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柳坐在車裡,頭還有點暈。
透過車窗,他看到了《入魔》的宣傳片,大熒幕上,他一襲紅色長袍,眸子裡淚光閃閃,模樣淒絕豔絕。
他仰起頭,往椅背上一靠,後頭光線有點暗,路燈的光透過車玻璃照進來,模糊能看到他的臉龐。出租車司機時不時朝後視鏡裡看一眼,視線和金燕柳對上,又趕緊閃躲開去。
金燕柳和趙斯禮約的是晚上八點,七點五十分,他就到了約好的酒店。
他和趙斯禮約的是另一家酒店,下了車以後,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路邊抽了根煙。
夜色掩護下,並沒有人認出他來。他抽完那支煙,這才戴上口罩,進了酒店大廳。
周北楊的車子停在了路邊,他看著金燕柳進了酒店,臉都黑了。
早就到達這裡,坐在另一輛車裡的柳葉落,透過鏡頭看到金燕柳的那一刻,他興奮的想要尖叫,卻又覺得自己後背發涼。
居然都是真的,金燕柳真的按照他在微博上私信他的那樣,來到了這家酒店。這絕對是娛樂圈有史以來最猛的料了,頂流搞基,劈腿三男,還有兩個是當紅小生,我的媽呀!
光是想一想他都渾身血液上湧。
雖然不知道金燕柳要幹什麽,可是偷拍明星又不犯法,他先拍了再說。
沒過幾分鍾,更讓他興奮的畫面出現了。
一輛豪華轎車停在酒店門口,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那人西裝革履,身材清瘦高大,不是趙斯禮,還能是誰。
媽呀媽呀,柳葉落激動的手都抖了,“哢嚓哢嚓”幾聲,就連拍了數張照片。
趙斯禮並沒有在酒店外頭停留,直接就進酒店去了。
柳葉落一直拍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鏡頭裡,正準備收回相機,突然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一開始懷疑是自己眼花,趕緊聚焦了相機鏡頭一看。
我靠。
我靠我靠。
竟然是周北楊!!!!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他趕緊又搶拍了幾張,這一下他算是徹底興奮了。
周北楊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到底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不願意相信他心中隱約猜想,他願意相信他和金燕柳之間的感情。
金燕柳不會那麽乾,他約趙斯禮來酒店,肯定是為了別的事。
也不知是他願意相信他,還是不願意面對可能會有的真相。
他就又回到了車裡。
正在這時候,柳葉落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是金燕柳給他發過來的信息。
金燕柳給他發的,是相鄰酒店的一個房間號。
因為太過興奮,柳葉落都顧不上防備了,立馬把相機塞進包裡,下車就急忙往另一棟樓上跑。
雖然沒有風,但冷的很,他跑的飛快,就怕自己會錯過任何精彩瞬間。
他到了隔壁酒店,果然如他所料,金燕柳已經給他訂好了房間。
進了酒店房間,他立馬拉開了酒店的窗簾,從他的位置朝對面看過去,什麽都沒看清,他就掏出自己的相機,朝著大概的位置掃描了一遍,鏡頭挪過去,忽然又挪過來,焦距放大,終於看到了金燕柳。
金燕柳站在落地窗前,嘴裡還叼著一根煙。
他不知道柳葉落到底來了沒有。
也不知道趙斯禮有沒有來。
這種不確定反而給了他勇氣,真到了酒店,他其實有瞬間的遊移和後悔,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
如今有了這些不確定,相當於把一切交給了老天爺。
他眼睛略紅,抽煙的手都有點輕微的顫抖,抬手看了看手表,還差一分鍾就八點了。
就在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他的心猛地一顫,深吸了一口氣,將窗簾完全拉開,便過去開門。
來的果然是趙斯禮。
趙斯禮拄著拐杖,靜靜地看著他。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金燕柳說。
趙斯禮的手抓緊了拐杖,手背微微露出青筋來:“你約我,我當然會來,哪怕你只是在戲弄我。”
金燕柳叼著煙,讓開一條道。
趙斯禮便拄著拐杖進去了。
房間裡所有的燈都開了,很亮,柳葉落的鏡頭可以拍到一切。
他激動地抖了下手,開啟了錄像模式。
“坐。”金燕柳說。
趙斯禮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金燕柳給他倒了杯水,他叼著煙,微微垂著眉眼,那張數日不見的臉,大概是添了酒色,看起來更為精致豔麗。
趙斯禮直入主題:“你發的信息,是什麽意思,約?”
金燕柳也懶得再做戲,放下水杯,直接就站在趙斯禮跟前脫衣服。
他將外套脫了,將毛衣也脫了下來,頭髮亂了,揚起手臂的時候,露出一截細白的腰身,趙斯禮卻在那腰身之上,看到了曖昧的淤青。
等到金燕柳將上半身完全脫光,他只看到金燕柳飽受摧殘的一具身體,吻痕無數,尤其胸口,尤其嚴重。
他也是經驗豐富的人,一眼就看出這些痕跡是怎麽來的。
他眸子一緊。
金燕柳欺身上來,趙斯禮順勢便倒在了沙發上,他手裡的拐杖也落到了地上,一向很有攻擊性的他,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豔福而發了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又莫名其妙,他眼前的金燕柳也不對勁,好像是喝醉了酒,嗑多了藥。
金燕柳卻沒有再動,隻居高臨下看著他。
如果柳葉落有在拍,這麽多鏡頭已經足夠能證明他們的奸情了。
“趙斯禮。”金燕柳說:“你猜我為什麽這麽乾。”
“我不知道,”趙斯禮如實說:“我看不透你。”
但他不能不承認,就是因為這種看不透,似乎被玩弄在掌心的感覺,反而讓他對金燕柳更加迷戀。
金燕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但神情卻很平靜,眼神甚至算得上哀傷,他說:“我在戲弄你,你真蠢,居然還信了。”
他說著便從他身上起身,走到窗前拉上了窗簾。
柳葉落懊惱地直跺腳。
更精彩要來了,怎麽就把窗簾給拉上了呢!
不過想想也很合理,他拍到的這些畫面,已經洗不白了,足以證明金燕柳和趙斯禮的關系,金燕柳再神經病,也不可能直播啪啪啪啊。
金燕柳真是個神經病啊。他看著相機的回放想。
美男裸了上半身,這誰能把持住,趙斯禮追了金燕柳那麽久,肯定更把持不住,只怕這會倆人已經乾柴烈火。
他很興奮,卻高興不起來。
早聽說娛樂圈髒的很,亂的很,他也只是聽說,如今親眼所見,還是他一直黑的人。
外界傳言,娛樂圈最乾淨的金燕柳,私生活竟然如此不堪,浪蕩。
今天晚上,他還要去夜會言徽華麽?
一晚上找兩個男人?饑渴成這樣?
金燕柳彎腰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
趙斯禮坐在沙發上,卻突然站了起來,伸手抱住了他。
兩個人一起倒在沙發上,趙斯禮便瘋狂地去親他,金燕柳用衣服蒙住了他的頭,死死地按在沙發上。
趙斯禮掙脫不開,金燕柳很瘋,力氣很大。
“經過我同意了麽,你就碰我。”金燕柳說著猛地起身,從他手裡脫身出去。
趙斯禮躺在沙發上直喘氣,很明顯的帳篷已經支起來了。
他拂去臉上的襯衫,抓在手裡,深深聞了一口,然後目光銳利地看向金燕柳。
金燕柳直接套上了毛衣,拿起茶幾上的水杯便喝了幾口,然後往他對面的沙發上一躺。
趙斯禮不再動,隻盯著金燕柳看。
他喜歡這種神經病一樣的,又像個攻擊性很強的小獸一樣的金燕柳。
夠帶感,是他想象的樣子。金燕柳就該是這種樣子,讓人愛他,又恨他,最後征服他,狠狠地乾他。
金燕柳捋了一下頭髮,頭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看不慣我,想折磨我?”
金燕柳笑了一聲,睜開眼看向他。
人瘋了,反倒什麽都不顧忌了,他也不在乎趙斯禮信不信,就從小愛開始講,講他要被穿了,講他如何反覆,苦惱,又講他和周北楊的過去,從初相識到兄弟情深,再到如今愛意泛濫。
趙斯禮原以為金燕柳就是這麽個可恨的人,喜歡吊著別人,這種人他以前也見過,你要追他他不肯,你不追他了,他又過來撩你,要的就是人人都愛他,很婊又很惱人。
沒想到他又自作多情了,金燕柳並不是要撩他,只是把他當做了愛周北楊的一個工具。
對於男人來說,這真是奇恥大辱。
“你相信麽,我說的話?”
“你要被穿這件事?”趙斯禮問:“你覺得我會信麽?”
金燕柳笑了笑,起身。
“你這樣玩弄我,想過代價麽?”趙斯禮說:“還是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想對付你,是癡人說夢。”
“你有本事,就放馬過來。”金燕柳說:“最好完全恨我,一絲一毫都不要愛我,你哪天能做到對我全然無愛,只有一顆報復的心,或許你就真的得到我了。你看我這人,雖然像個瘋子,但身體和臉蛋,是不是還是值得艸一艸的。”
他最終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計劃,將趙斯禮培養成了一個大反派。
還是這樣爽,他金燕柳做什麽仁善之人,就該痛痛快快地攪個天翻地覆,他慘,誰都不要好過。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竟然是言徽華。
他直接點了免提,叫:“徽華。”
言徽華聲音很平靜,說:“現在有時間麽,我想跟你談談。”
“你到凱華酒店了麽?我約的是十點。”
趙斯禮緊抿著嘴唇,脖子都隱隱露出青筋來了。
“我想另外約個地方,跟你談談。”言徽華說。
“好。”金燕柳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以後,他看向趙斯禮:“我真的想睡的人來了,我得走了。”
“你不是說,你約人,只是為了給周北楊看,不是真的要約?”
“你相信麽?”金燕柳笑著問。
“我的話,你最好一句都不要信。”
他說著就朝門口走,趙斯禮大聲叫道:“金燕柳!”
金燕柳停都沒有停,趙斯禮拿起面前的水杯就朝他砸了過來,沒砸到人,酒杯落到地毯上,也沒有碎。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這麽對我。”趙斯禮眼神陰戾,語氣凶狠:“我就等著,等著你主動爬上我的床,求著我乾你!”
這好像是《輪番寵愛》裡的台詞啊。
金燕柳回頭看了一眼,推門便出去了。
他在走廊裡停了一下,然後踮了一下腳,深吸一口氣,奔赴下一場。
他剛出了酒店,就接到了周北楊的電話。
接通了以後,周北楊並沒有說話,金燕柳站在寒風裡,裹緊了大衣,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他才“喂”了一聲。
周北楊說:“你在哪兒,還不回來。”
“嗯……”金燕柳拖長了腔,說:“在跟劉導吃飯。”
這謊言,只需要在柳葉落爆出來的瞬間,就能輕易被戳破。
柳葉落來了麽,他在哪兒。
他扭著頭朝四周看去,北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凍得他鼻頭都是紅的。
“哥,”周北楊說:“你了解我,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麽。不要騙我。”
暴風雨即將來臨,來吧,來吧,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那我做不到,我最會的,就是騙人了。”
金燕柳掛了電話,到了路邊等車。一輛他極熟悉的車停在了他跟前,他愣了一下,就見周北楊從車裡下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直接就將他推進了車裡面。
力氣好大,他跌坐在車椅上,就聽“砰”地一聲,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