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處境實在是太危險了。
雖然江應鶴沒有經驗, 但卻依舊能感覺到對方語氣的變化,同時預感到一種微妙的危險感。
“不是,其實……”他話語未半,就被李還寒又抵唇吻住了, 對方的氣息愈發溫暖滾燙, 一點點浸染過來,幾乎要吞沒他。
觸碰的唇稍微有些冷, 但動作足夠溫柔。江應鶴被他展露出來的柔和蠱惑了,一時間並未推拒,直到對方又探入唇間,掠去空氣之時, 他才隨之反應過來,低低地喚了一句。
“還寒……”
他的氣息不太穩,聲線顫了一下, 喚著對方名字時余力不足, 末尾掃過去了一陣氣音,似有若無地撩在了心尖兒上。
眼前的血眸色澤愈深,對方語調低沉地應了一聲。
直至此刻, 江應鶴才發覺他的手不知何時輕輕解開了衣帶,指節從衣衫內探過去, 貼著腰側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當畫面即將開始不可描述的下一瞬, 一旁的燈燭間竄起幽藍的磷火,濃霧與鬼氣蔓延過來,輕而易舉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是回到白鶴玉宇的秦鈞。
他之前回返幽冥界處理內務, 結果一過來就看到眼前的這些情景,幾乎沒有給自己留下思索的時間,便來到了江應鶴身旁。
秦鈞似乎覺得自己來得很巧,身形從霧色之中展現出來,那雙灰眸窺測不出真實情緒 ,只是盯了李還寒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監守自盜。”秦鈞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這句話是對李還寒說的。就在話音剛落的同時,江應鶴便感覺到鈞兒冰涼的手從後方繞過來,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微熱的氣息掃過他脖頸,秦鈞低下頭抵著江應鶴的肩膀吸了口氣,稍帶不滿地開口道:“李還寒總這麽……虛情假意,說得比誰都好聽,結果比誰都出格。”
他們兩人相隔的距離不足半米,中間隻隔了一個江應鶴。
“師尊。”鈞兒低聲喚他,“你隻寵他一個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現出了一點點跟長夜情緒交互、稍有融合的跡象。
江應鶴被他這句話問住了,隨後又想起徒弟不是這麽寵的,連忙道:“我的身體還太脆弱……”
他剛想
拿出這個萬能借口,就被鈞兒握住了手指,一股冰涼通透的氣息灌入身體,似乎是一個增強體質的術法。
江應鶴:“……”
這也太不留情面了。
不光秦鈞不留情面,連人狠話不多的系統都彈出了第二個融合任務,發布了跟後天之心智雙修的任務提示。
江應鶴的發絲被秦鈞冰涼的手指撥開,唇鋒從一側貼過去親吻了一下。
……看起來有一次完成兩個任務的機會。
雖然他並不是很想把握這個機會。
就在氣氛愈發地緊張曖昧之時,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勾住了江應鶴的腳踝。
他轉移眸光,看到了兩個獸耳直直地立起來的長夜。
“師尊……”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的,“其實我也想……”
長夜不太好意思地晃了晃尾巴,毛絨長尾甜膩地纏著他的腳踝來回蹭動。
在他說話的下一秒,系統盡職盡責地發布了第三個融合任務,不出意外,全部都是雙丨修。
江應鶴:“……”
這什麽破系統,為什麽不能卸載?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看著分裂成三片的拯救對象,滿腦子都是……天要亡我。
————
次日清晨。
初春山風料峭,鳥聲稀疏。玄門外的鶴靈發出鳴聲。
燈燭燃透,曦光朦朧地映照而過,落滿他的側頰。
這種微薄的晨光,似乎淡得像落霜一般,將霜白的肌膚色澤愈發地襯托籠罩而出。
江應鶴略有一絲迷茫地睜開眼。
他還有一些沒回過神,腦海也一片亂糟糟的,最先觸碰到的是懷裡軟綿綿的白貓。
白……貓?
……帶倒刺的貓。
這五個字深深地印刻進他的腦海。江應鶴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這隻毛絨絨軟綿綿的小貓咪,伸手將他推出了懷裡。
這貓,太不是個東西了。
江應鶴在心裡罵了一句,懶得開口,剛想翻個身,就覺得自己渾身疼得要命,像是被人把骨頭都拆散架了一遍,放在地上被卡車碾過十來次,再重新裝回來似的。
昨夜不知道是哪個,湊過來哄他說只要準備充分就不會痛,就會很舒服。結果準備得是很充分,一個前戲就把他弄得有些頭暈,結果……今天還是腰疼的動不了。
徒弟
的嘴,騙人的鬼。
小白貓被推開之後,也有些迷茫地睜開了眼,看著師尊板著臉轉過身之後,立即想起來他昨天幹了什麽事兒,一邊賣可憐撒嬌,一邊心虛地踩著貓步往江應鶴的方向試探著湊了過去。
江應鶴轉過身後,看到了另一個騙人的鬼。
秦鈞身上衣衫整齊,只是沒有外袍,可見早已起來了,也或者他不須睡眠,跟李還寒用神識吵了一晚上架也說不準。
江應鶴看了他一眼,就又閉上了眼,暫時不想挪動自己,尤其是不想動自己的腰。
什麽雙.修之術……後勁兒太大了。
邪修的話果然不能信,箭在弦上的時候哄他說就一次,然後他媽的一人一次。一人一次也就算了,一個小時都解決不完一次,太不是人了。
江應鶴腦子裡亂糟糟地想著,還有些困意未消,直到秦鈞的手探過來按在腰間,慢慢地揉按著緩解痛乏。
“還難受嗎?”秦鈞湊過來親了親他的眼睫,“真錯了,我沒想到你會同意,再不這麽鬧你了,師尊……”
“……閉嘴。”
江應鶴的嗓子太啞了,隻說了這兩個字,就有些音調不對。
全都是事後諸葛亮。昨天把他按在榻上時怎麽不覺得自己錯了?他都說再繼續下去不行了,再做這具軀體都要弄壞了。
然而秦鈞把這什麽雙丨修功法記得也太牢了,他明明覺得受不了了,可修為和靈力居然在漲,而且漲速飛快,比他曾經修習的道門正宗快得豈止百倍千倍,隻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幫他重塑道體、奠定了根基。
冰雪道體是冷的,按理說秦鈞的身體也是冷的,可是摩擦出來的熱量簡直都要把他腦子燒壞掉了,一開始還能慢慢地配合、嘗試著接受,最後完全回不過神來了,都不知道自己掉眼淚。
問題是,哭都不放過他。
江應鶴越是眼角泛紅,墨眸含淚,露出無法承受的樣子,對方就越是興奮,一點松口的架勢都沒有。
座下全是邪修……只會欺師滅祖……
還是太慣著他們了。江應鶴再次堅定了一下自己做個嚴師的信念。
這位嚴師一邊埋進被褥裡不出聲,一邊由著秦鈞揉腰道歉,連一眼也不想看他。
過分,太過分了
。
江應鶴越是想睡,反而就越沒有了睡意。耳邊的低弱貓叫越來越明顯,隨後,長夜的聲音代替了小白貓,從身後響起。
“師尊別生氣了……”他的聲音湊到耳邊,“我以後把倒刺收回去,我也不知道拔不出……”
江應鶴轉過臉,冷淡了他一眼,嗓音沙啞道:“滾,絕育。”
秦鈞點頭附和:“對對對,得絕育,那玩意兒上怎麽能有刺,融合了之後也有怎麽辦,師尊又不喜歡……”
“你也是。”
秦鈞的話語戛然而止,半晌才咳了一聲,道:“……這不太好吧。”
他慢慢地揉著掌下的腰,視線滑過江應鶴的脖頸,從肌膚上的斑駁紅痕一路下滑,見到內衫覆蓋的地方,想起裡面被留了多少痕跡,視線停頓片刻,才徐徐地收斂回來。
江應鶴半晌未語,等緩過勁兒來,才放空自己忽略疼痛,準備洗漱更衣,只不過才從床榻上坐起來,就覺得身上更疼了,不得已,隻好又躺了回去,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半晌無言。
罵幾句都嫌廢嗓子,一個比一個畜生,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他想到此處時,一杯添了潤喉藥物的溫茶遞入掌心。
江應鶴不用看,也知道是李還寒送過來的。他拿起茶盞喝了幾口,緩緩吐出一口氣,才道:“都離我遠點,這兩天別來煩我。”
他才剛剛做出生氣的態度,就被李還寒俯下身親了親眉心,低聲道歉:“以後不會弄疼你了,他們兩個太凶了,我攔不住。”
話語一落,旁邊的秦鈞立即皺眉,道:“我凶?我一直跟你說讓你輕點讓你輕點,你他媽跟光長口口不長腦子似的。事後說我凶?當時我跟你說師尊都哭了的時候你幹什麽來著?李還寒?”
他這話一點敵意都沒掩飾,怒氣成倍的往上竄。一旁的長夜跟著忿忿不平,吹風點火道:“秦師兄說得對!他自己凶的時候不知道什麽德行,還怪我長倒刺,我又沒他那麽……”
長夜本來想說沒他那麽長,想了想又覺得聽著好像自己短似的,話到嘴邊又換了:“沒他那麽衝動。”
李還寒充耳不聞,輕聲跟江應鶴道:“弄傷的地方,我給你上藥?”
他傷的地方都不太能見人
,但因是自家徒弟,江應鶴倒也沒那麽羞惱拘束,只是道:“傷藥留下就行。”
李還寒稍微靜默幾息,隨後點了點頭,將傷藥留在他身旁,又細心體貼地囑咐:“積蓄在道體之中的靈力早日煉化,否則會影響恢復。”
江應鶴點了點頭,伸手攏了一下衣領,道:“行了,你們都先出去,我自己在白鶴玉宇休息兩日,別來氣我。”
他話語落下,隨後又想起了什麽,轉過頭將變回貓還往他被子裡鑽的長夜拎出來,隨手扔到了地上,語氣冷淡地道:“別裝作只是一隻貓,你也是,別湊過來撒嬌。”
他身上的惱火氣息愈發鮮明,秦鈞和李還寒暫息敵意,彼此對視一眼,似乎冥冥之中溝通了什麽分魂之間才懂得的暗號,並未強行留下,而是又順著毛哄了他幾句,臨走之前還沒忘記把那隻堅定不移地往床上爬的綠茶貓帶走。
內室安靜下來之後,江應鶴才松了口氣,將手中這杯茶多喝了幾口,看著系統提供的融合進度條思考片刻。
就在昨晚,在他被欺負得頭昏腦漲、亂七八糟、有點嗚咽著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麽時,原本的黑化狀態欄在無意之中被他全部清空了,只剩下了這個融合進度條。
剛剛出現時,它的進度是百分之十,而一夜過去,第二天再看的時候,忽地變成了百分之十一。
這實在太容易將兩件事聯系在一起,讓江應鶴情不自禁地覺得,這個系統愈發不當人,而且愈來愈充滿顏色了。
這種進度條,看起來不太符合他的核心價值觀。
江應鶴默默地又喝了口茶,茶水之中的藥物發揮作用,覺得之前還沙啞微痛的嗓子和緩了許多,聲音也正常了一些,他才重新查看李還寒留下的傷藥。
藥瓶很精致,是冷白瓷,瓷瓶瓶身上布滿了鴛鴦交頸的淡金花紋,上面沒有貼著任何藥品的名字,但瓷瓶底部印著一個熟悉的印記,印記中央還刻有繁雜的字體。
江應鶴仔細一看,見上面寫著:
合歡宗秘製。
江應鶴:“……”
以你宗的企業文化、經營項目,竟然還有什麽東西是需要秘製的……也就只有丹藥秘方不夠開放了。
不過這東西既然是合歡宗出
品,反而能讓人十分相信他的藥效。江應鶴拔出塞子,將裡面甘露一般的藥水倒了一些,先從他看得到的地方開始上藥。
小腿內側一串牙印,牙齒尖尖的,估計是長夜咬的,還舔出一片紅印,像是貓舔得似的。
腳腕上有一點被箍住的痕跡……這個他有些印象,他受不了的時候往後挪了幾下,被李還寒一把扯回來了,渾身都筋骨都讓他折騰軟了,連後退的力氣都沒有。
江應鶴心平氣和地上藥,想著孩子都是第一次不懂事兒,犯不著跟他們生氣……手勁兒沒輕沒重的也很正常,摁著腰就不撒手屬於此事的常態……留一身的吻痕也……
直到他摸到大腿內側的齒印。
……這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乾的。
江應鶴蹙著眉揉了兩下,倒是不覺得疼,將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上好藥之後,隨手化出一面冰鏡,解開內衫看了一眼裡面的樣子。
他沉默了須臾,把藥瓶放到了一旁,重新穿好衣衫,面無表情地想到——
清心寡欲,還是清心寡欲好。
現在轉修無情道,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不,無情道都不夠。
得出家。
作者有話要說:鶴鶴:在出家的邊緣大鵬展翅——
住持:別過來,求你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