口氣,“沒關系,我能受得了。”
老道士見此不再多言,小心的執著毛筆,細細在他胸前畫陣圖。
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裴陸感覺心臟裡忽然燃起了一股火。這感覺還不明顯,他不自覺的伸手捂住心臟,還有點茫然。
“這只是開始,你的心臟會越來越熱,身體卻會越來越冷……等到你全身的陽氣都聚集在心臟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