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洲放假三天, 白天跟著葉淮去片場, 晚上便陪他在酒店對戲, 偶爾的時候再“犒勞”一下自己。
葉淮在他到來之後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於是袁星洲發現, 葉淮是真的極具演戲天賦的。
去年拍電影時,葉淮才接觸演戲, 動作台詞都在被導演一遍遍的磨,袁星洲探班時看到的也是他拍打戲,因而感覺還沒有這麽強烈。而這次, 葉淮稍微一進入狀態,整個人的氣場就不一樣了。
第三天拍攝時,導演看出他的狀態好, 便只是給他一個形容詞,要他“文質彬彬”一些, 葉淮便了然於胸,真的能演出那種感覺。
“他的腦海裡是有這種形象的。”導演對此十分滿意, 又跟跟組的編劇討論, “這個角色很適合葉淮。”
“如果不改的話要會更好, 人物更立體一些。”編劇笑笑, 扭頭又對袁星洲道,“這個角色多虧是葉淮來演,換個人要油膩死了。”
袁星洲上次發小論文後鬧了一波脫粉,但也收獲了更多的路人好感。這位跟組編劇便是其中之一,休息時尤其喜歡跟他聊天, 順道吐槽劇組。
於是袁星洲知道了韓川原來還是個改戲咖,念不順的地方就讓編劇改台詞,看著不喜歡的地方就去改情節。而且這人不僅改自己的,還改別人的,葉淮背好的台詞被改掉了一大半。
原本每一場的戲劇結構、衝突、人物關系變化都是精心設置的,現在改來改去,前後根本勾連不上。然而編劇的話語權太小,韓川是男主,投資方認他,購片主任喜歡他,導演又從中和稀泥……
“其實我覺得,購片的肯定更喜歡葉淮。”編劇簡直討厭死韓川了,但是沒辦法,只能把愛意都投在葉淮身上,“葉淮太帥太a了,這種腦殘瑪麗蘇的人設在他身上一點兒都不違和。”
袁星洲:“……”
袁星洲不好說什麽,隻抬頭去看場地。
天氣陰沉沉的,雷雨將至。劇組等了好幾天的陰雨天氣,於是拍葉淮跟女主決裂的戲份——他滿懷期待地去接人下班,卻看到女主跟韓川在一起。
原劇本是葉淮跟女主的對手戲,女主左右搖擺,葉淮傷心離去。
但是韓川卻讓編劇改掉了女主的台詞,換成兩個男人的對峙,最後葉淮被逼退,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袁星洲已經待過很多劇組,然而之前的劇組人際關系再複雜,大家總體還是敬業的。拍《我的經紀人》時,藺導更是規定開機後劇本台詞一個字都不能改。
像韓川這種把劇本越改越腦殘的他雖然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見。
這下倒是不難明白葉淮為什麽會受挫了,除了來自韓川的攻擊和否定,這種尷尬的劇情,換成他他也得懷疑人生。
在這種劇組待著……對新人來說很不好。
此時鏡頭還在調整,導演過去給三人說戲,葉淮聽著聽著,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竟飛快地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袁星洲衝他笑笑,葉淮眉毛一揚,隨後也露出一個淺笑。
“太帥了吧!你倆完全就是漫畫組合,美少年和高嶺之花啊……”編劇又忍不住嚶嚶嚶,“葉淮身上的少年感太奇特了,一看就是沒被生活欺負過的初戀臉。”
這種自帶美顏的初戀臉,最直接的效果便是會提升觀眾的包容度。於是雨中這段被男主當方面碾壓的橋段,讓葉淮一演,反倒引起了大家的心疼,相比之下韓川則顯得以大欺小,很是不磊落。
對此韓川自然不滿,這場雨中的戲份足足拍了半個下午。收工時葉淮被淋得不像樣,小呂帶他去換衣服,袁星洲卻若有所思地看著葉淮的背影。
“你今晚就回去了。”葉淮換過衣服,擦著頭髮問,“我去送你?”
“這有什麽好送的。”袁星洲笑笑,過了會兒才猶豫道,“我有個想法……”
葉淮:“什麽?”
“等拍完這個,你要不要考慮去進修一下。”袁星洲道,“正兒八經的學一下表演?”
葉淮愣了下,難以置信地看著袁星洲。
“……如果你喜歡演戲的話。”袁星洲道,“你的天賦太明顯了,淮哥,現在這樣拍現偶拍雷劇簡直是在浪費。你應該去拍電影。”
葉淮這才明白袁星洲不是嫌他演的差,反而是認為他條件好,完全可以走另一條路。他松了口氣,繼續擦頭髮,然而動作卻不自覺慢下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場內。
“是天賦嗎?”葉淮遲疑道,“我以為只是我學得快。”
他的悟性一向很高,以前在家學東西,找來老師,對方教著教著就教不了了。出道唱歌跳舞,旋律和動作也是一學就會,只是缺乏熱情,甚少聯系。後來出國,上的是頂級珠寶設計學院,一時興起練廚藝,水平也不比專業人士低。
如今演戲,他的挫折感主要來自於謀生的壓力,以及前輩的打壓。但若問他是否喜歡,葉淮自己也說不出來。
“鏡頭是騙不了人的。你特別吃妝,又上相……鏡頭是偏愛你的。”袁星洲認真道,“我們很多人要去攢觀眾緣,但你天生就有。這些優勢浪費在拍雷劇搭檔人渣上,太可惜了。淮哥,你的天花板跟我們的不一樣,再說了,咱家也不缺那點錢……”
葉淮原本皺眉思索,聽到最後一句,才好笑地挑眉看他:“吆,這麽囂張?”
“那是當然。”袁星洲也笑,“我完全可以養你嘛!”
上次袁星洲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底氣不足。然而現在短短數月,他的代言費和片酬都已是千萬級別,單是交的稅都比當年收益高了。現在真讓他養葉淮,哪怕保持之前的消費水準,他也養得起。
“我再想想。”葉淮也笑了笑,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這才道,“跟溫廷也商量商量。”
天氣開始漸漸轉涼。葉淮在殺青之際,終於拿定主意,暫停工作室的業務,開始選擇學校。
“現在準備的太晚了,暑期項目是來不及了,這個秋冬季的倒是可以試試,還有長訓班……”葉淮穿著圍裙,在廚房洗菜,又端了一盤葡萄給袁星洲,“你喜歡哪個?美國的還是英國的?”
“美國英國?”袁星洲捏起一粒葡萄,有些傻眼:“……不是上中戲嗎?”
“中戲?”葉淮更傻眼,“讓我參加高考嗎?”
袁星洲:“……”
袁星洲的確顧慮過這個,中戲也好北影也好,想正經學完課程,葉淮便要跟別人一樣從頭學起,與一幫十七八的小孩一通上課。以葉淮的性格……恐怕會有一點壓力。
葉淮痛快答應下來的時候,他還想過這人怎麽一點兒包袱都沒有,這會兒一說,他才意識到還有國外的表演院校可以選擇。
“唔,國外的當然也行。你想去哪個?”袁星洲低頭翻資料,“英國是不是更熟悉一些?”
“那就去rada。”葉淮道,“這樣的話會不會跟你分開太久?要不然我上個長訓班得了。”
袁星洲:“……”
“rada??是我知道的那個學校嗎?”袁星洲震驚臉,緩慢地轉過頭,“你不要嚇我!”
學校自然是好學校,殿堂級的去處,然而這學校的門檻不是一般高,在袁星洲眼裡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
然而很快,他便意識到葉淮並沒有在誇大,因為他就讀的藝術院校原本也是頂級的……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申請rada是件簡單的事情,因為牛逼學校的面試過程十分繁瑣,且需要相當熟悉莎士比亞的作品。
“既然要學,當然去學最好的。申請不上再說。”葉淮熟練的把雞去翅去腳,扭頭問:“家裡的迷迭香呢?”
“啊,用完了?”袁星洲還沒完全消化好,失魂一樣飄進廚房,轉了一圈,又從廚房飄出來。
葉淮隻當他在搞怪,誰想接下來的幾天,袁星洲仍是時常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葉淮旁敲側擊也問不出什麽,最後忍無可忍,把人逮住一頓狠做了一頓,終於問出了實情。
“那邊都是帥哥!好多基佬……”袁星洲眼淚汪汪的,有些委屈,“我怕你去了就看上外國小鮮肉了……”
“我還擔心你被別人看上呢。艸,別哭……”葉淮雙手撐在他的腦袋兩側,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你這麽好乾,我怎麽舍得去幹別人……”
“慢點,太深了啊啊——”袁星洲扶著他的肩膀,脖頸往後仰去,小聲道,“我、我也隻想被老公乾……”
葉淮本就看不得他淚汪汪的樣子,這下哪還頂得住,狂風暴雨式摧殘半天,又把人撈起,抱去窗前……
“算了,我還是去高考得了。”事後,葉淮開始沉迷溫柔鄉,一想到日後倆人會再次分居兩地,頓時打了退堂鼓,“我看中戲上戲的也行,萬一想乾你了,打個飛的就能見上……”
“能不能把乾字去掉!”袁星洲抗議道,“想我了就不能打飛的嗎?”
“想你了可以打電話啊。”葉淮低頭看他,嘿嘿一笑,“想乾你才必須親身上陣了。”
袁星洲切了一聲,雙腿盤著葉淮的腰,整個人又黏了上去。
“還是去吧,”袁星洲道,“那可是神級殿堂,周圍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呢。”
大家常說,世界上有三種演員:男演員、女演員和英國演員。英國學校的表演課程豐富而完整,以莎士比亞的劇本和斯氏體系的表演方法為基礎,融合的方法多樣,培養的也是藝術家。
袁星洲自己是從草根出來,一步步摸索到現在,這幾年不知道吃過多少苦,走過多少彎路。別人在課堂上一聽便知的道理,於他而言,往往要在劇組裡吃過虧挨過罵之後,才能總結出來。
“演戲也好,唱歌也好,我都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笨的。”袁星洲自我總結道,“我其實就是個凡人,所以經歷會坎坷一點。但你不一樣,天才應該有天才的活法,你不要向我看齊。”
葉淮垂眸,又抬起手,給他撥開額前的濕發:“我不一定是天才,這還沒申請呢。”
“不管能不能去成,你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袁星洲抬眼看他,眼神晶亮,像是藏著星星碎片,“你是我的神,我的赫爾瑪弗洛狄托斯。”
葉神一路吊兒郎當,年近而立之年,突然發奮,開始研究起了莎士比亞。
於是袁星洲也時常被熏陶一下,並不定時接受葉淮的表白。
諸如“……我的慷慨如海一般浩渺,我的愛情也像海一樣深沉;我給你的越多,我自己也越是富有,因為這兩者都是無窮無盡的。”
袁星洲聽出出處,狐疑地看向他:“這是朱麗葉的台詞吧?”
“是的。”葉淮嚴肅道,“不愧是我老婆。我覺得諾埃爾考沃德的這段也不錯……”
袁星洲:“……”
可憐自己一個半道參加選秀的理科男,如今竟然研究其了劇作家……
但是事情的確在發生,就想許多未曾料及的幸運,在一一降臨。
十月份,袁星洲主演的《我的經紀人》迎來結局,平均收視1.9,在都市戀愛劇中算得上一騎絕塵,各方都大為滿意。
同時《迷城》又在一線衛視的黃金檔二輪播出,徐洲的角色再次為袁星洲圈粉無數。
袁星洲的專輯也同步發售,他在每一場的宣傳活動中,都會隆重介紹參與專輯製作的工作人員,以及為自己作詞或作曲的音樂人。
這張專輯收錄了十二首歌,專輯的名稱正是主打歌名,叫《窗前見雪》。
而陸薑跟他的一首合唱也被收錄其中,歌名為《星河》。
——我開著車,聽你唱歌,看到奇跡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