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陸景澄在水房磨蹭了一會兒, 才慢慢吞吞回到了宿舍,葉青陽已經躺下了, 陸景澄莫名松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望。
他把盆放好, 走到了床鋪前,爬了上去。
葉青陽往裡躺了躺, 想給他多騰點空地。
柏樂坐在隔壁的床鋪上, 撐著下巴看著他們。
“看什麽看,你給我躺下。”陸景澄道。
“我不。”柏樂拒絕,“眼睛長在我臉上, 我想看就看。”
陸景澄無奈, “我換衣服你也看啊。”
柏樂大大方方的, “咱倆誰跟誰啊, 小時候我還和你一起洗過澡你忘了。”
陸景澄:……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做什麽!
沒看到他旁邊躺了個小醋精嗎!
陸景澄氣得瞪他。
柏樂回瞪他。
葉青陽見此, 坐了起來,問道, “陸哥, 你不想讓柏哥看是嗎?”
“嗯。”陸景澄應道, “他戲太多了。”
柏樂聞言, 當場飆起戲來, “若不是為陛下著想, 老臣何至於此。”
“你不是剛剛都躺平認命了嗎?”陸景澄不滿道, “怎麽還仰臥起坐啊!”
“唉。”柏樂歎了口氣, “還不是為了江山社稷。”
“沒用的。”昏君陸景澄殺人誅心, “我這樣的,遲早亡國,你早點投胎,另覓明君吧。”
他們正說著,就見葉青陽繞過陸景澄,準備下床。
陸景澄不解,“你去哪?”
柏樂大喜,“陛下你看到了嗎,他不願和你同床!你就讓他走吧!”
李瀾在斜對面的上鋪吃瓜看戲,還不忘煽風點火,“不可啊娘娘,好不容易上了龍床,您不能這麽離開啊!”
“你閉嘴!”柏樂看他,“你個小太監,不想活了?”
李瀾不畏強權,“頭可斷,血可流,娘娘龍床不能丟!”
葉青陽:……
葉青陽淡定的下了床。
“娘娘,您怎麽還真的下來了?”下鋪的劉寧幫腔道,“您這不是遂了柏大人的意嘛?”
就是,陸景澄心道,這怎麽還真下去了?!
你舍得嗎?!
陸景澄才不信葉青陽會舍得。
他肯定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圍魏救趙,有事要辦。
葉青陽抬頭衝劉寧笑了一下,“慌什麽,我拿個東西就上去。”
“拿什麽啊?”劉寧好奇。
葉青陽沒說話,走到了自己的床鋪,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團毛線。
眾人不解。
他也沒說什麽,很快就又重新爬上了陸景澄的床。
“柏大人。”葉青陽笑了笑,“我與陛下要休息了,這不該看的呢,您就別看了,不然對您的心臟不好。”
葉青陽說完,在柏樂疑惑的眼光中,將毛線拉開,然後綁在了床上的欄杆上。
柏樂瞬間明白他要幹什麽了,“你真可真是心思深沉啊,你個奸妃!”
“那是。”葉青陽笑道,“奸妃和昏君更配哦~”
柏樂一口血沒吐出來。
葉青陽把毛線綁好,然後把陸景澄的軍訓服掛了上去,成功擋住了柏樂的視線,“睡覺吧柏大人,睡著了夢裡什麽都有。”
柏樂:……
柏樂再次躺平,只希望他的夢裡沒有葉青陽這個奸妃,他的發小還是個直男。
陸景澄看他瞬間架起了一個簡易的窗簾,忍不住笑了,“你怎麽還帶了這個?”
“以備不時之需,這不,用到了。”
他看著陸景澄,問道,“陸哥,這邊的用綁線嗎?”
陸景澄:!!!
陸景澄覺得他心思也太重了吧!
他這個位置,兩面都是牆,葉青陽現在已經把柏樂那邊拿簡易窗簾隔住了,現在還要再把另一邊隔起來。
這不就是!!!
這不就是!!!
八人間中的獨立小空間嗎?!
他爬上自己的床和自己睡還不夠!
還想把他們倆和其他人隔離開!
這是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還是要靠這個宣誓自己的主權?!
差不多得了啊!
你這樣太明目張膽了吧!
你還真以為你是我的愛妃啊!
陸景澄看著葉青陽,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警告,不滿,無奈,寵溺等微妙的情緒。
葉青陽完全看不懂他這個眼神。
他就是隨口一問,那不是他都拿了一整個毛線團上來了,不用白不用啊。
“不綁嗎?”
你這是什麽語氣啊!
你就這麽想綁嗎?!
真想和我過二人世界嗎?
呵,陸景澄在心裡自問自答,他可不就是想嗎?!
葉青陽這小癡漢練個轉向都想多看自己兩眼,這會兒可不是想四面一圍,和自己二人世界嘛!
他可真是太想了!
陸景澄覺得自己可真是太了解葉青陽了!
他倒想看看,葉青陽給他們倆隔出這麽一個二人空間,是想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於是陸景澄仰起頭,高傲道:“綁吧。”
我且要看看你要做什麽!
葉青陽聞言,毛線一拉,系在了床的欄杆上,然後把陸景澄和自己的衣服搭了上去。
“好了。”葉青陽道。
陸景澄看著這一下被隔開了距離的單間,心道可不是好了嘛,這簡直就是個簡易版小黑屋,就關了他們倆。
“嗯。”他低聲道。
葉青陽重新躺了回去,“現在你可以換衣服了。”
陸景澄:……
陸景澄覺得自己什麽都明白了!
鬧了半天,這家夥就是佔有欲太強,所以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到自己換衣服,這才折騰了這麽一通。
他歎了口氣,心道你怎麽還計較這種事情,我和柏樂他們都認識多少年了,早都看光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葉青陽還挺可憐,他這麽在乎這些事,也是因為太喜歡自己。
估計在葉青陽心裡,一直很嫉妒柏樂他們和他自小就認識。
可這也沒辦法,陸景澄想,誰叫他們認識的太晚了,葉青陽之前又一直處於愛你在心口難開的狀態,什麽都不告訴自己。
他轉頭看了葉青陽,惋惜道,“我和柏樂他們雖然認識的早,但是我交朋友是很公平的。”
葉青陽:???
“雖然我們認識的比較晚,但是我對你們是一視同仁的。你現在也勉強算是我的朋友了,不需要在意之前的事。”
葉青陽:……
葉青陽完全不懂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不過陸景澄這種小孔雀竟然會主動承認他們算是朋友,這還真是稀奇。
於是葉青陽很給面子的笑道,“謝謝陸哥,我知道了。”
陸景澄見他笑的明亮,問道,“開心了?”
葉青陽點頭,他有什麽時候不開心嗎?
必須沒有!
陸景澄見他點頭,隻覺得他還挺好哄的。
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吧!陸景澄想。
他這麽想著,慢慢脫了衣服,換了睡衣。
陸景澄剛睡下,還沒來得及翻身,燈就熄了。
宿舍頓時一片黑暗。
葉青陽在黑暗中側了個身,正對陸景澄,“陸哥,你覺得擠嗎?”
“還好。”陸景澄道。
軍訓的床鋪不算大,睡兩個十七歲的少年自然不算寬敞,但是也還睡得下。
葉青陽見他不覺得擠,也就放心了,“那哥你晚安。”
晚安?
這就完了?
陸景澄難以置信,不過他還是回道:“晚安。”
他斜著眼睛瞄了一眼,黑暗中只能看到葉青陽似乎是側著身子面向他。
陸景澄不自覺也轉過了身子,看著他,沒有說話。
葉青陽被他看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問道,“怎麽了?”
“沒。”陸景澄低聲道。
“不過你怎麽對軍訓這些事情都這麽擅長啊?”他終於想起來問他這一天的疑惑了。
“我爸教我的。”葉青陽道,“他以前訓練過我。”
涉及到葉青陽的父親,陸景澄就不好意思再問了,畢竟對方現在已經不在了,再提也只是徒惹傷悲罷了。
所以他“哦”了一聲,沒再說話,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夜好夢。
等到葉青陽再被手機鬧鍾叫醒時,就發現自己和陸景澄正抱在一起,難舍難分。
他愣了一下,思維清醒後慢慢松開了陸景澄,看了眼時間。
6點了,他們6點半就要集合,葉青陽很自覺的坐了起來,開始叫陸景澄起床。
不過陸景澄明顯是起床困難戶,手一揮,翻個身,就繼續睡了。
葉青陽見此,也沒再叫他,自己換好了衣服,下了床。
他去水房刷了牙洗了臉,見水房的人慢慢多了起來,索性打了一盆水,又給牙缸裡接了一杯水,端了回去。
其他舍友這個時候陸續也醒了。
陸景澄還在睡,陳巍叫了他一次,可惜沒把人叫醒。
葉青陽把水倒進陸景澄的盆和牙缸裡,重新回到了陸景的床鋪上,搖了搖他。
“該醒了大哥,再不醒你就要遲到了。”
“讓他遲算了。”柏樂隔著陸景澄的軍訓服,十分冷酷道,“叫了半天都不起床,就該讓他遲一次,被教官罰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不起來。”
葉青陽咂舌,要麽說是忠臣呢,這忠言果然格外刺耳啊!
陸景澄不要面子的嗎?!
他看著還躺在被窩裡,睡的人畜無害,歲月靜好的陸景澄,一把把人撈了起來。
陸景澄迷迷糊糊的,不滿的睜眼看了他一眼,含糊道:“幹嘛啊?”
“該上早朝了陛下。”
“不去。”昏君陸景澄眼裡絲毫沒有早朝這個概念。
葉青陽看他說話間又想躺下去,一把把人按住,就開始解他的睡衣扣子。
陸景澄:???
陸景澄:!!!
陸景澄總算是清醒了些,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敢相信的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替您更衣。”
陸景澄:!!!
這才同床共枕了一晚上,你就想扒我的衣服了!
你這也太膽大了吧!
膽大包天!
膽大妄為!
狼子野心!
虎視眈眈!
賊心不死啊!
陸景澄覺得他太明目張膽了,誰給他的勇氣?
這個簡易版小黑屋嗎?
他搭這麽一個小黑屋,為的就是在大家看不見的情況下扒他的衣服嗎?
太心機了吧!