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出租車緩緩駛進酒店後頭的江邊公園。因為是夏天,即便已經到了深夜,江邊依舊有一堆年輕人坐在江邊喝酒。年輕肆意的笑聲,在深夜裡聽起來格外突兀。
言徽華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往外頭看,就看見一輛藍色的保時捷在不遠處停著,外頭站著一個人,正靠著車身站著,手裡還夾著一支煙。
抽煙的金燕柳,他也是第一次見。
他突然覺得他經常在熒幕和廣告牌上的這個頂流巨星,突然變得這樣陌生,是金燕柳,又不像金燕柳。
“師傅,我就在這兒下車。”
出租車停在了路邊,他下了車,摘掉了棒球帽,朝金燕柳走了過去。
金燕柳叼著煙,問:“你知道我叫你半夜來酒店,是為了什麽嗎?”
言徽華清俊的臉龐微有些紅色,但神色很嚴肅,點了點頭。
“你願意?”
“您誤會了,”言徽華說:“我來找您,只是想當面跟您談談。”
金燕柳一聽,松了一大口氣。
小愛說:“您看吧,我就說,言徽華是絕不可能接受潛規則的人!”
“你少馬後炮,一邊去。”
小愛“嘀”一聲就下線了。
還挺乖。
金燕柳看向言徽華:“你接著說。”
言徽華說:“我想請您把葉衡陽這個角色交給我,我有信心,可以把這個角色演好,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金燕柳叼著煙走到他跟前站住,一頭紅發,在路燈下更見豔麗,身上純白色的T恤,卻是一點圖案也沒有,極素淨,那張臉在燈光的籠罩下俊美得動人魂魄。言徽華心跳如鼓,薄唇緊緊抿著,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
金燕柳長的太好看了,他的面孔在近距離看的時候,美貌甚至於有些驚人,長眉俊目,眸色靈動。
“怎麽辦,你越是拒絕,我就越是喜歡,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肯屈從的,”金燕柳說:“以前也有好幾個,跟你一樣,不肯跟著我,但最後都老老實實地躺到我床上去了。太聽話的,也沒意思。”
言徽華聽了這話,目光裡果然露出幾分不可置信。
這話是什麽意思?眼前的這個美男子,竟然是個潛規則慣犯麽?
他感覺他以後都不能直視和金燕柳合作過的那些男演員了。
言徽華臉色微紅:“我跟他們都不一樣。”
金燕柳的頭髮比白日裡看更蓬松柔軟,被江邊的風吹的有些亂,白皙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無聲地笑了出來,那笑容雖極好看,可是透著一股輕蔑。
言徽華似乎被他那輕蔑的笑容刺激到了,嘴唇抿了抿,轉頭就走。
金燕柳撚滅了手裡的煙,看著言徽華漸漸走遠。
不愧是男主候選人啊,這份不向惡勢力屈服的精神,的確是做男主的料。這就是冒牌貨最喜歡的男人啊,就這樣被他掐斷了他們的緣分,爽。
他上了車,開著跑車追上去,按了兩下喇叭,然後探出頭來,頗有些囂張地看著他:“上車,捎你一段。”
言徽華一語不發,繼續朝前走。金燕柳笑著說:“你不想演葉衡陽了麽?”
言徽華就停了下來,這一下就連眼睛都是有點紅的,金燕柳見他老實,不忍心再欺負他,就說:“我的潛規則,和別人不太一樣。別人要是被拒絕了,這角色你就拿不到了,可是我不一樣,角色照樣給你,我不會把你怎麽著,因為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主動坐到我的車裡來。”
他說完腳下一踩油門,“嗡嗡”兩聲,便開著他的跑車駛遠了。
言徽華站在江風裡握緊了拳頭,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他剛才,竟然差點就答應了,在金燕柳逼近他的時候。
他最後轉頭就走,似乎也不只是抗拒潛規則這件事,仿佛也是想讓金燕柳知道,他和他過去潛規則的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金燕柳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家裡一片黑漆漆的,估摸著周北楊這會已經睡了。他輕手輕腳地上了樓,誰知道路過周北楊房間的時候,察覺裡頭隱約透出一點光亮來,他就敲了一下門,推門進去。
結果門一開,他就看到一屋子煙霧繚繞。
周北楊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哥?”他立馬站了起來,似乎看到他回來,特別意外。
金燕柳被嗆得咳嗽了一聲:“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周北楊趕緊摁滅了手頭的煙,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金燕柳有點不可置信,抽煙就算了,這滿屋子的煙,說明過去一個多小時,少說也得抽了大半包了吧。煙癮竟然這麽大!
“家裡不是有抽煙室麽,你怎麽不去那兒抽?”金燕柳過去推開窗,將燈也完全打開。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周北楊說。
“以為我出去不回來了,所以就偷偷摸摸抽起來了?”金燕柳說:“才進圈幾天,就學會抽煙了?”
周北楊說:“我……偶爾……”
金燕柳直接把他桌子上的煙給拿過來了,往兜裡一裝。
其實男人抽煙也沒什麽,他偶爾也抽,他只是沒想到,一向煙酒不沾的周北楊,竟然背著他也抽起來了,是不是他將他帶壞了,跟著他進娛樂圈,跟著他抽煙。
“你不要什麽都跟我學。你現在是愛豆了,被網友知道你抽煙,會掉粉的。”
“哥……”
金燕柳扭頭看向他。
他怎麽感覺周北楊仿佛很受打擊的樣子。
他……他也沒有很嚴厲吧?他剛才太嚴厲了麽??
金燕柳受不了他這樣,趕緊說:“我也不是說不讓你抽,少抽點,別抽這麽凶,沒好處。”
他猶豫了一下,又把兜裡的煙給掏了出來,遞給周北楊。
這186的漢子突然這樣紅著眼睛看他,他還真有點受不住。
周北楊沒接,他就直接將那半盒煙扔在了桌子上,抿了抿嘴唇,走了。
唉,孩子大了。
周北楊看了看時間,金燕柳這一趟出去了五十三分鍾。
五十三分鍾,除去在路上的時間,十來分鍾,應該做不了什麽。
不過他還是有點煎熬,等金燕柳睡下以後,他偷偷摸摸起來,開著車出了門。
先是一路高速去了一趟凱華酒店,然後又勻速開了一遍,親自試了幾遍以後,才算徹底放了心。
不管什麽速度開,時間都不夠做那件事。
可是回到家,坐到床上,他就又焦灼起來了。
這一次沒發生什麽,不代表下一次不會發生什麽。上次金燕柳醉酒,如果肖胖子不通知他,後果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那一夜被金燕柳亂摸亂啃的,或許就不是他了。
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周北楊腳尖著地,雙腿一直在抖,兩隻手摩挲著膝蓋,眼神有些嚇人。
他覺得他真變態,心理扭曲到一定程度了。他和金燕柳一輩子都是不可能的,說出來,肯定兄弟都沒得做,可他又接受不了金燕柳和別的男人在一塊。
難道要金燕柳陪著他,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
這怎麽可能呢。
這是不可能的。
金燕柳二十四歲了,大概有生理需求了,想談戀愛了。
他脫光了衣服,到了浴室,把花灑的水調到最冷最大,往他頭上澆。
冷水打到頭頂上,有些四濺開來,有些則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流,流過寬厚的肩背,淌過勁瘦的腰身,最後順著兩條又長又健壯的腿流下來,腳掌被積水淹沒,水流開的太急了,下水道都來不及吞咽,他年輕精壯的身體在冷水中一動不動,卻也滅不了心頭的火。
恍然想起那一年仲夏夜,他和金燕柳同床而眠,夜裡做夢,夢見了金燕柳,他從睡夢中猛地醒過來,從此以後,心中就埋下了一個不能告知與人的秘密。
第二日一大早,金燕柳就接到了劉其昌的電話。
“陸曜要來試鏡了。”劉其昌說。
金燕柳“嗯”了一聲,掛了電話以後,又在床上躺了一會,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扯掉一張日歷。
他將扯掉的那張紙攥在手心裡,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時間太緊,來不及傷感。今天工作量依然巨大。
洗完澡以後,他到鏡子前吹頭髮,周北楊拿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進來,把衣服放到一邊的架子上,然後伸手很自然地把他手裡的吹風機拿了過來。
金燕柳說:“你教教我唄,為什麽同樣是吹頭髮,你吹出來的就比我吹出來的好看。”
周北楊說:“這個就必須得讓別人來,得兩隻手一起用。你不用學。”
有他就夠了。
金燕柳打小就愛臭美,他也是經年累月練出來的,他敢說,金燕柳的造型師都未必有他懂什麽最適合金燕柳。
就這樣被他養成個誰都受不了的小懶蟲吧,最好離開了他,生活就會崩潰。
周北楊邪惡且卑鄙地想。
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愛金燕柳,更疼他,會照顧他。他這些年這麽努力,爭取什麽都做到最後,又有幾個人比他優秀,他甚至很低俗地想到他的身體硬件,他也很自信沒幾個男人能比得上他。
手裡的吹風機往金燕柳耳後吹,金燕柳耳朵瞬間就紅了,擰著頭笑:“好癢。”
“癢麽?”周北楊說。
眼神幽暗。
金燕柳朝鏡子裡看,就看見他英俊非凡又極有紳士氣質的一張臉。
作者有話要說: 小柳:怪我太單純啊,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