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正午， 離晚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邢家已經早早開始準備年夜飯。

　“我該走了。”邢清持拿起自己的外套， 揚起聲調跟父母告別， “阿媽阿爸新年快樂。”

　邢媽媽聽見， 舉著鍋鏟追出來問，“就走了？大過年的你不留下吃飯嗎？”

　“今年不行， 我有安排了。”邢清持可憐兮兮跟親媽賣慘，“體諒體諒您單身25年的兒子吧！”

　“行行行， 知道了！”邢媽媽不耐煩的揮揮鍋鏟，嘴裡抱怨著嘟囔，“我早就猜到會這樣，你跟你爸一模一樣。處個對象全世界都得給你讓道。”

　邢爸爸委屈極了， “……還不是因為你當年太難追了。”

　邢媽媽斜過眼角瞪他， “怎滴？後悔了？想離婚是不是？”

　“我不想！我沒有！”邢爸爸求生欲極強，連忙湊過來抱住妻子，“這麽個大寶貝， 我可舍不得。”

　邢清持：……

　年夜飯沒吃到，反而被強塞了一大口陳年狗糧。

　大過年的，能不能對狗好點？

　“行了， 你去吧。”邢媽媽無奈歎了口氣，又問， “哎，明年能把人帶回來嗎？”

　“明年的事，我也說不好。但是我要真把人帶回來， 你們別給我轟出去了。他是個……”邢清持不放心，還想提前打一打預防針。

　“男人、男人，我知道啦！”邢媽媽瞪了他一眼，“你大一那邊我就知道了，不用反反覆複給我提醒。”

　遙記邢清持出櫃那年，他才剛開始讀大一，那會兒他還沒被星探發掘。

　報名時，他拒絕父母陪同，孤身一人去X大。

　報名回來以後，邢家父母發現自家崽好長一段時間不對勁，每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悶著。

　直到某個半夜三更，邢清持突然跑出來宣布：

　“我發現了，我好像喜歡男孩子。”

　“啥？！”邢媽媽猝不及防遭遇兒子出櫃，當時就傻了，反反覆複問兒子遇到了什麽事，為啥不聲不響就彎了。

　“也沒發生什麽事，就想了幾天，突然就想通了。”邢清持堅定的說，“我喜歡好看的男孩子。”

　“你還想找個好看的？”邢媽媽瞪大眼睛，“喏，瞧瞧電視裡的大明星。”

　“實不相瞞，我這幾天一直在看大明星，還看了挺多你們不讓看的……性教育資料。”邢清持癱坐在那兒，明顯自己也有些懵懂，“然後吧，我就發現自己從小到大，好像沒注意過周圍的女孩子。”

　“所以我這幾天躲在房間裡，一直在回憶。發現過去十幾年，我除了學習和打遊戲之外，對身邊的姑娘都沒啥感覺，更別提驚豔了。”

　“我查了很多資料，又找了很多好看的明星，結果發現我對女性真的沒感覺。”邢清持總結道，“我可能喜歡乾淨，美好的男孩子。嗯…對，男孩子。”

　於是，年僅十八歲的邢清持，便在沒有‘獵物’的情況下，非常莽的強行出櫃了。

　邢媽媽每每提到這件事就來氣。自家兒子出櫃了，可自己連個能拆散的對象都沒有。

　更糟糕的是他出櫃之後好多年，依舊沒個找對象的苗頭。

　惹得家裡對他的嘮叨從‘小姑娘多好啊，你怎麽就喜歡小夥子呢？’到‘小夥子就小夥子吧，你好歹帶回來一個啊’。

　邢清持思緒從遙遠的記憶中拉回來，糾正道，“不是男人。”

　“哈？”邢家爸媽有些迷惑。難道自家兒子彎了之後還能直回來？

　邢清持：“是男孩。”

　“男孩？？？邢清持你出息了哈！你要是對人家小孩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看我今天不大義滅親替天行道！”邢爸爸聽到這話，氣得在房間裡繞了好幾圈，怒氣衝衝問妻子，“咱家拖把棍呢？”

　邢清持連忙解釋，“十九歲！成年了！而且我現在還沒做什麽呢！”

　邢清持怕父母又念叨，匆匆閃出去關上門，留下自家父母在裡面面面相覷。

　邢媽媽盯著緊閉的門瞧了半晌，才說，“才十九歲啊？那是不是網上傳的那個…就那個…誰來著？”

　“蒲笙。”邢爸爸回答，“跟你兒子一起參加節目的孩子。”

　“哦哦，那孩子確實乾淨，長得又好，還有文化，我挺喜歡的。”邢媽媽誇了幾句，又擔憂的問，“你說他要是把人帶回來，我得準備點啥啊？我認識那些人，都沒有男兒媳上門的經驗。”

　“你現在著啥急呢？等他能把人帶回來的時候再說唄。”邢爸爸安撫道，“到時候咱們一塊準備，對人家孩子好點。跟咱家那個處對象也不容易…唉。”

　“你歎什麽氣？歎什麽氣？我兒子有哪裡不好了？”邢媽媽推開他，把鍋鏟塞過去，毫不客氣的使喚道，“去去，做飯去！”

　**

　這兩天戴茂放假，邢清持自己開車繞了會路，才從家裡趕到錄製大樓。

　他方向感不太好，否則也不會第一天去X大時，在偌大的校園內彎彎繞繞迷了路。

　結果意外闖進一處隱秘的院子裡，遇見那位……

　非常特別的同學？

　他穿著華美的衣服，坐在院中涼亭安安靜靜喝下午茶，手邊還擺著一本厚厚的書，手指白皙又乾淨，陽光中的剪影非常唯美。

　可惜旁邊圍著一群層層疊疊的人，邢清持從夾縫中，努力張望了幾眼，始終沒看清楚長相。

　邢清持每每想到那個驚鴻一瞥的模糊身影，都會控制不住的想要朝他走過去，能清清楚楚看他一眼，瞧瞧對方到底長什麽樣子？有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好看？

　只可惜，從那之後，他在學校裡呆了四年，卻再也沒碰見過類似的同學，仿佛那天偶遇只是一場夢境。

　——現在想想，沒看清楚倒也挺好。

　至少，他可以把完整的初戀留給現在喜歡的小學長。

　只是沒想到，多年過去，自己依然為乾淨、美好的少年所驚豔，還真夠不忘初心的。

　邢清持推開車門，步履輕快的走進錄製大樓，準備趕去跟蒲笙一起做直播。

　工作人員發現他，立刻問候道，“邢導師好。”

　邢清持：“好，蒲笙人呢？”

　工作人員立刻回答，“他在直播間裡。因為晚上第一次做室外直播，所以在調試鏡頭和網絡。”

　邢清持淡淡點了下頭，表示答謝，“好，我去找他。”

　工作人員有些受寵若驚，目送他走遠，默默感歎：邢導師最近脾氣真好，尤其是跟蒲笙相處的時候，哪還像當初懟天懟地、嚇哭隔壁小孩的超凶導師？

　這兩天過年，全國上下齊刷刷放假，連樓下的站姐和代拍都回家過年了，錄製樓這邊幾乎沒什麽人。

　邢清持往直播室走得過程中，路過一排排訓練教室，全部黑漆漆的。只有其中一個有動靜，現代A組在裡面練習。

　他隔著玻璃瞧見裡面的練習生，略加思索後停住腳步，推門走進去。

　背對門口的郝千帆嫌熱，脫掉外套，隻穿了一件背心，此刻已經被汗水浸濕大半。

　他背對著門口，叉著腰站在組員前面。沒注意邢清持進來，還低頭盯著劇本給大家分析，“剛才這段不行，特別垮。動作戲堅決不能省，咱們不能因為公演舞台就降低表演要求。”

　邢清持從後面走過來，讚同的接了句，“對。”

　“哎呀——媽呀！”郝千帆被嚇了一跳，像兔子似的彈開，捂住胸口心有余悸的盯著他，“邢導師，你怎麽來了？”

　“哈哈哈哈哈邢導師啥時候變成你媽了？這屬於登天碰瓷！”

　“帆哥你傻了！”孫朗提醒，“笙笙中午不是說過嗎？今晚請來的直播嘉賓是邢導師。”

　“哦哦，對。”這個野男人。郝千帆慫的一逼，當然不敢把心理活動說出來，還特別積極的給他指路，“小蒲的直播間在最裡面，左手邊那個掛了牌子的就是。”

　宋賢忍不住眯起眼睛，憤憤瞪了他一眼。

　這貨真是幹啥乾不行，助攻第一名！

　邢清持卻沒有離開，而是伸手過去要劇本，“這段戲重新來一遍，我給你們摳動作。”

　“啊？可以嗎？”苗禾擦擦臉上的水，驚喜的問。

　凌柏：“小禾苗，你又哭了？”

　苗禾瞬間炸毛，“這是汗！汗！”

　“哈哈哈哈哈…不對！別笑了！大家快回到最開始的位置，別耽誤邢導師時間。”

　“哦哦哦！”

　原片中，這一段是相當激烈的追逐戲，追逐線長達幾千米。但很顯然，公演舞台無法為他們提供那麽大的場地，讓練習生在舞台上玩現實版跑酷。

　所以，在劇本改編時，這個橋段只能通過添加互相衝突的動作戲，來盡量維持跟原片相同的刺激和緊繃感。

　那麽問題來了：如何把動作戲演得張力十足，讓大家紛紛叫好，又呢？

　業內拍動作戲，大多數會選擇慢動作後期加速、借位、或者請專業武術替身等方式。

　可這些辦法，公演舞台都做不到，只能讓新生們真刀真槍的上。

　但來參加節目的，全都是些沒演過大戲份糊比。平常拍這種情節，只有當炮灰被一招撂倒的份兒，有誰真刀真槍動過手？

　大家一遍演完，邢清持表情漸冷，毫不客氣的懟，“這種小打小鬧，你們是幼兒園小孩玩過家家嗎？”

　訓練教室內突然沉默，愧疚的低下頭，一個個被嚇得不敢說話。

　他們暗暗想：很好，這才是大家熟悉的邢清持，凶成啥樣了。

　邢清持：“拍動作戲沒有訣竅。要反覆對戲、反覆練習。等你們對這段戲形成肌肉記憶的時候，才能達到比較標準的效果。”

　宋賢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問，“導師，請問我們現在差到哪裡？”

　邢清持回答，“最基本的動作編排。”

　……敢情他們練了那麽久，連動作都不對嗎？

　邢清持點了兩個人，“凌柏，郝千帆，你們出來。”

　“到！”兩個人立刻向前一步。

　邢清持問，“以前打過架嗎？”

　“呃……”他倆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回答。

　邢清持：“現在沒鏡頭，說實話。”

　郝千帆：“中學的時候打過幾次。”

　凌柏：“我也是。”

　“行，那你們還原剛才的姿勢，互相揪住衣領。”邢清持指揮道，“按照你們以前打架的習慣，這個動作接下來是什麽。”

　郭曉激動的小聲嘀咕，“按頭！”

　宋賢拍了下他的手背，“閉嘴吧你！”

　郝千帆因為那個‘按頭’有些尷尬，也意識到自己跟凌柏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他努力屏除雜念，讓自己回到十年前最莽撞最熱血的時候。

　“那肯定是頂他…那邊啊。”郝千帆回答。

　邢清持：“嗯，就按這個思路來編動作戲。”

　“艸？！”凌柏傻了，“太狠了吧？這我要是躲不過去…”

　“斷子絕孫哈哈哈哈哈嗝！”

　“我明白了，最逼真、最狠的招式，舞台上才最有張力，讓大家產生代入感。”宋賢讚同的說完，又忍不住皺眉，“可是，這段戲主角是笙笙，他最近忙著直播。我怕我們改了難度大的動作，他來不及練習。”

　“哦，他那邊不用擔心。”邢清持輕描淡寫的說，“按照蒲笙的底子，給你們當老師都綽綽有余。”

　話音剛落，訓練教室外面飄進少年清潤的聲音。

　“叫我嗎？”蒲笙推開門，探進來一張小臉，萌噠噠問。

　苗禾連忙朝他招招手，“笙笙你怎麽來了？”

　蒲笙：“鏡頭已經調好了，他們說出來轉一轉，試試效果。”

　郝千帆瞧見他後面的攝影師，連忙從牆角撿起衣服套上，緊張兮兮的回答，“你這會在直播嗎？”

　“沒有開竹音的那個頻道。”跟在後面的攝影師連忙解釋，“這會兒測試網絡，我們用新號開了一個直播間，沒幾個觀眾的。”

　“那就好，那就好。”差點又大尺度出鏡的郝千帆拍拍胸口。

　“笙笙你來的正好！”宋賢朝他招招手，急切的問，“你以前是不是拍過動作戲？還挺厲害？”

　“嗯。”蒲笙乖乖點頭，淡淡說，“我給邢導師演過替身。”

　？？？

　你給邢清持演替身？

　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斷網少年集體震驚了。

　“等等，別告訴我兩年前那部…據說邢導師拍不過，所以用了替身的戲，那個替身是你？”凌柏震驚的問。

　蒲笙又點點頭，“是我。”

　大家：……

　所以我們這些天想方設法降低難度，害怕動作太難你演不了，一個個操碎了心，到底是圖什麽呢？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你能做到什麽程度。”邢清持有些好奇，問，“方便試試嗎？”

　“好的。”看起來嬌柔、纖細、弱小的小少年應了聲，眨眨眼睛問，“試哪段？”

　邢清持知道他看過自己的戲，便挑了自己電影裡的一段打戲。

　“你演我的角色，我扮演跟你搭戲那位。”邢清持問，“要先回顧一遍嗎？”

　“不用。”蒲笙搖搖頭，“我都記得。”

　他瞬時記憶很好，邢清持的電影又反反覆複看過好多遍，幾乎都印在腦子裡了。

　原本為打戲發愁的新生們，瞧見這陣勢，自覺躲到角落縮成一排，擺出非常標準的‘吃瓜圍觀’狀態。

　除了蒲笙之外，邢清持拍戲沒用過替身，也從來不要求後期使用加速特效，所有打戲都是自己親自上陣，一直拍到自己滿意為止。

　因此他對這段戲印象深刻，即使換了個角色，也依舊熟悉招式。

　“準備好了嗎？”邢清持問。

　蒲笙點頭，“好了。”

　攝影師沒想到自己能拍到這麽刺激的鏡頭，當即架著攝影機，全神貫注投入拍攝中，並沒有注意到屏幕上劃過幾條彈幕。

　【woc真的是輕生？？？群裡看到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我發現了什麽？輕生家暴現場嗎？】

　【輕生女孩來了！我笙加油~邢總你溫柔點別太用力】

　【姐妹你成功讓我想歪了…】

　他們兩個沒有廢話，打了個招呼便直接開始。

　原片中，這段打戲是個持續兩分半的長鏡頭，其中藏了很多技巧性的東西。邢清持也是苦練了一年多後，才終於有勇氣接下這幕戲。

　饒是如此，在交手過程中，邢清持也能清晰感覺到，蒲笙這套動作比自己完成度更好，更加的遊刃有余。

　對比自己的程度，蒲笙練習時間肯定更長。

　——邢清持忍不住有些擔憂起來。

　明戀對象如此厲害，這讓他怎麽一言不合就推倒？

　邢清持思考這些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蒲笙的聲音。

　“你走神了。”話音剛落，邢清持突然感覺到一股轉瞬即逝，但卻存在感特別強烈的凜冽。

　等他迅速反應過來時，蒲笙已經收回手，又恢復了平常的寡淡。

　仿佛無事發生，旁邊圍觀的人也沒發現端倪。

　“哇！！！！”郝千帆帶頭鼓掌，“天呐，小蒲好厲害！跟邢導師不相上下！”

　“我一直覺得邢導師打戲絕了，男演員裡沒有能跟他相提並論的。”宋賢心服口服的比了個大拇指，“笙笙真棒。”

　“主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孫朗立刻撲過去抱大腿，“你教我打戲，我為你當牛做馬！”

　“我不需要牛和馬。”蒲笙回答，“不過我可以教你，你先放開我。”

　“那我給你當寵物啊！”孫朗放開他，惡心巴拉賣了個萌，“當你的小可愛。”

　“孫朗你滾啊！”宋賢拿起旁邊衛生紙丟過去，“太惡心了，辣眼睛！”

　“嚶嚶嚶…”孫朗委屈。

　郝千帆笑得停不下來，“小孫，剛才那團紙是賢寶擦過鼻涕的。”

　“咦——我不乾淨了！”孫朗委屈的大喊。

　他們說說笑笑鬧了好一陣，邢清持仿佛才終於緩過來，下意識伸手摸摸自己脖子，輕聲說，“他比我厲害。”

　剛才那個瞬間，他明顯感覺到蒲笙用手刀在自己喉結處輕輕碰了下。

　那個動作很微小，沒有痛楚，甚至沒有明顯的感覺。

　可邢清持清晰感受到那個瞬間，蒲笙身上流露出的真實且強烈的氣息，讓自己體會到命懸一線的壓迫。

　那種模樣，和平常安靜乖巧的他很不一樣。

　邢清持錯覺的以為，那才應該是蒲笙原本的樣子。

　一個強大的、帶有攻擊性的、鮮活肆意的少年。

　“啊？邢導師你說什麽？”大家沒聽清楚，急忙追了句。

　邢清持不著痕跡的放下手，瞧了瞧安靜呆在旁邊的蒲笙，淡淡說，“沒什麽。”

　“好吧…”凌柏沒有追問，他看了下表，緊張兮兮的說，“啊！都這個時間了，笙笙直播該開始了。”

　“已經八點了？我們也該去吃年夜飯了。”其他人陸續爬起來，朝準備直播的兩人揮揮手，“邢導師再見，笙笙再見。”

　“再見。”蒲笙揮揮手，“我等一下過去找你們。”

　他們離開之後，教室內只剩下邢清持和蒲笙兩個人。

　沉默片刻，邢清持首先發出聲音，“學長。”

　“嗯？”蒲笙用氣音追問。

　邢清持垂下視線，盯著他看了會，又用余光瞥了眼旁邊的攝影師，最終妥協般放棄了。

　邢清持：“算了，開始直播吧。”

　跟拍人員連忙說，“稍等，我們切換一下…啊！”

　“怎麽了？”邢清持被尖叫吵到了。

　跟拍人員：“這個直播間不是沒人嗎？怎麽現在有七千個觀眾了？”

　他同事也懵了，“直播間沒加密？現在怎麽辦？”

　“應該問題不大吧…”忘記加密的小員工心虛的說。

　然而，半個小時之後，大家赫然發現——

　問題大的去了！

　大年三十的晚八點，按照慣例，一年一度的春晚開播，正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圍著熱搜看年夜飯的時候。

　饒是近幾年網絡發達，電視在媒體傳播方面失去主導地位，可春晚播出時候，收視率依舊高達30%以上，市場佔有份額和討論度居高不下。

　然而，今年春晚已經開播了，實時熱搜榜和排行榜卻沒有被春晚的話題血洗。

　熱度排在最高的兩條分別是#蒲笙邢清持#和#輕生打戲#。

　點進熱搜話題，就能收獲一段甜美的CP素材，惹得無數輕生女孩在過年這天，真真意義上過年了。

　【啊啊啊啊邢總和他的替身老師！】

　【不對不對！這是學弟跟他的小學長】

　【小學長這個叫法甜哭了！我沒想到邢總私底下真的叫學長，以後同人文開車的時候…給各位太太遞筆】

　【笙笙演動作戲太好看了！天呐剛才過肩的時候，我是不是看到了崽崽的腰？！】

　【什麽腰？那是我笙的腹肌！屏幕髒了快讓我舔舔】

　【我截屏放大看了，雖然流量直播畫質很糊，但我笙真的有腹肌】

　【笙笙的腹肌有我來承包！從此我就是笙笙的女友粉了】

　【笙笙是邢總的！輕生是真的！誰搞誰死】

　【我剛才看視頻笑得太變態被我媽罵了，但我還是笑得停不下來】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媽…我媽說我抱著手機一臉猥瑣扭得像一條蛆】

　【哈哈哈哈哈阿姨罵的太狠了吧？雖然我也被我媽罵了，但我九點還是要蹲CP直播】

　【輕生直播嗷嗷嗷！！！我要找什麽理由提前溜進房間看直播呢？】

　【學生黨可以說自己寒假作業還沒寫完，親測有效。我現在已經躲進房間一邊打投一邊蹲直播了】

　【！！！好主意！】

　於是，在這個大年三十的晚上，許多平常並不熱愛的學習的孩子們說出同一句話。

　“媽媽，我要回房間寫作業了。”他們滿臉真誠的說，“我偶像都是X大的，我也要努力考上X大。”

　“呦？你突然這麽懂事啊？等會壓歲錢我給你多包點。”

　“過個年就是不一樣，你終於長大了。”

　“去吧去吧。”

　當然，也有畫風清奇的家長。

　“你一個大學生寫啥寒假作業？”

　“醒醒，你畢業十年了。又去給你那個小偶像投票嗎？”

　“呵呵，以為你媽我不會上網追星嗎？笙笙要開直播了對吧？”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挨到九點。蒲笙聯合竹音國際的直播頻道剛開啟，觀眾人數急速突破百萬直奔千萬大關。

　開天辟地的，他成為第一位用直播流量PK春晚收視率的明星。

　“各位新年快樂，我是蒲笙。”蒲笙換了一身品牌讚助的，特別喜慶的紅衣服，打扮像個吉祥物似的出現在鏡頭前。

　自我介紹之後，他往旁邊挪了挪，露出坐在自己後面，同樣一身紅色的邢清持。

　“新年快樂。”邢清持剛一露面，就被埋沒在層層疊疊的彈幕裡。

　——你們倆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同時換了衣服？

　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侶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